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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與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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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與樂

“阿嚏”

女子被秋風吹的鼻頭作癢。

遐觀應聲探頭,見她包著絨毯站在桂花樹下看秋天,活像一個還沒化蝶的蟬蛹。

直到眼睛發疼,女子才作罷。

“我好無聊,遐觀。”宋實唯沒骨頭似的躺在竹椅上,頭垂下,倒著看釣魚的遐觀。

“那來和我一起釣魚?”

“不要。”

“那我們再去做吃的?”

“不想動。”

“那······”

“遐觀,我想做個秋千!”宋實唯是個行動派,換了身裝扮,“你在家等我,我一會兒回來。”

竹門上的鈴鐺‘叮當’搖晃,驚得遐觀忙低頭看池塘裏的魚兒。

魚兒不上鉤,實唯晚上吃什麽呢。

夕陽漸沈,蒙蒙暮色中。

遐觀揭開木蓋,迎面撲來一股沸騰的白團霧氣,在木蓋揭開的瞬間翻轉飄上房梁,滿室魚香。

“麻煩各位師傅了!”

“誒,對,就幫我放這裏吧。”

“······”

“遐觀!”

“遐觀!”

宋實唯從騾車上跳下來,一面招呼著送木材的師傅,一面喚著遐觀的名字。

“遐觀,你在哪兒?”宋實唯推開竹門,直接朝廚房走去。

青石階上,一個灰色身影應聲而出。

兩人一個沒註意撞了個滿懷。

宋實唯反應迅速,順勢摟住遐觀的腰身。

“腰不錯。”宋實唯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遐觀面色一黑,拍開宋實唯的手,“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吃過了嗎?沒吃的話,我給你做了清蒸魚還有蒸南瓜。”

“還沒呢。”宋實唯一臉委屈。

遐觀面色稍緩,“怎麽不在大姐那兒吃點?”

“你在家等我!”宋實唯聞言,嚴肅地道,“我要和你一起吃。”

“好!我們一起!”

宋實唯拉著遐觀的手,“走,我帶了幾個寶貝回來。”

他的手心有繭,薄薄一層。

“實唯啊。”遐觀啞然。

“我摸自己的夫君有什麽不對嗎?”

遐觀沈默。

“夫君,走吧。”

遐觀再沈默。

張興走來,見二人緊密,“成了?”

哪有這樣的問法?

沒看見人還在這兒嗎?

宋實唯不耐地站在遐觀身前,擋住張興的調侃,“你怎麽還在這兒?”

“得!我這就走。”

張興雖這樣說,卻幫著師傅們擡木頭。

“你回去吧,這有遐觀。”宋實唯扯過他,“你回去陪嫂子吧。”

“哎呀,瞧我······”張興打嘴。

花了些功夫,好在把張興送走了。

宋實唯提燈,兩人站在木頭前。

“準備做點什麽?”遐觀問。

宋實唯但笑不語。

圓月掛頂,餘蟬作響,影子斜長。

良久,“我要搭個秋千。”

“你會嗎?”

“不會。”宋實唯搖頭。

遐觀點頭,並沒有因為她說‘不會’而詫異。

“明天我們試試就知道了。”

“好。”

·

天蒙亮,竹園門前,燭燈明滅。

宋實唯坐在小凳上,身子來回聳動,賣力地刨木頭。

她的勤奮得到了回報,土泥地上堆滿了木屑。

雞鳴時分,房門作響。

“阿觀!”宋實唯朝遐觀揮手。

遐觀踱步朝她走來,“怎麽起這麽早?”

“雞鳴聲太大了,我被吵醒了!”

雞鳴聲?不是才打嗎?

“你不會是昨晚上就在這裏吧?”

宋實唯避而不答,“想學嗎?我教你啊。”

遐觀從不會拒絕宋實唯。遐觀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嘗試。

“就是這樣,把它刨得好看一點就可以了。”

遐觀點頭,表示知道了。

“遐觀,你上輩子是個手藝人吧。”兩相對比,一根平面光滑,一根坑坑窪窪。

“不幹了,我去做飯。”宋實唯嘟囔了句,“不許說不好吃!”

