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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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因為動作幅度過於大，沈丹瑜頭上的簪子掉在她的耳邊，她感受著蘇笙卿埋頭於她的耳邊，忽然盈滿淚水的美眸落淚了，眼淚從側邊劃落，讓蘇笙卿意外。
隨即，他擡頭看著沈丹瑜，只見她諷刺地說道：“陛下知不知道，那日賜婚後，他給我送了這對簪子，我一直沒戴，後來要去閩州，收拾東西的時候盒子不小心摔了，把簪子的一角摔破，裏面掉了一些粉末出來。大夫說，那些粉末只需聞上幾次，就能讓人無聲無息地死去。”
從她知道了梅花簪裏面有這個東西後，她就知道，哪怕是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蘇柏崢，其實也想過讓她死。她猜到了蘇柏崢的用意，他那麽有野心，自然不甘心被陛下軟禁在京中，如果她這個新婚妻子死去，那他就有借口回閩州。嫁給他就應該入他家的祖墳，所以蘇柏崢就可以帶著她的棺槨回閩州，開始下一步計劃。
禮尚往來，她給蘇柏崢的藥裏面加了一些東西，所以他才會提前死去，只是那日離開上京，他說：最近的藥很是不同。就那麽一句話，沈丹瑜就知道，蘇柏崢已經察覺了。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一直喝藥，直到按照她的預期薨逝。
她嫁給他的時候，也曾想過，也許天下男子是不一樣的，事實證明，即便是夫妻，也會算計。
蘇笙卿捏著兩支梅花簪，把它們扔向遠處，他的眼神就像燭光一樣忽明忽暗，慶幸和後怕蔓延上心頭。
他看著衣衫不整的沈丹瑜，慢慢俯下身，用指節擦去她的淚痕，啞聲安撫道：“別怕，朕在。”
沈丹瑜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五分真五分假，足以勾起蘇笙卿對她的情誼。只要蘇笙卿對她還有兩分憐惜，事情就不算太壞，或許她可以趁機把母親和弟弟接來鳳鳴宮？
她用臉蹭了蹭蘇笙卿的手指，宛如一只聽話的小貓咪，溫馴得過分。
“陛下……”
很滿意這樣滿眼都是他的沈丹瑜，蘇笙卿大拇指拂過她的雙眼，親了親她的耳垂，興趣盎然地說道：“丹瑜，就這樣，眼裏都是朕，只有朕。不然，朕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沈丹瑜的心跳的很快，蘇笙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了，如果她不聽話，那她的身體是不是就會成為觀賞品？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不讓聲音顫抖：“陛下，丹瑜會一直陪著你的。”才怪！真的和蘇笙卿在一起，哪天他發起瘋來，把她五馬分屍怎麽辦？
吻從粉紅的耳垂到白皙的頸脖，再到尖尖的下巴，大腿內側被或輕或重的磨著，讓沈丹瑜眉間蘊上春色。
因為沈丹瑜穿的是中衣，所以蘇笙卿能輕而易舉地看見裏面藍色的肚兜以及隆起的弧度。見沈丹瑜緊閉著眼睛，他用鼻尖點了點隆起來的地方，意料之中地聽見了一聲嚶嚀。
“嗯……”沈丹瑜的臉染上紅霞，身體的反應告訴她，她動情了。
良辰美景，情到濃時，只是潤生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陛下，康大人來了，有要事稟報，事情非常緊急啊，陛下。”
室內的旖旎突然被打破，蘇笙卿的臉黑的像鍋底，他怒道：“最好是緊急的事，不然……哼。”
潤生聽見蘇笙卿這明顯生氣的語氣，頭縮了縮，他也知道陛下和沈小姐在親近，不過是真的有急事，否則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打擾。
蘇笙卿幫沈丹瑜整理了衣裳，再把她手上的腰帶解下來，自己把衣裳穿好，然後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一臉春意的她。
“乖乖的。”
被被子蓋住臉的沈丹瑜撇撇嘴，然而感受到蘇笙卿一直沒動，仿佛在等她的回應，她才不樂意的悶悶地說道：“知道了。”
蘇笙卿滿意了，邁步走出去。潤生趕緊把手上的大氅給蘇笙卿披上，順便幫他整理了衣裳。
“你現在差事當的是愈發好了。”
天寒地凍，但潤生的額頭卻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陛下，奴才有錯。”
蘇笙卿上了轎子，只覺得整個人熱得慌，尤其是某處，壓都壓不住。他把火撒在潤生身上。
“還不快走，不是說急事？”
聽見關門的聲音，沈丹瑜把蒙在臉上的被子拿下來，隨後長嘆一口氣，蘇笙卿這瘋瘋癲癲的樣子，還不如把江山交給她呢。
耳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沈丹瑜頭也不挪，就聽見來人說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她勾唇一笑：“喲，這不是春素嗎？怎麽我身邊的侍女個個都死了，你還活著？”
春素臉色不變，依舊恭敬地說道：“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吧，沒準陛下會來鳳鳴宮。”
“你倒是會為主子考慮。”沈丹瑜坐起來，頸脖露出可疑的紅痕。可惜了，春素的主子不是她。
出乎預料的是，今晚蘇笙卿沒有回來，而沈丹瑜則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翌日晚上，沈丹瑜泡在浴桶裏，向春素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母親和弟弟在哪裏？”
春素撒著花瓣，回答道：“在宮裏頭，用度一應不缺，如果小姐想要見夫人和小世子，可以和陛下說。”
沈丹瑜沈默不語，以蘇笙卿的性格，怎麽樣才算求？用這具身體去討好他嗎？
由於背對著屏風，所以沈丹瑜並沒有看見屏風後面站了一個人。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沈丹瑜把問題拋給春素。
春素頓了頓，註意到屏風後面用食指抵住嘴唇的男人，她斟酌了一下，低頭說道：“奴婢覺得，小姐應該，呃，就是……”她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沈丹瑜了然一笑，舒舒服服地閉上眼，嘆道：“我怕陛下不行。”反正這話春素是肯定不敢當面跟蘇笙卿說的，所以她大大方方說出來也無妨。
嗯？春素猛然擡頭，望向屏風後面的男人，杏眼裏滿是對沈丹瑜的擔憂，這被陛下聽見了，小姐焉能有好果子吃？
“是嗎？”
熟悉的男聲讓沈丹瑜身子一僵，她睜開眼，看見了春素愛莫能助的表情，隨後春素悄悄的出去了。
蘇笙卿從屏風後面繞過來，表情看不出什麽，不過嘴唇緊抿，整個人縈繞著一股寒氣。
他怎麽在這裏？？？！！！沈丹瑜在心裏罵娘，面上卻是乖巧地喊道：“陛下。”難怪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他怎麽陰魂不散的？
蘇笙卿慢慢悠悠地來到浴桶邊，伸手在水裏撩撥，似是不經意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麽？”
沈丹瑜把肩膀也沈入水裏，嬌嫩欲滴的花瓣飄飄浮浮，讓她白嫩的皮膚更加刺眼。她抽了抽鼻頭，心虛地說道：“沒什麽。”
蘇笙卿的手指在水下掃過沈丹瑜的肩膀，讓沈丹瑜一陣顫栗，他走到她身後，彎腰貼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朕不行？嗯？”微微提起的鼻音宣告著男人的不悅。
沈丹瑜露出手臂把玩著花瓣，狡辯道：“我沒有。”誰認誰是傻子。
蘇笙卿的手指撚著一片花瓣，在水裏游動，忽然，在水中的花瓣尖尖劃過某一個點，讓沈丹瑜輕微地抖了抖。
