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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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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了

翌日一早,天剛擦亮,元朝便立刻帶著人回了城。昨日她來這裏,全是為了利用陸瑾溺水一事,可以名正言順的解除婚約。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不但晏長裕沒有下水救人,而且陸瑾竟然還自己游了上去。

那湖水很深,陸瑾能靠自己上去,說明她游水的水平不低。可元朝清楚記得,上一世時,陸瑾完全是一幅不會游水的模樣。

待五皇子把她救上來時,她已經昏了過去。

兩世唯一的不同,便是這一世五皇子沒有及時下去救人。

元朝腦中靈光一閃,總覺得這其中或許並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若陸瑾一直都會游水,那她落水一事,只怕就不是意外了。

只是如今線索太少,她暫時猜不出背後因由。

這些事暫且不提。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順利退了她與晏長裕的婚事。錯過昨日,便只能找其他機會了。

元朝本想徐徐圖之,好體面的退了這樁婚。然而她到底是個受不住氣的,所以昨日在船上終是忍不住說了那話。

不管其他人有沒有把她的話當真,反正她必須把這口氣給爭回來!

若不是昨天太晚,城門已關,她是恨不得連夜就趕回京城的。這地方,她真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郡主,真的不與殿下道別嗎?”馬車上,襲月忍不住問,邊小心瞧了瞧自家郡主的臉色,卻見她面色冷淡,沒有半分留戀不舍之色。

須知,往日來皇莊,每逢離去時,郡主都是依依不舍的。

只是顧忌著名聲,便是再想留下來也不行。

“沒有必要。”

反正她是走是留,想必晏長裕都不在意。

“襲月,昨日我說的話字字為真。”元朝眉梢掛著冷霜,無比認真的道,“我會想辦法退了這樁婚。往後,再也不來了。”

襲月瞪大了眼,“郡主,您真的這樣想?”身為郡主的貼身婢女,襲月比旁人了解的更多,更清楚郡主對太子殿下的心意。

這樁婚事乃是千求萬求來的,如今,郡主真的舍得放棄嗎?

“當然舍得。”元朝面色平靜。

原來是襲月因為驚訝,無意識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本郡主身份尊貴又貌美如花,什麽男子找不到?緣何偏偏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元朝冷笑。

歪脖子樹……是指的太子殿下嗎?

郡主竟用這樣的詞形容殿下,這可是前所未有,難道郡主當真想通了?

襲月難以置信之餘,又忍不住欣喜,脫口而出:“太好了!郡主,您終於想通了!”太子殿下雖好,但只他對郡主無意,便已不是郡主的良人了。

只不過作為奴婢,她管不著主子的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伺候好主子。唯願主子過得好。

聞言,元朝看了她一眼,忽然覺得很可笑。原來不僅是外人,便連她身邊的人也不看好她與晏長裕的婚姻。

只是上一世她一葉障目,像個傻子似的一頭撞上去。

直到頭破血流,才如夢初醒。

“對,本郡主想通了。”元朝翹起了唇角,望著窗外的春光,一字一頓道,“你且記著,我不僅要退婚,我還要尋一個知心人,與他相知相許、朝朝暮暮,兒孫滿堂!”

她要痛痛快快的活,轟轟烈烈的愛,精彩的走過這一生。

*

元朝離開時的動靜不大,是以,直到眾人也備車準備離開時,一直沒瞧見元朝。著人去問,這才發現她竟是已走了。

“真走了?”

“什麽時候走的?”

