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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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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玉奴望著這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心裏期盼著:撕起來!再撕得響一些!

誰料讓玉奴失望的是,金瘦棠卻又輕輕地松開了鐘寒夢。

鐘寒夢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向金瘦棠,只喃喃著:“我的師兄沒了。”

她恨金瘦棠,若昨夜他肯出手相助了,此刻師兄又怎會變作冰冷的屍體?

可是她所識之人,也只有他了。

這話不對他說,又還能對誰說?

金瘦棠安排人操辦了雲清的後事,按照他們道門的習俗,架了一把火,燒個幹幹凈凈。

鐘寒夢全程不發一言,只主動提出由她來點燃這把火。

熊熊的火焰燒完了所有。

玉奴望向鐘寒夢,見她楚楚可憐臉上還掛著淚珠,心道:這女子果然還是有些本事,做弱小博得男人的同情。

可玉奴很快發覺,是她低估了鐘寒夢。

“我的師兄死了,那我也不必再留在留在你的身邊了。”鐘寒夢鄭重地對金瘦棠施了一禮,而後便轉身便失魂落魄地要朝山下走去。

金瘦棠同樣始料未及,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磨得她雪白的腕子紅了一片。

“想走就走?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金瘦棠冷眼望去,“我救過你的性命!”

“此刻擡出救我的事情,無非是要我報答你的恩情,可是,”鐘寒夢說,“我身無一物,無法報答。”

“便用你的身體報答。”金瘦棠捏著她的下巴,眼神裏充斥的冷冽殺意竟壓不住他眼底的情,被玉奴看了去。

“我以為我已經報完了。”鐘寒夢擡頭望向他,“之前,你要的還不夠多嗎?”

被他從中原雲清家強行擄走後,幾乎每一夜,他都要與她同眠,纏著她,直從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直到她渙散幾回後再沒有掙紮的力氣任他擺布。

“用身體來支付酬勞?你修的是哪門子邪道?”金瘦棠冷聲譏諷。

可鐘寒夢再不還嘴了,她只是掙開了金瘦棠的鉗制,她累了,只想離開。

眼見激怒無果,而她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金瘦棠心底暗流湧動,最終竟上前一個手刀,將鐘寒夢擊暈,使她軟綿綿地倒在自己懷中。

他知道她恨,可他不知道她能如此決絕,他也沒想過有一天只能用武力的法子把自己愛的女子留下。

玉奴看向金瘦棠,竟從這個一貫冷漠疏離的人臉上望見了痛苦和失落。平日裏他的面具嚴絲合縫,偶然間裂開的一道縫隙,讓玉奴更加癡迷。

金瘦棠將鐘寒夢打橫抱了起來,她這麽單薄瘦弱,卻總是把頭一扭做出一副四海為家的樣子來,可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留在他的庇護之下不好嗎?

將她輕輕地放置在床榻之上。

金瘦棠註視著她蒼白的容顏,忍不住用手去描摹她眉眼的形狀。

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是我刻在骨血中的本能。

鐘寒夢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

等她清醒過來時,見金瘦棠正站在床前盯著自己,她下意識地往床腳一縮,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一天沒吃東西。要餓壞的。”金瘦棠端出一碗粥來,把勺子湊到她嘴邊。

鐘寒夢把頭扭到哪一邊,那勺子就送到哪一邊。

她只覺得莫名其妙:“我死了最後一個親人,你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叫我吃粥?”

“我總也不至於齷齪下流到不肯放過虛弱至此的你,你也不必擔心我在粥裏放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金瘦棠吹了吹熱氣,重把勺子遞過去。

鐘寒夢被他纏得沒了法子,只得張嘴,也想看看他到底玩的是什麽花樣。

“你就算昏迷了,也始終不忘用手護住你脖子上的蝴蝶,我知道你在意他,我也不知道我哪裏不如他,”金瘦棠專心地餵她吃粥,只是眼眸垂下,“我心悅你,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愛一個人。”

鐘寒夢見到的金瘦棠從來都是狂妄孤高的,她從沒見過他垂著眉眼輕聲說話的模樣。

但鐘寒夢很清楚,現在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不是魏夜山的殘影,他就是金瘦棠,只不過他選擇把海棠高傲的葉片蜷縮起來,向她示弱。

“你一定好奇,攝魂陣陣法起了作用,為何死的卻是魏夜山。”金瘦棠漫不經心地說著,似乎在將別人的故事,“因為這本就是我的身體,他不過是後來的入侵者。”

關於攝魂陣後,魏夜山消失的事情,鐘寒夢有過猜測,如今親耳從金瘦棠口中得到了驗證。

“我出身延陵金氏,少時迷路離家,”金瘦棠說,“恰好魏府上死了小公子,覃伯相中我,他本想殺死我,將我的肉體作為容器容納魏夜山的靈識。只可惜,他漏算一著。”

