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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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鐘寒夢羞愧至極，她瑟瑟地裹鬥篷走到院中，漫天清亮的月光，拉得她影子斜長。
她走出金瘦棠門口時，正與歌姬側身而過，那女子穿了一身紅，大雪天還做胡旋舞女的裝束，露出纖細的腰肢，紅色的眼影挑著，是無盡的高傲。
歌姬瞟了鐘寒夢一眼，看得出她鬥篷下是一絲不掛的，歌姬暗地裏冷笑著：早聽丫鬟們說過了，這夫人是殘花敗柳之身，初時仗著一張臉蛋或能得到男人的寵愛，可日子長了，被厭棄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鐘寒夢只覺得身體是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寒意，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獻身不成的情緒中夾雜著失望，她為金瘦棠救她而生出了感激的心思，可是連投懷送抱卻也被人用嫌棄鄙夷的神色拒絕了。
金瘦棠背棄了對她的誓言，他過得很好；師兄遵守了對她的諾言，但他生死未蔔。
鐘寒夢無端對自己生出了痛恨之意，回首二十年，做學問不成，習道法未半，她終究為自己曾信過的情與愛付出了代價。
“爹爹，是我錯了。我該聽您的話，走好我的道，我不該愛上他的。”
鐘寒夢仰頭，把自怨自艾的眼淚憋了回去，有些事情無可挽回，可還有些事是她能去做的。
回到屋子裏，換上衣服，她去了後山瀑布後的洞穴內看望了雲清。
歌姬款款地扭著腰肢進了屋子，見燈下如玉的人手上正捧著一條綢子望得出神。
金瘦棠湊近一聞，似乎還能聞到綢子上殘留的她的味道，那是帶了一點雪的檀香。
“方才她在院子裏流淚？”
歌姬答：“正是。奴還聽到她說了一些話，只是不知當不當講。”
“不當講就別講了。”金瘦棠冷聲說。
歌姬忙陪著笑臉，上前為金瘦棠捏起了肩膀，趁機湊近了他的耳朵：“夫人哭得妝都花了，只是小聲說著她爹爹，說她後悔，說她不該，奴也不知夫人到底是為何憂心。”
金瘦棠的目光越發得冷了，不知不覺間竟捏碎了另一只手上握著的茶杯。
歌姬見他真的動了怒，忙跪下來為他清理手上的傷口，她的衣服本就少，加上她刻意的動作，她不信有幾個男人把持得住。
“也不知道夫人有什麽後悔的，她輕浮浪蕩，殘花敗柳之身能侍奉在您身邊，是她的福氣……”歌姬揣測著他的心思，越發大膽地朝他身上靠去，“玉奴還是清白的身子，不知是否有榮幸能得公子垂憐？”
金瘦棠一把將她推開了，若非因這女子是覃伯失散多年的女兒，他又怎會容許她大搖大擺地上了桐山，又如何能容忍她對鐘寒夢的詆毀和輕視。
早知道世人對女子的苛刻，當年他卻因為不想錯過她而不合禮法地將她占有了。
初時是他先動了心思，可如今卻是她在為此承受謾罵和侮辱。
“她清清白白的姑娘，沾了我便是殘花敗柳？你是說我汙了她？”
玉奴見他只是冷聲，並未翻臉，於是以為自己還有機會，便還想將臟水潑在鐘寒夢的身上：“大家都在傳，說夫人少時走南闖北，與男子廝混在一處，玉奴也不想揣測夫人的品行，可夫人這樣的姿容，若是被人瞧上了，強要她，她又如何掙得脫？再說她跟她那師兄，舉止密切非常，若是什麽雙修的道侶，也說得通。”
金瘦棠瞇縫起眼睛，強壓下自己的殺氣，若面前人不是覃伯的女兒，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抵消她的口業。
“與她有肌膚之親的人，只有我，”金瘦棠說，“她與她師兄也止於同門情義。若再讓我聽到你胡說，便不是拔了舌頭這麽簡單！滾吧！”
