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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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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二)

靖國的北邊,不只是一個北狄和北戎,還夾雜著一個叫做遠山的邊陲小鎮,這裏屬於北狄,北戎,靖國的三不管地帶。

在這裏所有人都過著平靜的日子。

每一個生活在遠山的百姓,都滿足於日常的勞作當中。

遠山是一個塞外小江南,良田豐沃,河道開闊,山林野曠,民風淳樸。女子晨間采茶,午後織布,男子或勞作於田間,或狩獵於山林,這裏沒有金銀之說,集市上人們以物易物,這裏生活的人們,生活富足以否,全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這一日,遠山鎮的集市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有個南邊來的小吏,在集市門口的土坯墻上貼了一副肖像。

春生偷偷看了一眼,有些熟悉,就待那小吏走後,偷偷取下了那副畫,又仔細端詳了好一陣,才拍著腦袋恍然大悟:“這不林笙哥哥家裏的小袁小嬸子嗎?”

小袁小嬸子同笙哥哥是去年冬天來的遠山鎮,來的時候就懷孕了,如今肚子已經很大快臨盆了,兩夫妻感情很好,林笙哥哥也很勤快,天不見亮就出門去打獵,午時再道集市上換些吃的一並帶回去給袁小嬸子補身子。

而袁小嬸子雖然不用下地勞作,可家裏男人的衣物,被褥都是她親自縫制的,況小袁小嬸子懂些醫術,還替他老子娘看好了風濕病。

林笙哥同小林嬸子雖然看起來不像是農民,鎮上的都猜他們是私奔出來的富貴人家,但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會是通緝犯。

遠山這裏,是三不管地帶,在很久以前,不論是北狄,還是北戎,亦或是靖國不是沒想過占領遠山,但因為遠山北邊挨著荒漠,南邊愛著大川,便是占領了意義也不大,日子久了,這裏就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

除了偶爾有來貼布告通緝要犯的。

春生將那肖像用火給少了,肖像下面有些字,他不認識,但一定不是好事,他不能讓袁小嬸子有事情。

但,春生轉念又想,萬一袁小嬸子真的是個壞人怎麽辦,到時候連累了全鎮的人可如何是好。

糾結的春生,最終還是來到了遠山鎮北邊,靠近荒漠地帶的林笙哥哥的院子。

聽人說,是袁小嬸子喜歡吃棗子,林笙哥哥才將木房子搭建在了這裏,因為個院子外面有幾顆百年的棗樹,隔絕著荒漠與遠山鎮。

他們來遠山鎮的時候,還是冬日,棗樹光禿禿的,如今兒已到了秋日,繁密的棗樹上結滿了棗子,青色的,掛紅的,碩果累累,一如袁小嬸子的肚子。

春生來的時候,正巧碰見林笙哥打了棗子回屋,春生沒想到林笙哥哥也在,有些怯懦躊躇,不敢進門。

春生想著畫像上那有六分像的人像,心裏想道:如果那人不是袁小嬸子,結果卻因為這事影響到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可怎麽辦。

春生躊躇著要不要離開。

畢竟袁小嬸子那麽好,他本能就不認為她是通緝犯,既然今日林笙哥哥也在,那就改日再來好了。

春生走後,被稱為林笙哥哥的男子,從窗戶裏面卷下木屋竹簾,定定地望著春生漸去漸遠的背影,捏緊了拳頭。

“他可能知道了你還活著,正在滿世界地找你。”

而被成為袁小嬸子的初一,此刻已經懷胎十月,肚大如籮的她連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十個月了,她離開那個人已經十個月了,本以為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再見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他滿世界找她的一天。

初一說不上來是什麽感激。

他那麽喜怒無常,那麽極端激進,他可以為了一個人隨意的一句話而囚禁她,侮辱他,從來不信任她,他不是愛她,而是愛他自己而已,到目前為止,都不過是把他當作她的所有物,必須要找到罷了。

他若是愛她,就該知道她如今根本就不想回去,一年了,若是她想回去,她反悔了總是有辦法的。

更何況,在尉遲笙知道了她的一切之後,還是義無反顧地留在她的身邊,守護她。

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兩人的相濡以沫不是假的,尉遲笙為了他可以放棄的一切,尉遲弘根本不可能為她做到。

相比較而言,尉遲笙是一個更好的夫君,以及更好的父親。

父親?

