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爾重逢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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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重逢面（四）
“許未，今天路過那年高考的學校，是一個黃昏，剛好遇到學生放學，和高考結束那天一樣我隨著人流沿著那條路走了很久。
還記得之前我問你這條路叫什麽名字，你說或許叫無名小道吧，因為咱們縣裏很多路都叫無名小道。
可是那天我才知道，那條路叫‘春居北路’。”
------
“你說啥！你要覆讀？”許國華陡然拔高音量，拿著刨子從木板凳上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沖向許未。
許未低著頭站在原地點了點頭，一旁是默不吭聲的周愛花。
許國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木匠，靠給人家打家具補貼家中開銷，周愛花則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家人的希望都在許未身上。
好不容易許未考上了華陽大學，他們也能松口氣，可現在他竟然想要覆讀。
“孩子，我知道你和青梓那丫頭要好，可是再怎麽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周愛花眼眶泛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許國華被氣得不輕，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坐在了許未面前。
“你覆讀之後打算去念哪個大學？哪個大學要比華陽大學還要好？”許國華強忍著怒氣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華陽警察學院。”許未語氣堅定，似是早已打定了主意。
許國華和周愛花對視一眼，驚訝之餘也猜到了原因。
周愛花眼淚根本止不住，她看著眼前固執的傻小子，默默起身去了廚房。
窗外橙黃色的夕陽照得院子裏金黃一片，灑在許國華身上，橙黃色的光在他眸子裏漸漸散開，沈默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
“你自己做決定吧。”
說完許國華起身，將桌上的刨子拿起，佝僂著背坐在木板凳上楞了許久才開始工作，木屑隨著他的動作，打著卷落在地上，浮起的灰塵散進光裏，匆匆向上爬去。
許未再一次夢到了那個夏天，夢醒時他的手機放在枕邊，早已經沒了電，他隨手插上充電器，起身去洗漱。
到了隊裏的時候木青雲盯著梳理線索的白板不知道在想什麽，許未將早餐放在他身邊，木青雲頭也沒回熟練地將吸管插進杯裏，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早飯。
“昨天送檢的樣本有結果了嗎？”
許未將桌子上的資料簡單整理了一下，“還沒有，下午才能出來。”
木青雲轉身找材料，無意間看到了許未手中的豆漿突然想到了什麽，
“你不是對豆漿過敏嗎？”
許未楞了楞，“這是牛奶，牛奶杯子沒了。”
這家店鋪為了區分牛奶和豆漿，就做了兩種杯子，常在包子鋪吃早飯的顧客都知道。
“師傅，你怎麽知道我豆漿過敏？”他從來沒在隊裏說過。
許未一畢業就跟著木青雲學習，這麽多年一直都叫師傅。
木青雲翻著材料隨口答道：“我閨女和我說的。”
許未沒再說話，盯著手中的牛奶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
木青山很長時間沒聽到許未的回答，合上材料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問道。
許未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道：“師傅，我……我想……”
“想加我閨女微信？還是想要她電話。”
“微信。”
木青雲一邊掏手機一邊嘟囔著：“想要我閨女微信就直說嘛，吞吞吐吐地像個什麽樣子！”
“給你推過去了。”
說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嚴肅地盯著許未：“我閨女長這麽大沒談過戀愛，你要追就給我認真追。”
許未立刻解釋道：“不是！師傅不是！昨天她幫了我朋友，我答應她要請她吃飯。”
“啊，這樣啊！”木青雲沒再多說什麽，偷瞥了許未幾眼便繼續看材料了。
木辛第二天沒課，醒來已經九點半了，一打開手機便看到了許未的好友申請，對方的頭像似乎是一條結了冰的河，遠處是被大雪蓋住的白茫茫的山，木辛覺得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許未。】
木辛呆呆地看著這一行字，楞了很久才回覆道：
【你好，許未，我是木辛。】
許未看著聊天界面的那個名字，下意識便聯想到了青梓，他楞怔了許久，修長的手指繼續敲下一行字：
【昨天的事謝謝你們，周日你們有空嗎？我請你們吃飯。】
對方是許未，她不想拒絕，於是問了下謝言秋的時間，答應了他。
【到時候給你們發位置。】
此後的幾天裏許未再沒說過一句話，轉眼間便到了周六，蔣英今天有早自習，一早便出門了，木辛剛走出臥室便看到了在餐桌旁對著一杯牛奶打盹兒的木青雲。