“嘶。”溢出一聲呻吟後，沈丹瑜咬著下唇，不說話了。
“朕行不行，得試過才知道。”蘇笙卿一只手把沈丹瑜從水裏撈出來，一只手解腰帶，然後把沈丹瑜壓在屏風上。
屏風搖晃了一下，只不過放的牢，沒有倒。從後面看，少女若隱若現的背印在上面，帶著點水花，順著楊柳纖腰往下看，是被屏風上繡著的芍藥花朵遮住的翹臀。
屏風的搖晃一直沒有停止。
（此處省略好多阿江不讓寫的字）
不知過了多久，沈丹瑜枕著蘇笙卿的手臂，盡管昏昏欲睡，但她還是提起精神，按住蘇笙卿在自己背部上滑動的手，撒嬌道：“陛下，陛下。”
蘇笙卿側著身子，撐著頭，懶懶地應道：“嗯。”
“臣女想念母親還有弟弟了。”
“看你表現。”蘇笙卿似笑非笑，手在沈丹瑜的背部一路向下。
（又省略一萬字）
第二天一早，沈丹瑜就見到了國公夫人還有沈丹熠。
“你先下去吧。”沈丹瑜瞥了春素一眼。
“是。”
屋內只剩下三個人，消瘦一點點的國公夫人這才戳著沈丹瑜腦袋，呵斥道：“你，你不要腦袋了？做出這種事？如果不是陛下還對你有情，那我和你弟弟就已經變成孤魂野鬼了，你是想要氣死我呀！”
沈丹瑜摸了摸熟睡的沈丹熠，軟和地說道：“我知道錯了。”天下之主這個誘惑太大了，而現在，她最對不住的就是國公夫人和沈丹熠。
“沒事就好。”國公夫人忍不住哭出來。她乍然聽見忠勇國公府小姐謀反的時候，差點沒昏厥，她終日惶惶不可終日，禁衛軍闖進來的時候，她卻反而輕松了。
以為要下大獄，沒成想還能進宮好吃好喝的待著，而且還能和女兒再次相見。
“女兒，你……”國公夫人欲言又止，隨後低聲說道：“外頭有言官上奏，要處死你，這可怎麽辦？據說今日早朝，還有官員撞死在金鑾殿，死前還高喊：陛下一定要把忠勇國公府小姐沈丹瑜這個禍國妖妃斬首示眾。陛下沒有即刻應允，也沒有否定。”
沈丹瑜挪了挪酸痛的腰肢，如果她被問罪，那麽母親和弟弟也不能幸免，她必須想個辦法才行。指望蘇笙卿能一直放過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必須逃離這裏！
這宮裏，只有一個人或許能幫她，懷嘉大長公主！只不過，出了這種事，懷嘉大長公主肯定也要避嫌，怎麽可能幫她？
國公夫人見沈丹瑜低頭思考，再次開口說道：“瑜娘，有一個伺候我的宮女是懷嘉大長公主的人，有她在，沒有人給我臉色瞧，要不，求求懷嘉大長公主？”不過她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她即便能幫，也不會幫的，算了，還是不要連累她了。”
“那倒也未必，母親，你只要讓那個宮女覺得我很想念懷嘉大長公主，剩下的，就交給天意。”沈丹瑜不肯放過一絲絲機會。
國公夫人楞了楞，說道：“好。”她也不願意女兒去死，所以她什麽都願意做。
這一天過後，國公夫人和沈丹熠就在鳳鳴宮住下了，當然，這是沈丹瑜用下不來床的代價換回來的。
一連過了十幾日，直到十月底，蘇笙卿每日都會來鳳鳴宮歇息，宮裏的消息瞞不住有心人，於是每日上朝，不僅僅是言官，連不起眼的九品官員都上奏讓蘇笙卿解決沈丹瑜。
這種犯了死罪的女子，陛下不僅不處理，還對她寵愛有加日日探望？
“陛下，沈丹瑜犯了滔天大罪，陛下為何放過她？開了這種先例，那麽還怎麽震懾有異心的人？”官員聲淚俱下，不停地磕頭。
“請陛下處死沈丹瑜。”所有官員齊齊跪下。
蘇笙卿握緊了拳頭，文武百官天天都在逼迫他，他不得不解決這件事，不然會動搖皇位。
“朕會處置沈丹瑜，十日後，沈丹瑜於東街口問斬處死，行刑前一日再壓入刑部大牢，退朝。”
“陛下威武。”
消息傳到了沈丹瑜耳中，她捂住心口，暗道終於要來了。而國公夫人六神無主，女兒這就要被處死了
還沒等國公夫人哭出聲，就聽見通報聲，懷嘉大長公主來了。刺殺那天過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懷嘉大長公主，現在一聽聞沈丹瑜要被處死，破天荒的踏入了鳳鳴宮。
沈丹瑜起身行禮，並且對國公夫人說道：“母親，帶弟弟出去哄睡吧。”
“吱呀。”待屋內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沈丹瑜拍了拍矮榻，說道：“坐。”
懷嘉大長公主坐在矮榻的另一頭，問道：“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丹瑜笑道：“謝公主來告知我，我現在知道了。”
懷嘉大長公主驀然轉頭看著她，聲音有些尖利又帶著無可奈何：“沈丹瑜！你還笑？你怎麽笑的出來的？”誠然，她對沈丹瑜有著拉攏之心，但她和沈丹瑜認識交好這麽多年，沒有真情實感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聽見沈丹瑜要被斬首，她終究是坐不住了，違背太後的意思，進了鳳鳴宮。
“我沒有辦法，懷嘉，沒有人能幫我。”沈丹瑜突然沖過去，抱住了懷嘉大長公主，隨後在懷嘉大長公主看不見的地方，用力地掐了掐肉。
滾燙的淚和寒冷的天氣形成對比，懷嘉大長公主手足無措，只能拍拍掛在自己身上的人，說道：“你現在知道怕了？你做之前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陛下的心夠狠，你就會像德太妃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沈丹瑜面上風平浪靜，只是聲音委屈巴巴地說道：“懷嘉，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抱歉了，懷嘉，讓我再利用你一次吧，你的心再軟一點，好不好？
懷嘉大長公主到底單純，哪怕提醒自己要冷漠無情一點兒，可懷中的人已經在細數她們相聚的時光，讓她硬不起心腸。
“懷嘉，幫我好不好？”沈丹瑜哭泣道。
懷嘉大長公主搖擺不定，最終妥協了：“你想我怎麽幫你？”罷了，她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昔日唯一的好友去死。
“幫我逃出去。”沈丹瑜擦擦眼淚，在她手心寫下這幾個字。
“你瘋了？”懷嘉大長公主瞪大眼睛，她以為沈丹瑜要她求情，可是逃出去？
“這裏到處都是侍衛，你知道光是鳳鳴宮外面就有多少嗎？怎麽逃？”
沈丹瑜下榻，從梳妝盒底部拿出她畫的地圖，遞給懷嘉大長公主。
“這條隧道從朝陽宮連接著宮外的河道，到時候你在河道那裏準備一條小船，還有三個通牒以及一些銀子，剩下的交給我。”沈丹瑜哄騙道。
“你怎麽從鳳鳴宮去到朝陽宮？”懷嘉大長公主發出疑問。兩個宮殿隔著十萬八千裏，以沈丹瑜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來去自如。
“我會求陛下讓我出去走走。”沈丹瑜臉不紅心不跳的騙人，連接河道的根本不是朝陽宮，而是鳳鳴宮，她不可能把真相告訴懷嘉大長公主，她的動靜越小，才越有可能瞞過蘇笙卿。
“可是，你逃離這裏，陛下不可能不知道的。”懷嘉大長公主已經站在沈丹瑜的角度思考問題。
“你讓人按照我還有母親以及我弟弟的身形準備三具身體，還有能快速燃燒的油，然後從河道入口運進通道，其他的我來想辦法。我會點燃朝陽宮，然後從地道逃跑，離開上京。”只要等她逃出去，可就自由了！
良久，懷嘉大長公主閉眼說道：“我會幫你，瑜娘，但僅此一次。”的確，只要“沈丹瑜以及家人”死在宮裏，那麽外頭的官員自然無話可說。
“謝謝你，懷嘉。”沈丹瑜知道成了。
“我先走了，你要的，最多三天，就會辦成。”懷嘉大長公主別開頭，眼裏盡是淚。沈丹瑜救過她兩次，就當是還恩情了。
“好。”沈丹瑜鼻頭紅紅的。
懷嘉大長公主說到做到，第三日下午，沈丹瑜就在密道看見了三具屍體，屍體還有冰塊冰著，防止發臭。沈丹瑜數了數銀票，再看了看通牒，緊張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從那日決定要處死沈丹瑜開始，蘇笙卿就沒有再踏入過鳳鳴宮，這也讓鳳鳴宮的宮女侍衛們松懈了不少。
在勤政殿兩眼空空的蘇笙卿此時卻不是不想見沈丹瑜，而是不敢見。手邊的茶都涼了，他也沒有讓人去換。
“你說，她會不會怪朕。”
潤生回答道：“怎麽會呢？最後沈小姐肯定體諒陛下的用心良苦。”畢竟陛下為了沈小姐，可是尋了一位身形差不多的死囚去代替行刑。
