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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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姜婉卿見衛雲裳眼眶紅了，鼻尖也紅紅的，便知她偷偷哭過。
但衛雲裳一貫的驕傲和她尊貴的出生絕不允許她在人前掉眼淚，不願對他人表現自己的軟弱，她早已擦幹眼淚，不叫人看出她的傷心難過。
“雲裳想對姜姐姐說幾句話，好嗎？”
姜婉卿點了點頭，無奈嘆氣，看來這個姑娘心中始終沒能放下江煦。
衛雲裳突然攬住她的後腰，施展輕功躍至院墻，最後輕盈躍上屋頂。
姜婉卿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從高高的屋頂往下看，實在太嚇人了，她差點站不穩摔下去，被衛雲裳扶住側腰這才站穩了，她緊張得心臟撲通亂跳，“衛小姐這是想做什麽？”
衛雲裳拍了拍身側，笑道：“姜姐姐請坐，姜姐姐不要害怕，我是不會讓姜姐姐掉下去的。”
姜婉卿暗暗深吸一口氣，只得在衛雲裳的身邊坐下。
衛雲裳沖她笑了笑，拿起酒瓶遞給姜婉卿，“姜姐姐，要喝一杯嗎？”
姜婉卿喜歡喝酒，酒量也不錯，她大方接過酒瓶，夜晚的涼風拂過，再往屋頂往下一看，仍覺得一陣陣眩暈。
但這裏視野開闊，能看到城中各家燈火，美不勝收，此處月朗風清，星辰閃爍，還能在靜謐的夜晚，看見薄霧籠罩著的遠方。
“這裏看風景真的很不錯。”
衛雲裳點頭，“我也覺得。”
衛雲裳喝完一大瓶酒，將酒瓶往下一扔，酒瓶咕嚕嚕滾了下去，在路人的腳邊摔得粉碎，緊接著傳來那人的叫罵聲，“哪個不長眼的敢暗算老子。”
惹得衛雲裳咯咯笑起來。
“沒有什麽煩惱是喝一頓酒，再一個人獨處解決不了的。可偏偏有關他的事就不能，我有時候很討厭拿不起又放不下，討厭這般優柔寡斷，患得患失的自己。”
她瞇著眼睛看向姜婉卿，雲鬢花貌，美得令人神魂顛倒，若他是個男子，只怕也會愛上姜婉卿，她當真是好生羨慕。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心中藏了個人。”衛雲裳的一雙眼睛生得很美，看人的眼神帶著火一般的熱情，她性子樂觀爽朗，灑脫恣意，令人感到朝氣，感到新鮮。
“這個人就是姜姐姐，對嗎？”
她眼神純粹，毫無敵意和怨懟，只有對姜婉卿的羨慕。
少年將軍和明艷公主，他們是如此般配，若是齊國不曾覆滅，姜婉卿不曾入大魏嫁入東宮，他們必定是最般配的一對。
“知道是姜姐姐我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姜婉卿笑了笑，“衛小姐方才一直在偷聽，不是嗎？”
衛雲裳坦然點頭，她的本意不是為了偷聽，她只是想提醒江煦要小心她的父親，但江煦一直躲著她，不肯見她，所以她才翻墻進了江府，偶然間聽到他和姜婉卿在秋千架的那番對話。
衛雲裳便什麽都明白了，原來江煦心中一直藏著的那個人是姜婉卿。
她早該猜到的，江煦看姜婉卿的眼神從來都與旁人不同，真誠而灼熱。
“若是旁人我定是要生氣的，可我實在喜歡姜姐姐，也明白只有姜姐姐那樣好的人才能配得上江將軍……但我不想放棄。”
衛雲裳看上去有些喝醉了，臉頰像是抹了胭脂，緋紅一片，但她說話時的神情卻是各外認真，毫無醉意。
“在馬鞍山，姜姐姐有意讓我和將軍認識，後來長兄行刺，姜姐姐提醒我想清楚到底該如何處理兄長和江將軍對峙的局面。你除了擔心我是衛家人會對江將軍不利，其實你是想給我機會的，也不忍我夾在兄長和江將軍中間左右為難，會受傷是嗎？”
姜婉卿喝了一大口酒，這酒和她平日裏喝的酒都不太一樣，酒很烈，烈酒過喉還很辣，但卻讓人覺得很爽。
衛無恙她是必須要殺的，她和江煦聯合殺了衛淩，若是衛雲裳知曉她的兄長被殺，知曉她與衛無恙為敵，還能這般心平氣和坐下來和她談心嗎？
