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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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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自從姜婉卿成婚那日,宣祁玉救下江煦,他和江煦一直在暗中來往。

宸王派人暗中跟著江煦,探得江煦在馬鞍山刺殺計劃,他選擇擋在魏帝的面前,便是知曉他對江煦有救命之恩,江煦一定不會殺他,江煦射殺的那一箭還是偏離了位置,箭並未命中要害,宸王為魏帝擋箭,因此深受魏帝的信任。

宸王就像個賭徒,他沒有顯赫的母族,沒有在軍方的勢力,所以他明明已經識破了江煦會在狩獵場行刺,他卻選擇將計就計,為魏帝擋箭,他明知江煦假意投降,卻仍然不加阻攔。

他知要想扳倒衛無恙,他還需拉攏江煦,利用他手裏的兵權,為他所用。

江煦急切想見姜婉卿,可宸王卻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最後他幹脆生硬打斷江煦,著急送客,“府裏的老管家摔斷了腿,有些內務急需我去處理,改日我再去登門拜訪殿下。”

便扔下滿面臉錯愕的宸王,離開了前廳,急匆匆去見姜婉卿。

宸王不滿自己說了一半被生生打斷,望向身後的長安,滿臉疑惑道:“府裏的老管家摔斷了腿,他竟如此高興,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長安搖頭,他從不愛管旁人的閑事,在他看來,不過是人家府裏有急事需要去處理,不想搭理殿下。

“本王定要去看看。他到底是去見何人?”

長安頗感無語,擡手扶額,自家殿下總是去做這種窺探他人隱秘之事,就不覺得很丟臉嗎?

“你說是不是她?一定是她來了,對不對?”宣瑾瑜有種強烈的預感。能讓江煦如此心急想見之人,除了姜婉卿,他再也想不到旁人。

於是,原本出了江府的宣祁玉又去而折返。

算起來,在那日宮宴之上分開後,他和姜婉卿也有四五日沒見了。

他將束發的蓮花冠扶正,整理身上那湛藍繡蓮花暗紋的雲錦衣袍,再捋了捋腰間懸掛的雙魚玉玨,著急問長安,“如何?本王是不是俊美不凡,氣宇軒昂?”

長安暗自翻個白眼,無奈嘆氣,“殿下很好看,殿下是全京城最俊美的男子。”

宣祁玉握緊手裏的玉骨扇,滿意點頭,快步追著江煦而去。

為了避免被人撞見認出,江府下人帶著姜婉卿從角門進入,姜婉卿頭戴兜帽遮擋面容緊跟其後,進入一處院落。

天色已經暗沈,從廊檐下懸掛的角燈依稀可以看到院子裏搭了秋千架,一片生機勃勃的藤蔓沿著秋千架向上攀爬,那些藤蔓上已經開出了一些紫色小花,姜婉卿見到那在風中搖曳的紫色花朵,欣喜道:“這難道是......”

身後傳來江煦的笑聲,“正是紫藤花,還有這個秋千架,是臣為公主所搭。”

姜婉卿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秋千架,她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秋千架和纏繞在秋千架上生長繁茂的紫藤花,不禁熱淚盈眶。

往日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當初身披銀色鎧甲的少年將軍臨行出征前回望著她那堅定的眼神,還有坐在秋千架上,晃蕩著雙足的那個天真驕傲的朝華公主。

他們永遠留在最美好的記憶裏。

姜婉卿對那秋千架愛不釋手,秋千架和纏繞的紫藤花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江煦走到她的身後,“不想坐坐嗎?我推你。”

姜婉卿輕輕撫去眼角的淚,心裏感到一陣陣酸澀難受,“不敢坐了。”

良久她才道:“我怕想起以前,怕想起我們和太子哥哥在宮裏度過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江煦早早入宮伴讀,他們是兒時的玩伴,也是青梅竹馬。

江煦輕輕推動秋千架,看著那秋千架蕩向遠處,“我等你,只要公主想坐,我便一直都在。

他又在心裏默默補充一句,“我一定會等到你願意來我身邊那天。”

姜婉卿苦澀一笑,漸漸收回思緒,有些人是註定沒有結果的,而有些美好只能停留在回憶裏。

回憶裏的小公主和英勇無畏的少年將軍或許是最登對的,可那不會是如今姜婉卿和江煦。

煦哥哥一直沒有變,仍是那英勇無畏的少年英雄,但她變了。

為了覆仇,她委身宣瑾瑜,將尊嚴和羞恥都拋下,去取悅宣瑾瑜,只要能覆仇,她還會付出更多。

她沒有資格再擁有江煦,擁有那個對她最好最好的煦哥哥。

她是偷偷溜出來,若沒能及時趕回去,讓宣瑾瑜有所察覺就麻煩了,這樣反而會害了江煦,“我這次來只是想看看煦哥哥的傷勢如何了?”