“等行刑結束，朕會給她另外一個身份。”蘇笙卿在等沈丹瑜差人來，只要沈丹瑜讓人來請他去鳳鳴宮，他就會把這一切告訴她。
可惜鳳鳴宮沒有來人，而已經下了旨意的他必然不能主動前去鳳鳴宮，他的決定得等到行刑那天才能親口告知沈丹瑜了。
十一月初七早晨，離沈丹瑜行刑那天還有兩天，沈丹瑜把一切都告訴了國公夫人，盡管害怕，但國公夫人也同意了沈丹瑜的主意，反正她自小也是比較疾苦，受盡了無視，她哥哥借著國公府的勢辦起來的家業，那可是沒有她的份！而現在，沒了外家的她自然得支持女兒。
沈丹瑜略微驚訝：“母親不覺得，女兒做的所有事，都很心狠手辣嗎？”
國公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寒芒，她抱著沈丹瑜，說道：“傻丫頭，你讓那家子掉入河中，都沒有好好善後。”
這次，輪到沈丹瑜驚訝了，她眨眨眼問道：“母親，你怎麽知道……你不怪我？”
“我小的時候，家中不缺銀錢，可是好的東西都是我哥哥的，從來沒有我的份。當初我哥想把我嫁給六十多歲的富商，是我不願意，寧願毀了清白也要嫁給你爹，說起來，我最恨那一家子了。”國公夫人說起了毫不相幹的事。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沈丹瑜動手讓那一家子喪命，只是很多時候，她都裝作愚昧無知。
沈丹瑜想起頤指氣使的幾人，她原本不想動手的，哪怕他們手腳不幹凈，偷首飾銀子，她都只當沒看見，只是那一家子到處傳國公府的不是，她就動了殺心。
國公夫人舒暢地說道：“瑜娘，我最心狠的一次，便是那個時候了。”甩掉了那家子只會吸血的，別提多幸福了。
可以說，沈丹瑜的狠辣是傳自國公夫人，只不過以國公夫人的性格，殺人放火之事只敢做一次，而沈丹瑜，敢做無數次。
一切順利，連說服國公夫人這一步，沈丹瑜認為的最難的事情，都沒有一絲絲波瀾。
人都有私心，如果女兒一死，自己和兒子難道就保得住命了嗎？國公夫人不敢賭，所以她同意這個冒險的法子，反正都要死，如果能死裏逃生活下去，那才是最值得的。
傍晚，越來越懈怠的侍衛和宮女甚至沒有守住偏殿門口，這給了沈丹瑜有動作的機會。
她讓國公夫人關上門，然後給沈丹熠聞一些有助於睡眠的香，而她自己則打開密道，把兩桶油和那三具身體搬出來。
因為有冰塊凍住屍體，所以屍體並沒有腐臭，只不過沈丹瑜的雙手通紅無比，明顯受了寒氣。
“母親，你和弟弟先去密道，我把火點燃。”因為密道寒冷，放著的火折子都熄滅了，不得已，沈丹瑜通過密道去禦膳房偷了幾個火折子。
現在，她把兩桶油潑遍了易燃的帷幔床榻，然後進入了密道，把所有火折子丟出去，瞬間，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沸油中，火焰蔓延在整個偏殿。
“走水了走水了！”等到衛宮女們發現走水了的時候，沈丹瑜已經帶著國公夫人還有沈丹熠走在密道中。
不知過了多久，走到了盡頭，沈丹瑜仔細聽了聽動靜，才揭開草垛，帶著國公夫人和沈丹熠走了出來。
“沈小姐。”一個矮小的船夫迎上來。
“麻煩你了。”沈丹瑜一行人登了船。
盡管陰風怒號，但沈丹瑜卻舒適地吐出一口氣，她望向皇宮的方向，不禁喜上眉梢，她終於逃出來了！一股惡心感泛上喉頭，沈丹瑜以為是暈船，不甚在意地吃了一塊陳皮。因為天寒地凍，審查的人擺擺手就讓他們這條船通過了。
搖搖晃晃過了許久，船靠岸了。
“沈小姐，公主說你會驅趕馬車，公主給你的衣物都在馬車上，奴才就不打擾你了。”
一架樸實無華的馬車出現在幾人面前，沈丹瑜掀開厚厚的車帷，看見了裏面放著的布包，還有兩把匕首。
“上來吧。”沈丹瑜讓國公夫人和沈丹熠坐上馬車，然後自己趕車。寒風刺骨，很快就讓她的臉通紅。
等出了上京，沈丹瑜把這架馬車賣了，然後請鏢局的人護送她們去到南方。
此時的勤政殿外，潤生得知了鳳鳴宮起火並且沈丹瑜在裏面後，顧不得陛下在裏面商議事情，魯莽地沖進去，當著幾位大人的面和蘇笙卿說悄悄話。
“陛下，不好了，鳳鳴宮起火了，而且、而且沈小姐在裏面……”
剩下的話蘇笙卿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驀然沖出勤政殿，眼眸染上猩紅。因為跑的急切，他有幾次差點摔倒，等他跌跌撞撞地來到鳳鳴宮時，大火還在燃燒。
“陛下，您小心點。”鳳鳴宮的管事太監說道。
“她呢？她呢？沈丹瑜呢？”蘇笙卿掐住領事太監的脖子，眼裏冷若冰霜。
“陛下，你先放開他，他說不了話了。”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太後勸道。
蘇笙卿松開手，看著火光沖天的偏殿，擡起腳就想沖進去。卻被潤生一把抱住了腿：“陛下，不可啊。”
“奴才、奴才無能，沈小姐還有國公夫人以及小世子都在偏殿，可能因為天幹物燥，就起火了。”領事太監渾身顫抖地磕頭，很是畏懼。
“請陛下恕罪。”他也知道，恐怕沈小姐兇多吉少了。
“讓多些太監宮女幫忙，快些。給陛下搬張椅子。”太後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蘇笙卿，只覺得頭疼。
有太監搬來了椅子，潤生請蘇笙卿坐下，誰料蘇笙卿滿眼落寂，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偏殿，火光印在他的臉上，把他襯托得像奪命閻王。
“如果救不出丹瑜，朕要你們滿門陪葬！”蘇笙卿厲聲吼道，他冠宇歪歪斜斜，衣擺還有濕痕，仿佛感覺不到寒冷，呆呆地看著火勢逐漸變小的殿宇。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不知過了多久，火終於滅了，懷嘉大長公主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宮的。
她得知起火的地方是鳳鳴宮而不是朝陽宮，頓時反應過來，沈丹瑜又欺騙了她！可是不重要了，因為她看見了陛下認定地上的那一具屍體是沈丹瑜的。
“陛下，奴才無能，殿內只剩下三具屍首。”
蘇笙卿怔楞地走過去，剛往前一步，他就一個踉蹌，幸好潤生一直扶著他。
地上的屍首已經成了一具幹屍，唯有她手上戴著的玉鐲和耳朵上別著的耳墜能依稀讓人辨別身份。
蘇笙卿記得，那個玉鐲是他親自給沈丹瑜戴的，她很寶貝，日日都戴著，從不脫下。
他走到屍體旁邊，俯視著她，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幾遍，想找出這個人不是沈丹瑜的證據，可是他找不到，耳墜、手鐲、戒指以及破破爛爛的布料，無一不在告訴他，沈丹瑜死了。
“丹瑜！”
趕來的懷嘉大長公主只聽見一聲肝腸寸斷的哀吼，隨後就看見一向不可一世的高傲帝王緩緩跪下，伏在屍體上面哭得不能自已。
太後示意懷嘉大長公主不要說話，懷嘉大長公主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燒毀的殿宇，確定沒有痕跡留下，這才松了口氣。然而一旁的太後卻註意到了她的放松，心下狐疑。她女兒和沈丹瑜交好，為什麽沈丹瑜死了，她卻放松了？
十一月初八，宮裏面的宮女太監們此生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鳳鳴宮裏面玩忽職守的侍衛宮女們在西正門行蒸刑，當天不用值守的都要去觀刑。而救火不力的宮女太監們在懷嘉大長公主的求情下，只被打了五十大板。
陛下下旨輟朝七日，等再去上朝的時候，官員們發現陛下似乎越來越陰晴不定了，讓他們更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另外一邊正在歲月靜好，沈丹瑜來到了江南水鄉，買下了一個莊子，並且盤下了一家成衣鋪子，用上京時興的花樣去售賣，鋪子每個月倒也能入賬一百多兩。
沈丹瑜請了幾個丫鬟婆子還有看門的下人進莊子，然後自己時不時去成衣鋪子看著，倒不是說她不放心掌櫃，只是錢財這種東西，還是要萬分小心。
臨近十二月，離逃出宮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忠勇國公府小姐的死沒有泛起任何水花，除了那日血洗西正門，陛下再沒有了任何雷霆之怒。