遐觀搖搖頭,“不會的!”

半個時辰後,宋實唯站在柴門前招收,“快來!”

遐觀擡頭就見帶著一串佛珠的白皙手腕在空中揮動。穿過樹葉縫隙的朝陽照在她身上,仿若鍍了一層金光的菩薩,讓人想匍匐在她腳下求她垂憐。可下一瞬,卻又讓人感覺她站在千裏之外,隔著一層薄霧,平靜地註視這蕓蕓眾生。許是這樣的感覺太過縹緲,遐觀心中猛的抽痛,不由上前兩步,想要抓住她。直到宋實唯喜笑顏開的捧著一碗面小心地放在他手中,滾燙的熱意才讓他感覺到這人是活在他身邊的。

“怎麽樣?”宋實唯殷切詢問。

“好吃!”又補充道,“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

在嘴唇邊纏綿回繞。

“那就多吃點!吃了好幹活!交給你我放心!”宋實唯拍拍他的肩膀,狡黠在眼底一閃而過。

“嗯。”遐觀認同地點頭,重覆道,“你放心!”

宋實唯滿意地點點頭,心中腹誹“傻小子可真好哄啊!”

日頭高照,銀光入亭。

“遐觀哥,你這是在做什麽?”不請自來地杜小二驚呼道。

“打秋千。”

“打秋千?”杜小二聲音高昂。

遐觀什麽時候會木工活了?

“實唯想要個秋千。”

“院子裏太空了,打個秋千放院子裏玩。”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宋實唯面色不善,“你來幹嘛?”

杜小二上前翻轉木頭,“這不是師父要的木頭嗎?怎麽到你這兒了?”

一聽這話,“我付錢了的。”宋實唯理直氣壯。

“師父竟然也同意?”杜小二斜睨著眼看她。

“有錢能使鬼推磨。”宋實唯得意地說,“這你就不懂了。”

杜小二眼珠子一轉,想著回去怎樣告宋實唯的黑狀。

“宋實唯是不是欺負你了?”杜小二在遐觀旁邊蹲下。

“沒有。”

杜小二以為他想替宋實唯遮掩,張口就來,“一看你這樣子,八成就是了。”

“辛苦你了!”遐觀面色怪異,拍拍他的肩,“有什麽事嗎?”

聞言,杜小二驚呼, “哎喲,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抽出胸前的一物,伸手丟進宋實唯的懷中。

“什麽東西?”宋實唯被砸的悶哼彈起,以為鳥屎掉身上了。

見她面色不善,活像個惡鬼。杜小二倒退兩步,“賬本子。”

順手翻了兩頁,找到銀票,宋實唯擡眼,“沒事了?”

杜小二搖頭。

“那去幫會兒他?”

杜小二的手藝是陳師傅親傳的,不用白不用。

“宋實唯!”杜小二平生最恨拿他當小工的宋實唯。

一張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宋實唯捂著自己的耳朵,誘惑道,“你不幫他的話,晚上你就吃不著土豆蘿蔔燉肉了!”

杜小二忍,“算你狠。”一甩袖擺坐回遐觀身旁。

“你怎麽受得了她的?換我跟她生活在一塊兒,不出三天,定要被她活活氣死。”

“她很好。”遐觀搖頭。

“我看你病的不輕。”杜小二看著他,無語地搖頭。

遐觀笑而不語。

杜小二乜斜著遐觀,篤定道,“不,你是瘋了!”