玉奴只得悻悻地退下，生怕惹得金瘦棠徹底厭煩。她是在青樓裏長大的，自然明白一個男人在何種情況下如此篤定一個女人的清白，由他奪去，所以他一清二楚。
“等等！”
玉奴才退出屋子，卻又聽到金瘦棠的聲音，她忙停在原地，以為今夜能與他同床。
誰知，令她失望了。
“從今後，你別穿紅色。別穿跟她一樣的顏色。”
玉奴滿心的歡喜被他的一席話如冷水澆下，她嘴上應了，可背地裏帕子都要絞碎了，這顏色鐘寒夢穿了倒不許旁的人穿？好霸道的女人。
金瘦棠叫玉奴來本是為了清理傷口，可她滿嘴的渾話，令他連多看她一眼也不願。
而且，玉奴的紅衣，讓他想到了那日穿著嫁衣的鐘寒夢，她那樣歡喜地穿上紅嫁衣，要嫁給她的師兄。
那日，她歡快地推開門，連鞋子都顧不上穿。金瘦棠想到此處，便再也按捺不住，喚來丫鬟詢問：“夫人現在何處？雪地裏涼，屋子裏炭火要備足。”
“屋子裏的炭火倒是旺，可夫人獨自去了後山瀑布處，不許我們跟著。”丫鬟回話。
金瘦棠聽到這裏，擡腳便要去後山尋她，可推開門後，終究是沒有走出去。
鐘寒夢舉著火把進了山洞，走到盡頭，卻見被指派來照顧雲清的丫鬟已經睡著了。
而雲清倒在地上，哪裏還有半分從前霽月清風的模樣？
鐘寒夢上前探他的脈搏，大驚失色，他這竟是彌留之象。
雲清冷得像一塊冰，已經認不得她了，還說起了胡話，可口中說的盡是二人小時候的事，他說起她沒得到的糖葫蘆，說起她放跑了的紙鳶，說起所有她喜歡的東西。
鐘寒夢心知她現在的真氣不足無法救他，縱然撐得過一時也只是回光返照，她需要取金瘦棠的真氣來救師兄！
所以她很快地跑回去了，放下所有的自尊，她不再感到委屈，也不耍小性子了。只要能救師兄，所有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
她願意為了保護師兄而付出所有。
遠遠地，看到金瘦棠屋子裏的燭火還沒熄，鐘寒夢心裏感到一陣喜悅。
匆忙間，她腳下一滑倒在地上，腹部撞上了石頭，可她顧不得疼痛，立刻又爬起來，跪在金瘦棠的門口，使出渾身的力氣拍門，請他救救師兄。
金瘦棠聽到門口的動靜，本來心底是湧出一陣歡喜，可聽清楚她的話以後，立刻又變成了一塊石頭。
“歌姬相伴，春宵一度，不要來掃我的興致。”
鐘寒夢抽泣著懇求道：“請求你救救他，如今只有你能救他的性命了。”
“我為什麽要幫你？”
鐘寒夢咬緊了唇，低頭說：“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我可以學，我可以改，你之前說的條件我答應，我可以侍候你們，請你幫幫我……”
金瘦棠再如何不懂女子心思，也知道一個女子是不肯把在意的人拱手相讓的，耳聽得鐘寒夢口口聲聲不在乎他有其他人，金瘦棠越發的恨了。
“我對你的身體已經是厭倦，再來叨擾我，現在就送你師兄歸西！”
鐘寒夢知道金瘦棠是何等冷血之人，也知道一個男子對不再喜歡的人只有厭惡，她於是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轉身重又跑回了風雪中，去見師兄最後一面。
一來一回的折騰，卻永遠地讓鐘寒夢多了遺憾。
她始終不肯相信自己愚蠢地浪費了時間，連師兄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她抱緊了師兄冰冷的身軀，試圖把自己的熱氣渡到他的身上去。
明知這舉動是徒勞無功的，可她此刻卻將畢生所學都拋在了腦後。
是不是只要抱緊了師兄的肉身，便能連他的靈識一同留下了？
雲清自小體弱，縱然修習道術後有所轉變，可他知天命難違，青年身死是他的宿命。
早有一死的覺悟，但他還是料到這天來的如此之快，從此後，小丫頭的路要一個人走了。
