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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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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信

因著又出了意外,眾人也沒了玩樂的興致,瞧著天色也不早了,便索性散去,各自回去休息了。

陸瑾落了一場水,雖說爬上來了,但到底是個弱女子,當即便被送回了屋裏。緊接著,便是尋醫問藥,沐浴換洗,好一場忙活。

今日隨行的貴女有好幾位,皆與她交好。相邀著一起來探望。不算小的屋子裏,香風陣陣,好不熱鬧。

“多謝各位姐姐妹妹來探望,我喝了藥,已無大礙了。”面對眾人的問詢,陸瑾溫和得體的向諸人道謝。

落落大方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生好感。

見她確實無甚大礙,其他人便也放下了心,開始有心閑聊了。

“你無事便好,方才可真是嚇著我們了!”

“對,咱們女子名節最大,那些人下水救人,難免會有接觸。”貴女們心有餘悸“幸而阿謹會鳧水,不然今日怕是要出大事。”

“當時五殿下是想下水救人的。只不知為何,腿似乎出了問題,像是使不上勁。”這話還是比較委婉,方才眾目睽睽之下,眾人可都是親眼看見,五皇子猛地跪倒在了船上,模樣頗為狼狽。

聞言,陸瑾眸光微閃。無人註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手攪緊,似是憤怒。

“說起來,若不是那位突然作怪,太子殿下定是也要下水救人的。”有人哼笑道,“她還想學阿瑾,東施效顰,貽笑大方。幸而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可不會上了那妖精的當。”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屋裏的人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你們信她說的話嗎?”

在船上時,元朝並未刻意壓低音量,所以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她那句“晏長裕,我不喜歡你了”。

“當然不信。”

當即便有人不屑的搖頭。

“當初是她一心追著太子殿下,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棄?可惜殿下才不是那等看重美色的膚淺男子,她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她估摸著是眼見著上趕著不行,便想換個法子,比如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四個字一出口,屋子裏頓時笑作了一團。

“我瞧著太子殿下心裏念著的還是阿瑾,哪裏看得上那粗俗不堪的衛元朝?若不是實在愛重,殿下又怎會擔心拖累阿瑾,所以主動退了婚?”

提起陸瑾與晏長裕曾有過的婚約,不少人都覺得惋惜。

“太子殿下龍章鳳姿,又癡情專一、潔身自好,這般好的男子。換做是我,其實便是廢了腿,我也是願意的。”有人大著膽子說,又看向陸瑾,“阿瑾,你若是舍不得,不妨去找太子殿下。”

陸瑾低垂著眉眼搖頭:“往後可莫要再說這些話了,我與殿下已然緣盡。況且如今殿下與元朝郡主已定了親,這些話若是讓郡主聽見了,怕是不合適。”

“可殿下又不喜歡她!”

“我瞧著,殿下非但不喜她,甚至還頗為厭惡。否則方才在船上時,為何當眾給衛元朝難堪?”

“她當太子殿下是那等尋常男子不成?竟還妄想欲擒故縱,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了……”

“你們夠了!”

話未說完,一直沈默不言的霍姣姣忽然開了口,“方才分明是意外,是那船身忽然晃動,衛……元朝郡主才不慎落了水。”

“哪裏有這麽巧的事?”眾人不信,“阿瑾剛落水,她就跟著落了下去,我可不信這是巧合。”

“不錯不錯,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

“對,無非是想要換個方式吸引太子殿下的註意力罷了。”

霍姣姣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麽。畢竟這半年來,所有人都知道鎮國公府的元朝郡主有多麽喜歡太子,該怎麽相信忽然之間,她就不喜歡太子了?

這未免也太不合邏輯了。

*

沒有人把元朝的話當真。

不僅是旁觀者,這其中也包括晏長裕。這半年裏,元朝為了他所做之事,外人瞧見的只是一部分,便會如此篤定她對他的感情,何況是親身經歷的所有的晏長裕?

天色已黑。

書房裏點著燈,寂涼的燭光映在男人的清俊的臉上,襯得他眉眼間的涼色越濃。晏長裕坐在書案前,正拿著本書看。

神色專註,似乎不為任何東西所動。

叩叩。

須臾,書房的門被敲響。

“殿下,時辰不早了,可要傳膳?”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大太監常文。他輕叩著門,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問。

晏長裕的目光從書上移開,似是才發現天黑了。他擡眸朝窗外看了看,只瞧見了深沈的暮色。

今夜無星無月,夜色便更加深沈了一些。

“傳吧。”

片刻,他淡淡道。

常文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即走,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

“還有何事?”見他如此,晏長裕微微蹙眉問。

“殿下,今天郡主落了水,說不得會受寒,您可要去瞧瞧?”常文小心觀察了桌案前的男人神色一眼,見他臉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一時也摸不準這位主子的想法。