“也不盡是，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衛雲裳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而是激動地抓住姜婉卿的手，“我不管姜姐姐和江將軍有著怎樣的過去，但那都是已經發生的，我無力改變，也不想去改變。”
她打了個酒嗝，看著姜婉卿的眼睛，繼續道：“那日姜姐姐讓我想清楚到底該選擇衛家，還是選擇江將軍，我想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她搖搖晃晃地擺了擺手，“我覺得這也不只是我該選擇誰的問題，是父兄錯了，我若維護他們，便是是非不分。”
姜婉卿看著天上高懸的那輪明月，明月散發清輝灑向人間，是那樣皎潔而美好。誰能不愛明月呢？
女子思慕自己心儀的男子，人人皆仰慕英雄。她也曾坐在秋千架上，也曾這般仰望著明月。
姜婉卿突然笑了，歲月能沖淡一切，也能改變或是掩埋一切，她輕輕捏了捏衛雲裳的紅彤彤的臉頰，年少時總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拼盡一切，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心甘情願，衛雲裳沒做過惡事，衛無恙父子做下的那些事都與她無關，相反她和衛無恙父子都不一樣，她聰慧、勇敢、豁達，是非分明，她是個好姑娘。
她該得到幸福。
將來她和江煦到底會如何，誰又能說得好呢？或許終有一日，江煦放下內心的執念，或許會為這個勇敢奔赴他的姑娘而心動。
但不管怎樣，她和江煦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姜婉卿對天上的那輪明月伸出手，彎了彎嘴角，心中感到一種釋然的解脫。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又何須再來問我呢？”
衛雲裳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靠在姜婉卿的肩頭，“我想知道姜姐姐對江將軍的心思。”
姜婉卿笑道：“你不是聽見了嗎？”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至親，是我的兄長。我敬他愛他。”
她早已將江煦當成至親，江煦永遠是她心裏那個無法割舍的兄長，若有人傷害江煦，她必定叫那人生不如死。
“但這一切都得靠你自己，江煦重情重義，是人中龍鳳，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是不容玷汙的朗月清輝。”
“姜姐姐這番叮囑，我都記住了。”
突然衛雲裳變了臉色，神色變得異常嚴肅認真，“對了，姜姐姐，我差點忘了，父親正在暗中調兵，恐要殺江將軍。”
她將父親手底下那幾位叔伯灌醉了，得知正在暗中調兵，她偷聽到父親和叔伯們的談話，父親會對江煦不利。
姜婉卿緊握著雙手，面色微凝，看來衛無恙終究還是懷疑衛淩之死與江煦有關，衛無恙怕是還沒拿到關於江煦射殺衛淩的證據，所以才打算暗中調兵，先斬後奏。衛無恙一直為所欲為，朝中武將以他為尊，他無視律法，罔顧人命，殺害朝廷命官他有什麽不敢做的。
姜婉卿和衛雲裳告別之後，她便著急對林瀟道，“這是扳倒衛無恙唯一的機會，衛無恙要對江煦下手，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徹底逼反了。”
衛無恙是戰神，他的手下是戰無不勝的衛家軍，要想殺了他，絕無可能，唯一的機會是逼反了他，借魏帝的刀來殺衛無恙。
姜婉卿悄然在林瀟的耳邊說了幾句，“去將此事告知煦哥哥，讓他早做準備，咱們便來個引君入甕。”