以他的修為，不多時能再入輪回，投入富貴之家。
只是他不願那麽做，他知道鐘寒夢的性子，擔心她做了傻事。
“小哭包，睡吧，睡醒了好好活著。這是師兄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雲清的靈識化作蝴蝶，翩翩地落在鐘寒夢的睫毛之上，不多時，鐘寒夢沈沈睡去。
蝴蝶化作藍盈盈的細塵鉆入了她的夢中。
這一定是個好夢。
天才亮，金瘦棠便出了屋，他手上的盒子裏裝了他最珍視的一條蠱蟲。
這原是保命的東西，只是昨夜她求的那麽慘，他也沒什麽舍不得。
昨夜若她再求個一時半刻，他說不準當場就把東西拿出來了。可惜，她只求了那麽一會兒，看起來，她對她的師兄，也不是很在意啊。
雲清壽數不長，金瘦棠看得出來。
只是如果能哄得那蠢女人開心一點，他不介意浪費他最得意的蠱給她玩一玩。
金瘦棠以為自己足夠清醒了，可他卻還是低估了鐘寒夢對他心智的影響。
玉奴一早也起了床，換了丫鬟裝束跟在金瘦棠左右，金瘦棠呵斥無果，也只得由著她去了。
在山洞了走了許久，是玉奴先瞧見山洞盡頭的情形，然後金瘦棠才看到的。
金瘦棠見雲清衣不蔽體，鐘寒夢抱緊了雲清，還把頭靠在雲清的胸膛上。
玉奴還未來得及煽風點火，就見金瘦棠先怒氣湧上了頭頂。
昨夜所說的她從未與他人同塌猶在耳邊。
金瘦棠一把將睡夢中的鐘寒夢扯了起來。
鐘寒夢迷迷糊糊間，從美夢中脫離，記起了昏睡前最在意的事情：“放開我，師兄他冷。”
“我也冷，你要不要先暖暖我？”
金瘦棠怒不可遏，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卻又正好瞥見她細長脖頸上出現的印痕，小小的蝴蝶，那不是他的烙印，那是另一個男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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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金瘦棠門口時，正與歌姬側身而過，那女子穿了一身紅，大雪天還做胡旋舞女的裝束，露出纖細的腰肢，紅色的眼影挑著，是無盡的高傲。
歌姬瞟了鐘寒夢一眼，看得出她鬥篷下是一絲不掛的，歌姬暗地裏冷笑著：早聽丫鬟們說過了，這夫人是殘花敗柳之身，初時仗著一張臉蛋或能得到男人的寵愛，可日子長了，被厭棄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鐘寒夢只覺得身體是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寒意，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獻身不成的情緒中夾雜著失望，她為金瘦棠救她而生出了感激的心思，可是連投懷送抱卻也被人用嫌棄鄙夷的神色拒絕了。
金瘦棠背棄了對她的誓言，他過得很好；師兄遵守了對她的諾言，但他生死未蔔。
鐘寒夢無端對自己生出了痛恨之意，回首二十年，做學問不成，習道法未半，她終究為自己曾信過的情與愛付出了代價。
“爹爹，是我錯了。我該聽您的話，走好我的道，我不該愛上他的。”
鐘寒夢仰頭，把自怨自艾的眼淚憋了回去，有些事情無可挽回，可還有些事是她能去做的。
回到屋子裏，換上衣服，她去了後山瀑布後的洞穴內看望了雲清。
歌姬款款地扭著腰肢進了屋子，見燈下如玉的人手上正捧著一條綢子望得出神。
金瘦棠湊近一聞，似乎還能聞到綢子上殘留的她的味道，那是帶了一點雪的檀香。
“方才她在院子裏流淚？”
歌姬答：“正是。奴還聽到她說了一些話，只是不知當不當講。”
“不當講就別講了。”金瘦棠冷聲說。