原本江煦想要瞞著她,不想告訴她實情讓她為自己擔心,但又心想若是他的傷勢一直不好,姜婉卿便心裏惦記著來看他。

“進屋去吧。外面挺涼的。”

“好。”

往常只要江煦受傷,他總是想法設法去隱瞞,總說自己沒事,可今日有關他的傷勢竟只字未提,姜婉卿會更擔心他的傷勢了。

進屋後,江煦卻突然退去外袍。

姜婉卿趕緊捂住眼睛,“煦哥哥這是要做什麽?”

江煦笑道:“不是婉婉說想看看我的傷勢嗎?”

姜婉卿從指縫間偷瞄了一眼,他背上滿是傷痕累累,其中最明顯的兩道箭傷,深可見骨。

“那天在比試場只是假意受傷,可煦哥哥為何傷得如此嚴重?”

江煦見姜婉卿紅了眼眶,滿臉心疼擔憂的模樣,他便後悔了,“不過是些皮肉傷而已,早就不疼了。”

姜婉卿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心裏卻更難過了,“煦哥哥受了傷一直不肯去醫治,所以才一直沒好對不對?”

在幽州受的箭上,在狩獵場受的刀傷,在比試場上受的傷,還有她曾刺過江煦一刀。

這些傷他甚至都沒好好上藥醫治過。

她閉上眼睛,不忍再看了。

“為什麽煦哥哥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她賭氣將為他特地準備的金創藥放下,“煦哥哥記得上藥。”

而後她逃也似的跑出門外,眼淚再也忍不住往下墜落。

江煦趕緊追出去,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我曾以為我心中在乎之人,朝思暮想之人永遠離開了我,比起心裏的傷痛,那些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痛就痛吧,我所在乎之人也不會關心在意……但我現在知道婉婉還在乎我,婉婉在乎我有沒有受傷,在乎我會不會痛。是我錯了,婉婉,你別難過……”

“你何曾有錯……”姜婉卿哽咽了,“你又何需認錯,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

她輕輕捶打在江煦的胸前,“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卑劣不堪。”

江煦因常年習武的緣故,他身上肌肉結實,緊實的腰腹肌肉,看上去很有力量感,他常年身穿勁裝,是寬肩窄腰的絕佳身材。

他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婉婉還是擔心我的,對不對?”

“我知婉婉關心我就夠了。這便能足以支撐我一輩子。”

姜婉婉還想說什麽,可江煦的手指輕輕觸碰著她的唇,“我知婉婉想說什麽,什麽話都等大仇得報那天再說。”

姜婉卿出了屋子,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江煦的愛太重了,她要不起也給不起,她得再找個機會和江煦說清楚。

她渾渾噩噩出府,與一人擦身而過,她並未在意,卻不料被那人拽住手腕,拉了回來。

她擡眼一看,見到宸王,她心頭一驚。

他鳳眸微瞇著,眼下那顆淚痣在那張俊美如玉的臉頰上格外清晰醒目,但他身上帶著酒味,像是飲了不少酒,腳步有些飄忽。

姜婉卿趕緊低頭,此刻天色黑沈,她又戴著兜帽,他應該是認不出她才是,她趕緊低頭行禮,“撞到這位公子了,實在抱歉。”

她正準備離開,卻被宣祁玉攔腰抱了回來,姜婉卿心頭一驚,想要用力推開他,卻被他抵靠在墻上,“小美人,別走啊,來陪本王喝一杯如何?”

