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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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她不過是被宣瑾瑜碰了一下，竟會有如此羞恥的感覺。
“那婉兒以為那藥裏放了什麽？”
姜婉卿怒道：“你明知故問。”
宣瑾瑜笑道：“只是尋常滋補身體的補藥，不然婉兒以為這藥裏有什麽？婉兒與其懷疑這補藥裏有什麽，不如坦然面對……你對朕其實有那種想法。”
他起身將她的長發撩開，輕撫著她的耳垂，直到耳朵紅若滴血，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有這種想法其實也並不羞恥。”
緊接著，裙袍墜地。
“你不是說今夜不會碰我嗎？”姜婉卿紅著臉，聲音輕輕發顫，原是發怒，說的話卻像是在同他撒嬌。
宣瑾瑜愛極了她這模樣，越發動情難以自控，他一把將她抱坐在床上，緊握住她的腳踝。
“皇上要做什麽？”
“讓婉兒高興。”
姜婉卿緊緊抓著被褥，腳趾用力勾著，且甚至抓緊他的頭發，一時難以自控，將他的發冠抓得歪斜。
那片刻的愉悅，她的臉像煮熟的蝦，紅得徹底，聲音帶著嬌顫。
宣瑾瑜用帕子擦凈嘴角，在她的耳畔道：“喜歡嗎？”
姜婉卿看著床上那斑駁淩亂的痕跡，羞得連話也說不出。
宣瑾瑜將她擁在懷中，“那只是正常反應，朕覺得這樣的婉兒極美。”
姜婉卿一把抓過被子蓋住頭，“快睡吧。”
*
次日，天色稍霽，雪停了，被皚皚白雪包裹在大片銀白的宮殿，滿園紅梅怒放，獨具傲骨。
宣瑾瑜果然說到做到，擔心她在宮裏會覺得寂寞，便邀請京中貴女前來賞梅。
此次被邀請前來的有衛氏姐妹，趙衿，另幾位在本次參選秀女的六部尚書和幾員武將的女兒。
自從陸沅沅被送進了慈恩寺修行，趙衿便新結交了禮部尚書家的二小姐孫幼苓。
衛春櫻的夫君是禮部侍郎張望，禮部尚書孫晉是張望的頂頭上司，趙衿巴結孫幼苓，是指望孫幼苓為自己出頭，暗地裏為張望使些小絆子，以此來宣洩自己心中的嫉妒不滿。
更是因為孫幼苓是這次秀女的人選，倘若孫幼苓入宮，她便可為自己尋一門靠山。
此前宸王發動宮變，禁軍統領被換人，而趙衿的父親任兵部尚書，又是宸王一黨，如今宸王被褫奪封號，圈禁在星辰宮中，宸王出事，趙衿的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被連累貶官，等到開春，就要前往嶺南赴任。
趙衿巴結孫幼苓，也是因為孫幼苓的父親是最有望接任首輔之位的。
她想著通過結交孫幼苓，讓父親有機會留任京中。
自從張望與趙衿退婚後，當初在馬鞍山行宮，不少人都聽過那番趙衿貶低張望的話，便知她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力眼。加之兵部尚書趙謙被貶出京，趙衿本就相貌平平，經此一事，竟無人再上門提親，她的婚事也因此被耽擱了。
見到張望和衛春櫻一道前來，二人新婚，張望在人前便表現出對衛春櫻格外體貼，關懷備至，無論行到何處，他都緊握著衛春櫻的手，甚至還從梅枝上折了紅梅，戴在衛春櫻的鬢邊。
二人有說有笑，實在令人嫉妒。
趙衿氣得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低聲罵了句賤人。
孫幼苓也是個性子跋扈暴躁的，見趙衿不住地看向衛春櫻和張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便替趙衿打抱不平。
孫幼苓便假裝賞花，走向衛春櫻和張望，陰陽怪氣道：“這不是張侍郎嗎？年紀輕輕就坐到禮部侍郎的位置，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樣，同榜進士都在翰林院熬資歷，偏某人便能得陛下賞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憑借裙帶關系上位呢？”
