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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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愁
白日時，楊容姬會與紫蘇漪兒一同前去私塾，她依舊授詩書。她不想閑下來，閑來無事，容易多想。
潘安每日總是歸家很早，他們會一同用飯，出門散步。晚間潘安會撫琴，說是熏陶。
天氣一熱，楊容姬更加食欲不振，卻總是盡力多吃。廚娘變著花樣準備吃食，卻總不能勾起她的食欲。
潘安會記住她多吃了幾口什麽菜，告知廚娘，廚娘下次會多準備一些，結果楊容姬看了一眼，竹箸根未曾再伸過去。
後來他餵她，總算比她自己吃要吃的多一些。
後來潘安發現了，她愛吃酸。
新摘的青梅，楊容姬能面不改色吃下，吃完驚嘆美味。漪兒見她吃的香，順手拿回來一顆，塞進嘴裏，瞬間扶墻。
楊容姬吃的香，不忘與他人分享，她遞給了潘安。
漪兒伸長脖子，院子裏的侍從婢子停下動作齊刷刷望著他。
潘安目不斜視，接過，擦了擦，放進嘴裏，微笑。
“好吃。”
背過身，神情瞬間變化，蹙眉抿唇。一回頭，又是微笑。
漪兒看傻了。
近來天氣不好，楊容跟著多愁善感，看落葉要流淚，看天空會發呆，看鏡中之人，會嘆容顏易老。
潘安走到她身邊，見地面落葉，他道，葉落歸根，它們是回家去，明年還會出來與我們相見，容兒明年待樹枝發了芽，便站在這裏笑一笑，它們認得出。
楊容姬擡頭望天空，他拉起她的手，指著浮雲，描繪它的形狀。
她嘆容顏易老，潘安擁著她道，容顏易老，萬物都易老，大家都是一樣，一樣會頭發花白，牙齒不再堅硬，到時可以一起討論，斑白發帶什麽花好看，什麽食物吃起來軟糯。
他執起她的手，在紙上寫：
歲歲相依。
窗外花隨風落，吹在紙上。
最初的多愁過去，楊容姬的肚子也大了一圈，單是站在那裏，便能看到凸出的小腹，臉也跟著圓潤起來。
有潘安在，她顯少再不開心，終日都是笑吟吟的模樣。
有時也會有小脾氣，因衣服小了，腿也腫了。
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郊外的牡丹開了，聽聞是新種的，楊容姬還未曾見過牡丹盛開的場景，她想去看一看。
潘安抿了唇，有些猶豫，人潮眾多，他有些擔憂。
最後還是牽起她的手，領她去看牡丹花。
牡丹富貴，雍容華貴，懶懶的開在陽光下，楊容姬看的開心，潘安一直牢牢牽住她的手，人潮如何擁擠，都沒能沖散兩人。
他一直將楊容姬護的很好。
歸家時已是傍晚，楊容姬出了汗，沐浴罷還是有些熱，她踢了被子。
潘安蓋上，她又踢。
“容兒……”嚴肅的語氣。
是真的熱，楊容姬賭氣，轉身，就不蓋。
潘安戳她，楊容姬又翻了身。
他笑：“生氣啦？”
“沒有。”氣鼓鼓的模樣，語氣都是生硬。
潘安仰面躺下，扭頭好笑的望著她背影，索性側過身子，摸她的頭發。
本就熱，他還靠的這樣近，楊容姬轉頭，看著他。
潘安一滯，不敢動，小心翼翼的看著楊容姬，手還捏著一縷發。
是真生氣了？
楊容姬眨了下眼，垂下眼睫，輕聲道：“對不起。”
潘安將手滑向她腰間，柔聲：“為何要說對不起。”
“我不該發脾氣。”
“不是容兒在發脾氣，是他在發脾氣。”
他指了指楊容姬肚子。
楊容姬抿唇笑。
潘安問她：“容兒覺得，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為何？”
“她很安靜。”
潘安笑：“我可覺得是男孩，畢竟容兒愛吃酸。”
他順勢將被子搭在楊容姬身上，在楊容姬抗議之前說道：“他方才對我說，不要讓他的母親著涼了，夜間溫度低，著涼了他可會心疼。”
楊容姬不說話，潘安拿過一旁的蒲扇，扇了扇。
“這樣就好了，睡吧。”
楊容姬閉眼，潘安攬住她。
天色將明時，楊容姬醒來片刻，潘安閉著眼睛，手裏的蒲扇還在緩緩搖啊搖。
楊容姬輕輕接過，對他扇了扇，她可看見了，潘安額上有汗水。
胎兒第一次動時，楊容姬正在授課。
孩童發現了，驚奇道：“夫子，他在動哦。”
楊容姬低頭，果真見到肚子起起伏伏，她微笑，學子們都訝異的看著她肚子。
潘安回府時，楊容姬輕撫著肚子，低低的說話。
潘安走近一聽，她是在跟孩童聊天。
“再踢個腿讓母親瞧一瞧，你父親還沒見過呢？”
“不要這樣小氣呀……”
潘安笑著坐在她身邊，將手覆在她手之上。
楊容姬一扭頭，恰好碰到他的唇。
楊容姬驚詫，潘安挑眉。
這動作，他可都算計好了。他伸手，楊容姬定然會轉頭看他，那他便好巧不巧也側著頭，好巧不巧……能在楊容姬轉頭的瞬間，觸上她的唇。