只有潤生知道，陛下這是不相信沈小姐去世了，在自欺欺人呢。
“砰。”茶碗被摔在地上。
“換茶。”蘇笙卿冰冷的聲音傳來，比寒天還讓人心寒。
沒有再聽到任何風吹草動的沈丹瑜才真正放下心來，她回到莊子，正巧看見母親在繡花。
“母親，弟弟呢？”這日頭西斜，弟弟難不成還在睡？
國公夫人笑著說道：“睡著了，今日日頭好，我帶他出去玩了一會兒，他累的很。對了，瑜娘，你弟弟的百日宴，你想怎麽辦？”
作為母親，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以前在上京考慮頗多，可現在來到了江南，沒什麽人認識她們，所以這百日宴熱鬧一點也不會有什麽。
沈丹瑜想了想，弟弟三個多月了按理是應該大辦百日宴。
“母親想怎麽辦？開一桌宴席？我們在這裏也沒什麽親朋好友。”沈丹瑜想到的是，讓莊子裏面的丫鬟婆子也熱鬧熱鬧。
“簡簡單單，但什麽都不能缺，便也讓婆子們跟著湊趣兒。”國公夫人想的和沈丹瑜一樣。她看了看打哈欠的沈丹瑜，問道：“你最近怎麽了？看你好像很疲乏的樣子，都讓你不要隔三差五的去鋪子，這不是累著自己嗎？”
“知道啦知道啦，母親，等下讓紅豆給我燉個雞湯，我先去睡一覺。”沈丹瑜實在是困，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國公夫人寵溺地笑了笑：“你還睡？晚上睡不著可怎麽辦？”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沈丹瑜的背影。
“弟弟不也一樣從早睡到晚？”一句話，越來越小聲。
過了兩日，國公夫人做主，辦了兩桌席面，一桌她和沈丹瑜吃，一桌賞了下人們。
“這般愜意的時候可真是從沒試過。”國公夫人飲了一杯梅子酒，嘆道。
“可不是，現在才真真正正可以把心放下。”沈丹瑜也喝了一口酒，隨後開始動筷子。
她夾了一塊平日裏最愛吃的糖醋魚，只吃了一口就立馬吐出來：“嘔，母親，這魚好腥！”
“怎麽會？漱漱口。”國公夫人給她倒了一杯水。
“嘔，不行，可能是累著了，還是想吐。”沈丹瑜“噸噸噸”的喝完一杯水。
國公夫人卻把視線移到沈丹瑜的肚子，她放上去摸了摸，說道：“瑜娘，我覺得你最近食量大了，這腰身也粗了許多。”不會是有了吧？
沈丹瑜沒有把國公夫人的話放在心上：“這不用擔驚受怕，自然胃口好啊，這胃口一好，不就容易胖？”
“不行，我讓馮婆子去請大夫。”國公夫人覺得還是要安心才行。
“請什麽大夫……”沈丹瑜暗自嘀咕，奈何國公夫人已經叫了人，她不好拂了她的話。
馮婆子很快就把大夫請了回來，大夫一聽說來這個莊子，可是馬不停蹄。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莊子搬來的兩個夫人都是頂頂豪氣。
“夫人，大夫來了。”馮婆子說道。
“麻煩你了，給我女兒看看怎麽回事。”國公夫人指了指沈丹瑜。
沈丹瑜聽話地伸出手，紅豆給她的手腕搭上帕子，大夫這才把脈。不出一會兒，他收回手，拱手對沈丹瑜說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這是喜脈，已經一個多月了。”
沈丹瑜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而國公夫人則是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怎麽可能？”就那麽十幾天，就有了？
大夫不悅：“夫人，老夫行醫數十年，這點把握是不會出錯的，夫人最近勞累，會影響胎氣，正常走動是可以的。待老夫為你開些安胎藥，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國公夫人喜道：“馮婆子，賞大夫，替我好好送大夫出去。”待房中只剩下母女二人時，她轉頭看向沈丹瑜，卻發現女兒臉上並沒有喜悅。
“怎麽了？這是好事啊。”
沈丹瑜摸著肚子，隔著厚厚的衣裳，什麽也感受不到，她癟癟嘴：“什麽好事？都不知道會不會像他父親一樣冷血無情呢，再說了，母親，這生孩子如同走鬼門關，哪裏好了？”她才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
國公夫人勸道：“你瞧瞧你瞧瞧，才剛剛診出喜脈，你就已經多慮了。怎麽就一定是個無情的男孩了？是個像你一樣有勇有謀的嬌嬌，不也挺好。”
沈丹瑜被國公夫人說動了，她也喜歡香香軟軟的嬌嬌女兒，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國公夫人見到沈丹瑜臉上的松動，知道她留下了孩子，故而夾菜給她：“來，孕婦吃這個有益身體，那梅子酒就別喝了，有孕之人不能喝酒。”
沈丹瑜無法，只能乖乖地聽話。
別的不說，就看著自己的肚子慢慢大起來，再感受到他的跳動，那感覺和當初把手放在國公夫人孕肚上的觸感完全不一樣。起碼到了六個月的時候，胎兒的跳動就已經很厲害了。
次年五月，沈丹瑜挺著肚子繡小孩子穿的肚兜，而國公夫人則是扶著沈丹熠讓他走路。
一歲多的沈丹熠虎頭虎腦白白凈凈的，性子敦厚，摔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來繼續走。
“咿呀咿呀，涼。”沈丹熠指了指國公夫人，在國公夫人驚喜的目光中，顫顫巍巍地走到沈丹瑜身邊，昂著小腦袋喊道：“寫。”
沈丹瑜放下針線，掐了掐沈丹熠的包子臉，糾正道：“不是寫，是姐，姐姐，跟我讀，姐——姐。”
“寫。”
“姐！”
“寫——寫。”沈丹熠嘟著嘴，搖頭晃腦地走開了。
“母親，你瞧瞧他，教了三個月，還是叫寫寫，我八個月就活蹦亂跳的了。”沈丹瑜吐槽了一句。
國公夫人讚同她：“你像我，聰明伶俐，你弟弟像你父親，腦子轉彎慢。”
不過國公夫人一說沈丹熠，沈丹瑜又不樂意了：“母親，你不能這麽說弟弟，他只有我能欺負。”
“是是是，你就欺負他吧，等你的孩子生下來，就讓他們兩個玩去。別到時候你一個人欺負兩個稚子，沒得叫人笑話。”
“我的孩子肯定像我一樣聽話乖巧。”沈丹瑜繡肚兜繡得眼睛疼，她喝了一口清心明目的菊花茶，隨口問道：“母親你在看什麽？”
“這個月的賬簿，這米價怎麽又升了？戰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國公夫人擰著眉嘆息道。
沈丹瑜喝茶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新年過後，陛下禦駕親征消滅虎視眈眈的游牧部族，戰事讓什麽東西都緊俏，連帶著江南米價也上升了。只是，閩州卻一直都沒有被收覆，依舊掛在忠勇國公府小姐的名號下面。
五月底，陛下一統天下，班師回朝。現在不僅是天下，連朝堂之事陛下也是說一不二，這讓某些大臣急切了，於是在早朝上硬著頭皮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如今海晏河清，陛下後宮空虛膝下寂寞，請陛下廣選秀女，充實後宮。”
蘇笙卿冷冷地掃了說話的大臣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朝中沒有實權，便想著把女兒侄女送進宮給他吹枕頭風？
他修長的手指無聲地敲擊著膝蓋，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宏大人，朕記得你的嫡女今年恰好及笄。”
宏大人一楞，不知道為何陛下記得如此清楚，不過旋即他激動起來，這是不是說明，他女兒有成為寵妃的可能？
“是，陛下好記性。”
蘇笙卿輕嗤道：“既如此，那麽就讓宏大人的嫡女嫁給卡薩族的新任族長吧。”
宏大人不可置信：“什、什麽？”
“卡薩族剛剛歸順於我朝，自然需要賜他一個好的女子，讓新任族長成家立業，此事就交於禮部尚書來辦。”蘇笙卿一揮衣袖，就走了。
“退朝！”