原來他是喝醉了,宣祁玉定是醉酒將她當成江府的丫鬟。

若是旁人說出這般輕浮浪蕩的話語,定會讓人覺得惡心,可他的眼中卻毫無輕浮之意,而泛紅的眼尾自帶風流,但眼神中卻流露著憂傷。

“公子請自重。”

宣祁玉倒是希望自己醉了,便能借醉酒放縱一回,便將姜婉卿當成江煦府裏丫鬟,能與她有片刻的溫存也好,可他此刻卻偏偏清醒著。

他更無法將姜婉卿當成丫鬟與她放縱親吻,因為相比片刻的溫存,他更想要和她長久的相守。

他只恨不能盡快扳倒衛氏,恨自己顧慮太多,且縮手縮腳。

他覺得焦急煩躁,只要衛氏一日不死,太子一日不廢,姜婉卿便只能是他的皇嫂。

況且她身邊總是有人覬覦著,方才他急忙追過來,想要見她一面,卻聽到江煦對她說的那番話。

他們曾有過他未知的過去,他們也曾有過他不知道的約定,他們從小相伴,彼此親近,青梅竹馬。

他們擔心在乎著彼此,思及此,宣祁玉瘋狂嫉妒。

他甚至想當個喝醉後輕薄她的登徒子,他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最後還想要俯身親吻那水潤誘人的檀唇。

姜婉卿卻突然笑道:“宸王殿下還要裝到幾時,不是早就認出我了嗎?”

姜婉卿一把推開他,趕緊整理衣裙,冷冷地看著他,他的手心都是薄汗,甚至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因緊張,握住扇子的手正在輕微發抖。

“分明就不是那輕浮之人,卻要裝那輕浮之舉!”

“你怎知本王不是?”宣祁玉突然感到有些氣惱,他氣得捂住她的嘴,不想從她嘴裏再說出拒絕他的話。

可掌心碰到她那柔軟的唇,那種軟軟的,濕潤的感覺,讓他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識,瀕臨崩潰。

他卻什麽也不敢做,不敢再冒犯了她。

姜婉卿說的對,他不想對她輕浮,他只想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他珍她重她愛她,又怎會忍心去做那強迫她之事。

“可為什麽?你寧願選擇江煦,也不願選擇本王?本王曾說過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姜婉卿,你選本王好不好?”

姜婉卿笑道:“我聽不懂宸王到底想說什麽?”

宣祁玉卻不依不饒,“你明明就知道本王想說的是什麽,其實你根本就沒有……”

他方才聽到江煦說什麽大仇得報,得知姜婉卿和江煦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覆仇,便知她根本就沒有失憶。

可他還未將那個真相說出,姜婉卿便打斷了他想說的話,“請宸王殿下在說出這番話時,掂量掂量說這句話會帶來的後果,我將殿下當成友人,自然不願失去宸王殿下這個朋友,但殿下若是執意選擇與我也敵,我也會奉陪到底!”

宣祁玉急切解釋,“你明知我沒有……”

“宸王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選你嗎?就憑殿下屢次三番的利用煦哥哥,我便不會選宸王。煦哥哥是我此生最敬重之人,倘若有人要對他不利,我絕不會姑息放過。”

她深知宣祁玉的為人,他曾經救過江煦,不可能會放過利用江煦達到他的目的,在狩獵場上,甚至比武場上,都是他的籌謀,因為這些事件最後的受益者都是宸王。

唯一的解釋是他知曉江煦的一舉一動,並早就派人暗中盯著江煦,想要利用江煦扳倒衛氏,他深夜出現在江家,也表明他想要拉攏江煦,為他的儲君之路掃清阻礙。

其實並非是她選擇江煦,而是江煦無論發生何事都會站在她身邊,他會永遠無條件護著她,絕不會利用她。

“那你便是不愛他了?”

宣祁玉欣喜非常,一掃方才的陰霾,既然是敬重,那便不是愛,此刻他像是一夜回春,變得充滿鬥志。

“啊?”姜婉卿有些疑惑不解地望著宣祁玉,他好像完全跑偏了,他的關註點怎麽如此奇怪。

她甚至有點不太想去搭理他。

“宸王殿下,抱歉。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宣祁玉拉著她的手,不肯放手,“那本王是不是還有機會?”

她只想給他個白眼,根本不想理會他。

姜婉卿跑出江府,本來她的心就已經夠亂了,被宣祁玉如此攪合,更覺心亂如麻。

她正打算乘坐馬車回東宮,可被衛雲裳手中的皮鞭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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