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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來縣衙搭窩，張柳和盯著它們瞧，看的認真，手裏晃著樹枝，大約是想搭把手。
歐陽旭捧著書卷來來去去，最後終於拍了他一掌。
“發什麽呆呢？快些進來整理。”
“就來就來。”
他扔掉手中樹枝，忙跟在歐陽旭身後。
潘安從書卷後擡起頭，張柳和又一次感慨，美色禍人。
河陽幾年，他愈加豐神俊朗，笑起來依舊如春風拂柳，好似三月南風起。
歐陽旭，似是胖了點，張柳和仍是一人。
他擰眉，嘆息：“為何還是這樣多？我需盡快回家。”
一面說，一面仔細查閱，並不敷衍懈怠。
張柳和問道：“明府若是著急，便先行回去，這些交於我與歐陽旭便好。”
潘安不擡頭：“再等等，我加快速度便好。”
張柳和探出頭，悄悄問：“明府何事如此著急？”
“容兒近日總是昏昏欲睡，精神不佳，我想早些回去。”
“明府不必擔憂，或許是天氣悶沈，近來總是陰雨綿綿，陰雨天，總是想睡覺。”
“大概是如此。”
半刻鐘後，潘安擱下筆，拿起外衣，快步走至門外。
“我已批閱整理好，剩下的且交與你們。”
“明府放心。”
路邊街鄰沖他點頭。
“明府，回家啊——”
“是，回家了。”
“這幾日明府都回來的很早呢。”
“是呀。”
他推開門，漪兒正在掃落葉。幾日的陰雨天氣，今日才算停了雨，院中有許多落葉，都是雨水打落。天還陰著，空氣倒是幹凈。
“容兒呢？”
“還在睡。”
“睡了多久？”
“散學之後一直在睡。”
他斂了眉，輕輕走近臥房，楊容姬當真在睡覺，呼吸平穩。
這幾日都是如此，每次他從縣衙歸來，她已經睡熟，就算睡了這樣久，晚間依舊很困。
他坐在床邊，看了片刻，還是伸手將她推醒。
“容兒，再睡，天便要黑了。”
楊容姬睜開眼，慢慢起身，環住他的腰，看他清晰的下顎，疑惑道：“檀郎今日不是約了張柳和一起吃茶，為何回來的這樣早？”
潘安低頭看她，點了點她額頭，道：“容兒的記性怎麽了？約的是後天。”
楊容姬埋進他懷裏，也不答話。
潘安無奈的捧起她的臉，抵著她額頭：“起來好不好？”
楊容姬摟住他的脖子，睜開眼：“好。”
潘安笑，替她套上鞋。
前幾日都是陰雨天，今日雨停，太陽還未出。楊容姬伸了懶腰，走在庭院裏。潘安推開門，準備牽她出門去走一走。
雨後草色發亮，令人愉悅。
廚娘也看出楊容姬精神不濟，晚間費心思做了一些吃食。另一名廚娘特意從自己家拿來了一只母雞，燉了湯。熬了一天，到晚間將這一鍋湯端到桌上。
飯桌上，楊容姬見了湯，有些欣喜，廚娘替她盛了一碗，楊容姬將碗放到嘴邊，忽而皺眉。
廚娘一楞，迅速去廚房端出酸蘿蔔。
楊容姬眉目舒展開，嘴角有小渦。
她見兩人還在吃飯，便將漪兒拉出來，臉色有些微紅，話未出，便先笑。
漪兒狐疑的望著她。
廚娘調整了神色，她依自己經驗，覺得府中有了小生命，可是需確認才好，不可使人空歡喜。
“漪兒，去將郎中請來，替女郎把個脈。”
漪兒擔憂：“女郎怎麽了？”
廚娘笑：“嗜睡，少食欲，迷糊，漪兒看，是如何？”
她睜大眼睛，是了。
都怪陰雨天惑人視線，使他們都以為是因天氣悶沈才會使楊容姬精神不濟，嗜睡。
怎能忽略另一種可能性？
她跑出門，廚娘往後望，楊容姬在給潘安夾菜，對他說笑。
飯用罷，婢子將桌上的東西都撤下去，郎中跟在漪兒身後，踏進院門。
潘安正欲喝茶，手一頓，神情有些恍惚。
“先生怎麽來了這裏？”
郎中是河陽有名的醫者，人人尊稱他為先生，見他都要問候。
“這位姑娘請我來的，明府還請給老夫挪個位子。”
潘安端著茶，迷茫的退至一邊，規規矩矩的模樣像個孩童，他探頭。
郎中坐下，對楊容姬柔聲道：“姑娘，手給我。”
楊容姬依言伸出。
郎中手指搭上。
滑珠，喜脈。
他收回手，捋著袖子，樂呵呵：“姑娘要當母親了。”
楊容姬睜大雙眼，下意識撫向肚子。
他轉回身，對著潘安笑道：“明府，改日請老夫喝酒來。”
一時微楞，心頭跳，手在抖，眼發亮。
無言語，只是笑。
郎中笑著搖頭，走到他眼前：“明府？老夫走了。”
漪兒走到楊容姬身邊，笑意滿滿。潘安不看郎中，先回頭去看楊容姬，隨後醒過神，慌張放下茶，追上郎中步伐。
楊容姬低頭，額邊碎發散下。
她要做母親了，終與這時代有了更緊密的關聯。
潘安一直亢奮，晚間令漪兒在床上又鋪了一層被褥，旁邊地上的毯子又加了幾層。
漪兒忙好退出去，潘安在床上拍了拍，很軟。
他起身，將容姬拉到床上。
楊容姬方才沐浴罷，潘安替她擦發，不自覺望著她笑，眼中瀲灩有光波。
“容兒，我要當父親了。”
楊容姬笑答：“是呀，檀郎要當父親了。”
他還在笑，將容姬頭發擦幹，帕子放到
一邊。
拉她躺在床上，又爬起來，拉過被子將她捂的嚴嚴實實。
楊容姬：“……”
“檀郎，有些熱。”
“熱嗎？好……”
他慌忙將被子拿到一邊，想了想，又將被子搭到楊容姬肚子上，小心躺下。
翻了身，坐起，嗯，沒有壓住楊容姬肚子，又不放心，往後挪了挪。伸手，不能完全抱住楊容姬。
潘安犯了難，準備起身。
楊容姬滾了滾，翻到他懷裏，輕輕咬了他下巴，嚴肅道：“不許動了，睡覺。”
安靜了。
他默默動了動，將頭靠近楊容姬小腹，側耳聽。什麽也聽不見，那便說吧。
“我是父親，是河陽縣令，你的母親是私塾夫子，你的外祖父是楊肇，從前是將軍。”
“你的母親愛吃甜，最愛飴糖，你呢，想吃什麽？”
“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檀郎，他說他想睡覺。”
潘安依依不舍道：“好。”
片刻後，潘安又坐起來。