回東宮的路上，姜婉卿苦苦思索，生怕有什麽錯漏之處，“還有將衛無恙暗中調兵的消息透露給宸王。”
宸王一心想要扳倒衛氏，若是衛無恙反了，魏帝必定會廢後，沒了衛氏支持太子，宸王想要奪儲君之位會更有勝算。
而至於宣瑾瑜，姜婉卿不禁冷笑，在這個時候想他做什麽，從一開始，她接近宣瑾瑜便便是為了利用他。
大仇得報，她便會離開，便和他再無瓜葛。
而只有仇恨才能讓她頭腦清醒。
她提筆寫了封信，將這封信交給林瀟，“想辦法送到衛無恙的手裏，若是他看到這封信，怕是連一刻都等不了了。”
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只有將衛無恙逼到絕境，逼反衛無恙，才有機會殺了衛無恙，會父皇母後和兄長報仇。
姜婉卿似又想到了什麽，趕緊將林瀟喚回，“阿四，你再去一趟青樓，將衛琛引過來。”
她靠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腦中卻是飛速運轉，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有什麽錯漏的地方。
才回到東宮，玉簌便焦急前來，“側妃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青鸞姑姑等您一個時辰，她還帶來了皇後懿旨，說是皇後娘娘有令讓您趕緊進宮。”
姜婉卿不禁冷笑，她就知道這老妖婆只要解除禁足，定會作妖，此前衛皇後幾次三番想要她性命，可只要衛氏一倒，這老妖婆也蹦跶不了幾日了。
就憑她這些年在宮裏做下的惡事，魏帝早已對她厭惡至極了。
既然衛皇後非要為難於她，那便別怪她再也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就算她不動手，將來她報了仇，殺了魏帝，衛皇後也決計容不下她。
姜婉卿進屋換了身華麗宮裙，穿戴整齊，特地選了明麗耀眼的珍珠發冠，往眉心貼一顆圓潤耀眼的珍珠，描了精致的妝容，她握著玉簌的手，示意她放心，“我這便進宮去會會皇後。”
入了宮門，她便徑直入了鳳儀宮，她命玉簌在外守著，獨自進了鳳儀宮，她明白過了今日，她和宣瑾瑜會終成陌路。
她並未下跪，而是直接問衛皇後，“不知皇後讓我進宮，是為何事？”
衛皇後禁足多日，又聽說太子惹怒魏帝被禁足東宮，幾經打聽才得知太子為了姜婉卿竟殺了北榮二皇子牧野，她不免覺得暴怒非常，只覺再不能留著姜婉卿這個禍害，無論此番是否會惹怒皇帝，太子會不會與她反目，她都要殺了姜婉卿以絕後患。
“你好大的本事啊！你將太子迷得五迷三道，堂堂一國儲君竟然為你殺了北榮二皇子，太子若是再被你這個妖女蠱惑，怕是他這個儲君也要當到頭了，本宮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衛皇後一拍桌案，鳳冠上的明珠輕顫，眉眼一凜，格外威風。
“今日本宮便替天行道，誅殺妖女！”
“哈哈哈……”姜婉卿卻突然大笑起來。
“妖女？皇後以為殺了我，便能獨善其身嗎？皇後可知過了今晚，您的皇後之路，也當到頭了。”
青鸞高聲喝斥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
“難道皇後竟不知陸韞已經全都招供了？他與娘娘暗中來往，做了大逆不道的茍且之事，還有……他為娘娘殘害了多少人命，他為皇後在朝中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做盡了惡事。皇後覺得您做下這樁樁件件，被陛下知道了，皇後還能安坐中宮嗎？”
衛皇後震驚不已，心中震撼姜婉卿為何會知道她與陸韞之事，難道陸韞真的將這一切全都招供了，太子一直在暗中調查陸韞，收集陸韞貪沒的證據，將他關進詔獄，分明三司會審中陸韞並未將她供出。
難道是太子暗中逼問陸韞，讓姜婉卿得知了此事。
