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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優雅的屠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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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優雅的屠夫11

◎死遁◎

楊前輩把當時的案情細節, 還有查案過程都記得清清楚楚。

“衛欣說她男人小肚雞腸,總懷疑她背著他偷人,還跟蹤過她。還說她婆婆聽信偏方, 給她熬制難喝的中藥,還不肯讓她丈夫也去醫院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又說她公公脾氣大,送飯晚一會兒就會發脾氣,反正這家裏誰都對不起她, 可她還是任勞任怨, 也就那晚她嫌棄中藥裏有人中黃還有蜈蚣, 她說她打死也不會喝, 這才跟她丈夫吵起來。她賭咒發誓自己沒有殺人動機, 還哭著說從孤兒院出來,好不容易有個家,她再怎麽委屈也想留在這裏,怎麽可能去害人!”

顧平安皺眉:“那你問她跟她公公的關系了嗎?”

“問了啊,她說她公公雖然脾氣不好, 但人很好,想讓她接班,一直在教她該怎麽用刀。根本沒有亂七八糟的事,都是街上人瞎傳, 然後婆婆聽說了,開始生她的氣。她說雖然婆婆生氣, 但也沒有懷疑過她, 罵她只是因為生氣,嫌棄她愛打扮, 別人都灰頭土臉, 她偏要扯兩塊花布做衣服, 也怪不得別人說她閑話。”

顧平安忙問:“她扯過花布?做過碎花襯衫嗎?”

黎旭馬上把照片拿給楊前輩看,“衛欣穿過這樣的衣服嗎?”

楊前輩拿過照片端詳,像大多數人一樣,他先看到的不是衣服,而是那個碩大的豬頭:“這……這豬頭是她擺上去的?”

顧平安道:“是啊,我們就是因為她買過一臺切骨機才找上她。”

黎旭又問:“這樣的衣服,她當年穿過嗎?”

楊前輩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啊,沒問這些細節。反正案發那天她穿著件碎花布拉吉,就是整身的裙子,當時特別流行。她這人特別愛幹凈,晚上不給她睡也不讓她回家,她就哭著說自己要餿了,要回去洗澡換衣服。”

他嘆口氣:“我們也不是想嚴刑逼供,衛欣是重大嫌疑人,本來就不能讓她太舒服。雖然沒有證據,可她臨時搬出夫妻倆的臥室跑去耳房睡,然後當晚就出了事。還有一個細節是那鍋藥是熬在堂屋的,她公公婆婆住西屋,她跟她丈夫住東屋,半夜沒人守著火應該不會太大,可鍋熬幹了,中藥都糊在藥罐上了。”

黎旭疑惑道:“煙囪從東西屋走嗎?還是說當時是冬天為了取暖,火燒得太旺?也許衛欣婆婆是想半夜起來挪開藥罐子,哪想到已經煤氣中毒了。”

“不是冬天,十月中旬吧,她家沒用爐子取暖,煙囪也只從堂屋往外走,當時我們檢查了煙囪,設計很合理,不可能倒煙,再說倒煙都得嗆醒了,更不可能煤氣中毒啊。怎麽說呢,意外的可能性太小,我當時懷疑有人打開了東西間的門,又另外燒了炭,因為當時地上有些灰,只是很多鄰居來過,又是搶救又是往外擡,還有人動過爐子,所以這些都不能做為證據。”

顧平安聽了這些細節,幾乎可以肯定是衛欣殺了公公婆婆及丈夫,也許從她的角度這些人都是背叛欺負她的人,可命案就是命案。

楊前輩把照片遞給黎旭,感慨道:“這事太久了,再翻案也沒意義,但她現在對無辜路人出手,還搞成這個樣子侮辱人,是真的無可救藥了,你們可千萬別像我們一樣,再讓她逃脫法律制裁。”

顧平安他們要走時,楊前輩突然又追上來:“你看我這腦子,到底是老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當時我們拿她沒辦法,但也不想放過她,沒事就盯著她,發現她很快跟屠宰場一個工人好上了,那工人算是她公公的半個徒弟,就是跟著她公公打過下手。這小夥子叫什麽來著?你們等我想想啊,人老了,腦子不……”

顧平安想起衛欣的第二任丈夫,馬上道:“不會叫康永平吧!”

“對對對,就是康永平!衛欣家出事半年後,她就跟這個康永平結婚了,一起住到前夫家裏。我當時都不想盯著她了,再有疑慮也找不到證據啊,結果某天在街上聽見有人說這兩人早就有一腿。然後就有知情人讓他們別瞎說,這位知情人說康永平把衛欣公公當師父,在衛欣家出事那天還幫忙來著,出殯什麽的也都跟孝子一樣。”

顧平安疑惑道:“這人什麽邏輯?跟公公關系好,未必跟兒媳婦就沒關系啊。”

“對啊,我私下找這人問了,他跟衛欣的公公在一個廠裏,住得也不遠。他說他就是覺得康永平人很好,見師父死了這孩子很悲切,而且還試圖搶救來著。我就更奇怪了,康永平住在屠宰場宿舍啊,怎麽一大早跑到衛欣家去了?這位知情人見我懷疑康永平還很生氣,說他一開始沒跟警察提這事,就是怕我們多想,還說康永平待人如何真誠,反正誇了半天。”

黎旭道:“看來康永平人緣不錯,這人在維護他。你們沒找他問問?”