聽到木辛的聲音木青雲瞬間清醒了不少，拿起杯子將杯中牛奶一飲而盡。
“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木辛說完便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取出兩顆雞蛋和一個西紅柿。
“剛回來，你媽去上課了是吧。”
“對！今天媽要去看早自習，爸你該不會又熬了個通宵吧。”
木青雲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答道：“對，總算是把那小子逮住了，再不回來你媽就要把我逐出家門了。”
說完木辛就起身往臥室走，木辛直接攔住了他。
“等會兒爸，面馬上好，你吃完再去睡。”
木青雲渾濁的雙眼中布滿紅血絲，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廚房裏忙碌的木辛。
廚房內熱氣氤氳，撲在冰涼的窗戶上，薄霧一般讓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木辛一掀開鍋蓋，熱氣便湧了出來，她將西紅柿雞蛋面盛進碗裏，端到餐桌上的時候木青雲立馬將手機放在了一邊。
“讓我嘗嘗閨女的手藝！”他拿起筷子挑起面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將一大坨面塞進了嘴裏。
“好吃！這手藝可以和你媽一較高低了。”
木青雲眼角都掛著笑，皺紋被擠在眼角，很快就把一碗面吃了個幹凈，就連湯也沒剩下。
“我去睡覺了啊！”木青雲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昏昏睡去，鼾聲震天，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聽說木青雲回家了，蔣英下班的時候就去菜市場買了一大袋子菜。
進門之後雖然說對著熟睡的木青雲埋怨了幾句，可還是穿上圍裙將新買的菜提進了廚房。
興許是流水的聲音大了些木青雲打了個哈欠從臥室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了在廚房裏忙碌的蔣英和木辛。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蔣英身後問道：“那個……我幫你摘菜。”
“不用你！”
木青雲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轉而繞到了木辛這邊，“辛辛，爸幫你洗菜。”
木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看了看一旁冷著臉的蔣英說道：“爸，你就去歇著吧。”
木青雲還想找些話題，可在廚房裏轉悠了半天，冰箱也開了三四回，就是憋不出一句話。
“別在這兒轉悠礙事兒！”蔣英女士切菜的聲音大了些，木青雲一步三回頭地坐在了外面的餐桌上。
木青雲沈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麽，起身站到了廚房門口，“閨女，許未那小子是不是想追你？”
蔣英切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一臉探究地看著正在處理蝦線的木辛。
原本能被完整挑出來的蝦線猛地斷了，木辛不自然地笑著答道：“怎麽可能？”
“就是你那個小徒弟？”蔣英放下菜刀，轉身一臉嚴肅地看著木青雲。
“對！那小夥子還行，挺精神的，關鍵是踏實……”
“踏實怎麽了，當初媒婆還說你踏實呢，還不是天天不著家。”
一句話將木青雲的話頭堵了回去，木青雲自知心虛，小聲地嘟囔著：“我實在是工作走不開，又不是在外面亂搞，小英，你知道我的……”
“辛辛聽話！咱不找刑警當男朋友。”說完蔣英還不忘回頭遞給木青雲一記眼刀。
木辛笑了笑算是應付了過去，今天蔣英做的菜都是木青雲愛吃的，她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遇到木青雲。
許未約木辛吃飯的那天剛好是12月的最後一天，今年的雪尤其多，前幾日的雪還未化，今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木辛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夜色，找出衣櫃裏很久不穿的羊毛大衣套上，踩著一雙高筒靴出了家門。
她剛出小區，路燈便驀然亮起，一整條街瞬間亮了起來，許未訂的位子在離木辛家不遠的一家自助烤肉店，今天的風有些大，她走得比平常慢了些。
許未百無聊賴地劃拉著手機，看了下腕表皺了皺眉，轉而收起手機盯著店門口發呆。
為了方便他第一時間看到木辛，他特意選在了能看到門口的位置，不知道過了多久，木辛推開店門出現在了許未的視線裏。
他冷著臉擡手示意，木辛便朝他匆匆走了過來，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帶著一陣涼風。
今天木辛特意化了淡妝，黑色高筒靴襯得雙腿修長勻稱，旁邊桌的客人從木辛進門開始就一直盯著她看，許未一記眼刀甩過去，那人也只能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抱歉，我有點遲到了。”木辛坐在許未對面，將脖子上的深藍色圍巾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許未看了看手表：“遲到了五分鐘。”說完便起身給木辛倒水。