“容兒，我還未給母親及岳父寫信。”
“……去吧。”
他果真下床，拿被子蓋好楊容姬，朝門外走去。
“……檀郎，穿鞋。”
不知過了多久，潘安輕輕走進來，重新躺回床上。
楊容姬已經睡熟，潘安伸手覆在楊容姬小腹之上，企圖感知生命的跡象。
肚子咕咕叫，潘安無聲笑，容兒是餓了嗎？
郎中說已有兩月，都怪他太粗心，兩月竟不知，又伸手掐了掐楊容姬臉龐。
“容兒怎麽也不知？”
轉念一想，楊容姬很早就說過，總是嗜睡，且沒什麽胃口，還是他太粗心。
輕輕吻在方才掐過的地方，他終於躺了回去。
第二日，正好是楊容姬休沐，潘安起床，如同往日吻在楊容姬眉心。
穿衣，換鞋。臨出門，楊容姬還未醒，他折回身，湊近楊容姬小腹，輕聲道：“父親出門了，不要鬧母親呀。”
他輕笑：“乖乖的。”
院中婢子已經開始忙碌，潘安對幽桐道：“將屋內都透透氣，瓷瓶什麽的都不要放在桌面上。”
轉身對紫蘇道：“以後便是你與漪兒一同陪著容兒去私塾，她定是不願意閑在家中，我的妻子，便交由你們了。”
兩人微笑答道：“是，郎君。”
廚娘還未等他說話，便笑道：“女郎此時愛吃些什麽，我是知道的，郎君放心吧。”
潘安笑，一步三回頭。
天晴了，街上還未有行人，他倒是碰到
一只遛彎的小狗，微笑著沖它點頭：“遛彎嗎？”
縣衙門口，燕子還在搭窩，潘安擡頭道：“要樹枝嗎，我讓柳和給你送點。”
方來縣衙的張柳和腳步一頓，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又擡頭看了看頭頂燕子窩，有些不知所措。
潘安卻沖他點頭微笑：“來了……”
張柳和撓頭，走上前，潘安又笑。
他轉身，張柳和小心翼翼跟在身後，歐陽旭走出來，張柳和朝他使眼色，歐陽旭一頭霧水。
潘安朗笑：“我當父親了。”
原來如此。
二人也跟著開心，連聲恭喜。
潘安開心的有些不同尋常，他向來批閱公文總是一臉嚴肅，如今確是眉眼含笑，不知情的人怕是以為他在看尺素。
午飯時，他非要與衙役們坐在一塊，不時擡頭笑。
衙役們端著碗，齊齊楞住。
下午時分，他東看看西看看，不時走去屋外，張柳和十分小心翼翼，對歐陽旭道：“明府臉怕是笑酸了。”
歐陽旭看著他，輕聲道：“柳和，有些時候，欣喜是藏不住的，臉酸不酸，明府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或許都沒意識到，今日一整天都在笑。”
潘安確實沒有意識到，他一直都在笑。
回府時，楊容姬正站在樹下看天空，她將發都散下，手放在小腹前。
潘安走過去，執起她的手。
“我回來了。”
這次，是說與兩人聽。
晚上好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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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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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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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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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睡。”
“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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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都是如此，每次他從縣衙歸來，她已經睡熟，就算睡了這樣久，晚間依舊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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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再睡，天便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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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楊容姬見了湯，有些欣喜，廚娘替她盛了一碗，楊容姬將碗放到嘴邊，忽而皺眉。
廚娘一楞，迅速去廚房端出酸蘿蔔。