原本姜婉卿覺得神色倦怠，坐在窗邊望著梅林發呆，聽到孫幼苓的話，陷入沈思中，張望能升官除去他才華出眾，的確是得宣瑾瑜青眼。
自然也是因為他是衛春櫻的夫君，宣瑾瑜這才重用提攜他。
那宣瑾瑜對衛春櫻為何會如此看重？
她似想到了什麽，從發髻上取下宣瑾瑜替她挑選的那支並蒂蓮花簪，交給了玉簌，又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道：“想辦法讓衛雲裳來見本宮。”
倘若她的猜測是真的，那晚衛雲裳並未前來接應之事，或許另有隱情，若正如她猜想的那般，衛雲裳必定已經被人盯上了。
為了穩妥起見，她又改口道：“去暖雲閣。”
如今宮裏她沒有可信任之人，紫宸宮裏的宮女太監必定也是宣瑾瑜的耳目。
玉簌走向正在結伴裳花的貴女，笑道：“皇後娘娘請各位貴女前去用些點心。”
她又悄悄將趙衿拉住，在她的耳邊道：“若你想讓趙大人留在京中，便如此做。”
她將發釵交給趙衿，又對她吩咐了幾句，趙衿正想找機會尋衛春櫻的晦氣，機會已經送到她手裏，她哪能錯過這場好戲。
更可況倘若她做成了此事，得皇後賞識，她的父親便不必前往嶺南那個偏遠之地。
她暗自撞掉衛春櫻的荷包，趁無人瞧見，再將那荷包拾去，將金釵塞進衛春櫻的荷包，再裝作若無其事去皇後宮裏用點心。
姜婉卿沖玉簌點頭示意，玉簌則高聲道：“大婚當日，陛下曾贈與娘娘一支並蒂蓮花釵，方才娘娘在園中賞花，遺失了這支發釵，有勞在座的貴女再幫忙找找。”
姜婉卿則揉了揉太陽穴，搭著玉簌的手臂起身道：“本宮乏了，先去休息片刻，有勞各位妹妹替本宮尋那支蓮花釵。”
眾位貴女去梅林尋發釵，有人發現了衛春櫻掉落的荷包，又在荷包裏發現了那支金釵，便由趙衿站出來指認是衛春櫻偷了發釵，衛春櫻被帶往紫宸宮問話。
玉簌將衛雲裳帶到暖玉閣中，姜婉卿盯著衛雲裳，怒道：“你可知本宮詔你前來是為何事？”
衛雲裳跪在姜婉卿的面前，嗑頭行禮認錯，“是臣女的錯，都是臣女害了江將軍。”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何沒來接應？”
衛雲裳卻緊抿唇瓣，一句話不說。
姜婉卿氣得一掌拍在桌案，“江煦身負重傷，卻被派去青州戰場，抵擋衛無恙攻城，此番他生死難料，這全都是拜你所賜！”
“既然你不說，那這杯毒酒，本宮便賞給你了。”
衛雲裳二話沒說，紅了眼眶，便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無片刻猶豫。
看來她是真心覺得歉疚，覺得對不起江煦。
可她喝下這杯酒後卻並未覆發。
姜婉卿卻道：“這酒是無毒的。那天夜裏你沒來，是因為衛春櫻吧？她是陛下的人對嗎？”
衛雲裳急得不停地磕頭認錯，“江將軍出事那日，堂姐在酒裏下了迷藥，將我關在房中。但堂姐年幼失去雙親庇佑，半生孤苦，她無人可依，臣女後來才知曉她一直替陛下做事，求皇後娘娘饒了她，臣女願親自前往戰場，勸父親自首，相助江將軍。”
“可你父親卻未必肯對你手下留情，倘若你與你父親在戰場相見，又當如何？就像你對衛春櫻一樣，本宮還能信你嗎？”
事關江煦，她不能冒險，將江煦陷入危險之中。
“娘娘，對不起，但雲裳想要彌補。雲裳願為娘娘做事，任憑娘娘調遣。”
如今她也無人可用，不管怎樣，也只有衛雲裳能幫她。
“那你能替本宮打聽一個人的消息嗎？那人名叫林瀟。人應該被關在刑部大牢中。”
衛雲裳對姜婉卿嗑了一響頭，“娘娘放心，臣女一定會為娘娘帶來此人的消息。”
金釵在衛春櫻的荷包被發現，趙衿一口咬定是衛春櫻偷了皇後的簪子，衛春櫻則被帶到皇後宮中問話。
宣瑾瑜也聽說賞花宴上出事，下朝後便匆匆趕來，見跪在地上的衛春櫻，又看向躺在貴妃榻上的姜婉卿，便上前替她蓋上絨毯，關切地道：“皇後還病著，怎的不去床榻上睡，這裏涼，不利於你養好身體。”