但陸韞不會出賣她，更不會背叛她，她知這些年陸韞對她一直念念不忘，不然也不會殺了那個爬床的奴婢，而多年未曾娶妻了。
“不，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陸韞絕不會背叛本宮。”
他為了她扛過酷刑，甚至受刑斷了一條腿，也從未吐露關於她的半個字。
衛皇後的臉色幾番變化極快，心中卻是焦灼難安。
姜婉卿見她生了疑心，笑道：“皇後是在想，陸韞入詔獄後便閉口不言，三司會審什麽也沒審出來，又怎會突然招供是嗎？”
她將一封信從隨身佩戴的荷包中拿出來，“這封信是首輔大人親手所書，他在信中承認他穢亂後宮，並寫下自己和娘娘所犯下的種種罪行。這是他的親筆認罪書，皇後想看嗎？”
衛皇後因憤怒變得面目扭曲，她一掌拍向桌案，“陸韞這個老匹夫，他竟敢背叛本宮，本宮只恨當初沒殺了他。”
衛皇後對青鸞使眼色，青鸞一把捏住姜婉卿的手腕，姜婉卿手腕又疼又麻，青鸞便趁機搶回她手裏的信，卻發現信是空的，裏面一個字也沒寫。
她氣得一巴掌打在姜婉卿的臉上，青鸞習過武，這一巴掌直接將姜婉卿打倒在地上，她的臉很快腫了起來，嘴角出了血。
她卻哈哈大笑。
“聽說首輔大人少時和皇後是青梅竹馬，又對皇後愛而不得，即便皇後後來入主中宮，他卻甘願當皇後裙下之臣。對皇後可謂是情根深種，百死不悔。”
“方才我不過想試探皇後到底對首輔大人到底有幾分真心，卻沒想到……若是首輔大人知道自己滿腔真心，到頭來皇後對他只有利用，一心想殺他。他若知曉了又該怎麽寒心啊！”
衛皇後勃然大怒，“來人，給本宮誅殺妖女。”
青鸞上前，一腳將她踹跪在地上，手掐住她的脖頸。
姜婉卿卻大笑道：“皇後急什麽，好戲可都在後頭。”
只聽外頭傳來一陣煙花的炸響，絢爛奪目的煙花在城中綻放，這是她和江煦約好事成之後的信號。
姜婉卿死死盯著衛皇後的眼睛，輕輕勾唇一笑，“皇後娘娘，衛無恙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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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卿見衛雲裳眼眶紅了，鼻尖也紅紅的，便知她偷偷哭過。
但衛雲裳一貫的驕傲和她尊貴的出生絕不允許她在人前掉眼淚，不願對他人表現自己的軟弱，她早已擦幹眼淚，不叫人看出她的傷心難過。
“雲裳想對姜姐姐說幾句話，好嗎？”
姜婉卿點了點頭，無奈嘆氣，看來這個姑娘心中始終沒能放下江煦。
衛雲裳突然攬住她的後腰，施展輕功躍至院墻，最後輕盈躍上屋頂。
姜婉卿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從高高的屋頂往下看，實在太嚇人了，她差點站不穩摔下去，被衛雲裳扶住側腰這才站穩了，她緊張得心臟撲通亂跳，“衛小姐這是想做什麽？”
衛雲裳拍了拍身側，笑道：“姜姐姐請坐，姜姐姐不要害怕，我是不會讓姜姐姐掉下去的。”
姜婉卿暗暗深吸一口氣，只得在衛雲裳的身邊坐下。
衛雲裳沖她笑了笑，拿起酒瓶遞給姜婉卿，“姜姐姐，要喝一杯嗎？”
姜婉卿喜歡喝酒，酒量也不錯，她大方接過酒瓶，夜晚的涼風拂過，再往屋頂往下一看，仍覺得一陣陣眩暈。
但這裏視野開闊，能看到城中各家燈火，美不勝收，此處月朗風清，星辰閃爍，還能在靜謐的夜晚，看見薄霧籠罩著的遠方。
“這裏看風景真的很不錯。”
衛雲裳點頭，“我也覺得。”
衛雲裳喝完一大瓶酒，將酒瓶往下一扔，酒瓶咕嚕嚕滾了下去，在路人的腳邊摔得粉碎，緊接著傳來那人的叫罵聲，“哪個不長眼的敢暗算老子。”
惹得衛雲裳咯咯笑起來。
“沒有什麽煩惱是喝一頓酒，再一個人獨處解決不了的。可偏偏有關他的事就不能，我有時候很討厭拿不起又放不下，討厭這般優柔寡斷，患得患失的自己。”