自此後，再也沒有人敢勸陛下選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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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動作幅度過於大，沈丹瑜頭上的簪子掉在她的耳邊，她感受著蘇笙卿埋頭於她的耳邊，忽然盈滿淚水的美眸落淚了，眼淚從側邊劃落，讓蘇笙卿意外。
隨即，他擡頭看著沈丹瑜，只見她諷刺地說道：“陛下知不知道，那日賜婚後，他給我送了這對簪子，我一直沒戴，後來要去閩州，收拾東西的時候盒子不小心摔了，把簪子的一角摔破，裏面掉了一些粉末出來。大夫說，那些粉末只需聞上幾次，就能讓人無聲無息地死去。”
從她知道了梅花簪裏面有這個東西後，她就知道，哪怕是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蘇柏崢，其實也想過讓她死。她猜到了蘇柏崢的用意，他那麽有野心，自然不甘心被陛下軟禁在京中，如果她這個新婚妻子死去，那他就有借口回閩州。嫁給他就應該入他家的祖墳，所以蘇柏崢就可以帶著她的棺槨回閩州，開始下一步計劃。
禮尚往來，她給蘇柏崢的藥裏面加了一些東西，所以他才會提前死去，只是那日離開上京，他說：最近的藥很是不同。就那麽一句話，沈丹瑜就知道，蘇柏崢已經察覺了。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一直喝藥，直到按照她的預期薨逝。
她嫁給他的時候，也曾想過，也許天下男子是不一樣的，事實證明，即便是夫妻，也會算計。
蘇笙卿捏著兩支梅花簪，把它們扔向遠處，他的眼神就像燭光一樣忽明忽暗，慶幸和後怕蔓延上心頭。
他看著衣衫不整的沈丹瑜，慢慢俯下身，用指節擦去她的淚痕，啞聲安撫道：“別怕，朕在。”
沈丹瑜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五分真五分假，足以勾起蘇笙卿對她的情誼。只要蘇笙卿對她還有兩分憐惜，事情就不算太壞，或許她可以趁機把母親和弟弟接來鳳鳴宮？
她用臉蹭了蹭蘇笙卿的手指，宛如一只聽話的小貓咪，溫馴得過分。
“陛下……”
很滿意這樣滿眼都是他的沈丹瑜，蘇笙卿大拇指拂過她的雙眼，親了親她的耳垂，興趣盎然地說道：“丹瑜，就這樣，眼裏都是朕，只有朕。不然，朕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沈丹瑜的心跳的很快，蘇笙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了，如果她不聽話，那她的身體是不是就會成為觀賞品？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不讓聲音顫抖：“陛下，丹瑜會一直陪著你的。”才怪！真的和蘇笙卿在一起，哪天他發起瘋來，把她五馬分屍怎麽辦？
吻從粉紅的耳垂到白皙的頸脖，再到尖尖的下巴，大腿內側被或輕或重的磨著，讓沈丹瑜眉間蘊上春色。
因為沈丹瑜穿的是中衣，所以蘇笙卿能輕而易舉地看見裏面藍色的肚兜以及隆起的弧度。見沈丹瑜緊閉著眼睛，他用鼻尖點了點隆起來的地方，意料之中地聽見了一聲嚶嚀。
“嗯……”沈丹瑜的臉染上紅霞，身體的反應告訴她，她動情了。
良辰美景，情到濃時，只是潤生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陛下，康大人來了，有要事稟報，事情非常緊急啊，陛下。”
室內的旖旎突然被打破，蘇笙卿的臉黑的像鍋底，他怒道：“最好是緊急的事，不然……哼。”
潤生聽見蘇笙卿這明顯生氣的語氣，頭縮了縮，他也知道陛下和沈小姐在親近，不過是真的有急事，否則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打擾。
蘇笙卿幫沈丹瑜整理了衣裳，再把她手上的腰帶解下來，自己把衣裳穿好，然後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一臉春意的她。
“乖乖的。”
被被子蓋住臉的沈丹瑜撇撇嘴，然而感受到蘇笙卿一直沒動，仿佛在等她的回應，她才不樂意的悶悶地說道：“知道了。”
蘇笙卿滿意了，邁步走出去。潤生趕緊把手上的大氅給蘇笙卿披上，順便幫他整理了衣裳。
“你現在差事當的是愈發好了。”
天寒地凍，但潤生的額頭卻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陛下，奴才有錯。”
蘇笙卿上了轎子，只覺得整個人熱得慌，尤其是某處，壓都壓不住。他把火撒在潤生身上。
“還不快走，不是說急事？”
聽見關門的聲音，沈丹瑜把蒙在臉上的被子拿下來，隨後長嘆一口氣，蘇笙卿這瘋瘋癲癲的樣子，還不如把江山交給她呢。
耳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沈丹瑜頭也不挪，就聽見來人說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她勾唇一笑：“喲，這不是春素嗎？怎麽我身邊的侍女個個都死了，你還活著？”
春素臉色不變，依舊恭敬地說道：“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吧，沒準陛下會來鳳鳴宮。”
“你倒是會為主子考慮。”沈丹瑜坐起來，頸脖露出可疑的紅痕。可惜了，春素的主子不是她。
出乎預料的是，今晚蘇笙卿沒有回來，而沈丹瑜則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翌日晚上，沈丹瑜泡在浴桶裏，向春素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母親和弟弟在哪裏？”
春素撒著花瓣，回答道：“在宮裏頭，用度一應不缺，如果小姐想要見夫人和小世子，可以和陛下說。”
沈丹瑜沈默不語，以蘇笙卿的性格，怎麽樣才算求？用這具身體去討好他嗎？
由於背對著屏風，所以沈丹瑜並沒有看見屏風後面站了一個人。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沈丹瑜把問題拋給春素。
春素頓了頓，註意到屏風後面用食指抵住嘴唇的男人，她斟酌了一下，低頭說道：“奴婢覺得，小姐應該，呃，就是……”她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沈丹瑜了然一笑，舒舒服服地閉上眼，嘆道：“我怕陛下不行。”反正這話春素是肯定不敢當面跟蘇笙卿說的，所以她大大方方說出來也無妨。
嗯？春素猛然擡頭，望向屏風後面的男人，杏眼裏滿是對沈丹瑜的擔憂，這被陛下聽見了，小姐焉能有好果子吃？
“是嗎？”
熟悉的男聲讓沈丹瑜身子一僵，她睜開眼，看見了春素愛莫能助的表情，隨後春素悄悄的出去了。
蘇笙卿從屏風後面繞過來，表情看不出什麽，不過嘴唇緊抿，整個人縈繞著一股寒氣。
他怎麽在這裏？？？！！！沈丹瑜在心裏罵娘，面上卻是乖巧地喊道：“陛下。”難怪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他怎麽陰魂不散的？
蘇笙卿慢慢悠悠地來到浴桶邊，伸手在水裏撩撥，似是不經意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麽？”
沈丹瑜把肩膀也沈入水裏，嬌嫩欲滴的花瓣飄飄浮浮，讓她白嫩的皮膚更加刺眼。她抽了抽鼻頭，心虛地說道：“沒什麽。”
蘇笙卿的手指在水下掃過沈丹瑜的肩膀，讓沈丹瑜一陣顫栗，他走到她身後，彎腰貼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朕不行？嗯？”微微提起的鼻音宣告著男人的不悅。
沈丹瑜露出手臂把玩著花瓣，狡辯道：“我沒有。”誰認誰是傻子。
蘇笙卿的手指撚著一片花瓣，在水裏游動，忽然，在水中的花瓣尖尖劃過某一個點，讓沈丹瑜輕微地抖了抖。
“嘶。”溢出一聲呻吟後，沈丹瑜咬著下唇，不說話了。
“朕行不行，得試過才知道。”蘇笙卿一只手把沈丹瑜從水裏撈出來，一只手解腰帶，然後把沈丹瑜壓在屏風上。