炊煙裊裊,案板剁剁。

須臾,一旁的木盆裏,裝滿了塊型的土豆和蘿蔔。

宋實唯拿著刷子在鍋裏刷了兩下,掃去鍋中的水漬,挖了一塊兒煉好的豬油混著冰糖在鍋裏炒融,放入去過浮沫的豬肉翻炒兩下,加上生姜,蔥蒜,八角,蘿蔔和土豆,再加適量的鹽巴,蓋上蓋子。

趁這個空檔,再把洗好的黃瓜拍碎,加上調料,做了一道涼拌黃瓜。

外間,杜小二靠著秋千氣喘籲籲,“我算是明白了,她是我的祖宗。”

遐觀不語,試著承重。見無響動,一把撈起杜小二,“走吧,我給你倒水喝。”

“宋實唯呢?”杜小二中氣不足地嚎道。

“杜小二,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宋實唯嗔道,“趕緊的!洗了手,過來吃飯。”

聞見肉味的杜小二,立馬精神地站起身。

許是有杜小二的加入,三個人吃的很快。

杜小二邊擦嘴邊說道,“師娘說,讓你們中秋去芭蕉園吃飯。”

“不是去客棧嗎?”宋實唯不解。

杜小二一楞,“這我怎麽會知道?我只是來躲個懶,哪成想還被你當成騾子使。”

宋實唯撐著下巴,笑容可掬的看著他,“那你把吃下去的都給我吐出來。”

“宋實唯!你······”杜小二站起身,指著宋實唯,“我偏不!哼!”說著,提過一盞燈,“小爺我走了。”

“趕緊的吧你。”宋實唯不耐地擺擺手。

“要試試嗎?”

遐觀站在秋千旁。

遐觀站在一旁,看著她時上時下,顯然是個老手。

“你要不要來試試?”

遐觀搖頭拒絕,“我守著你。”

“試試吧。”宋實唯拽住他的袖子,撒嬌道,“我守著你。”

宋實唯一面說,一面將遐觀按在秋千的木板上。繞到遐觀身後,輕輕地推了起來。

“這樣可以嗎?”

“嗯。”

抓著麻繩的手,青筋暴起。

“你小時候坐過秋千嗎?”宋實唯看著他僵硬的背部問道。

聞言,遐觀小心地搖頭,“沒有。”

半晌,宋實唯低下頭,喃喃低語,“你坐好,別亂動!”

“誒。”遐觀應了一聲。

燭火照在兩人的背上,看不清神情。一個低頭,一個眺望遠方,誰也不曾開口打破這暇意的時刻。

月色漸深。

宋實唯抱著雙腿蜷在竹椅上,遐觀將倒好的酒推到宋實唯的面前。

“桂花釀啊這是。”宋實唯抿了一口,“好喝!”

“這是今年新釀的。”

“咦?你什麽時候釀的?”宋實唯放下酒杯,她沒看見遐觀釀酒啊。

再說,釀酒怎麽不叫上她一起。

遐觀跟著放下手中的的木杯,看著她,“前兩日你下山的時候。”

“你幹嘛不叫上我一起啊。”

遐觀搖了搖頭,並不解釋,端起杯子飲而盡。

杯子喝不過癮,宋實唯正當拎起酒壇。這時,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擋住她。

“會醉的。”

“不會的。”宋實唯解釋道,“我酒量很好的。”

遐觀托住酒壇,絲毫不讓。

扈大娘再三叮囑,喝酒不過六杯。

“好遐觀。”宋實唯抱著酒壇不撒手,“好遐觀,就一杯,一杯。最後一杯,真的!”

遐觀面紅耳赤,一個巧勁取過酒壇,置於身側。

“宋遐觀!”宋實唯嗔怒。

遐觀看著她,“頭會痛的。”

“吃兩塊吧,不然一會兒該難受了。”遐觀將切好的桃子推到宋實唯面前。

宋實唯手撐著下巴打量他,“咦?你耳朵怎麽紅了?”

“你看錯了。”遐觀否認。

“我沒醉!”

“嗯”遐觀虛扶她,護著不讓她摔倒,“你沒醉。”

“我真的沒有醉!”

“是我怕你會摔著。”

宋實唯揮開遐觀的手,將他按回凳子上,看著他,“你想好了嗎?”