隨著年歲漸長,殿下越發捉摸不透。哪怕他跟了殿下十幾年,也難以看懂。

“落了水,喚大夫便可,孤去有何用?”年輕的太子面色淡漠。

“……老奴瞧著,今日郡主很是生氣。”

常文忍不住補充。

元朝郡主與殿下這樁婚事雖說有些瑕疵,但事已成定局,常文還是更希望這兩位主子能夠琴瑟和鳴。

況且郡主一片真心,便連他這個閹奴瞧了也頗受觸動。

他家殿下如今式微,旁人多是避之不及。常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他家殿下獨自一人支撐至今,若能得一知心人相伴,乃是幸事。

只可惜,他家殿下面對元朝郡主時堪稱鐵石心腸。如今日這事,便是他這個旁人看了都難受,何況是嬌滴滴的小姑娘?

豈不是更加委屈。

“郡主對殿下一往情深,殿下若是哄幾句,她定會消氣的。”常文道,“那些氣話,也能收回去。小姑娘鬧鬧脾氣很正常。老奴瞧著,郡主今日是真的傷心了。”

雖說沒哭,可那雙泛著紅意的眼,卻比哭了還讓人心疼。

“她生氣與否,傷不傷心,與孤何幹?”晏長裕叩下案上的書,語氣淡淡,“她要鬧便由她鬧,孤倒是希望她能做到今日所說。這樁婚事本就不該存在。”

話間,他抿了抿唇,似有不耐。

“可……”

“孤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不等常文再說,晏長裕冷了臉色,“往後不必再提她,孤不想聽。下去傳膳。”

“……是。”

見他當真發了火,常文不敢再勸,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不過半刻鐘,晚膳便端了上來。

這些日子晏長裕養傷,太醫囑咐了不能用大葷,吃得便偏清淡。往日,無論人到沒到,郡主都會吩咐人送補湯或者藥膳來。

若是她人來了,那定會親自送過來。

自晏長裕搬進皇莊後,從無一日落下。

唯獨今日,本該放補湯藥膳的地方是空著的。晏長裕仿若並未發現這點小事,安靜的用了晚膳。

不到一刻鐘,便放下了箸。

“殿下今夜可是胃口不好?”常文瞧見桌上的菜只動了一點,飯也沒動幾口,與殿下平日裏的食量相差巨大,忍不住開口,“老奴讓廚房送些補湯來?”

補湯二字,讓晏長裕蹙了蹙眉。

“不用了,孤用好了。撤下去吧。”不等常文再說,他已起身又朝著書房去了。見此,常文無奈只好閉了嘴。

*

“今日之事可查清了?”

書房裏,晏長裕坐在案前,神色隱沒在橘黃的燭光下,顯得晦暗不明。

下方,身著黑衣的暗衛正恭敬立著。

大周皇族,無論皇子還是公主,五歲後便都可以擁有暗衛。暗衛只忠於主上一人。只是為了維護皇權,暗衛數量有著嚴格要求,通常也只是武功比侍衛更高一些,護著主子安全而已。

便是太子,也不例外。

然誰也不知道,晏長裕身後跟著的暗衛已經足以威脅到皇權。

“稟主上,已查清了。”暗衛上前一步,把手中東西呈了上去,邊恭聲回道,“屬下發現馬與船都被人動了手腳,只是幕後之人動作隱秘,掃尾堪稱幹凈,暫時沒有拿到明顯的線索。”

馬會發狂是中了藥,只是那藥應是特意配制,若不是他們早有防備,也難以發現蛛絲馬跡。

“今日您所在的船之所以忽然晃動,也是因為當時有人藏在水底,故意為之。所以郡主落水應不是故意。”

當時主上與郡主在同一條船上,郡主落水,身為未婚夫,殿下自然要去救人。如此有了真正的肌膚之親,殿下與郡主的婚事便不可能再更改。

所以幕後之人的目的,想來便是要坐實了這樁婚事。

他們雖然故意傳出主上的腿可能廢了的消息,但還是讓那些人不放心,所以便想出了這個計策。

本來一切都在他們計劃之中,誰也沒有想到,元朝郡主會忽然冒了出來,打著雙方都是措手不及。

主上若是真娶了元朝郡主,腿廢了,倒是無礙。可若是沒廢,定會被聖上忌憚,儲君之位將更不穩。

暗衛能想到的,晏長裕自然也能想到。

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案前,沒有說話。書房裏,頓時安靜到了極點。暗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背脊生起了陣陣寒意。

“今日郡主既說出了那話,或許當真可能會主動退了這樁婚事。”沈默良久,暗衛斟酌著說。

晏長裕沒有說話,右手指尖無意識摩挲了一下,指腹間仿若還殘留著一絲冰涼又細膩的觸感。他不自禁又摩挲了幾下,便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不經意的動作。

“如此,甚好。”

半晌,俊美的太子無甚溫度的開了口,“望她說到做到。孤等著她來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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