他今天穿著深藍色的毛衣，毛衣上起了不少球，尤其是袖口的位置，木辛點頭道謝托著杯子，茶水有些涼了。
周圍的顧客聊得熱火朝天，煙熏味兒混著香味飄進木辛鼻腔，她尷尬地喝了口水看了看門口。
謝言秋還沒來……
隔壁桌的小孩兒時不時看向他們這桌，許未不經意間扭頭，四目相對，那小孩兒下意識緊緊拽著身邊大人的衣角，片刻之後哭著撲進了大人懷裏。
哭聲吸引了木辛的目光，只見許未匆忙轉過頭若無其事地撓了撓鼻尖，木辛似乎明白了什麽，強忍著笑，喝了口水。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著，是謝言秋打來的。
“言秋，你還有多久到？”
“辛辛，周簡現在在醫院，我得去看看，今天的飯我就不去了啊。”說完謝言秋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言秋，就是那天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她男朋友生病她得去醫院，所以來不了了。”木辛解釋著。
許未重新倒了杯水說道：“沒事，你想吃什麽，我去拿。”
“我和你一起。”
兩個人一前一後端著盤子回到了座位上，木辛發現許未的喜好這麽多年似乎沒有變。
等到她找服務員接了壺熱茶水回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塊小蛋糕，巧克力味的。
“你還喜歡吃甜品啊。”木辛將兩個人的杯子倒滿，看著那小蛋糕問道。
許未正在烤肉的手頓了頓瞥了眼那蛋糕隨口答道：“一個朋友愛吃，隨便嘗嘗。”
烤肉的熱氣緩緩上升，模糊了許未的眉眼，木辛突然想到，之前許未去縣裏補習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塊小蛋糕，就是巧克力味兒的，當時他獻寶似的說什麽都要讓她吃一口。
“好吃嗎？”
“好吃。”
就因為木辛的這句話，許未只要有了多的零花錢就會給木辛帶，每次都是巧克力味兒的，漸漸的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了巧克力蛋糕。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許未將一塊兒牛肉夾進自己盤子裏一臉認真地問著。
木辛放下筷子點了點頭，一向清冷的眸子看向許未的時候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溫柔。
“你問。”
“你怎麽知道我豆制品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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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未，今天路過那年高考的學校，是一個黃昏，剛好遇到學生放學，和高考結束那天一樣我隨著人流沿著那條路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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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天我才知道，那條路叫‘春居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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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你要覆讀？”許國華陡然拔高音量，拿著刨子從木板凳上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沖向許未。
許未低著頭站在原地點了點頭，一旁是默不吭聲的周愛花。
許國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木匠，靠給人家打家具補貼家中開銷，周愛花則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家人的希望都在許未身上。
好不容易許未考上了華陽大學，他們也能松口氣，可現在他竟然想要覆讀。
“孩子，我知道你和青梓那丫頭要好，可是再怎麽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周愛花眼眶泛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許國華被氣得不輕，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坐在了許未面前。
“你覆讀之後打算去念哪個大學？哪個大學要比華陽大學還要好？”許國華強忍著怒氣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華陽警察學院。”許未語氣堅定，似是早已打定了主意。
許國華和周愛花對視一眼，驚訝之餘也猜到了原因。
周愛花眼淚根本止不住，她看著眼前固執的傻小子，默默起身去了廚房。
窗外橙黃色的夕陽照得院子裏金黃一片，灑在許國華身上，橙黃色的光在他眸子裏漸漸散開，沈默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