歌姬忙陪著笑臉，上前為金瘦棠捏起了肩膀，趁機湊近了他的耳朵：“夫人哭得妝都花了，只是小聲說著她爹爹，說她後悔，說她不該，奴也不知夫人到底是為何憂心。”
金瘦棠的目光越發得冷了，不知不覺間竟捏碎了另一只手上握著的茶杯。
歌姬見他真的動了怒，忙跪下來為他清理手上的傷口，她的衣服本就少，加上她刻意的動作，她不信有幾個男人把持得住。
“也不知道夫人有什麽後悔的，她輕浮浪蕩，殘花敗柳之身能侍奉在您身邊，是她的福氣……”歌姬揣測著他的心思，越發大膽地朝他身上靠去，“玉奴還是清白的身子，不知是否有榮幸能得公子垂憐？”
金瘦棠一把將她推開了，若非因這女子是覃伯失散多年的女兒，他又怎會容許她大搖大擺地上了桐山，又如何能容忍她對鐘寒夢的詆毀和輕視。
早知道世人對女子的苛刻，當年他卻因為不想錯過她而不合禮法地將她占有了。
初時是他先動了心思，可如今卻是她在為此承受謾罵和侮辱。
“她清清白白的姑娘，沾了我便是殘花敗柳？你是說我汙了她？”
玉奴見他只是冷聲，並未翻臉，於是以為自己還有機會，便還想將臟水潑在鐘寒夢的身上：“大家都在傳，說夫人少時走南闖北，與男子廝混在一處，玉奴也不想揣測夫人的品行，可夫人這樣的姿容，若是被人瞧上了，強要她，她又如何掙得脫？再說她跟她那師兄，舉止密切非常，若是什麽雙修的道侶，也說得通。”
金瘦棠瞇縫起眼睛，強壓下自己的殺氣，若面前人不是覃伯的女兒，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抵消她的口業。
“與她有肌膚之親的人，只有我，”金瘦棠說，“她與她師兄也止於同門情義。若再讓我聽到你胡說，便不是拔了舌頭這麽簡單！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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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玉奴才退出屋子，卻又聽到金瘦棠的聲音，她忙停在原地，以為今夜能與他同床。
誰知，令她失望了。
“從今後，你別穿紅色。別穿跟她一樣的顏色。”
玉奴滿心的歡喜被他的一席話如冷水澆下，她嘴上應了，可背地裏帕子都要絞碎了，這顏色鐘寒夢穿了倒不許旁的人穿？好霸道的女人。
金瘦棠叫玉奴來本是為了清理傷口，可她滿嘴的渾話，令他連多看她一眼也不願。
而且，玉奴的紅衣，讓他想到了那日穿著嫁衣的鐘寒夢，她那樣歡喜地穿上紅嫁衣，要嫁給她的師兄。
那日，她歡快地推開門，連鞋子都顧不上穿。金瘦棠想到此處，便再也按捺不住，喚來丫鬟詢問：“夫人現在何處？雪地裏涼，屋子裏炭火要備足。”
“屋子裏的炭火倒是旺，可夫人獨自去了後山瀑布處，不許我們跟著。”丫鬟回話。
金瘦棠聽到這裏，擡腳便要去後山尋她，可推開門後，終究是沒有走出去。
鐘寒夢舉著火把進了山洞，走到盡頭，卻見被指派來照顧雲清的丫鬟已經睡著了。
而雲清倒在地上，哪裏還有半分從前霽月清風的模樣？
鐘寒夢上前探他的脈搏，大驚失色，他這竟是彌留之象。
雲清冷得像一塊冰，已經認不得她了，還說起了胡話，可口中說的盡是二人小時候的事，他說起她沒得到的糖葫蘆，說起她放跑了的紙鳶，說起所有她喜歡的東西。
鐘寒夢心知她現在的真氣不足無法救他，縱然撐得過一時也只是回光返照，她需要取金瘦棠的真氣來救師兄！
所以她很快地跑回去了，放下所有的自尊，她不再感到委屈，也不耍小性子了。只要能救師兄，所有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
她願意為了保護師兄而付出所有。
遠遠地，看到金瘦棠屋子裏的燭火還沒熄，鐘寒夢心裏感到一陣喜悅。