遐觀擡頭,對上她的眼睛,“再過些日子!”

等她清醒的時候,再挑個好日子。

“好。”宋實唯點頭。

滿院桂花香,燈下影一雙。

“實唯啊。”

“嗯?”

宋實唯趴在石桌上,盯著院外的燈籠。

“你在害怕嗎?”

燈籠裏的燭火明暗交加。

宋實唯坐直,沈吟片刻,“嗯。”

“我只有一個人,在這裏。”

“我來這裏的時間並沒有太長。剛來的時候我才七歲,師父把我撿回青樂山。我便跟著他讀書,打鐵。他老人家教會我不少的東西,可我好像都學的不怎樣。他經常被我氣的跳腳,”

“十年青樂山,我過得很快樂。每年師父都會帶我去城裏玩一天,說是帶我玩,其實是看他老人家跟人玩鬥雞。我站在他旁邊,懷裏抱著一個黑紅雞冠的大公雞,不能讓它跑掉,又擔心它將雞屎拉在我身上。”

“師父贏了頭籌就帶我去他最喜歡的食肆吃飯,要在城南的巷子裏轉上一刻鐘才能到。一家沒有招牌的飯肆,裏面只有三張桌子,老板娘用一塊繡著荷花的布塊包著頭,老板是一個長得很魁梧的男人。他們家的炸豆腐蘸上專門配制的調料,入口軟糯酸焦。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吃。”

宋實唯咽著口水,舌尖劃過下唇。

“師父那只大公雞真的在我身上拉了一坨雞屎,我把它丟出去了。紅色的羽毛染了一層泥,心疼的師父抱著它喚,“兒”。”

“等我再長大一點了,每年師父都和我在城裏待一個月。他說讓我見識見識城裏的繁華,別整天像個青蛙只會蛙蛙叫。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我整日裏將自己葬在青樂山上,一點人氣也沒有。”

“待了幾年,我身上還是沒有。他又跳腳了,他說我是個小猢猻,地底凍著的冰都該化了。”說到這裏,宋實唯聳聳肩,順勢趴在桌上,聲音幽幽如遠山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塤聲。

“直到十五歲那年,師父嚷嚷著要給我算卦。我們倆圍坐在書房裏,他說我在京畿有機緣。兩年後,他把我趕來京畿後人也沒個蹤影。”

宋實唯怏怏地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愁思,“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兒。他也不傳個信給我什麽的,死老頭。”越說越氣憤。擡頭看著遐觀,“下次看見他,你和我一起罵他。”

“算了,不能嚇著他,給氣出毛病來,還得是我照顧他。”宋實唯搖頭,不讚同剛剛的提議。

“來京畿後的事,你估摸也聽他們提過一些。”

遐觀搖頭,“知道的不是很全。”她親口說出來的怎麽能和其他人相比,這樣的話自然是沒辦法說出口的。

“那就再辛苦你,聽我叨叨會了。師父還算靠譜,給了我一筆創業資金。來京畿的時候,原本我是想收一家青樓的,可我窮。”

“扈大娘一個女子在這世道獨自做生意不容易。生意上的事,我見她也是個心裏有主意的,就想著拉她一起做了食肆。客棧擴建,我也有一份兒。她是住在店裏數錢的老板娘,我是躺在竹園收錢的老板娘。”

“興哥那時候跟他爹在街上叫賣簍子,簸箕。一天也賺不上幾個錢,手上到處都是傷。意外讓我得知他就住在山腳下的張家村,我就沒事去逛了逛,就把他撿去客棧了。”

“那小子,家裏就他和他老爹兩個人,土坯的房子,看著破破爛爛的,隨時就要倒了一樣。可能因為家裏的原因,膽子小的很。你看,現在哪瞧得出來啊。”宋實唯搖了搖頭,想起這個有些好笑。

“我把竹園和芭蕉園都重新拾掇了一番,沒什麽好玩的了。就去出家了。”