他皺眉看向跪在地上的衛春櫻，問道：“到底發生何事了？”
孫幼苓此次進宮原本也是想找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如今見到皇上生得一副清冷貴氣的仙人貌，更覺神魂顛倒。
如今新帝初登大寶，後宮只有一位皇後，且皇帝膝下還無子嗣，倘若她能被選中進宮，說不定能得到寵愛，為皇上誕下第一位皇子。
她想借此機會在皇上面前露臉，想要出風頭，讓皇上記住她，“回稟陛下，是春櫻郡主偷了皇後娘娘的發釵，後來被趙衿發現，現在人贓並獲，諒她也不敢再狡辯。”
“你是何人？朕問春櫻郡主的話，哪輪到你來插嘴！”宣瑾瑜面色不虞，冷聲呵斥。
姜婉卿輕擡眼皮，冷笑道：“陛下難道不知，她是今年入選的秀女。”
雖然皇上對孫幼苓態度冷淡，令孫幼苓覺得難堪，可那高高在上，年輕俊美的帝王，孫幼苓又怎能不動心。
她對宣瑾瑜福身行禮，“臣女孫幼苓拜見皇上。”
只見宣瑾瑜緊擰眉頭，厲聲道：“孫晉那個老東西是老糊塗了，朕何時說過要選秀了。”
但他見姜婉卿一副只想看好戲，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更是心中來火，“長得醜，莫要朕面前丟人現眼，還不快滾！”
孫幼苓見皇帝如此不留情面，氣得眼淚奪眶而出，一旁的貴女也嚇得大氣不敢出，更是掐斷了心裏的那些躍躍欲試，想要借機表現的心思。
孫幼苓的容貌雖然不算太出眾，但也算是面目清秀，絕對說不上醜。
竟遭到如此冷漠對待，今日出席賞花宴的有不少京中貴女，也有存了心思想要進宮的，見新皇如此冷漠，那一點攀龍附鳳的心思已經蕩然無存了。
宣瑾瑜睨向趙衿，怒道：“又是你在此作妖！來人，拉出去杖三十。”
趙衿嚇得面如土色，心想是玉簌示意她對付衛春櫻的，可見是皇後矚意她如此行事，可她沒想到卻惹怒了皇帝，還要被重罰。
正當她手足無措，不知是否應該開口懇求姜婉卿，姜婉卿卻突然開口了，“陛下不問緣由對錯，便隨意處罰，不知道的還以為春櫻郡主身後是有陛下撐腰呢！”
衛春櫻雖然沒做過什麽壞事，但她卻是為太子做事，姜婉卿對她沒什麽好感。
宣瑾瑜知衛春櫻不會做出這種偷盜之事，而自始自終衛春櫻也並未為自己辯解半句。
他便知姜婉卿只怕是心裏不痛快，想借此發洩對她的不滿。
他便軟語哄道：“不過是一支發釵，朕讓人去庫房幫皇後挑選更好的。”
“你還病著，莫要再為這些事煩心了。”
姜婉卿不過是接機敲打衛春櫻，宣洩心裏的不痛快罷了，她也知衛春櫻替太子做事，只是立場不同罷了，錯在太子，是太子要設計引江煦和宸王上鉤。
“本宮乏了，春櫻郡主就交給陛下處置。”
眾人見皇帝在皇後面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格外的小心翼翼，又極耐心地哄著，惹來那些貴女羨慕的目光。
“那便罰跪兩個時辰，往後誰敢對皇後不敬，朕絕不輕饒。”
張望正要求情，可卻被衛春櫻阻攔。
衛春櫻被罰跪在廊檐下，張望跪在她身側陪著她，絲毫不理會旁人鄙夷輕視的目光，眼中只有她一人，姜婉卿擡眸看向並肩跪立的兩個人，張望擔心她冷，捧著她的手，為她搓熱雙手取暖。
大概兩情相悅便是如此吧。
姜婉卿覺得心煩，她翻了個身，閡眼休息，不料卻被宣瑾瑜一把抱在懷裏。
“怎的像個懶貓似的懶得動彈，這窗邊寒氣重，睡在這裏容易著涼。你若想睡，朕便陪你睡一會。”
說著便要抱她上了床榻，姜婉卿突然睜眼，要從床上起身，“我又不想睡了。”
卻被他摁在榻上，“別動。”
“朕連續數日未眠，婉兒便陪陪朕。”
姜婉卿這才察覺他滿臉疲倦，眼底通紅，像是沒睡好。
此前姜婉卿吐血昏迷，昏迷了一天一夜未曾醒來，他片刻都不敢閉眼，一直在她身邊守著，後來她醒了，他又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姜婉卿便會離開，他即便累極了，也不敢入眠。
除了上朝，便是忙不完的朝政和急需要處理的軍務，他如今當了皇帝，能陪姜婉卿的時間是少之又少。