匆忙間，她腳下一滑倒在地上，腹部撞上了石頭，可她顧不得疼痛，立刻又爬起來，跪在金瘦棠的門口，使出渾身的力氣拍門，請他救救師兄。
金瘦棠聽到門口的動靜，本來心底是湧出一陣歡喜，可聽清楚她的話以後，立刻又變成了一塊石頭。
“歌姬相伴，春宵一度，不要來掃我的興致。”
鐘寒夢抽泣著懇求道：“請求你救救他，如今只有你能救他的性命了。”
“我為什麽要幫你？”
鐘寒夢咬緊了唇，低頭說：“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我可以學，我可以改，你之前說的條件我答應，我可以侍候你們，請你幫幫我……”
金瘦棠再如何不懂女子心思，也知道一個女子是不肯把在意的人拱手相讓的，耳聽得鐘寒夢口口聲聲不在乎他有其他人，金瘦棠越發的恨了。
“我對你的身體已經是厭倦，再來叨擾我，現在就送你師兄歸西！”
鐘寒夢知道金瘦棠是何等冷血之人，也知道一個男子對不再喜歡的人只有厭惡，她於是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轉身重又跑回了風雪中，去見師兄最後一面。
一來一回的折騰，卻永遠地讓鐘寒夢多了遺憾。
她始終不肯相信自己愚蠢地浪費了時間，連師兄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她抱緊了師兄冰冷的身軀，試圖把自己的熱氣渡到他的身上去。
明知這舉動是徒勞無功的，可她此刻卻將畢生所學都拋在了腦後。
是不是只要抱緊了師兄的肉身，便能連他的靈識一同留下了？
雲清自小體弱，縱然修習道術後有所轉變，可他知天命難違，青年身死是他的宿命。
早有一死的覺悟，但他還是料到這天來的如此之快，從此後，小丫頭的路要一個人走了。
以他的修為，不多時能再入輪回，投入富貴之家。
只是他不願那麽做，他知道鐘寒夢的性子，擔心她做了傻事。
“小哭包，睡吧，睡醒了好好活著。這是師兄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雲清的靈識化作蝴蝶，翩翩地落在鐘寒夢的睫毛之上，不多時，鐘寒夢沈沈睡去。
蝴蝶化作藍盈盈的細塵鉆入了她的夢中。
這一定是個好夢。
天才亮，金瘦棠便出了屋，他手上的盒子裏裝了他最珍視的一條蠱蟲。
這原是保命的東西，只是昨夜她求的那麽慘，他也沒什麽舍不得。
昨夜若她再求個一時半刻，他說不準當場就把東西拿出來了。可惜，她只求了那麽一會兒，看起來，她對她的師兄，也不是很在意啊。
雲清壽數不長，金瘦棠看得出來。
只是如果能哄得那蠢女人開心一點，他不介意浪費他最得意的蠱給她玩一玩。
金瘦棠以為自己足夠清醒了，可他卻還是低估了鐘寒夢對他心智的影響。
玉奴一早也起了床，換了丫鬟裝束跟在金瘦棠左右，金瘦棠呵斥無果，也只得由著她去了。
在山洞了走了許久，是玉奴先瞧見山洞盡頭的情形，然後金瘦棠才看到的。
金瘦棠見雲清衣不蔽體，鐘寒夢抱緊了雲清，還把頭靠在雲清的胸膛上。
玉奴還未來得及煽風點火，就見金瘦棠先怒氣湧上了頭頂。
昨夜所說的她從未與他人同塌猶在耳邊。
金瘦棠一把將睡夢中的鐘寒夢扯了起來。
鐘寒夢迷迷糊糊間，從美夢中脫離，記起了昏睡前最在意的事情：“放開我，師兄他冷。”
“我也冷，你要不要先暖暖我？”
金瘦棠怒不可遏，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卻又正好瞥見她細長脖頸上出現的印痕，小小的蝴蝶，那不是他的烙印，那是另一個男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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