鐘寒夢知道這種奪舍的法子,被奪之人要經歷難以忍受的痛苦,若他孩童時獨自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那還真是噩夢一般。

“後來他們終究發現我的存在,只是已經奈何不得我,人人都憎惡我,人人都只在意他,他們教他壓制我的法子,教他如何一點一點地剝離我的意識,占據我的身軀。”

鐘寒夢問:“十餘年的壓制,你還不死,倒當真是百足之蟲。”

“原本我要徹底地被趕出自己的身體,只是,那一年,我在桐山,見到了你。”

鐘寒夢未曾料到他會提到自己。

“我見你,就好像我原本就認識你,多年來我茍活的每一個日夜都是因為心中的一點祈盼,而你,就是我冥冥中註定了要找到的人。”金瘦棠說,“那一天,我不費什麽力氣,就反壓了魏夜山的靈識,我靠近你,你同我交談,我不敢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只能說我是魏夜山。”

故事講完了,粥也喝盡了。

金瘦棠放下碗,拉住了鐘寒夢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初次見面就愛上你,無恥占有你的人是我。我把這段記憶藏起來,我不叫魏夜山看見,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不想跟他分享。你很好,我卻只是一個殘破的影子。他進了宮非要找你報仇,我一遍遍地在他面前說你的不是,可他卻同樣地愛上了你。我害怕比不過他,若他還在,你會選他不選我吧?”

鐘寒夢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

“後來他徹底在我的掌控之下了,他再也不能跟我搶奪你了,可是半路又殺出個雲清,你那麽在意他,你還穿了鮮紅的嫁衣要給他妻子,”金瘦棠死死地把鐘寒夢的腦袋按在他懷中,只因不想叫她看見自己掉了眼淚,“他哪裏好?他能為你做的,我可以,他能給你的,我加倍給你。”

“師兄是師兄,他不一樣。”

鐘寒夢始終沒料到自己的話會激怒金瘦棠,他單手解了腰帶。

“你不要,不要這樣做。”以為他又要拉著自己行雲雨之事,鐘寒夢身體一陣抖,雙手抵住了他結實的胸膛。並非是討厭,只是擔心自己迷戀上這滋味。

可金瘦棠只是拉過她的手,引著她去摸他的後背。

鐘寒夢在他的後背摸到一條猙獰的傷疤,雖看不到那傷疤的樣子,可總也能從結痂知道,為這傷,他吃了不少的苦頭。

“雲清他不管受了什麽傷,你總會在意他,為他掉眼淚,”金瘦棠問,“難道你對我便不曾有過半分的在意?你師兄妹半路被幻陣截殺,是我壞了那老道的陣法,你心疼你的雲清師兄,可你便不能擡眼看看我嗎?我為恢覆,受萬蛇啃咬,蛇毒侵體,我本就時日無多,你為何一逃再逃?你為何不能看看我?”

鐘寒夢望著金瘦棠一雙微紅的眼睛,料不到一向自負狂妄的他竟也會如此脆弱,一時間要走的心也動搖了。

金瘦棠與她靠在一處,喃喃著要她摸一摸自己的傷口,說她摸過的傷口,便不會再痛了。

外面的雪下得愈發猛烈,打在窗戶上竟還能聽到聲響。

屋內丫鬟似乎忘了添加木炭,火盆漸漸地滅了,屋內蒙上一層霜。

金瘦棠緊緊地把鐘寒夢抱在懷中,細細密密地述說自己對她的戀慕,鼻尖蹭過她的面頰,蹭過她的鎖骨,肌膚的觸碰仿佛是一劑定心丸,讓輕飄飄的人也能落在地面上。

從前金瘦棠對未來沒有計劃,可如今因為懷中的人,他甚至遙想到幾十年後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金瘦棠握緊了鐘寒夢的手,她卻毫無察覺是被何等炙熱的眼神看著。

他心底無可避免地湧起一陣沖動,沒有人能拒絕在這樣一個雪夜中與心愛之人來一場至死纏綿。

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伸出去的手沒落到她肩頭,只是將她的碎發撥至耳後。

女人最是心思細密的生物,要一點點將她們的心結解開了,撫平了,才不會再許多個日日夜夜後重新翻上來。

之前的事情,是他處理得急了,所以她才有那一句後悔。

而今人已經在他的牢籠之中,他也有大把的時間只做這一件事情,不愁動搖不了她的心思。

金瘦棠側身望著懷中人的睡顏,目光落在她脖頸處的蝴蝶上,看著總覺分外礙眼。

“時日無多是謊言,來日方長才是我要的。”金瘦棠的笑意中夾雜著一絲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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