他厭倦了忙不完的朝政，還總有突發事件需要他處理。
他便只能來姜婉卿這裏尋得片刻的安寧，閉眼淺寐片刻。
姜婉卿躺在他的身側，腦中卻思考著如何才能見到林瀟，再想辦法將他救出去，更擔心他的傷勢。
衛雲裳派人遞消息進宮，有個小太監對玉簌說了幾句，姜婉卿聽到門外傳來動靜，輕輕推門出去，玉簌低聲道：“娘娘，都安排好了。”
“喵嗚，”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宣瑾瑜突然驚醒，身側不見了姜婉卿，他變了臉色，直到他聽見盥室傳來的水聲，這才稍稍放心，可他見到盥室的門微微敞開著。
姜婉卿正在沐浴，長發散落在身後，修長的脖頸處水珠緩緩滾落。
她好似並未察覺門未關緊。
一只白貓從門內敞開的縫隙中探出頭來。
原來不知從哪裏跑來的貪吃小貓，用爪子扒開門縫，想要逃出去。
貓熟練地跳上桌案，叼走了一塊點心後，跳窗逃走了。
可宣瑾瑜卻不由自主地走到門邊，靜靜地看著。
那柔軟的手輕輕撫摸著手臂，在往下便是細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飽滿的胸脯。
那敞開的縫隙可窺見春光，直到美人緩緩起身，像雨後枝頭綻開的嬌艷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能得到舒展。
這種隱晦的，不展露於人前的美，他想要染指那樣的美好，想要占有，想要在那純潔無暇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痕跡。
就在姜婉卿起身的那一刻，他則入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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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過是被宣瑾瑜碰了一下，竟會有如此羞恥的感覺。
“那婉兒以為那藥裏放了什麽？”
姜婉卿怒道：“你明知故問。”
宣瑾瑜笑道：“只是尋常滋補身體的補藥，不然婉兒以為這藥裏有什麽？婉兒與其懷疑這補藥裏有什麽，不如坦然面對……你對朕其實有那種想法。”
他起身將她的長發撩開，輕撫著她的耳垂，直到耳朵紅若滴血，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有這種想法其實也並不羞恥。”
緊接著，裙袍墜地。
“你不是說今夜不會碰我嗎？”姜婉卿紅著臉，聲音輕輕發顫，原是發怒，說的話卻像是在同他撒嬌。
宣瑾瑜愛極了她這模樣，越發動情難以自控，他一把將她抱坐在床上，緊握住她的腳踝。
“皇上要做什麽？”
“讓婉兒高興。”
姜婉卿緊緊抓著被褥，腳趾用力勾著，且甚至抓緊他的頭發，一時難以自控，將他的發冠抓得歪斜。
那片刻的愉悅，她的臉像煮熟的蝦，紅得徹底，聲音帶著嬌顫。
宣瑾瑜用帕子擦凈嘴角，在她的耳畔道：“喜歡嗎？”
姜婉卿看著床上那斑駁淩亂的痕跡，羞得連話也說不出。
宣瑾瑜將她擁在懷中，“那只是正常反應，朕覺得這樣的婉兒極美。”
姜婉卿一把抓過被子蓋住頭，“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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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稍霽，雪停了，被皚皚白雪包裹在大片銀白的宮殿，滿園紅梅怒放，獨具傲骨。
宣瑾瑜果然說到做到，擔心她在宮裏會覺得寂寞，便邀請京中貴女前來賞梅。
此次被邀請前來的有衛氏姐妹，趙衿，另幾位在本次參選秀女的六部尚書和幾員武將的女兒。
