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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策劃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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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策劃辦學

三月,春風又綠江南岸。

揚州城中最繁華的地界新開了一家書鋪,名喚“竹下齋”,每日迎來送往的客人如湧流不斷,裝潢素凈典雅,上架出售的貨品樣樣新奇不已,日日能引來不少看客。

更令百姓稱奇的是,哪怕制書令斷絕於市、新書鋪出現不少,也沒見哪家能比得上竹下齋的物美價廉,開張不過幾日便有超過垂蔭齋的勢頭。

而那垂蔭齋背靠大樹,依照常理本該對竹下齋多加打壓,彰顯“老大哥”的威勢,偏偏竟又與竹下齋來往甚密,合作甚廣,關系極好。

說來說去,只能歸結於垂蔭齋主打奢侈商品,竹下齋則針對平民市場。

眼目前的分歧矛盾還不大,才能“合縱連橫”起來。

閑得沒事兒的馮引闌將這些閑話說給宋雲書聽時,還不忘“嘖嘖”連聲。

“這不純純是他們想多了嗎,那勞什子的兩家親密無間,分明全靠那王郎君自己努力。”

“我看是你將兒女情長看得太重了才是,”宋雲書正伏案撰寫著辦學策劃案,聞言也只笑著擡頭,打趣她,“新的戲本子可寫出來了?《胭脂亂》可是要上架了。”

馮引闌笑容一僵,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哭唧唧:“別催了別催了,一本接一本的,我眼下當真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了。”

戲班加上說書的宣傳效果不錯,再算上“王的青睞”光環加持,不僅帶起了點墨軒的流量,還外傳替竹下齋招攬了不少客人。

揚州竹下齋能迎來開門紅,連夜被招呼過來做宣傳的馮引闌功不可沒。

——編個竹下齋祖輩的傳奇故事,今朝遠景,讓人傳頌。

宋雲書稱其為“造勢”。

而在店鋪品牌塑造之後,諸如紙張、花箋、紙雕硯雕的特色商品也要進行藝術加工,爭取以情感價值來達到忽悠文人墨客千金公子的目的。

為此,宋雲書還連夜謄寫出了謝子遷的初版故事,交給馮引闌再加工。

所以在店鋪開業前期,馮引闌也當真是忙得昏天黑地。

索性效果不錯,忙完前期之後她就迎來了短暫的休假期,只需要在修整好後,繼續進行文藝創作即可。

宋雲書也沒逼她的意思,更多戲謔,睨她一眼:“我可記得有人來的時候跟我講,她不是‘江郎’,才不會輕易‘才盡’。”

“此一時彼一時、此一時彼一時。”馮引闌也很是唏噓。

宋雲書輕笑著搖頭:“你呀。”

不過想到在揚州城裏吃喝玩樂的快樂日子,馮引闌相當樂不思蜀:“我本來還以為揚州城的鋪子得過個一年半載的才開得起來,沒想到這麽快就成事了,你可真厲害!”

宋雲書持筆的手一頓,筆尖便在紙頁上渲開墨跡。

她嘆了口氣,又從旁取了一張,可還是怎麽都下不去筆:“這也有你的功勞。”

“你還在寫辦學的……策劃案?我覺得上次寫的那個就挺好的呀,怎麽還在改?”馮引闌湊過來看,說起最後幾個字還帶著點困惑,更多的是不理解。

宋雲書默然:“可我覺得還是不夠好。”

從雲臺女學回來之後,雁娘自己就斷絕了去那兒求學的想法,恢覆了平日裏在院落裏看書的常態,也順帶著照看月娘。

宋雲書並不打算就此放棄讓她們念書。

在學堂裏和在家裏的環境不同,她還是傾向於讓她們多體會人間百態。

也是在回來之後,她心裏就有了個算得上瘋狂的念頭。

——或許,她可以自己開辦一個學堂呢?

這個念頭像個種子在心中萌芽,以一種誰也攔不住的架勢迅速生長,直至揚州城竹下齋的事情落定,她就緊鑼密鼓地抽時間開始寫策劃案。

第一版策劃案是辦一所女學,馮引闌看過,也給沈昭寄信去看過,都覺得不錯。

唯獨讓宋雲書猶疑的是,女學的老師就算大多是女性,也很少有人能擺脫當代傳統女性的視野,更多去教女孩子們知識方面而不涉及舊觀念的東西。

這樣的人太難找,一著不慎就會成為雲臺女學的翻版。

宋雲書不敢托這個大。

於是第一版全盤推翻,宋雲書又想,男女混學或許就能改變一些觀念。

但是男女混學的難度與招生的覆雜程度成了另一座高山,她不止想讓這所特別的學堂出現在揚州,也不願有高昂的束脩,更想做成普及性的東西。

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

她的策劃案甚至還停在目標人群一欄。

馮引闌打眼看過,還是覺得這種格式很是新奇,內容更新奇:“我感覺……你的目標好像更遠大了?這份策劃比上一份更難做。”

“遠大?”反而是宋雲書自己對這個評價有些迷茫,她低聲重覆了一遍,困惑道,“我最開始只是想做女學,但是那樣太容易弄成雲臺女學的翻版,但男女混學其實男孩……並不適合這樣的特殊環境。”