想到這個詞語,初一本能地撫上了凸起的腹部,她忽然笑了,如花容顏,酒窩點點,“我哪裏都不去,我只想和你,還有福滿在一起。”

尉遲笙拉下簾子,劣質燭臺散發出昏黃的燭光,他蹲了下來,將耳朵貼在初一拱起來的腹部上,慈愛地道:“福滿聽見了嗎?你娘親說了,我們一家三口,要永遠在一起。”

咚地一聲。

肚子裏的小孩使勁地踢了一下肚子,頂起來老高,把初一嚇得險些從床頭掉落下來。

尉遲笙抱住了她得肩膀,像乞憐一樣可憐巴巴地道,“答應我,不要心軟,不要因為他的出現,再一次拋棄我。”

這一回,初一沒有推開他,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地道:“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又怎麽回拋棄你呢。”

“小傻瓜,我怎麽會嫌棄你,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你還好的女子。”

初一望著尉遲笙深情似水的眸子,期期艾艾地道:“你不用騙我,在你們這個時代,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我自己知道。”

沒有家世,甚至沒有家人,不是完璧之身,還懷著別人的孩子。

這樣的情形,在這個時代,絕非一個好的對象。

但他明知如此,明知她和尉遲弘的前世今生,還是義無反顧地守護她,這樣的深情與容忍,倒是叫她何德何能。

“先說好了,等福滿生了下來,我們離開遠山,去南詔,去了南詔你就當不了你的三皇子了,你真的不後悔嗎?”

初一握著他的手,再一次重覆這個說了不知多少次的話題。

每一次他都是如今次這般,毫不猶豫地道:“不後悔。”

“我唯一後悔的便是,當初沒有阻止你去東宮,如果你沒有去東宮,就不用受這麽多的辛苦,說到底還是我對你不起。”

距離尉遲弘大肆搜尋初一的蹤跡,已經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來,前前後後曾有不少線索,但到最後都是無功而返。這些線索,尉遲弘從來沒有放棄徹查,但再也沒有更多的消息傳來。

而,他當初與鄭媛的親事的婚期就在眼前,若是再找不到初一,那麽鄭媛那邊還好說,鄭國公那裏確實不好打發。

這一日,劉來端了藥粥和點心,尉遲弘因為心裏想著事情,只用了一塊就放下了,劉來勸他:“老奴可是按照初一姑娘的法子熬的粥,殿下您好歹用一些,仔細身子。”

尉遲弘也不知想到什麽,忽然道:“你似乎很了解初一?”

劉來自然是了解初一的,不只是初一,每一個可以貼身伺候太子的人,都被他查了個底朝天,自然也包括初一這個殿下唯一上心過的女人。

“老奴對初一倒是做過一些調查,不知殿下想知道初一姑娘的什麽情況。”

接著,劉來從暗室裏抱出來十來本疊得整整齊齊得卷宗,這些卷宗記錄著初一同哪些人交好,如何進得東宮,進東宮後都做了些什麽,同哪些人說了什麽話,凡是能打聽到的,都盡可能詳細地列明在了這裏。

尉遲弘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眼眶越發泛紅,淚意泛濫不止。

這些卷宗裏,絕大部分記錄著得是,這個傻丫頭不是在打聽他得喜好,就是在做討好他得事情。

蒹葭和桃夭跟前的宮女,無一沒被他賄賂過,只希望能透露他的信息。

她為了能在禦花園碰到他,曾花了五兩銀子買一個他可能會經過的消息,結果卻在湖邊餵了一晚上的蚊子。

她可以為了在早膳時分給她呈上熱騰騰的棗泥糕,半夜三更就起來泡棗子,蒸糕子,蒸廢了好幾鍋,才有了一份成品,就這般,那一碟子棗泥糕還被劉來截下了,他壓根就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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