著實出乎意料,眾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天才剛擦亮,郡主的車馬便離開了。”守門的侍衛如實回道,“瞧這時間,此時郡主應已到了京城了。”

那這走得可真是早。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都不由自主的朝一旁來送行的晏長裕看了一眼。

晏長裕向來重視禮儀規矩,作為東道主,客人離開,他自然會出面。何況此次五皇子一行非富即貴,身份都不簡單,他當然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不過到底是儲君,與其他人都保持著距離。

此時便是被那麽多雙眼睛偷偷瞧著,他也面不改色,只朝眾人稍稍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至始至終,都沒有因為元朝的突然離開有任何反應。心如止水,不外如是。

“……太子殿下果真是吾輩楷模。”

有公子哥兒忍不住感嘆出聲。

元朝郡主那般容色,他竟是當真無動於衷,反正換作是他們,是決計做不到的。眾人也不好隨意議論儲君之事,感嘆了幾句,便也都陸續上了車離開了。

不一會兒,皇莊便恢覆了平常的安靜。相對於昨日的熱鬧,更顯冷清。

晏長裕早已習慣了這份冷清,並未有什麽不適,如往常一般用了膳,便徑直去了書房。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日過去。

一切都很平靜。

待到暮色降臨時,宮裏卻來了人。是繼後小陸氏身邊的掌事太監。

“老奴拜見太子殿下。”掌事太監恭敬行了禮,開門見山,“稟殿下,娘娘說了,後日便是您的冠禮,還請殿下明日回宮,可莫要誤了時辰。”

繼後小陸氏乃是元後的嫡親妹妹。元後逝去時,晏長裕尚在繈褓之中,繼後進宮後,因是嫡母又是親姨娘,洪文帝便作主,讓人把晏長裕抱給了繼後。

直到晏長裕被冊為太子,搬去東宮,這才從繼後宮中離開。

“勞母後費心,孤明日便回。”

聞言,掌事太監便笑道:“那敢情好,殿下若回去,娘娘定然很是高興。這些日子,娘娘茶飯不思,就盼著殿下回去了。”

晏長裕勾了勾唇,淡淡回了句,“孤亦然。”

*

皇莊裏發生的事不是秘密,目睹的人眾多,各家都有眼線,自然很快便傳了出去,並傳進了宮中。

第二日,宮裏便傳來了皇後的口諭,召元朝進宮。

對此,元朝心中早有預料,並不覺得奇怪。

都說繼後與太子母子情深,勝似親母子。繼後對太子處處愛重,便是親生的五皇子也比不得。

所以聽說了養子與未婚妻子感情出了問題,怎會沒有動作?

一早,宮裏便來了人接元朝入宮。

來人還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足可見對元朝的看重。

上一世,因著晏長裕的關系,元朝對皇後雖不算親近,但也是尊敬有加。但凡得到什麽好東西,總會想到這位婆母。

皇後說的話,她也是從來都放在心上。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為這位皇後挺喜歡她。畢竟若不是看重她,怎會每次都派自己的大宮女來?

這可是陸瑾這皇後嫡親侄女也沒有的待遇。

直到很久之後,元朝才知道,其實從始至終都是一場戲。這宮裏的人,個個都是演戲的高手。

元朝漫不經心的欣賞著宮裏的景色。

因著是春季,好多花兒都開了,多是外面沒有的名花名草,休整的整整齊齊,雖少了野趣,卻多了華貴,也別有一番風情。

直至進了皇後所居的慈元宮。

“可算是盼來了!”

元朝才剛進去,還未來得及行禮,一雙手便被一衣著明麗華美的美麗婦人握住,笑著對她說。

正是繼後小陸氏。

她雖已是快四十歲的人,卻保養得極好,瞧著還不到三十,風韻猶存。她生得溫婉可人,眉目端莊柔和,瞧著元朝的目光中帶著慈愛和親近,整個人顯得尤其和善可親,很容易讓人放下防備。

“臣女見過皇後娘娘。”

“還喚什麽皇後娘娘?你與長裕已定了親,跟著他喚母後便可。”皇後笑道,“本宮還等著喝你敬的茶呢。”

上一世時,皇後也經常對元朝說這話。那時,元朝心中羞澀喜悅,因此對皇後便更親近了一些。

她本就不是個扭捏的人,皇後既然這般說,她便也大方應了,私底下改口喚了母後。

表面上皇後高興地應了,卻不知背地裏,慈元宮的人都在嘲笑她。

“多謝皇後娘娘擡舉,只是臣女與殿下尚未完婚,喚母後不合規矩。”上一世慈元宮的人都嘲笑她沒規矩、粗俗無禮,這一世,她自然要還過去。

提出改換稱呼的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所以沒規矩的是誰?

