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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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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定是你

永寧侯家在成都有間宅子,按理說是不必留宿在林家的。可人家徐沛霖遠道而來,林璟自然得虛留一番,笑道:“三少爺,這外頭天寒地凍的,您今日不妨就在寒舍歇一晚”。

本以為那徐沛霖定會推辭一番,誰知道他竟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淡淡地道謝:“叔父如此熱情周到,小侄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家那宅子許久無人居住,我正愁著今日要忍饑受凍呢。如此便有勞叔父了!”

林璟沒想到他會答應,聞言一楞,卻很快回過神來,樂呵呵地頷首道:“好,好,好,你願意歇在這裏,叔父高興還來不及,談什麽打擾二字!”,說著又急急地吩咐府上的小廝:“你們兩個,快去割些肉,打了好酒回來,今日要好好招待三少爺才是!”

那小廝們不敢耽擱,應聲而去。

景嵐忍不住向徐沛霖望去,見他面不改色地端坐在對面,不由皺了皺眉。徐沛霖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父親起初只是虛留他,可他卻借口家中久無人居,硬生生地答應下來,怎麽想都覺得不大符合他的性格。他不像是會麻煩別人的人啊……更何況,他家那宅子平日裏雖用不上,定然也有管事的和仆婦住在裏頭幫著打理的,怎麽就至於讓堂堂一個侯府公子忍饑挨餓了?

景嵐正狐疑地想著,就見徐沛霖的視線對了上來,正好發現景嵐在盯著他,她就像偷吃魚兒的小貓被發現了一樣,慌忙移開視線。徐沛霖看了心中失笑,眼神從她臉上一掃而過,淡淡地對林璟道:“林叔父,從前在長安時景嵐妹妹曾問過我那銀號的門道,我此番來成都正是要和銀號打交道。若妹妹願意,可否隨我一道去料理此事?”

林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景嵐一眼,見她眼眸微垂、面色紅潤地坐在那裏,便笑道:“景嵐既然願意學,跟著你見見世面也是好的。只是她畢竟不曾和銀錢打過交道,少不得要勞煩你多多擔待點兒。”

景嵐越發覺著徐沛霖有些怪異,可她也一心想學學如何和銀錢打交道,實在狠不下心拒絕,便莞爾一笑,柔聲道:“難得三少爺還記掛著,我近日向韋大人告了假,如今這病已經好全了。閑在家裏也是悶得慌,還請三少爺多多指教了”。

徐沛霖暗暗地舒了口氣,心道:這會子當著她父親的面就恭恭敬敬地叫起“三少爺”來了,方才兩人獨處之時,她不是一口一個“徐沛霖”叫得歡嘛?不過,無論她將自己喚作“三哥哥”還是“徐沛霖”,他都不介意,更不會惱她,只可恨這聲“三少爺”,倒顯得兩人生分了。

轉念一想,兩人本來可不就不親密嗎?徐沛霖登時有些氣悶。

翌日,雪花飛舞。林家父女和徐沛霖一道用了早膳,同乘一輛馬車出發了。踩著腳蹬,扶著春雪的手上了馬,景嵐正坐在了徐沛霖對面,她不知視線該放到哪裏好,索性一上車便閉目養神,不去看他。

今日乘坐的是徐家的馬車,可比林家的寬敞舒服不少。徐沛霖親手給懸掛在馬車四角上的鏤空銀絲香囊裏頭添了香料,又遞了一個迎枕給冬月,輕聲道:“給你家小姐墊上,莫叫她一會兒磕著碰著了”,又轉頭壓低了聲音對林璟道:“叔父,這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到呢,你若是累了,也先小憩片刻”,說著,又貼心地掖了掖轎簾,把呼呼的冷風全都擋在了外頭。

景嵐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可聽到徐沛霖方才輕聲說的那些話,又聽到他窸窸窣窣地掖緊了轎簾,心裏不由地溫暖起來。真沒想到,平日裏冷著一張臉的徐沛霖,待人竟如此體貼細致,也難怪他家幾個兄弟都和他十分融洽。不過轉念一想,若徐沛霖不是個事事體貼周到的人,只怕永寧侯也不放心把那麽大的家業交給他來打理。

活了兩世,景嵐已經清醒地認識到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功夫。人心隔肚皮,前世的元居安不也蒙蔽了自己許多年嗎?誰敢保證眼前這徐沛霖究竟是何等人品呢?想到這裏,景嵐心中涼了半截,暗嘆一聲,嗅著馬車裏宜人的甜香,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景嵐被春雪輕輕地拍醒,緩緩睜開眼睛,才知道已經到了凈月湖畔。大家魚貫著下了馬車,放眼望去,廣闊的湖水如同鏡面一般。又逢天公作美,今日正下著雪,若再過些時辰,等落雪覆蓋了周遭景致,那才叫一個美不勝收。