屏風搖晃了一下，只不過放的牢，沒有倒。從後面看，少女若隱若現的背印在上面，帶著點水花，順著楊柳纖腰往下看，是被屏風上繡著的芍藥花朵遮住的翹臀。
屏風的搖晃一直沒有停止。
（此處省略好多阿江不讓寫的字）
不知過了多久，沈丹瑜枕著蘇笙卿的手臂，盡管昏昏欲睡，但她還是提起精神，按住蘇笙卿在自己背部上滑動的手，撒嬌道：“陛下，陛下。”
蘇笙卿側著身子，撐著頭，懶懶地應道：“嗯。”
“臣女想念母親還有弟弟了。”
“看你表現。”蘇笙卿似笑非笑，手在沈丹瑜的背部一路向下。
（又省略一萬字）
第二天一早，沈丹瑜就見到了國公夫人還有沈丹熠。
“你先下去吧。”沈丹瑜瞥了春素一眼。
“是。”
屋內只剩下三個人，消瘦一點點的國公夫人這才戳著沈丹瑜腦袋，呵斥道：“你，你不要腦袋了？做出這種事？如果不是陛下還對你有情，那我和你弟弟就已經變成孤魂野鬼了，你是想要氣死我呀！”
沈丹瑜摸了摸熟睡的沈丹熠，軟和地說道：“我知道錯了。”天下之主這個誘惑太大了，而現在，她最對不住的就是國公夫人和沈丹熠。
“沒事就好。”國公夫人忍不住哭出來。她乍然聽見忠勇國公府小姐謀反的時候，差點沒昏厥，她終日惶惶不可終日，禁衛軍闖進來的時候，她卻反而輕松了。
以為要下大獄，沒成想還能進宮好吃好喝的待著，而且還能和女兒再次相見。
“女兒，你……”國公夫人欲言又止，隨後低聲說道：“外頭有言官上奏，要處死你，這可怎麽辦？據說今日早朝，還有官員撞死在金鑾殿，死前還高喊：陛下一定要把忠勇國公府小姐沈丹瑜這個禍國妖妃斬首示眾。陛下沒有即刻應允，也沒有否定。”
沈丹瑜挪了挪酸痛的腰肢，如果她被問罪，那麽母親和弟弟也不能幸免，她必須想個辦法才行。指望蘇笙卿能一直放過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必須逃離這裏！
這宮裏，只有一個人或許能幫她，懷嘉大長公主！只不過，出了這種事，懷嘉大長公主肯定也要避嫌，怎麽可能幫她？
國公夫人見沈丹瑜低頭思考，再次開口說道：“瑜娘，有一個伺候我的宮女是懷嘉大長公主的人，有她在，沒有人給我臉色瞧，要不，求求懷嘉大長公主？”不過她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她即便能幫，也不會幫的，算了，還是不要連累她了。”
“那倒也未必，母親，你只要讓那個宮女覺得我很想念懷嘉大長公主，剩下的，就交給天意。”沈丹瑜不肯放過一絲絲機會。
國公夫人楞了楞，說道：“好。”她也不願意女兒去死，所以她什麽都願意做。
這一天過後，國公夫人和沈丹熠就在鳳鳴宮住下了，當然，這是沈丹瑜用下不來床的代價換回來的。
一連過了十幾日，直到十月底，蘇笙卿每日都會來鳳鳴宮歇息，宮裏的消息瞞不住有心人，於是每日上朝，不僅僅是言官，連不起眼的九品官員都上奏讓蘇笙卿解決沈丹瑜。
這種犯了死罪的女子，陛下不僅不處理，還對她寵愛有加日日探望？
“陛下，沈丹瑜犯了滔天大罪，陛下為何放過她？開了這種先例，那麽還怎麽震懾有異心的人？”官員聲淚俱下，不停地磕頭。
“請陛下處死沈丹瑜。”所有官員齊齊跪下。
蘇笙卿握緊了拳頭，文武百官天天都在逼迫他，他不得不解決這件事，不然會動搖皇位。
“朕會處置沈丹瑜，十日後，沈丹瑜於東街口問斬處死，行刑前一日再壓入刑部大牢，退朝。”
“陛下威武。”
消息傳到了沈丹瑜耳中，她捂住心口，暗道終於要來了。而國公夫人六神無主，女兒這就要被處死了
還沒等國公夫人哭出聲，就聽見通報聲，懷嘉大長公主來了。刺殺那天過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懷嘉大長公主，現在一聽聞沈丹瑜要被處死，破天荒的踏入了鳳鳴宮。
沈丹瑜起身行禮，並且對國公夫人說道：“母親，帶弟弟出去哄睡吧。”
“吱呀。”待屋內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沈丹瑜拍了拍矮榻，說道：“坐。”
懷嘉大長公主坐在矮榻的另一頭，問道：“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丹瑜笑道：“謝公主來告知我，我現在知道了。”
懷嘉大長公主驀然轉頭看著她，聲音有些尖利又帶著無可奈何：“沈丹瑜！你還笑？你怎麽笑的出來的？”誠然，她對沈丹瑜有著拉攏之心，但她和沈丹瑜認識交好這麽多年，沒有真情實感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聽見沈丹瑜要被斬首，她終究是坐不住了，違背太後的意思，進了鳳鳴宮。
“我沒有辦法，懷嘉，沒有人能幫我。”沈丹瑜突然沖過去，抱住了懷嘉大長公主，隨後在懷嘉大長公主看不見的地方，用力地掐了掐肉。
滾燙的淚和寒冷的天氣形成對比，懷嘉大長公主手足無措，只能拍拍掛在自己身上的人，說道：“你現在知道怕了？你做之前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陛下的心夠狠，你就會像德太妃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沈丹瑜面上風平浪靜，只是聲音委屈巴巴地說道：“懷嘉，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抱歉了，懷嘉，讓我再利用你一次吧，你的心再軟一點，好不好？
懷嘉大長公主到底單純，哪怕提醒自己要冷漠無情一點兒，可懷中的人已經在細數她們相聚的時光，讓她硬不起心腸。
“懷嘉，幫我好不好？”沈丹瑜哭泣道。
懷嘉大長公主搖擺不定，最終妥協了：“你想我怎麽幫你？”罷了，她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昔日唯一的好友去死。
“幫我逃出去。”沈丹瑜擦擦眼淚，在她手心寫下這幾個字。
“你瘋了？”懷嘉大長公主瞪大眼睛，她以為沈丹瑜要她求情，可是逃出去？
“這裏到處都是侍衛，你知道光是鳳鳴宮外面就有多少嗎？怎麽逃？”
沈丹瑜下榻，從梳妝盒底部拿出她畫的地圖，遞給懷嘉大長公主。
“這條隧道從朝陽宮連接著宮外的河道，到時候你在河道那裏準備一條小船，還有三個通牒以及一些銀子，剩下的交給我。”沈丹瑜哄騙道。
“你怎麽從鳳鳴宮去到朝陽宮？”懷嘉大長公主發出疑問。兩個宮殿隔著十萬八千裏，以沈丹瑜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來去自如。
“我會求陛下讓我出去走走。”沈丹瑜臉不紅心不跳的騙人，連接河道的根本不是朝陽宮，而是鳳鳴宮，她不可能把真相告訴懷嘉大長公主，她的動靜越小，才越有可能瞞過蘇笙卿。
“可是，你逃離這裏，陛下不可能不知道的。”懷嘉大長公主已經站在沈丹瑜的角度思考問題。
“你讓人按照我還有母親以及我弟弟的身形準備三具身體，還有能快速燃燒的油，然後從河道入口運進通道，其他的我來想辦法。我會點燃朝陽宮，然後從地道逃跑，離開上京。”只要等她逃出去，可就自由了！
良久，懷嘉大長公主閉眼說道：“我會幫你，瑜娘，但僅此一次。”的確，只要“沈丹瑜以及家人”死在宮裏，那麽外頭的官員自然無話可說。
“謝謝你，懷嘉。”沈丹瑜知道成了。
“我先走了，你要的，最多三天，就會辦成。”懷嘉大長公主別開頭，眼裏盡是淚。沈丹瑜救過她兩次，就當是還恩情了。
“好。”沈丹瑜鼻頭紅紅的。
懷嘉大長公主說到做到，第三日下午，沈丹瑜就在密道看見了三具屍體，屍體還有冰塊冰著，防止發臭。沈丹瑜數了數銀票，再看了看通牒，緊張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從那日決定要處死沈丹瑜開始，蘇笙卿就沒有再踏入過鳳鳴宮，這也讓鳳鳴宮的宮女侍衛們松懈了不少。
在勤政殿兩眼空空的蘇笙卿此時卻不是不想見沈丹瑜，而是不敢見。手邊的茶都涼了，他也沒有讓人去換。
“你說，她會不會怪朕。”
潤生回答道：“怎麽會呢？最後沈小姐肯定體諒陛下的用心良苦。”畢竟陛下為了沈小姐，可是尋了一位身形差不多的死囚去代替行刑。
“等行刑結束，朕會給她另外一個身份。”蘇笙卿在等沈丹瑜差人來，只要沈丹瑜讓人來請他去鳳鳴宮，他就會把這一切告訴她。