扭頭的一瞬間，肚皮動了動，楊容姬迅速低頭，潘安也跟著下望，掌心之下，有動作。
胎兒在踢她。
最初的興奮過去，潘安皺眉問楊容姬：“會痛嗎？”
楊容姬搖頭：“還好。”
潘安松了眉頭，摸了摸小腹，肚皮下有動作，恰好踢在他掌心。
眉目笑，微風癡了。
月份大了，楊容姬夜裏會做噩夢。
有時夜半會低聲哭，潘安立刻能醒，拍著她，輕言安慰。
他的懷抱很溫暖，整個將楊容姬護在手臂下，對她講，不要怕，他在。
每次夜半驚醒，潘安總是立刻將她擁入懷裏，聲音尤帶著剛醒的沙啞。
後來，楊容姬醒來，不再出聲，只是凝視著他，她不忍心吵醒他。
可每次剛看他一會兒，潘安便睜開了眼睛，笑著抱住她：“醒了怎麽不叫我？”
楊容姬捂住他雙眼，道：“檀郎快睡覺。”
潘安眼睫劃過她掌心，摸向她肚皮，輕柔道：“是他告訴我，母親驚醒了，父親快些醒來。”
楊容姬松開手，好奇道：“真的？”
潘安捧住她臉頰，吻在她眉心。
“真的。”
過了一段時間，楊容姬行動愈加不便，她向私塾告了假，孩童們散學路過，會進來與她聊天，還從自家帶來了雞蛋。
送走了孩童，她便走出屋門去等潘安，紫蘇與漪兒都在她身邊。
她總是等在那棵槐花樹下，潘安在路上一擡頭，便能見到她的笑臉，他疾步走過來，很楊容姬說今天做了些什麽，身後又有小狗跟著。
農人踏著夕陽回家，潘安攜妻子走過那棵槐花樹。
槐花樹記得等候的人，它會完全遮住傾斜的太陽。
夕陽將落時，槐花樹下有女子。
候人兮猗。
晚上好，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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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時，楊容姬會與紫蘇漪兒一同前去私塾，她依舊授詩書。她不想閑下來，閑來無事，容易多想。
潘安每日總是歸家很早，他們會一同用飯，出門散步。晚間潘安會撫琴，說是熏陶。
天氣一熱，楊容姬更加食欲不振，卻總是盡力多吃。廚娘變著花樣準備吃食，卻總不能勾起她的食欲。
潘安會記住她多吃了幾口什麽菜，告知廚娘，廚娘下次會多準備一些，結果楊容姬看了一眼，竹箸根未曾再伸過去。
後來他餵她，總算比她自己吃要吃的多一些。
後來潘安發現了，她愛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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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容姬吃的香，不忘與他人分享，她遞給了潘安。
漪兒伸長脖子，院子裏的侍從婢子停下動作齊刷刷望著他。
潘安目不斜視，接過，擦了擦，放進嘴裏，微笑。
“好吃。”
背過身，神情瞬間變化，蹙眉抿唇。一回頭，又是微笑。
漪兒看傻了。
近來天氣不好，楊容跟著多愁善感，看落葉要流淚，看天空會發呆，看鏡中之人，會嘆容顏易老。
潘安走到她身邊，見地面落葉，他道，葉落歸根，它們是回家去，明年還會出來與我們相見，容兒明年待樹枝發了芽，便站在這裏笑一笑，它們認得出。
楊容姬擡頭望天空，他拉起她的手，指著浮雲，描繪它的形狀。
她嘆容顏易老，潘安擁著她道，容顏易老，萬物都易老，大家都是一樣，一樣會頭發花白，牙齒不再堅硬，到時可以一起討論，斑白發帶什麽花好看，什麽食物吃起來軟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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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多愁過去，楊容姬的肚子也大了一圈，單是站在那裏，便能看到凸出的小腹，臉也跟著圓潤起來。
有潘安在，她顯少再不開心，終日都是笑吟吟的模樣。
有時也會有小脾氣，因衣服小了，腿也腫了。
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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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抿了唇，有些猶豫，人潮眾多，他有些擔憂。
最後還是牽起她的手，領她去看牡丹花。