“若是春日來,楊柳依依,咱們可去那湖心亭飲茶下棋。冬日嘛,乘一葉扁舟去那湖心亭看雪,倒也是份兒難得的雅興”,說著話,眾人已經來在了湖邊。

這大冷天的,湖山本沒有泛舟的船夫,還是徐沛霖實現打點了銀錢包了船。船家殷勤地搭好了船板,待眾人坐穩之後,才撐著船槳往湖心亭那邊劃過去。涼颼颼的湖風夾雜著雪花飄進了烏篷船倉,景嵐不由地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身上的鬥篷。

徐沛霖遞過一個精致的手爐,也不看他,眼睛望著船外的景致,低聲道:“知道你怕冷,拿著暖手吧”,也不管景嵐推脫,就塞進了她的手裏,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林璟站在船頭默默無語地望著四周白茫茫的天地,水波蕩漾天地浩渺,正把林璟迷得目不轉睛,對船艙內的事自然一無所知。

都說十指連心,這話果然不假,雙手捧著那熱乎乎的手爐,真真是一直從手指間暖到了心窩子裏去。

很快便到了湖心亭,船家把船停穩,搭起船板,眾人小心翼翼一個接一個地下了船。小廝們提著食盒,裏面備好了熱乎乎的茶水和精致香甜的糕點,供大家暖身子、墊肚子用。

“冰鋪湖水銀為面,風卷汀沙雪作堆。為一覽這般美妙景致,便是吹風受凍,也在所不惜了。若是你父親在此,定要和我在這雪地裏對詩做文章呢”,林璟一邊飲著熱茶,一邊笑著感慨。已經有許久未曾見過永寧侯了,當初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只怕自己早就身首異處,哪裏還有現下湖心亭看雪的悠閑好命呢。想起永寧候對自家的照拂,林璟臉上的笑更深了幾分,看著徐沛霖的目光也就更慈愛了三分。

“家父在長安每每看到一處難得的景致,也必定會念起林叔父。此番小侄前來,家父還特意叮囑我問問您年下什麽時候回長安,他好設宴給您洗塵接風”,徐沛霖恭敬地微笑道。

亭子裏林璟和徐沛霖相對而坐,一邊品茶一邊談笑。景嵐卻抱著手爐站在亭子外圍的親水平臺上,呼吸著涼絲絲的空氣,笑看著飛舞的雪花。和元居安共事了這麽些日子,還險些就和他訂了親,現在想想都還覺得恍若一場夢魘,好容易能安安心心地靜度時光,景嵐只覺得自己現下正如那飛雪一般自由灑脫。

春雪和冬月兩個蹲在一旁看著水裏的游魚,還指指點點地笑鬧著,景嵐聽了,不由地也被她們感染,嘴角就勾起了一個弧度來。吸上一口冷冽的空氣,這心裏也跟著一陣爽朗。

景嵐正站在那裏回味著今日的一樁樁事情,就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站在外頭這麽久,也不知撐把傘,仔細凍著了”,說罷就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遞到了景嵐面前,也不看她,淡淡地道:“喝口茶,暖暖身子,凍壞了又要教人心疼……”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可卻帶著幾分不容反駁的意味。景嵐笑著接了茶水,抿了一口,也不燙,正是最適宜入口的溫度,於是幹脆一飲而盡,才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笑盈盈地轉身向他道謝。才發現他長長的睫毛上掛了薄薄一層雪花,看起來像個水汪汪、毛茸茸的小動物眼睛似的,景嵐忍不住輕笑出身。

“我臉上有什麽好笑的東西不成?”徐沛霖一頭霧水,不急不緩地問道。

景嵐才覺察自己失態,忙斂了面上的笑意,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可彎彎的眼睛含著笑,卻是騙不了人。

徐沛霖也不和她計較,就面無表情地負手看著她。層層疊疊的繁瑣冬衣,卻仍看得出她堪堪一握的纖長身材,這樣柔軟纖細的一個少女,叫人忍不住擔心她被風吹了去,被雪凍了去,誰能想到她這小小的身體裏藏著那樣堅韌的一顆心呢。

定定地看著她白皙的面龐,狡黠偷笑的澄澈雙眸,徐沛霖只覺得自己心裏的冰一點點地被她這笑容融化瓦解。若說那日在城門送她玉印之時,對她還只是有種莫名的不舍和好感。此刻徐沛霖便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已經認定了這個人。

想起她昨日跪在林璟面前說的那番話,徐沛霖蹙了蹙眉,不知她是否願意,由他來做那個賭書潑茶、舉案齊眉的良人呢?

徐沛霖: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景嵐,三哥哥我就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ο@*) 哇~

景嵐:神經病啊你?跟你不熟好嘛。

元居安:徐沛霖你快省省,連本少爺都拒絕的女人,能看上你?【打開折扇風流倜儻狀】

徐沛霖:神經病不嫌冷啊大冬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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