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沈丹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懷嘉公主府的，也不知道怎麽上了馬車回到了府中。

昏暗的房間內，沈丹瑜獨自一人坐在床頭，春雨拿著一盞燈，腳步輕盈地走進來點燃了所有的燭火，等房間內燭火通明後，她把手裏的燈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然後蹲在沈丹瑜腳邊，手搭上她的膝頭，心疼地寬慰道：“小姐，您得振作起來。夫人和她肚裏的小主子得靠您照顧呢。雖說您嫁給瑾王，可他也是親王，您是親王妃，旁人也不敢當面折辱您的。”

沈丹瑜緩緩擡起頭，閉眼許久後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我想明白了，去吩咐廚房做盅湯來吧。那些個他送的東西，通通鎖進櫃子裏頭，我不要再看見。”

“是。”春雨喜笑顏開地應道。小姐能想明白就是最好的，主子過的舒心，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才能舒服一點。

然而等春雨走出去後，沈丹瑜伸手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塊錦鯉玉佩，細細地摩挲著。她心裏還是有一絲希望，萬一是懷嘉聽錯了，不是祁王上書退婚的呢？

喝了湯，沈丹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她便去榕溪堂給她母親請安。

“給母親請安，母親今日精神看起來不錯。”

沈丹瑜來的時候，正巧忠勇候夫人用早飯。

“瑜娘，快來，坐下一起吃，我們娘倆都十幾日沒一塊用過早飯了。”候府夫人向沈丹瑜招了招手，吩咐丫鬟多備一副碗筷。

“是女兒的不是，母親多吃兩塊火腿肉，煎得正好。”沈丹瑜拿起公筷夾了兩塊肉到一旁的碟子裏。

“你也多吃點，這都是你愛吃的，瞧你，瘦了這麽多。”忠勇候夫人看著女兒眼下的烏青，心揪著揪著。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能不了解？

“我本不應該現在說這些，不過瑜娘，我這個做娘的還是想你明白，雖然你父親是祁王的騎射師傅，有恩於他。不過他到底是皇家人，即使他現在反悔了，不娶你，你也不能有怨懟。你是沈家女兒，千萬不能低三下四去求男人愛你。”

母親話裏話外的關懷和痛惜她焉能不懂？她把嘴裏的粥吞下，無奈地說道：“母親，他送我的東西我都讓春雨封起來了。這等忘恩負義的人，我斷斷不會心系他。”待看見面前慈愛仁和的女子眉頭舒展開後，她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今日我還在梳妝的時候，冬雪回來稟報說，許家夫妻請了勾欄女子去教導許晴萱，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忠勇候夫人聽聞這個，頓時心神就被吸引住了。饒是她年過四十了，也沒聽聞過那家父母會請勾欄的風塵女子去教導家中女兒的。

她不免微微瞪大眼睛，吃驚道：“他們莫不是瘋了？從前花光家中積蓄去請琴棋書畫的大師教導萱娘也就罷了，到底是正經學藝。現在請那等人，傳出去還有哪家人敢娶她為正妻？”

沈丹瑜夾了一塊好克化的點心，慢慢品嘗後才道：“母親，我覺得，以他們的眼光，想必看不上尋常人家的正妻之位。”

忠勇候夫人一怔，隨後反應過來，附和道：“倒是我忘了他們的心性。他們如今貧困，但那攀龍附鳳的心思可一點兒也沒少。你不知道，從前你父親還是白身的時候，他們有多看不上我，後面你父親得了侯爵，他們眼紅富貴，一心想把萱娘也嫁入權貴大戶人家。”

“富貴迷人眼。我就是怕他們為了富貴做出什麽不檢點的事情來，連累我們。”沈丹瑜冷哼一聲。一家子眼皮子都淺，但凡以往他們對母親好一些，如今以候府的地位，他們也是能衣食無憂一輩子的。

“看著他們也是對的，不過眼下，你的心應當放在你自己身上。你午時過後就要進宮謝恩了，等你謝完恩，教導規矩的嬤嬤便會來。有你忙的時候。”

兜兜轉轉，話題還是回到了沈丹瑜身上。

“左右從前也謝過恩，被教導過一次了，怎會忙呢。我得多照顧照顧母親，和未來的弟弟妹妹親近親近。”沈丹瑜不以為意地岔開話題，她用夏雲遞上來的茶水漱漱口，然後把手放在忠勇候夫人還未顯懷的孕肚上。

“瑜娘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忠勇候夫人樂得兒女之間親近，她瞧著感受著女兒輕柔的力度，試探性地問道。

沈丹瑜收回手，看向小廳中新出現的送子觀音，心裏知道母親想要一個兒子，所以順著她的意回道：“都好，只不過若是弟弟就更好了。畢竟候府的侯爵也要有人繼承。”是個男孩子，母親多年的心願也能了了。再者，府中的財產還是需要男孩子去守護的。

“你有個弟弟，也是一份依靠。”忠勇候夫人實話實說道。嫁給一個斷袖，以後可能沒有子嗣，那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的一個靠山。

“夫人，小姐，到時辰更衣進宮了。”春雨在門口說道。

這裏離皇宮遠，單是到宮門口也要一個時辰，謝恩得謝宮裏頭的三位主子，皇上、太後、皇後，現在還不準備著，耽擱了出門，是有可能誤了時辰的。

“知道了，母親，我先去沐浴更衣。”沈丹瑜握了握忠勇候夫人的手，示意她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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