牡丹富貴，雍容華貴，懶懶的開在陽光下，楊容姬看的開心，潘安一直牢牢牽住她的手，人潮如何擁擠，都沒能沖散兩人。
他一直將楊容姬護的很好。
歸家時已是傍晚，楊容姬出了汗，沐浴罷還是有些熱，她踢了被子。
潘安蓋上，她又踢。
“容兒……”嚴肅的語氣。
是真的熱，楊容姬賭氣，轉身，就不蓋。
潘安戳她，楊容姬又翻了身。
他笑：“生氣啦？”
“沒有。”氣鼓鼓的模樣，語氣都是生硬。
潘安仰面躺下，扭頭好笑的望著她背影，索性側過身子，摸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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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一滯，不敢動，小心翼翼的看著楊容姬，手還捏著一縷發。
是真生氣了？
楊容姬眨了下眼，垂下眼睫，輕聲道：“對不起。”
潘安將手滑向她腰間，柔聲：“為何要說對不起。”
“我不該發脾氣。”
“不是容兒在發脾氣，是他在發脾氣。”
他指了指楊容姬肚子。
楊容姬抿唇笑。
潘安問她：“容兒覺得，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為何？”
“她很安靜。”
潘安笑：“我可覺得是男孩，畢竟容兒愛吃酸。”
他順勢將被子搭在楊容姬身上，在楊容姬抗議之前說道：“他方才對我說，不要讓他的母親著涼了，夜間溫度低，著涼了他可會心疼。”
楊容姬不說話，潘安拿過一旁的蒲扇，扇了扇。
“這樣就好了，睡吧。”
楊容姬閉眼，潘安攬住她。
天色將明時，楊容姬醒來片刻，潘安閉著眼睛，手裏的蒲扇還在緩緩搖啊搖。
楊容姬輕輕接過，對他扇了扇，她可看見了，潘安額上有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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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容姬低頭，果真見到肚子起起伏伏，她微笑，學子們都訝異的看著她肚子。
潘安回府時，楊容姬輕撫著肚子，低低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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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的一瞬間，肚皮動了動，楊容姬迅速低頭，潘安也跟著下望，掌心之下，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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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興奮過去，潘安皺眉問楊容姬：“會痛嗎？”
楊容姬搖頭：“還好。”
潘安松了眉頭，摸了摸小腹，肚皮下有動作，恰好踢在他掌心。
眉目笑，微風癡了。
月份大了，楊容姬夜裏會做噩夢。
有時夜半會低聲哭，潘安立刻能醒，拍著她，輕言安慰。
他的懷抱很溫暖，整個將楊容姬護在手臂下，對她講，不要怕，他在。
每次夜半驚醒，潘安總是立刻將她擁入懷裏，聲音尤帶著剛醒的沙啞。
後來，楊容姬醒來，不再出聲，只是凝視著他，她不忍心吵醒他。
可每次剛看他一會兒，潘安便睜開了眼睛，笑著抱住她：“醒了怎麽不叫我？”
楊容姬捂住他雙眼，道：“檀郎快睡覺。”
潘安眼睫劃過她掌心，摸向她肚皮，輕柔道：“是他告訴我，母親驚醒了，父親快些醒來。”
楊容姬松開手，好奇道：“真的？”
潘安捧住她臉頰，吻在她眉心。
“真的。”
過了一段時間，楊容姬行動愈加不便，她向私塾告了假，孩童們散學路過，會進來與她聊天，還從自家帶來了雞蛋。
送走了孩童，她便走出屋門去等潘安，紫蘇與漪兒都在她身邊。
她總是等在那棵槐花樹下，潘安在路上一擡頭，便能見到她的笑臉，他疾步走過來，很楊容姬說今天做了些什麽，身後又有小狗跟著。
農人踏著夕陽回家，潘安攜妻子走過那棵槐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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