楊前輩無奈搖頭:“怎麽說呢,這個康永平身上有些東西很像衛欣,說不明白,反正我就覺得抓來審根本沒用,審不出來,就不能重蹈覆轍。可我好不容易發現問題,怎麽可能不管呢,我們就開始跟蹤康永平,結果那幾天連雨,河水漲了,到處都在抗洪搶險,我們一直在忙,忙完了就聽說康永平摸魚的時候被水沖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顧平安問:“他知道你們在查他?死遁了?”

楊前輩嘆口氣:“誰知道呢,反正雨一停就開始找他,在下游發現了他的褲子,人沒找見,河工們都判斷不是裹進淤泥裏了,就是沖進海裏去了。當時今天鬥了明天鬥,我都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我們,又見衛欣被人說克夫,看著挺可憐的,就沒再盯著她,哪想到過了兩年她又惹出了爆炸案!”

黎旭問:“爆炸案也是您處理的?”

“不是,不過我知道這事,當時就跟同事感慨過,多行不義必自斃!誰想到這都多少年了,她又幹出這種事,果然啊,監獄改造不了壞人!最多能嚇住他們,可衛欣這樣的根本嚇不住。你們是不知道她當時坐在審訊室裏那個孤傲的樣子,那眼神就像含冤而死的幽魂一樣。說實話那時候我們也確實比現在強硬些,一般人進去了,還沒審呢就縮著肩膀不敢正眼看我們,就她在那裏侃侃而談,還指責我們跟街邊的八婆一樣,捕風捉影,聽信謠言。”

楊前輩對衛欣顯然印象深刻,所有細節記得一清二楚,他們八點半到,快十點了才從楊前輩家出來。

結果還沒出家屬院呢,顧平安突然想到一件事:“剛才沒給楊前輩看於富義的照片,應該問問這個於富義跟衛欣還有衛欣家人有沒有交集。”

黎旭道:“我文件夾裏沒有於富義的照片,明天再說吧。”

可顧平安等不及了,她拉他站在路燈下,“我畫一個。”

黎旭想到她畫得肖想確實逼真,只是這都十點了,他一邊幫她趕著燈下的飛蟲,一邊道:“楊前輩那麽大年紀了,別打擾他休息,明天找張照片再來吧。”

顧平安總感覺衛欣跟於富義早就認識,可她沒有任何證據,這時見到以前辦案的老刑警,就想問個清楚。

“咱們剛走,他肯定還沒睡呢,我五分鐘畫完,兩分鐘走回他家門口,最多再耽誤十分鐘而已。”

往回走的時候,黎旭還怕楊前輩的家人怪他們打擾老人休息,哪想到走到楊家門口,就聽見楊前輩正罵家裏人呢。

這老人家說是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事,要去找剛才那兩位同志匯報一下。

大晚上的,他家人肯定攔著不讓去。

黎旭看了眼顧平安,笑道:“這不來巧了嘛。”

楊前輩見他們回來,忙說:“就是爆炸案的事,我剛才說不是我處理的,但當時我也問了辦案的人,說是衛欣先找上炮竹廠這個男的,給了人家不少錢,才幫她往外偷運爆竹。你說她在肉廠,往外偷點肉或者下水賣不穩妥嗎?她也給了那一家子不少錢,才讓她存放炮竹,其實她當時已經在別的地方也租了民房,地方很大。”

顧平安皺眉:“您是說她偏要倒賣炮竹,偏要去那戶人家存放。”

“對啊,而且在爆炸前,衛欣還把孩子領出去買糖吃了。雖然當時沒查出她跟這家人有什麽仇,但長眼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還好這次她沒逃過去,最終判了十九年。”

黎旭道:“衛欣還說是炮竹廠的人先找上她,兩人合謀想賺點錢,原來是她花錢引誘對方監守自盜?”

楊前輩嘆氣:“沒錯,這就是個蛇蠍女人!你看看那豬頭,把人弄死了,還要這麽糟蹋,兩位小同志,你們可要加把勁,把證據都找全了,就算判不了死刑也得讓她這輩子別出來了,出來就得禍害人!”

楊前輩女兒楊阿姨又擔心老爸過於激動,又想接著聽這蛇蠍女人的故事,見父親說完了,她馬上扶著往裏走,“行了,爸,局裏有人查呢,你快睡去吧,十點多了。”

黎旭不好意思道:“確實來晚了,打擾了老人家休息。”

顧平安沖楊阿姨抱歉地笑笑,還是拿出剛才畫的肖像遞過去,“楊前輩,您認識他嗎?”

楊前輩在職時肯定是個很敬業的人,就是退休了提起案子語氣也很激動,給人嫉惡如仇的感覺。

他推開女兒,接過畫像卻楞在那裏,“這……這是……”

他不敢確定地揉揉眼,又把畫像放遠些,還催促楊阿姨去拿老花鏡過來,“我是老糊塗了?還是看花眼了?”

顧平安跟黎旭對視一眼,都知道他肯定認識於富義,只是這個反應有些奇怪,於富義變化很大嗎?

幾人又進了楊家客廳,等楊阿姨拿了老花鏡過來,楊前輩拿著畫像反覆看著,半晌才說:“這是康永平啊!他沒死?”

顧平安楞住:“衛欣的第二任丈夫,被水沖走的那個?”

黎旭也驚訝極了:“難道他只是隱姓埋名了?”

楊前輩摘下老花鏡,無奈嘆息,“就是他,只是變老了!當然了,怎麽老也老不過我。可這就是他,變化不小,瘦了很多。氣質也不一樣了,當時二十四五歲,一身腱子肉,跟個打手一樣,現在這文質彬彬的,倒像個讀書人。”

顧平安道:“他叫於富義,在水利局工作,還是個科室主任,您確定沒看錯?”

“錯不了,這宗案子涉案的那幾個人化成灰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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