可惜鳳鳴宮沒有來人，而已經下了旨意的他必然不能主動前去鳳鳴宮，他的決定得等到行刑那天才能親口告知沈丹瑜了。
十一月初七早晨，離沈丹瑜行刑那天還有兩天，沈丹瑜把一切都告訴了國公夫人，盡管害怕，但國公夫人也同意了沈丹瑜的主意，反正她自小也是比較疾苦，受盡了無視，她哥哥借著國公府的勢辦起來的家業，那可是沒有她的份！而現在，沒了外家的她自然得支持女兒。
沈丹瑜略微驚訝：“母親不覺得，女兒做的所有事，都很心狠手辣嗎？”
國公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寒芒，她抱著沈丹瑜，說道：“傻丫頭，你讓那家子掉入河中，都沒有好好善後。”
這次，輪到沈丹瑜驚訝了，她眨眨眼問道：“母親，你怎麽知道……你不怪我？”
“我小的時候，家中不缺銀錢，可是好的東西都是我哥哥的，從來沒有我的份。當初我哥想把我嫁給六十多歲的富商，是我不願意，寧願毀了清白也要嫁給你爹，說起來，我最恨那一家子了。”國公夫人說起了毫不相幹的事。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沈丹瑜動手讓那一家子喪命，只是很多時候，她都裝作愚昧無知。
沈丹瑜想起頤指氣使的幾人，她原本不想動手的，哪怕他們手腳不幹凈，偷首飾銀子，她都只當沒看見，只是那一家子到處傳國公府的不是，她就動了殺心。
國公夫人舒暢地說道：“瑜娘，我最心狠的一次，便是那個時候了。”甩掉了那家子只會吸血的，別提多幸福了。
可以說，沈丹瑜的狠辣是傳自國公夫人，只不過以國公夫人的性格，殺人放火之事只敢做一次，而沈丹瑜，敢做無數次。
一切順利，連說服國公夫人這一步，沈丹瑜認為的最難的事情，都沒有一絲絲波瀾。
人都有私心，如果女兒一死，自己和兒子難道就保得住命了嗎？國公夫人不敢賭，所以她同意這個冒險的法子，反正都要死，如果能死裏逃生活下去，那才是最值得的。
傍晚，越來越懈怠的侍衛和宮女甚至沒有守住偏殿門口，這給了沈丹瑜有動作的機會。
她讓國公夫人關上門，然後給沈丹熠聞一些有助於睡眠的香，而她自己則打開密道，把兩桶油和那三具身體搬出來。
因為有冰塊凍住屍體，所以屍體並沒有腐臭，只不過沈丹瑜的雙手通紅無比，明顯受了寒氣。
“母親，你和弟弟先去密道，我把火點燃。”因為密道寒冷，放著的火折子都熄滅了，不得已，沈丹瑜通過密道去禦膳房偷了幾個火折子。
現在，她把兩桶油潑遍了易燃的帷幔床榻，然後進入了密道，把所有火折子丟出去，瞬間，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沸油中，火焰蔓延在整個偏殿。
“走水了走水了！”等到衛宮女們發現走水了的時候，沈丹瑜已經帶著國公夫人還有沈丹熠走在密道中。
不知過了多久，走到了盡頭，沈丹瑜仔細聽了聽動靜，才揭開草垛，帶著國公夫人和沈丹熠走了出來。
“沈小姐。”一個矮小的船夫迎上來。
“麻煩你了。”沈丹瑜一行人登了船。
盡管陰風怒號，但沈丹瑜卻舒適地吐出一口氣，她望向皇宮的方向，不禁喜上眉梢，她終於逃出來了！一股惡心感泛上喉頭，沈丹瑜以為是暈船，不甚在意地吃了一塊陳皮。因為天寒地凍，審查的人擺擺手就讓他們這條船通過了。
搖搖晃晃過了許久，船靠岸了。
“沈小姐，公主說你會驅趕馬車，公主給你的衣物都在馬車上，奴才就不打擾你了。”
一架樸實無華的馬車出現在幾人面前，沈丹瑜掀開厚厚的車帷，看見了裏面放著的布包，還有兩把匕首。
“上來吧。”沈丹瑜讓國公夫人和沈丹熠坐上馬車，然後自己趕車。寒風刺骨，很快就讓她的臉通紅。
等出了上京，沈丹瑜把這架馬車賣了，然後請鏢局的人護送她們去到南方。
此時的勤政殿外，潤生得知了鳳鳴宮起火並且沈丹瑜在裏面後，顧不得陛下在裏面商議事情，魯莽地沖進去，當著幾位大人的面和蘇笙卿說悄悄話。
“陛下，不好了，鳳鳴宮起火了，而且、而且沈小姐在裏面……”
剩下的話蘇笙卿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驀然沖出勤政殿，眼眸染上猩紅。因為跑的急切，他有幾次差點摔倒，等他跌跌撞撞地來到鳳鳴宮時，大火還在燃燒。
“陛下，您小心點。”鳳鳴宮的管事太監說道。
“她呢？她呢？沈丹瑜呢？”蘇笙卿掐住領事太監的脖子，眼裏冷若冰霜。
“陛下，你先放開他，他說不了話了。”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太後勸道。
蘇笙卿松開手，看著火光沖天的偏殿，擡起腳就想沖進去。卻被潤生一把抱住了腿：“陛下，不可啊。”
“奴才、奴才無能，沈小姐還有國公夫人以及小世子都在偏殿，可能因為天幹物燥，就起火了。”領事太監渾身顫抖地磕頭，很是畏懼。
“請陛下恕罪。”他也知道，恐怕沈小姐兇多吉少了。
“讓多些太監宮女幫忙，快些。給陛下搬張椅子。”太後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蘇笙卿，只覺得頭疼。
有太監搬來了椅子，潤生請蘇笙卿坐下，誰料蘇笙卿滿眼落寂，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偏殿，火光印在他的臉上，把他襯托得像奪命閻王。
“如果救不出丹瑜，朕要你們滿門陪葬！”蘇笙卿厲聲吼道，他冠宇歪歪斜斜，衣擺還有濕痕，仿佛感覺不到寒冷，呆呆地看著火勢逐漸變小的殿宇。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不知過了多久，火終於滅了，懷嘉大長公主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宮的。
她得知起火的地方是鳳鳴宮而不是朝陽宮，頓時反應過來，沈丹瑜又欺騙了她！可是不重要了，因為她看見了陛下認定地上的那一具屍體是沈丹瑜的。
“陛下，奴才無能，殿內只剩下三具屍首。”
蘇笙卿怔楞地走過去，剛往前一步，他就一個踉蹌，幸好潤生一直扶著他。
地上的屍首已經成了一具幹屍，唯有她手上戴著的玉鐲和耳朵上別著的耳墜能依稀讓人辨別身份。
蘇笙卿記得，那個玉鐲是他親自給沈丹瑜戴的，她很寶貝，日日都戴著，從不脫下。
他走到屍體旁邊，俯視著她，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幾遍，想找出這個人不是沈丹瑜的證據，可是他找不到，耳墜、手鐲、戒指以及破破爛爛的布料，無一不在告訴他，沈丹瑜死了。
“丹瑜！”
趕來的懷嘉大長公主只聽見一聲肝腸寸斷的哀吼，隨後就看見一向不可一世的高傲帝王緩緩跪下，伏在屍體上面哭得不能自已。
太後示意懷嘉大長公主不要說話，懷嘉大長公主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燒毀的殿宇，確定沒有痕跡留下，這才松了口氣。然而一旁的太後卻註意到了她的放松，心下狐疑。她女兒和沈丹瑜交好，為什麽沈丹瑜死了，她卻放松了？
十一月初八，宮裏面的宮女太監們此生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鳳鳴宮裏面玩忽職守的侍衛宮女們在西正門行蒸刑，當天不用值守的都要去觀刑。而救火不力的宮女太監們在懷嘉大長公主的求情下，只被打了五十大板。
陛下下旨輟朝七日，等再去上朝的時候，官員們發現陛下似乎越來越陰晴不定了，讓他們更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另外一邊正在歲月靜好，沈丹瑜來到了江南水鄉，買下了一個莊子，並且盤下了一家成衣鋪子，用上京時興的花樣去售賣，鋪子每個月倒也能入賬一百多兩。
沈丹瑜請了幾個丫鬟婆子還有看門的下人進莊子，然後自己時不時去成衣鋪子看著，倒不是說她不放心掌櫃，只是錢財這種東西，還是要萬分小心。
臨近十二月，離逃出宮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忠勇國公府小姐的死沒有泛起任何水花，除了那日血洗西正門，陛下再沒有了任何雷霆之怒。
只有潤生知道，陛下這是不相信沈小姐去世了，在自欺欺人呢。