自從陸沅沅被送進了慈恩寺修行，趙衿便新結交了禮部尚書家的二小姐孫幼苓。
衛春櫻的夫君是禮部侍郎張望，禮部尚書孫晉是張望的頂頭上司，趙衿巴結孫幼苓，是指望孫幼苓為自己出頭，暗地裏為張望使些小絆子，以此來宣洩自己心中的嫉妒不滿。
更是因為孫幼苓是這次秀女的人選，倘若孫幼苓入宮，她便可為自己尋一門靠山。
此前宸王發動宮變，禁軍統領被換人，而趙衿的父親任兵部尚書，又是宸王一黨，如今宸王被褫奪封號，圈禁在星辰宮中，宸王出事，趙衿的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被連累貶官，等到開春，就要前往嶺南赴任。
趙衿巴結孫幼苓，也是因為孫幼苓的父親是最有望接任首輔之位的。
她想著通過結交孫幼苓，讓父親有機會留任京中。
自從張望與趙衿退婚後，當初在馬鞍山行宮，不少人都聽過那番趙衿貶低張望的話，便知她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力眼。加之兵部尚書趙謙被貶出京，趙衿本就相貌平平，經此一事，竟無人再上門提親，她的婚事也因此被耽擱了。
見到張望和衛春櫻一道前來，二人新婚，張望在人前便表現出對衛春櫻格外體貼，關懷備至，無論行到何處，他都緊握著衛春櫻的手，甚至還從梅枝上折了紅梅，戴在衛春櫻的鬢邊。
二人有說有笑，實在令人嫉妒。
趙衿氣得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低聲罵了句賤人。
孫幼苓也是個性子跋扈暴躁的，見趙衿不住地看向衛春櫻和張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便替趙衿打抱不平。
孫幼苓便假裝賞花，走向衛春櫻和張望，陰陽怪氣道：“這不是張侍郎嗎？年紀輕輕就坐到禮部侍郎的位置，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樣，同榜進士都在翰林院熬資歷，偏某人便能得陛下賞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憑借裙帶關系上位呢？”
原本姜婉卿覺得神色倦怠，坐在窗邊望著梅林發呆，聽到孫幼苓的話，陷入沈思中，張望能升官除去他才華出眾，的確是得宣瑾瑜青眼。
自然也是因為他是衛春櫻的夫君，宣瑾瑜這才重用提攜他。
那宣瑾瑜對衛春櫻為何會如此看重？
她似想到了什麽，從發髻上取下宣瑾瑜替她挑選的那支並蒂蓮花簪，交給了玉簌，又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道：“想辦法讓衛雲裳來見本宮。”
倘若她的猜測是真的，那晚衛雲裳並未前來接應之事，或許另有隱情，若正如她猜想的那般，衛雲裳必定已經被人盯上了。
為了穩妥起見，她又改口道：“去暖雲閣。”
如今宮裏她沒有可信任之人，紫宸宮裏的宮女太監必定也是宣瑾瑜的耳目。
玉簌走向正在結伴裳花的貴女，笑道：“皇後娘娘請各位貴女前去用些點心。”
她又悄悄將趙衿拉住，在她的耳邊道：“若你想讓趙大人留在京中，便如此做。”
她將發釵交給趙衿，又對她吩咐了幾句，趙衿正想找機會尋衛春櫻的晦氣，機會已經送到她手裏，她哪能錯過這場好戲。
更可況倘若她做成了此事，得皇後賞識，她的父親便不必前往嶺南那個偏遠之地。
她暗自撞掉衛春櫻的荷包，趁無人瞧見，再將那荷包拾去，將金釵塞進衛春櫻的荷包，再裝作若無其事去皇後宮裏用點心。
姜婉卿沖玉簌點頭示意，玉簌則高聲道：“大婚當日，陛下曾贈與娘娘一支並蒂蓮花釵，方才娘娘在園中賞花，遺失了這支發釵，有勞在座的貴女再幫忙找找。”
姜婉卿則揉了揉太陽穴，搭著玉簌的手臂起身道：“本宮乏了，先去休息片刻，有勞各位妹妹替本宮尋那支蓮花釵。”
眾位貴女去梅林尋發釵，有人發現了衛春櫻掉落的荷包，又在荷包裏發現了那支金釵，便由趙衿站出來指認是衛春櫻偷了發釵，衛春櫻被帶往紫宸宮問話。