身處封建男權社會,就算是再底層的百姓中男孩也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比如砸鍋賣鐵也要送男孩念書。

女孩子就沒這個待遇,要麽做工養家糊口,要麽就嫁人換錢糧。

若是男女混學,這個時代天然的觀念會帶來很多麻煩,更多的人會傾向於將男孩送來念書而非女孩,只會認為學堂裏女孩才是可有可無的部分。

雲臺女學的事宋雲書告訴過馮引闌,是以她理解起來並不費勁。

馮引闌的想法天馬行空許多:“那就換個規則唄,之前你想辦女學是想改變世俗意義中束縛女孩念書的觀念,男女混學那就找個男女都要改的觀念。”

是個很有沖擊力的想法。

宋雲書思忖片刻:“比如?”

馮引闌無辜攤手:“我哪兒知道?”

很多東西都是從宋雲書那兒學到的,要她跳脫思維提建議,也挺為難的。

宋雲書失笑:“其實挺有道理的,我再想想吧。”

馮引闌:“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話是說得真體貼,可惜跑得飛快的腳步出賣了馮引闌怕被抓苦力的真實心思。

門扉“啪”地一聲合上。

宋雲書揉了揉額角,重新投入思考,咬著筆頭考慮下一步寫什麽。

只是沒一會兒,又有人敲響了門。

得到默許後,著管事服侍的中年男人抱著一沓賬本進了門,恭聲道:“東家,這七日的賬已經按您的要求清出來了。”

“放右邊的桌子上就是。”宋雲書頭都沒擡,埋頭苦想,“廬江送過來的打漿機下頭的人學會多少了?出的量傭書那邊可能跟得上?”

書房裏除了正中的大桌子,兩側還各安置了一方桌案,東西堆積如山。

錢管事按她的意思放好賬本,捋著長須答:“都學會了,傭書那邊每日也能跟得上,就是都說得加工錢,實在太勞累了。”

近幾日生意太好,為了滿足白日裏的客需不得不晚上加班。

宋雲書溫聲道:“當然得加,月錢翻倍罷。待這波熱頭過去,我叫人在知味樓做席,與大家同慶竹下齋的開門紅。”

錢管事自然笑著道謝:“東家大方。”

“小事。”手頭忙個不停,擡頭見錢管事還站在原地不動,宋雲書奇道,“可是還有什麽事?光站著做什麽?”

錢管事搓手道:“這……垂蔭齋的王郎君又上門了,指明要見您。”

自打竹下齋開業,這位王郎君便日日造訪,連活了半輩子的錢管事都想感慨一句“癡心不悔”,再告訴他一句“您安息就是”。

——不為別的,他們東家是肉眼可見的不喜歡王郎君。

反正從來不曾接見過。

宋雲書蹙眉道:“不見,我不是說過了?他來直接回絕就是。”

自打小乙跟她說王永年愛情值滿格,她就恨不得和王永年永生不見,不為別的,就為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將他的心思往地上踩。

還是不見面的好,沒得多生出事端。

“我是這樣說的可……”錢管事也很為難,“王郎君說他知道您有意辦學堂,他那兒有路子能幫您,問您可願意去瞧瞧,非讓我來稟報。”

毛筆落在筆架上,宋雲書靠著椅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倒是知道的不少。”

誠然,宋雲書近日來周轉於揚州各家學堂書院,名義上是為妹妹探尋去處,可實際上又不止去了女學,向山長探聽的事項也多與辦學相關。

要查出這事兒不麻煩,但宋雲書還是覺得他太閑了。

好好一個世家公子,如今還是官身,見天地繞著她的竹下齋轉算什麽?

弄得像是她招惹了他似的。

錢管事不敢接這個話,只拱手道:“您不見的話,我這就去回絕。”

宋雲書憊懶地揮手:“行了,見。”

錢管事應:“是。”

宋雲書無言地扶了扶發髻,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環視周遭一圈,又往書房外去,一路上走過春意芳菲,書鋪內景寬闊舒適,打理得宜。

待在書鋪裏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想到不知所蹤的司曦。

她記得醉酒那一夜發生的所有事情,可是又無法與任何人言說。

就像她清醒的時候,絕不會讓任何人說出心意。

——因為無心兒女情長,所以只談志向遠方就好。

可她喝醉了。

可她偏偏記得。

容顏昳麗的青年那樣輕巧地跟她說著。

“我心悅你。”

“沒有然後了。”

“我要走了。”

被壓在酒壺下的是一張租期三年的房契,和一頁他親筆的“小心王家”,那樣輕易地替她解了無法在揚州買到轉手書鋪的困境,解釋為還她“救命之恩”。

但賬不是這樣算的。

宋雲書想,他們必然還得再見一面。

至少三年的房租她還得還給他,再去清算他們之間的公平與否。

著常服的王永年進院落時便看見她失神的側臉,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走到距她一尺的位置停下,柔聲道:“雲娘?”

宋雲書這才回過神來,單刀直入地問道:“說吧,辦學相關的路子,你說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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