宋實唯說到此,眼神越發飄遠,渾身散發著拒人之外的信號。

遐觀忍不住出聲喚住她,“實唯啊。”

宋實唯側頭看了他一眼,“一年後,我從庵堂裏出來了。在竹園裏養了幾條魚,喝酒,好不快活。”

“玩了一年又膩了,想去刨木頭。扈大姐讓我去陳師傅那裏做工,認了個木頭師傅。那時候我哪兒知道陳老頭那是看上我大姐了。玩了一段時間,又覺著無聊我就走了。”

突然,宋實唯湊近,小聲道,全然忘了竹園裏只有她二人,“我跟你講,杜小二十三歲還尿床。”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遐觀忍了忍,也跟著笑了起來,察覺這樣不好,又正色道,“這是為何?”他沒有嘲笑的意思,他心裏這樣想著。

聞言,宋實唯臉色一僵,抿嘴看著遐觀,欲言又止。掙紮一瞬,盯著他,“這說來,有我的責任。”

瞧她忍俊不禁地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是為何?”

輕咳一聲繼續,“有天晚上我睡不著,鋪了一張席子在院子裏躺著看星星,被他瞧見了,也跟著來。他年紀小又鬧騰。”

“我被鬧得一點心情也沒了,就跟他講了個鬼故事。”頓了一下,又笑了一會兒,“他聽的可歡喜了,我還尋思著,這小孩不怕的嗎?哪成想,第二日,我就見他在院子裏曬單子。”

“我問他怎麽大清早的曬單子。他支支吾吾地不言語,我也不知怎的,問他他是不是尿床了。”

“他當時臉都羞紅了,好幾天沒理我。從那天起,性子倒是變了不少。”

“這也不能全怪我,對吧!”說完,宋實唯悶悶笑了起來。

半晌後,她才嚼著桃肉,含糊地問 “是因為我從來不做一件完整的事嗎?”

“是。”

“我是在害怕。”宋實唯做出這樣一句陳述。

“被追著跑的感覺,就像身後捕獵的不是你的同類,而是饑餓了一整個冬天的狼群。你用上雙手,也還是跑不快。你打不過同類,也躲不掉狼群。”

“我不知道我在形容什麽。”

“我總是被一種叫“新”的事物所追趕,我害怕它們追上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將一件事做到絕對。”

“太過絕對的事,總讓人害怕。它迫使我要去將它做的一絲不茍,不允許出一絲一毫的差錯,直到我呈上一份毫無瑕疵的物件。”

宋實唯低下頭,“遐觀,我也是個人啊。”

“我知道。”遐觀將絨毯蓋在宋實唯身上,安撫地拍了拍。

“之前我就是這樣。每一天就像一頭待宰的豬,如果我做的不好,下一個上刑臺的人就是我。”

“我只能睜著眼睛,用盡全力的跑,跑不動也要跑。”

“我討厭這樣。”宋實唯低語,“所以來到這裏後,我一直竭力避免這樣。”

“這就是你看到的我,一個一件事都還沒有做好的我。”

宋實唯無奈,“有沒有失望?”

“實唯很好。”遐觀誠懇道,“你很好。”

“隨你的心意即可。我都會陪你!”

遐觀悶哼一聲,身子一震,忙接住突然撲進他懷中的人。扶住她的腰,不讓她往下滑脫。她的發絲撓的他有些癢,僵硬地側開頭。

“遐觀。”

埋在遐觀懷中的宋實唯,悶悶的叫了一聲。

懷中的人摟緊他的腰,惹的他直挺挺地坐直不敢動,啞著嗓子,“嗯?”聲音像是從他喉中發出的。

宋實唯將自己埋在他的懷中,委屈的搖頭,表示沒什麽。

好似感受到她突如其來的情緒,遐觀一動不敢動地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亂動。

空中的雨花落進白霧裏,黃影下的杯上藤是浸了水的紅棕。

“怎麽突然下雨了?”

“它在替你哭。”

“傻子。”宋實唯低罵。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滅了燈,緩而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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