“你自己做決定吧。”
說完許國華起身，將桌上的刨子拿起，佝僂著背坐在木板凳上楞了許久才開始工作，木屑隨著他的動作，打著卷落在地上，浮起的灰塵散進光裏，匆匆向上爬去。
許未再一次夢到了那個夏天，夢醒時他的手機放在枕邊，早已經沒了電，他隨手插上充電器，起身去洗漱。
到了隊裏的時候木青雲盯著梳理線索的白板不知道在想什麽，許未將早餐放在他身邊，木青雲頭也沒回熟練地將吸管插進杯裏，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早飯。
“昨天送檢的樣本有結果了嗎？”
許未將桌子上的資料簡單整理了一下，“還沒有，下午才能出來。”
木青雲轉身找材料，無意間看到了許未手中的豆漿突然想到了什麽，
“你不是對豆漿過敏嗎？”
許未楞了楞，“這是牛奶，牛奶杯子沒了。”
這家店鋪為了區分牛奶和豆漿，就做了兩種杯子，常在包子鋪吃早飯的顧客都知道。
“師傅，你怎麽知道我豆漿過敏？”他從來沒在隊裏說過。
許未一畢業就跟著木青雲學習，這麽多年一直都叫師傅。
木青雲翻著材料隨口答道：“我閨女和我說的。”
許未沒再說話，盯著手中的牛奶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
木青山很長時間沒聽到許未的回答，合上材料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問道。
許未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道：“師傅，我……我想……”
“想加我閨女微信？還是想要她電話。”
“微信。”
木青雲一邊掏手機一邊嘟囔著：“想要我閨女微信就直說嘛，吞吞吐吐地像個什麽樣子！”
“給你推過去了。”
說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嚴肅地盯著許未：“我閨女長這麽大沒談過戀愛，你要追就給我認真追。”
許未立刻解釋道：“不是！師傅不是！昨天她幫了我朋友，我答應她要請她吃飯。”
“啊，這樣啊！”木青雲沒再多說什麽，偷瞥了許未幾眼便繼續看材料了。
木辛第二天沒課，醒來已經九點半了，一打開手機便看到了許未的好友申請，對方的頭像似乎是一條結了冰的河，遠處是被大雪蓋住的白茫茫的山，木辛覺得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許未。】
木辛呆呆地看著這一行字，楞了很久才回覆道：
【你好，許未，我是木辛。】
許未看著聊天界面的那個名字，下意識便聯想到了青梓，他楞怔了許久，修長的手指繼續敲下一行字：
【昨天的事謝謝你們，周日你們有空嗎？我請你們吃飯。】
對方是許未，她不想拒絕，於是問了下謝言秋的時間，答應了他。
【到時候給你們發位置。】
此後的幾天裏許未再沒說過一句話，轉眼間便到了周六，蔣英今天有早自習，一早便出門了，木辛剛走出臥室便看到了在餐桌旁對著一杯牛奶打盹兒的木青雲。
聽到木辛的聲音木青雲瞬間清醒了不少，拿起杯子將杯中牛奶一飲而盡。
“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木辛說完便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取出兩顆雞蛋和一個西紅柿。
“剛回來，你媽去上課了是吧。”
“對！今天媽要去看早自習，爸你該不會又熬了個通宵吧。”
木青雲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答道：“對，總算是把那小子逮住了，再不回來你媽就要把我逐出家門了。”
說完木辛就起身往臥室走，木辛直接攔住了他。
“等會兒爸，面馬上好，你吃完再去睡。”
木青雲渾濁的雙眼中布滿紅血絲，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廚房裏忙碌的木辛。
廚房內熱氣氤氳，撲在冰涼的窗戶上，薄霧一般讓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木辛一掀開鍋蓋，熱氣便湧了出來，她將西紅柿雞蛋面盛進碗裏，端到餐桌上的時候木青雲立馬將手機放在了一邊。
“讓我嘗嘗閨女的手藝！”他拿起筷子挑起面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將一大坨面塞進了嘴裏。
“好吃！這手藝可以和你媽一較高低了。”
木青雲眼角都掛著笑，皺紋被擠在眼角，很快就把一碗面吃了個幹凈，就連湯也沒剩下。
“我去睡覺了啊！”木青雲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昏昏睡去，鼾聲震天，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聽說木青雲回家了，蔣英下班的時候就去菜市場買了一大袋子菜。
進門之後雖然說對著熟睡的木青雲埋怨了幾句，可還是穿上圍裙將新買的菜提進了廚房。
興許是流水的聲音大了些木青雲打了個哈欠從臥室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了在廚房裏忙碌的蔣英和木辛。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蔣英身後問道：“那個……我幫你摘菜。”
“不用你！”
木青雲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轉而繞到了木辛這邊，“辛辛，爸幫你洗菜。”
