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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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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可是我想和你一塊玩,若你去了閩州,那以後我們說話的機會就屈指可數了。”懷嘉公主一如往常那樣心直口快,這話說出口後她便反應過來,她瞧著沈丹瑜微微暗淡的神情,帶著歉意地轉開話題,“來來來,嘗嘗我這道金烏鴿子燉血燕,上好的滋補品。是我府裏新來廚子的拿手絕活,不吃可虧大發了。”

布菜的小丫鬟舀了兩碗湯,跟在沈丹瑜身邊伺候的春雨接過一碗,放在沈丹瑜面前。

玉碗中裝著的純白色湯汁散發著撲鼻香氣,沈丹瑜把碗捧在手裏,另外一只手拿起湯匙,動作緩慢而優雅地攪著。等湯沒那麽燙了,她用湯匙舀起,小口小口地喝著。

“怎麽樣,是不錯吧?我想著你會喜歡,特意吩咐做的。”懷嘉公主近日嘗過這湯很多次了,所以她只是用了兩口便放下,瞧著沈丹瑜用湯。看著沈丹瑜滿足的喝完了,她便知道合她胃口。

沈丹瑜用完一碗,用春雨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後才笑不露齒道:“是不錯,鮮中帶著一點點胡辣,讓我渾身都暖和了。”

聽見她這樣說,懷嘉公主以為她想再來一碗,便看向春雨,說道:“替你們主子再舀一碗。”

沈丹瑜擡手阻止了春雨,她狹長的鳳眼直直地看著懷嘉公主,沈聲道:“懷嘉,你知曉我今天來是為了什麽的。”她今日來,不是為了吃喝玩樂的,而是想知道為何有那兩道聖旨。

懷嘉公主沈默地回望著沈丹瑜。瑜娘往常哪怕不施粉黛都嬌媚動人,如今施了粉都能看出憔悴,可見近日的事情有多讓她心神不寧。

可是,這聖旨的內情……她猶豫了幾番,還是決定瞞著沈丹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瑜娘,父皇聖意有變那也是常有的事,雖說此事對你不公,可聖旨已下,你再計較也無可奈何的。瑾王的封地離上京遠,以後上京有事也牽連不到你的。”

聽見後面一句話,沈丹瑜的神色微微一變,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想,她語中帶著清晰的哽咽問道:“懷嘉,你這是讓我糊塗一輩子了?婚事我不能做主,但內裏的實情我還是想知道的。”

說完後,她用絹帕按著眼角,用餘光觀察懷嘉公主,見著懷嘉公主臉上有松動卻並不開口,她一狠心,直接站起來,冰冷又痛苦地說道:“既然你不告訴我,那就當我們的姐妹情誼就此消失吧。”

她佯裝往樓下走,走至樓梯邊時卻發現手被人拉住了,內心竊喜面上卻絲毫不顯,依舊用怒容看著懷嘉公主。

懷嘉公主拉住沈丹瑜,仔細瞧了瞧她,然後才無可奈何地說道:“行行行,我告訴你。我就你一個至交,你還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

待到兩個人重新坐下,她又道:“你聽我說,不過,你可能不太能接受。”

“你說。”沈丹瑜握緊手中的絹帕。

“這事,原是九皇兄提議的。聽母後說,九皇兄從前線快馬加鞭呈上一封信,信中內容大概是你們定下婚約這麽久都無法成婚,想必是上天有昭告,所以他不想娶你了,瑜娘,你……”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沈丹瑜猛然站起來,動作之大甚至帶摔了她手邊的玉碗。

瓷白的碗摔在地上,因為有厚厚的地毯,碗沒有碎。此時沈丹瑜的臉色,比那玉碗還要白上三分,她死死地盯著懷嘉公主,嘴裏喃喃道:“不會的,不可能的。”染了顏色的指甲嵌入掌心肉中,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懷嘉公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從沈丹瑜身上傳來的顫動,她嘆了口氣,憐惜地安撫道:“瑜娘,我知道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可此事的的確確是九皇兄親筆寫下,這是千真萬確的。男子是信不得的,就拿我的額駙來說,我一眼相中他,剛成親那會他天天對我說甜言蜜語。可時間一長,他嫌娶了我無法入朝為官,如今我們是貌合神離了。”

不過想必瑜娘比她還要痛心百倍吧,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及笄之後又等了三年,卻是這樣的結果。

眼淚不自覺地流下,沒入厚重的毯子上。沈丹瑜只覺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住不停地拉扯,寒氣從腰部直躥上後頸,她感覺頭疼,整個人頭重腳輕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瑜娘,你沒事吧,快,流螢,拿杯涼茶來。”

沈丹瑜踉蹌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她現在覺得腦子像是一團亂糟糟的繩子,讓她想不到別的事情。

懷嘉公主拿著一杯涼透了的茶,一邊輕輕拍著沈丹瑜的背,“瑜娘,喝口茶醒醒神。或許此事有誤,如果你真的想知曉真相,等九皇兄回來,我可以去問他的。”

沈丹瑜一把拿起茶碗,“咕嘟咕嘟”就把茶水喝光了。冰涼的茶水下肚讓她打了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不少。面上她鎮定自若,實則已經出現血絲的手掌心以及因為顫抖而搖動的步搖早就出賣了她。

她張了張失去血色的櫻唇,苦澀地說道:“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他若是想娶我,又怎會一拖再拖。這幾年又不是年年戰事都告急,何必延遲三年。”是了,她應當早就想到的,真的想娶,難不成一天的時間都拿不出來?只不過是,他不想而已。

看著沈丹瑜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懷嘉公主只能勸慰道:“過幾日他就凱旋了,我到時候問問他,你不要過於難過,許是有什麽內情的。”她在心裏暗罵自己,早知道就不告訴瑜娘了,都怪瑜娘長的好看,那氣憤落淚的小模樣讓她都把持不住。

“不必了,原是我癡心妄想,事已成定局,又何必再計較什麽。罷了。”沈丹瑜回絕了懷嘉公主的好意。她現在做這些,真真兒是可笑至極。自取其辱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失神地看著窗外傲雪淩霜的梅花,眼睛裏只剩下一絲光亮,自嘲地笑了笑,說了一句話,在寒風的呼嘯下,她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清。

“那年我與你同在風雪中賞梅,你說過會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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