“砰。”茶碗被摔在地上。
“換茶。”蘇笙卿冰冷的聲音傳來，比寒天還讓人心寒。
沒有再聽到任何風吹草動的沈丹瑜才真正放下心來，她回到莊子，正巧看見母親在繡花。
“母親，弟弟呢？”這日頭西斜，弟弟難不成還在睡？
國公夫人笑著說道：“睡著了，今日日頭好，我帶他出去玩了一會兒，他累的很。對了，瑜娘，你弟弟的百日宴，你想怎麽辦？”
作為母親，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以前在上京考慮頗多，可現在來到了江南，沒什麽人認識她們，所以這百日宴熱鬧一點也不會有什麽。
沈丹瑜想了想，弟弟三個多月了按理是應該大辦百日宴。
“母親想怎麽辦？開一桌宴席？我們在這裏也沒什麽親朋好友。”沈丹瑜想到的是，讓莊子裏面的丫鬟婆子也熱鬧熱鬧。
“簡簡單單，但什麽都不能缺，便也讓婆子們跟著湊趣兒。”國公夫人想的和沈丹瑜一樣。她看了看打哈欠的沈丹瑜，問道：“你最近怎麽了？看你好像很疲乏的樣子，都讓你不要隔三差五的去鋪子，這不是累著自己嗎？”
“知道啦知道啦，母親，等下讓紅豆給我燉個雞湯，我先去睡一覺。”沈丹瑜實在是困，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國公夫人寵溺地笑了笑：“你還睡？晚上睡不著可怎麽辦？”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沈丹瑜的背影。
“弟弟不也一樣從早睡到晚？”一句話，越來越小聲。
過了兩日，國公夫人做主，辦了兩桌席面，一桌她和沈丹瑜吃，一桌賞了下人們。
“這般愜意的時候可真是從沒試過。”國公夫人飲了一杯梅子酒，嘆道。
“可不是，現在才真真正正可以把心放下。”沈丹瑜也喝了一口酒，隨後開始動筷子。
她夾了一塊平日裏最愛吃的糖醋魚，只吃了一口就立馬吐出來：“嘔，母親，這魚好腥！”
“怎麽會？漱漱口。”國公夫人給她倒了一杯水。
“嘔，不行，可能是累著了，還是想吐。”沈丹瑜“噸噸噸”的喝完一杯水。
國公夫人卻把視線移到沈丹瑜的肚子，她放上去摸了摸，說道：“瑜娘，我覺得你最近食量大了，這腰身也粗了許多。”不會是有了吧？
沈丹瑜沒有把國公夫人的話放在心上：“這不用擔驚受怕，自然胃口好啊，這胃口一好，不就容易胖？”
“不行，我讓馮婆子去請大夫。”國公夫人覺得還是要安心才行。
“請什麽大夫……”沈丹瑜暗自嘀咕，奈何國公夫人已經叫了人，她不好拂了她的話。
馮婆子很快就把大夫請了回來，大夫一聽說來這個莊子，可是馬不停蹄。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莊子搬來的兩個夫人都是頂頂豪氣。
“夫人，大夫來了。”馮婆子說道。
“麻煩你了，給我女兒看看怎麽回事。”國公夫人指了指沈丹瑜。
沈丹瑜聽話地伸出手，紅豆給她的手腕搭上帕子，大夫這才把脈。不出一會兒，他收回手，拱手對沈丹瑜說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這是喜脈，已經一個多月了。”
沈丹瑜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而國公夫人則是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怎麽可能？”就那麽十幾天，就有了？
大夫不悅：“夫人，老夫行醫數十年，這點把握是不會出錯的，夫人最近勞累，會影響胎氣，正常走動是可以的。待老夫為你開些安胎藥，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國公夫人喜道：“馮婆子，賞大夫，替我好好送大夫出去。”待房中只剩下母女二人時，她轉頭看向沈丹瑜，卻發現女兒臉上並沒有喜悅。
“怎麽了？這是好事啊。”
沈丹瑜摸著肚子，隔著厚厚的衣裳，什麽也感受不到，她癟癟嘴：“什麽好事？都不知道會不會像他父親一樣冷血無情呢，再說了，母親，這生孩子如同走鬼門關，哪裏好了？”她才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
國公夫人勸道：“你瞧瞧你瞧瞧，才剛剛診出喜脈，你就已經多慮了。怎麽就一定是個無情的男孩了？是個像你一樣有勇有謀的嬌嬌，不也挺好。”
沈丹瑜被國公夫人說動了，她也喜歡香香軟軟的嬌嬌女兒，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國公夫人見到沈丹瑜臉上的松動，知道她留下了孩子，故而夾菜給她：“來，孕婦吃這個有益身體，那梅子酒就別喝了，有孕之人不能喝酒。”
沈丹瑜無法，只能乖乖地聽話。
別的不說，就看著自己的肚子慢慢大起來，再感受到他的跳動，那感覺和當初把手放在國公夫人孕肚上的觸感完全不一樣。起碼到了六個月的時候，胎兒的跳動就已經很厲害了。
次年五月，沈丹瑜挺著肚子繡小孩子穿的肚兜，而國公夫人則是扶著沈丹熠讓他走路。
一歲多的沈丹熠虎頭虎腦白白凈凈的，性子敦厚，摔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來繼續走。
“咿呀咿呀，涼。”沈丹熠指了指國公夫人，在國公夫人驚喜的目光中，顫顫巍巍地走到沈丹瑜身邊，昂著小腦袋喊道：“寫。”
沈丹瑜放下針線，掐了掐沈丹熠的包子臉，糾正道：“不是寫，是姐，姐姐，跟我讀，姐——姐。”
“寫。”
“姐！”
“寫——寫。”沈丹熠嘟著嘴，搖頭晃腦地走開了。
“母親，你瞧瞧他，教了三個月，還是叫寫寫，我八個月就活蹦亂跳的了。”沈丹瑜吐槽了一句。
國公夫人讚同她：“你像我，聰明伶俐，你弟弟像你父親，腦子轉彎慢。”
不過國公夫人一說沈丹熠，沈丹瑜又不樂意了：“母親，你不能這麽說弟弟，他只有我能欺負。”
“是是是，你就欺負他吧，等你的孩子生下來，就讓他們兩個玩去。別到時候你一個人欺負兩個稚子，沒得叫人笑話。”
“我的孩子肯定像我一樣聽話乖巧。”沈丹瑜繡肚兜繡得眼睛疼，她喝了一口清心明目的菊花茶，隨口問道：“母親你在看什麽？”
“這個月的賬簿，這米價怎麽又升了？戰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國公夫人擰著眉嘆息道。
沈丹瑜喝茶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新年過後，陛下禦駕親征消滅虎視眈眈的游牧部族，戰事讓什麽東西都緊俏，連帶著江南米價也上升了。只是，閩州卻一直都沒有被收覆，依舊掛在忠勇國公府小姐的名號下面。
五月底，陛下一統天下，班師回朝。現在不僅是天下，連朝堂之事陛下也是說一不二，這讓某些大臣急切了，於是在早朝上硬著頭皮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如今海晏河清，陛下後宮空虛膝下寂寞，請陛下廣選秀女，充實後宮。”
蘇笙卿冷冷地掃了說話的大臣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朝中沒有實權，便想著把女兒侄女送進宮給他吹枕頭風？
他修長的手指無聲地敲擊著膝蓋，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宏大人，朕記得你的嫡女今年恰好及笄。”
宏大人一楞，不知道為何陛下記得如此清楚，不過旋即他激動起來，這是不是說明，他女兒有成為寵妃的可能？
“是，陛下好記性。”
蘇笙卿輕嗤道：“既如此，那麽就讓宏大人的嫡女嫁給卡薩族的新任族長吧。”
宏大人不可置信：“什、什麽？”
“卡薩族剛剛歸順於我朝，自然需要賜他一個好的女子，讓新任族長成家立業，此事就交於禮部尚書來辦。”蘇笙卿一揮衣袖，就走了。
“退朝！”
自此後，再也沒有人敢勸陛下選秀了。
其實，我是個土狗，所以女主帶球跑啦～～原諒我這貧瘠的小腦袋瓜寫不出驚心動魄的情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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