她瞇著眼睛看向姜婉卿，雲鬢花貌，美得令人神魂顛倒，若他是個男子，只怕也會愛上姜婉卿，她當真是好生羨慕。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心中藏了個人。”衛雲裳的一雙眼睛生得很美，看人的眼神帶著火一般的熱情，她性子樂觀爽朗，灑脫恣意，令人感到朝氣，感到新鮮。
“這個人就是姜姐姐，對嗎？”
她眼神純粹，毫無敵意和怨懟，只有對姜婉卿的羨慕。
少年將軍和明艷公主，他們是如此般配，若是齊國不曾覆滅，姜婉卿不曾入大魏嫁入東宮，他們必定是最般配的一對。
“知道是姜姐姐我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姜婉卿笑了笑，“衛小姐方才一直在偷聽，不是嗎？”
衛雲裳坦然點頭，她的本意不是為了偷聽，她只是想提醒江煦要小心她的父親，但江煦一直躲著她，不肯見她，所以她才翻墻進了江府，偶然間聽到他和姜婉卿在秋千架的那番對話。
衛雲裳便什麽都明白了，原來江煦心中一直藏著的那個人是姜婉卿。
她早該猜到的，江煦看姜婉卿的眼神從來都與旁人不同，真誠而灼熱。
“若是旁人我定是要生氣的，可我實在喜歡姜姐姐，也明白只有姜姐姐那樣好的人才能配得上江將軍……但我不想放棄。”
衛雲裳看上去有些喝醉了，臉頰像是抹了胭脂，緋紅一片，但她說話時的神情卻是各外認真，毫無醉意。
“在馬鞍山，姜姐姐有意讓我和將軍認識，後來長兄行刺，姜姐姐提醒我想清楚到底該如何處理兄長和江將軍對峙的局面。你除了擔心我是衛家人會對江將軍不利，其實你是想給我機會的，也不忍我夾在兄長和江將軍中間左右為難，會受傷是嗎？”
姜婉卿喝了一大口酒，這酒和她平日裏喝的酒都不太一樣，酒很烈，烈酒過喉還很辣，但卻讓人覺得很爽。
衛無恙她是必須要殺的，她和江煦聯合殺了衛淩，若是衛雲裳知曉她的兄長被殺，知曉她與衛無恙為敵，還能這般心平氣和坐下來和她談心嗎？
“也不盡是，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衛雲裳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而是激動地抓住姜婉卿的手，“我不管姜姐姐和江將軍有著怎樣的過去，但那都是已經發生的，我無力改變，也不想去改變。”
她打了個酒嗝，看著姜婉卿的眼睛，繼續道：“那日姜姐姐讓我想清楚到底該選擇衛家，還是選擇江將軍，我想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她搖搖晃晃地擺了擺手，“我覺得這也不只是我該選擇誰的問題，是父兄錯了，我若維護他們，便是是非不分。”
姜婉卿看著天上高懸的那輪明月，明月散發清輝灑向人間，是那樣皎潔而美好。誰能不愛明月呢？
女子思慕自己心儀的男子，人人皆仰慕英雄。她也曾坐在秋千架上，也曾這般仰望著明月。
姜婉卿突然笑了，歲月能沖淡一切，也能改變或是掩埋一切，她輕輕捏了捏衛雲裳的紅彤彤的臉頰，年少時總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拼盡一切，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心甘情願，衛雲裳沒做過惡事，衛無恙父子做下的那些事都與她無關，相反她和衛無恙父子都不一樣，她聰慧、勇敢、豁達，是非分明，她是個好姑娘。
她該得到幸福。
將來她和江煦到底會如何，誰又能說得好呢？或許終有一日，江煦放下內心的執念，或許會為這個勇敢奔赴他的姑娘而心動。
但不管怎樣，她和江煦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姜婉卿對天上的那輪明月伸出手，彎了彎嘴角，心中感到一種釋然的解脫。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又何須再來問我呢？”