話落,殿中便靜了靜。

元朝卻是恍若未覺。畢竟在這些人眼中,她就是個天真的大傻子,當然察覺不出這些機鋒了。至於不小心諷刺了尊貴的皇後娘娘,那也不關她的事不是嗎?

“不知皇後娘娘今日召臣女來,所為何事?”元朝並不想在這裏多待,也不想多看皇後那張假笑臉,直接問道。

“本宮聽說,你與長裕鬧了矛盾?”皇後到底修煉到家,面色如常,“長裕性子清冷,但心地是好的,你莫要與他鬧氣。他是個慢熱的性子,其實最是重感情。待他知道你的好了,自然就離不得你了。”

“你對長裕的心,我們都明白的。”

元朝垂首,沒回話。

皇後只當她是在傷心,又安慰了她幾句,轉頭才說起正事:“今日本宮召你來,主要也是為了長裕冠禮之後的事。”

“他即將及冠,往常如他這般年紀的皇子早就成了親,唯獨長裕不同。他向來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皇後嘆了一聲,“但他身為儲君,自然要為皇室開枝散葉。照著規矩,宮中皇子們成親前,都會賜上兩個司寢宮女……”

說到此,她微頓片刻,看向元朝,似是等待什麽。

這是元朝第二次聽皇後說這事。

上一世時,方聽到要給晏長裕賜司寢宮女,她立刻就怒了。她從未想過要與旁的女子分享丈夫,是以直接拒絕了皇後,還與晏長裕鬧了一場。

彼時,陸瑾也與五皇子定下了婚約。

面對此事,陸瑾賢惠大度的應了,甚至還親自為未來的夫君挑選妾室,處處彰顯著正室的賢德。

如此更襯得元朝不識大體,像個惡毒的妒婦。

兩人高下立見。

以皇後的聰慧,難道不清楚她的脾性嗎?正是因為清楚,皇後才故意提出此事。她一方面想要坐實她與晏長裕的婚事,一方面又不願看到他們夫妻恩愛,便以此來推著她去與晏長裕鬧。

“元朝,你也知道,這是皇室規矩。長裕又是儲君,更要……”

“好。”

這一次,不等皇後說完,元朝大方的應了。

“……你同意了?”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應了,皇後一口氣頓時堵在了胸口上,準備好的話全都沒用了,臉色微微變了變。

“皇後娘娘不是說了嗎?這是皇室規矩,我自然要同意。”

她連晏長裕都不要了,還管他納不納妾?他又不是她丈夫!

元朝非常通情達理:“娘娘慈愛,便有勞娘娘了。”

皇後被她意料之外的反應打得措手不及,一時也沒了心思再與元朝周旋。又說了一會兒話,勉強留元朝用了午膳,便尋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

月明如水。

今夜的天色格外漂亮,星月高掛,映著皇宮的景色,倒是美極。

皇後以想念她為由,今夜把元朝留在了宮裏。元朝本想拒絕,但又擔心引起懷疑,便按耐住了離開的心思。

皇後的速度很快,才與元朝說了要為晏長裕挑司寢宮女,下午便備好了。甚至還特意讓元朝親眼瞧了瞧。

是兩個難得的美人。

元朝誇了兩句,便沒別的反應了。

見此,皇後沒再說什麽,看上去似是消停了。直到晚膳過後,元朝出去散步消食。

走在慈元宮的小花園時,正好看到了被兩位美人環繞的太子殿下。

柔和的月色襯得兩個美人更加動人,兩人身上的衣裳輕薄,隱約能看到點點肉色,動作間更是嫵媚嬌艷,惑人心神。

被她們圍在中間的男人,一身素衣卻難掩神容,比之身邊的兩個美人竟還要耀眼。

元朝看了一眼,扭頭就走了。

身後,晏長裕聽到這腳步聲,心頭微動,轉頭看去,卻只看見了少女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沒沖上來發火,更沒如往日一般癡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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