木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看了看一旁冷著臉的蔣英說道：“爸，你就去歇著吧。”
木青雲還想找些話題，可在廚房裏轉悠了半天，冰箱也開了三四回，就是憋不出一句話。
“別在這兒轉悠礙事兒！”蔣英女士切菜的聲音大了些，木青雲一步三回頭地坐在了外面的餐桌上。
木青雲沈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麽，起身站到了廚房門口，“閨女，許未那小子是不是想追你？”
蔣英切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一臉探究地看著正在處理蝦線的木辛。
原本能被完整挑出來的蝦線猛地斷了，木辛不自然地笑著答道：“怎麽可能？”
“就是你那個小徒弟？”蔣英放下菜刀，轉身一臉嚴肅地看著木青雲。
“對！那小夥子還行，挺精神的，關鍵是踏實……”
“踏實怎麽了，當初媒婆還說你踏實呢，還不是天天不著家。”
一句話將木青雲的話頭堵了回去，木青雲自知心虛，小聲地嘟囔著：“我實在是工作走不開，又不是在外面亂搞，小英，你知道我的……”
“辛辛聽話！咱不找刑警當男朋友。”說完蔣英還不忘回頭遞給木青雲一記眼刀。
木辛笑了笑算是應付了過去，今天蔣英做的菜都是木青雲愛吃的，她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遇到木青雲。
許未約木辛吃飯的那天剛好是12月的最後一天，今年的雪尤其多，前幾日的雪還未化，今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木辛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夜色，找出衣櫃裏很久不穿的羊毛大衣套上，踩著一雙高筒靴出了家門。
她剛出小區，路燈便驀然亮起，一整條街瞬間亮了起來，許未訂的位子在離木辛家不遠的一家自助烤肉店，今天的風有些大，她走得比平常慢了些。
許未百無聊賴地劃拉著手機，看了下腕表皺了皺眉，轉而收起手機盯著店門口發呆。
為了方便他第一時間看到木辛，他特意選在了能看到門口的位置，不知道過了多久，木辛推開店門出現在了許未的視線裏。
他冷著臉擡手示意，木辛便朝他匆匆走了過來，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帶著一陣涼風。
今天木辛特意化了淡妝，黑色高筒靴襯得雙腿修長勻稱，旁邊桌的客人從木辛進門開始就一直盯著她看，許未一記眼刀甩過去，那人也只能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抱歉，我有點遲到了。”木辛坐在許未對面，將脖子上的深藍色圍巾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許未看了看手表：“遲到了五分鐘。”說完便起身給木辛倒水。
他今天穿著深藍色的毛衣，毛衣上起了不少球，尤其是袖口的位置，木辛點頭道謝托著杯子，茶水有些涼了。
周圍的顧客聊得熱火朝天，煙熏味兒混著香味飄進木辛鼻腔，她尷尬地喝了口水看了看門口。
謝言秋還沒來……
隔壁桌的小孩兒時不時看向他們這桌，許未不經意間扭頭，四目相對，那小孩兒下意識緊緊拽著身邊大人的衣角，片刻之後哭著撲進了大人懷裏。
哭聲吸引了木辛的目光，只見許未匆忙轉過頭若無其事地撓了撓鼻尖，木辛似乎明白了什麽，強忍著笑，喝了口水。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著，是謝言秋打來的。
“言秋，你還有多久到？”
“辛辛，周簡現在在醫院，我得去看看，今天的飯我就不去了啊。”說完謝言秋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言秋，就是那天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她男朋友生病她得去醫院，所以來不了了。”木辛解釋著。
許未重新倒了杯水說道：“沒事，你想吃什麽，我去拿。”
“我和你一起。”
兩個人一前一後端著盤子回到了座位上，木辛發現許未的喜好這麽多年似乎沒有變。
等到她找服務員接了壺熱茶水回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塊小蛋糕，巧克力味的。
“你還喜歡吃甜品啊。”木辛將兩個人的杯子倒滿，看著那小蛋糕問道。
許未正在烤肉的手頓了頓瞥了眼那蛋糕隨口答道：“一個朋友愛吃，隨便嘗嘗。”
烤肉的熱氣緩緩上升，模糊了許未的眉眼，木辛突然想到，之前許未去縣裏補習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塊小蛋糕，就是巧克力味兒的，當時他獻寶似的說什麽都要讓她吃一口。
“好吃嗎？”
“好吃。”
就因為木辛的這句話，許未只要有了多的零花錢就會給木辛帶，每次都是巧克力味兒的，漸漸的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了巧克力蛋糕。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許未將一塊兒牛肉夾進自己盤子裏一臉認真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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