玉簌將衛雲裳帶到暖玉閣中，姜婉卿盯著衛雲裳，怒道：“你可知本宮詔你前來是為何事？”
衛雲裳跪在姜婉卿的面前，嗑頭行禮認錯，“是臣女的錯，都是臣女害了江將軍。”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何沒來接應？”
衛雲裳卻緊抿唇瓣，一句話不說。
姜婉卿氣得一掌拍在桌案，“江煦身負重傷，卻被派去青州戰場，抵擋衛無恙攻城，此番他生死難料，這全都是拜你所賜！”
“既然你不說，那這杯毒酒，本宮便賞給你了。”
衛雲裳二話沒說，紅了眼眶，便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無片刻猶豫。
看來她是真心覺得歉疚，覺得對不起江煦。
可她喝下這杯酒後卻並未覆發。
姜婉卿卻道：“這酒是無毒的。那天夜裏你沒來，是因為衛春櫻吧？她是陛下的人對嗎？”
衛雲裳急得不停地磕頭認錯，“江將軍出事那日，堂姐在酒裏下了迷藥，將我關在房中。但堂姐年幼失去雙親庇佑，半生孤苦，她無人可依，臣女後來才知曉她一直替陛下做事，求皇後娘娘饒了她，臣女願親自前往戰場，勸父親自首，相助江將軍。”
“可你父親卻未必肯對你手下留情，倘若你與你父親在戰場相見，又當如何？就像你對衛春櫻一樣，本宮還能信你嗎？”
事關江煦，她不能冒險，將江煦陷入危險之中。
“娘娘，對不起，但雲裳想要彌補。雲裳願為娘娘做事，任憑娘娘調遣。”
如今她也無人可用，不管怎樣，也只有衛雲裳能幫她。
“那你能替本宮打聽一個人的消息嗎？那人名叫林瀟。人應該被關在刑部大牢中。”
衛雲裳對姜婉卿嗑了一響頭，“娘娘放心，臣女一定會為娘娘帶來此人的消息。”
金釵在衛春櫻的荷包被發現，趙衿一口咬定是衛春櫻偷了皇後的簪子，衛春櫻則被帶到皇後宮中問話。
宣瑾瑜也聽說賞花宴上出事，下朝後便匆匆趕來，見跪在地上的衛春櫻，又看向躺在貴妃榻上的姜婉卿，便上前替她蓋上絨毯，關切地道：“皇後還病著，怎的不去床榻上睡，這裏涼，不利於你養好身體。”
他皺眉看向跪在地上的衛春櫻，問道：“到底發生何事了？”
孫幼苓此次進宮原本也是想找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如今見到皇上生得一副清冷貴氣的仙人貌，更覺神魂顛倒。
如今新帝初登大寶，後宮只有一位皇後，且皇帝膝下還無子嗣，倘若她能被選中進宮，說不定能得到寵愛，為皇上誕下第一位皇子。
她想借此機會在皇上面前露臉，想要出風頭，讓皇上記住她，“回稟陛下，是春櫻郡主偷了皇後娘娘的發釵，後來被趙衿發現，現在人贓並獲，諒她也不敢再狡辯。”
“你是何人？朕問春櫻郡主的話，哪輪到你來插嘴！”宣瑾瑜面色不虞，冷聲呵斥。
姜婉卿輕擡眼皮，冷笑道：“陛下難道不知，她是今年入選的秀女。”
雖然皇上對孫幼苓態度冷淡，令孫幼苓覺得難堪，可那高高在上，年輕俊美的帝王，孫幼苓又怎能不動心。
她對宣瑾瑜福身行禮，“臣女孫幼苓拜見皇上。”
只見宣瑾瑜緊擰眉頭，厲聲道：“孫晉那個老東西是老糊塗了，朕何時說過要選秀了。”
但他見姜婉卿一副只想看好戲，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更是心中來火，“長得醜，莫要朕面前丟人現眼，還不快滾！”
孫幼苓見皇帝如此不留情面，氣得眼淚奪眶而出，一旁的貴女也嚇得大氣不敢出，更是掐斷了心裏的那些躍躍欲試，想要借機表現的心思。
孫幼苓的容貌雖然不算太出眾，但也算是面目清秀，絕對說不上醜。
竟遭到如此冷漠對待，今日出席賞花宴的有不少京中貴女，也有存了心思想要進宮的，見新皇如此冷漠，那一點攀龍附鳳的心思已經蕩然無存了。
宣瑾瑜睨向趙衿，怒道：“又是你在此作妖！來人，拉出去杖三十。”
趙衿嚇得面如土色，心想是玉簌示意她對付衛春櫻的，可見是皇後矚意她如此行事，可她沒想到卻惹怒了皇帝，還要被重罰。