楊容姬眉目舒展開，嘴角有小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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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笑，將容姬頭發擦幹，帕子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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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有些熱。”
“熱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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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身，坐起，嗯，沒有壓住楊容姬肚子，又不放心，往後挪了挪。伸手，不能完全抱住楊容姬。
潘安犯了難，準備起身。
楊容姬滾了滾，翻到他懷裏，輕輕咬了他下巴，嚴肅道：“不許動了，睡覺。”
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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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父親，是河陽縣令，你的母親是私塾夫子，你的外祖父是楊肇，從前是將軍。”
“你的母親愛吃甜，最愛飴糖，你呢，想吃什麽？”
“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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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依依不舍道：“好。”
片刻後，潘安又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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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潘安輕輕走進來，重新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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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好是楊容姬休沐，潘安起床，如同往日吻在楊容姬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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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乖乖的。”
院中婢子已經開始忙碌，潘安對幽桐道：“將屋內都透透氣，瓷瓶什麽的都不要放在桌面上。”
轉身對紫蘇道：“以後便是你與漪兒一同陪著容兒去私塾，她定是不願意閑在家中，我的妻子，便交由你們了。”
兩人微笑答道：“是，郎君。”
廚娘還未等他說話，便笑道：“女郎此時愛吃些什麽，我是知道的，郎君放心吧。”
潘安笑，一步三回頭。
天晴了，街上還未有行人，他倒是碰到
一只遛彎的小狗，微笑著沖它點頭：“遛彎嗎？”
縣衙門口，燕子還在搭窩，潘安擡頭道：“要樹枝嗎，我讓柳和給你送點。”
方來縣衙的張柳和腳步一頓，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又擡頭看了看頭頂燕子窩，有些不知所措。
潘安卻沖他點頭微笑：“來了……”
張柳和撓頭，走上前，潘安又笑。
他轉身，張柳和小心翼翼跟在身後，歐陽旭走出來，張柳和朝他使眼色，歐陽旭一頭霧水。
潘安朗笑：“我當父親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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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開心的有些不同尋常，他向來批閱公文總是一臉嚴肅，如今確是眉眼含笑，不知情的人怕是以為他在看尺素。
午飯時，他非要與衙役們坐在一塊，不時擡頭笑。
衙役們端著碗，齊齊楞住。
下午時分，他東看看西看看，不時走去屋外，張柳和十分小心翼翼，對歐陽旭道：“明府臉怕是笑酸了。”
歐陽旭看著他，輕聲道：“柳和，有些時候，欣喜是藏不住的，臉酸不酸，明府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或許都沒意識到，今日一整天都在笑。”
潘安確實沒有意識到，他一直都在笑。
回府時，楊容姬正站在樹下看天空，她將發都散下，手放在小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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