衛雲裳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靠在姜婉卿的肩頭，“我想知道姜姐姐對江將軍的心思。”
姜婉卿笑道：“你不是聽見了嗎？”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至親，是我的兄長。我敬他愛他。”
她早已將江煦當成至親，江煦永遠是她心裏那個無法割舍的兄長，若有人傷害江煦，她必定叫那人生不如死。
“但這一切都得靠你自己，江煦重情重義，是人中龍鳳，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是不容玷汙的朗月清輝。”
“姜姐姐這番叮囑，我都記住了。”
突然衛雲裳變了臉色，神色變得異常嚴肅認真，“對了，姜姐姐，我差點忘了，父親正在暗中調兵，恐要殺江將軍。”
她將父親手底下那幾位叔伯灌醉了，得知正在暗中調兵，她偷聽到父親和叔伯們的談話，父親會對江煦不利。
姜婉卿緊握著雙手，面色微凝，看來衛無恙終究還是懷疑衛淩之死與江煦有關，衛無恙怕是還沒拿到關於江煦射殺衛淩的證據，所以才打算暗中調兵，先斬後奏。衛無恙一直為所欲為，朝中武將以他為尊，他無視律法，罔顧人命，殺害朝廷命官他有什麽不敢做的。
姜婉卿和衛雲裳告別之後，她便著急對林瀟道，“這是扳倒衛無恙唯一的機會，衛無恙要對江煦下手，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徹底逼反了。”
衛無恙是戰神，他的手下是戰無不勝的衛家軍，要想殺了他，絕無可能，唯一的機會是逼反了他，借魏帝的刀來殺衛無恙。
姜婉卿悄然在林瀟的耳邊說了幾句，“去將此事告知煦哥哥，讓他早做準備，咱們便來個引君入甕。”
回東宮的路上，姜婉卿苦苦思索，生怕有什麽錯漏之處，“還有將衛無恙暗中調兵的消息透露給宸王。”
宸王一心想要扳倒衛氏，若是衛無恙反了，魏帝必定會廢後，沒了衛氏支持太子，宸王想要奪儲君之位會更有勝算。
而至於宣瑾瑜，姜婉卿不禁冷笑，在這個時候想他做什麽，從一開始，她接近宣瑾瑜便便是為了利用他。
大仇得報，她便會離開，便和他再無瓜葛。
而只有仇恨才能讓她頭腦清醒。
她提筆寫了封信，將這封信交給林瀟，“想辦法送到衛無恙的手裏，若是他看到這封信，怕是連一刻都等不了了。”
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只有將衛無恙逼到絕境，逼反衛無恙，才有機會殺了衛無恙，會父皇母後和兄長報仇。
姜婉卿似又想到了什麽，趕緊將林瀟喚回，“阿四，你再去一趟青樓，將衛琛引過來。”
她靠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腦中卻是飛速運轉，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有什麽錯漏的地方。
才回到東宮，玉簌便焦急前來，“側妃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青鸞姑姑等您一個時辰，她還帶來了皇後懿旨，說是皇後娘娘有令讓您趕緊進宮。”
姜婉卿不禁冷笑，她就知道這老妖婆只要解除禁足，定會作妖，此前衛皇後幾次三番想要她性命，可只要衛氏一倒，這老妖婆也蹦跶不了幾日了。
就憑她這些年在宮裏做下的惡事，魏帝早已對她厭惡至極了。
既然衛皇後非要為難於她，那便別怪她再也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就算她不動手，將來她報了仇，殺了魏帝，衛皇後也決計容不下她。
姜婉卿進屋換了身華麗宮裙，穿戴整齊，特地選了明麗耀眼的珍珠發冠，往眉心貼一顆圓潤耀眼的珍珠，描了精致的妝容，她握著玉簌的手，示意她放心，“我這便進宮去會會皇後。”