正當她手足無措，不知是否應該開口懇求姜婉卿，姜婉卿卻突然開口了，“陛下不問緣由對錯，便隨意處罰，不知道的還以為春櫻郡主身後是有陛下撐腰呢！”
衛春櫻雖然沒做過什麽壞事，但她卻是為太子做事，姜婉卿對她沒什麽好感。
宣瑾瑜知衛春櫻不會做出這種偷盜之事，而自始自終衛春櫻也並未為自己辯解半句。
他便知姜婉卿只怕是心裏不痛快，想借此發洩對她的不滿。
他便軟語哄道：“不過是一支發釵，朕讓人去庫房幫皇後挑選更好的。”
“你還病著，莫要再為這些事煩心了。”
姜婉卿不過是接機敲打衛春櫻，宣洩心裏的不痛快罷了，她也知衛春櫻替太子做事，只是立場不同罷了，錯在太子，是太子要設計引江煦和宸王上鉤。
“本宮乏了，春櫻郡主就交給陛下處置。”
眾人見皇帝在皇後面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格外的小心翼翼，又極耐心地哄著，惹來那些貴女羨慕的目光。
“那便罰跪兩個時辰，往後誰敢對皇後不敬，朕絕不輕饒。”
張望正要求情，可卻被衛春櫻阻攔。
衛春櫻被罰跪在廊檐下，張望跪在她身側陪著她，絲毫不理會旁人鄙夷輕視的目光，眼中只有她一人，姜婉卿擡眸看向並肩跪立的兩個人，張望擔心她冷，捧著她的手，為她搓熱雙手取暖。
大概兩情相悅便是如此吧。
姜婉卿覺得心煩，她翻了個身，閡眼休息，不料卻被宣瑾瑜一把抱在懷裏。
“怎的像個懶貓似的懶得動彈，這窗邊寒氣重，睡在這裏容易著涼。你若想睡，朕便陪你睡一會。”
說著便要抱她上了床榻，姜婉卿突然睜眼，要從床上起身，“我又不想睡了。”
卻被他摁在榻上，“別動。”
“朕連續數日未眠，婉兒便陪陪朕。”
姜婉卿這才察覺他滿臉疲倦，眼底通紅，像是沒睡好。
此前姜婉卿吐血昏迷，昏迷了一天一夜未曾醒來，他片刻都不敢閉眼，一直在她身邊守著，後來她醒了，他又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姜婉卿便會離開，他即便累極了，也不敢入眠。
除了上朝，便是忙不完的朝政和急需要處理的軍務，他如今當了皇帝，能陪姜婉卿的時間是少之又少。
他厭倦了忙不完的朝政，還總有突發事件需要他處理。
他便只能來姜婉卿這裏尋得片刻的安寧，閉眼淺寐片刻。
姜婉卿躺在他的身側，腦中卻思考著如何才能見到林瀟，再想辦法將他救出去，更擔心他的傷勢。
衛雲裳派人遞消息進宮，有個小太監對玉簌說了幾句，姜婉卿聽到門外傳來動靜，輕輕推門出去，玉簌低聲道：“娘娘，都安排好了。”
“喵嗚，”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宣瑾瑜突然驚醒，身側不見了姜婉卿，他變了臉色，直到他聽見盥室傳來的水聲，這才稍稍放心，可他見到盥室的門微微敞開著。
姜婉卿正在沐浴，長發散落在身後，修長的脖頸處水珠緩緩滾落。
她好似並未察覺門未關緊。
一只白貓從門內敞開的縫隙中探出頭來。
原來不知從哪裏跑來的貪吃小貓，用爪子扒開門縫，想要逃出去。
貓熟練地跳上桌案，叼走了一塊點心後，跳窗逃走了。
可宣瑾瑜卻不由自主地走到門邊，靜靜地看著。
那柔軟的手輕輕撫摸著手臂，在往下便是細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飽滿的胸脯。
那敞開的縫隙可窺見春光，直到美人緩緩起身，像雨後枝頭綻開的嬌艷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能得到舒展。
這種隱晦的，不展露於人前的美，他想要染指那樣的美好，想要占有，想要在那純潔無暇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痕跡。
就在姜婉卿起身的那一刻，他則入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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