入了宮門，她便徑直入了鳳儀宮，她命玉簌在外守著，獨自進了鳳儀宮，她明白過了今日，她和宣瑾瑜會終成陌路。
她並未下跪，而是直接問衛皇後，“不知皇後讓我進宮，是為何事？”
衛皇後禁足多日，又聽說太子惹怒魏帝被禁足東宮，幾經打聽才得知太子為了姜婉卿竟殺了北榮二皇子牧野，她不免覺得暴怒非常，只覺再不能留著姜婉卿這個禍害，無論此番是否會惹怒皇帝，太子會不會與她反目，她都要殺了姜婉卿以絕後患。
“你好大的本事啊！你將太子迷得五迷三道，堂堂一國儲君竟然為你殺了北榮二皇子，太子若是再被你這個妖女蠱惑，怕是他這個儲君也要當到頭了，本宮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衛皇後一拍桌案，鳳冠上的明珠輕顫，眉眼一凜，格外威風。
“今日本宮便替天行道，誅殺妖女！”
“哈哈哈……”姜婉卿卻突然大笑起來。
“妖女？皇後以為殺了我，便能獨善其身嗎？皇後可知過了今晚，您的皇後之路，也當到頭了。”
青鸞高聲喝斥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
“難道皇後竟不知陸韞已經全都招供了？他與娘娘暗中來往，做了大逆不道的茍且之事，還有……他為娘娘殘害了多少人命，他為皇後在朝中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做盡了惡事。皇後覺得您做下這樁樁件件，被陛下知道了，皇後還能安坐中宮嗎？”
衛皇後震驚不已，心中震撼姜婉卿為何會知道她與陸韞之事，難道陸韞真的將這一切全都招供了，太子一直在暗中調查陸韞，收集陸韞貪沒的證據，將他關進詔獄，分明三司會審中陸韞並未將她供出。
難道是太子暗中逼問陸韞，讓姜婉卿得知了此事。
但陸韞不會出賣她，更不會背叛她，她知這些年陸韞對她一直念念不忘，不然也不會殺了那個爬床的奴婢，而多年未曾娶妻了。
“不，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陸韞絕不會背叛本宮。”
他為了她扛過酷刑，甚至受刑斷了一條腿，也從未吐露關於她的半個字。
衛皇後的臉色幾番變化極快，心中卻是焦灼難安。
姜婉卿見她生了疑心，笑道：“皇後是在想，陸韞入詔獄後便閉口不言，三司會審什麽也沒審出來，又怎會突然招供是嗎？”
她將一封信從隨身佩戴的荷包中拿出來，“這封信是首輔大人親手所書，他在信中承認他穢亂後宮，並寫下自己和娘娘所犯下的種種罪行。這是他的親筆認罪書，皇後想看嗎？”
衛皇後因憤怒變得面目扭曲，她一掌拍向桌案，“陸韞這個老匹夫，他竟敢背叛本宮，本宮只恨當初沒殺了他。”
衛皇後對青鸞使眼色，青鸞一把捏住姜婉卿的手腕，姜婉卿手腕又疼又麻，青鸞便趁機搶回她手裏的信，卻發現信是空的，裏面一個字也沒寫。
她氣得一巴掌打在姜婉卿的臉上，青鸞習過武，這一巴掌直接將姜婉卿打倒在地上，她的臉很快腫了起來，嘴角出了血。
她卻哈哈大笑。
“聽說首輔大人少時和皇後是青梅竹馬，又對皇後愛而不得，即便皇後後來入主中宮，他卻甘願當皇後裙下之臣。對皇後可謂是情根深種，百死不悔。”
“方才我不過想試探皇後到底對首輔大人到底有幾分真心，卻沒想到……若是首輔大人知道自己滿腔真心，到頭來皇後對他只有利用，一心想殺他。他若知曉了又該怎麽寒心啊！”
衛皇後勃然大怒，“來人，給本宮誅殺妖女。”
青鸞上前，一腳將她踹跪在地上，手掐住她的脖頸。
姜婉卿卻大笑道：“皇後急什麽，好戲可都在後頭。”
只聽外頭傳來一陣煙花的炸響，絢爛奪目的煙花在城中綻放，這是她和江煦約好事成之後的信號。
姜婉卿死死盯著衛皇後的眼睛，輕輕勾唇一笑，“皇後娘娘，衛無恙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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