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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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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

趙承被楊敏之派到金陵周邊公幹,婁青君說在屋子裏呆了一冬天憋悶的很,趁春光正好也跟著去走一走。

婁少華等人回國子監繼續學業,趙承府上無人做飯,姜寶郎不想回客驛,就跑到巡撫府混口吃的。

張姝心想,怪不得婁阿姐說姜郎君有些傻。明知道楊敏之看他不順眼,還敢往跟前湊。

笑瞇瞇的安慰夫君,說馬上就叫人把他叉出去。

楊敏之說不用,大方的表示把書房狹窄簡陋的床讓給他。

還是抱著自家又香又軟的娘子睡得舒服。

張姝其實也早已習慣每晚偎依夫君寬闊溫暖的胸膛才能安睡,心中不免羞恥的想,只要不是行房,她讓他一讓也無礙。

國喪期起初,婁青君也跟她提醒過。不同於兩位母親在信中既委婉又鄭重的口吻,婁阿姐跟她附耳說了很多讓耳朵發燒的悄悄話,她初聽了只覺驚世駭俗,紅透了一張嬌面。

原以為自己已很能承受為人婦的種種羞人事,此時方知跟那些膽大情濃的青春少婦比,她還嫩的很呢。

臨了,婁阿姐還笑嘻嘻的跟她玩笑:“這是夫妻情趣曉得不,也就是你倆新婚放不開,楊妹夫怕你臉皮薄經不起,沒跟你使這些手段。”

她被婁阿姐說得又是害怕又覺新奇。

當楊敏之再提什麽稍顯過分的要求,她不再如起初那般抗拒,半推半就的就依了他。

只是越發羞怯難以自已。

倒給了楊敏之無比奇妙的禁忌之感。在他的撫弄和親吻中,姝姝與在閨中時的柔怯無二,既飽含處子的天真弱質,又綻露出新婦的青澀嫵媚。

越是不能越雷池半步,越教他和她體會到難以言說的刺激銷魂。

小夫妻還和以前一樣雙棲雙宿,恪守國喪期的禮儀絕不行房。只是關於規矩的底線被楊敏之打破,一低再低。張姝對他的容忍度也越來越高。

因著楊敏之打算巡察浙江時帶她同去,以他做任何事都要未雨綢繆謀算周到的個性,很是忙碌了一陣子。等他回內宅安歇,時常已很晚。

開頭幾天張姝還等他回來陪她下會兒棋,給她念幾頁話本,後來回回和他說不了幾句話就先睡過去了。

她沒有在意,想必是自己抵擋不住春日困倦。

楊敏之心中有所驚覺,聯想到她近日似乎吃得也比以往多些。食量大了,還嗜睡……

跟她私語莫不是有孕了。

張姝嚇得花容失色,不敢相信。她上個月的月事正常來過。

楊敏之強自鎮定,安慰她:“若是懷上也是在二月那些時日,一個月以前的事,不在國喪期內。陰陽相合最早一個月就能診出是否締結珠胎,待我請個有經驗的大夫給夫人診脈一看便知。”

等大夫號脈仔細診過,說巡撫夫人脈象和緩有力不浮不沈,腎氣平和身體康健,並非有孕。只給她開了一副平安方讓她煎了當茶喝幾回就行。

大夫看診,楊敏之在一旁手捧醫書虛心請教。

送大夫出門,和大夫又討教一番才曉得,原來他家小娘子嗜睡貪吃不是因為懷孕,而是在長身體。

其實從二月份給她慶祝十七歲的生辰後,她的個頭就躥了一躥,只是兩人都沒發覺。

鬧了個誤會,張姝紅著臉把他一頓埋怨,又喜滋滋的跟他比身量。

依然只到他胸口處。

被楊敏之捏著她的鼻子笑謔:“男長三十女長十八,下官還能再長上幾年,夫人只有這一年可長了,可要珍惜。”

張姝嬌嗔:“那我以後只能橫著長了?”

沒有哪個女娘不希望苗條些。

怕她不好好吃飯,楊敏之忙哄她,說她是怎麽吃也不會胖的好身段,又誇她豐神綽約,環肥燕瘦之處都讓她占全了。

她聽得又羞又美。也曉得他就會撿好聽的說。現在穿的小衣裳連胸脯都裹不住,每每放下床帳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勁。

私下又做了幾身尺寸寬裕些的新抱腹。

楊敏之卻不滿意,夜間令她羞答答的捧起兩團玉雪紅梅讓他好生縱情了一回。

經過有孕的誤會,二人都虛驚一場。

楊敏之暗道慚愧,他陡然意識到姝姝年紀尚小,過早有孕實為不妥,更不能讓她像二姐那樣頻繁生育傷了根本。還是要和緩些,容她慢慢成長。

自此養小娘子越發精細。落到外人眼裏,巡撫大人對夫人的愛重之情無人可匹敵,令人眼熱艷羨不已。

姜寶郎終於從憨中透出一點精明氣,楊敏之對他愛答不理的,他轉頭就奉承起張姝,涎著臉定要跟他們同去浙江耍上一耍。

張姝對於姜寶郎挨板子一事,對姜夫人始終有些愧疚。溫言相勸楊敏之帶上他也無妨。

楊敏之自從上回對姜寶郎動殺心,駭得姝姝為他急哭了一場,心裏也暗懷歉意,哪能再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傷了夫妻之間的和氣。姜寶郎願意跟著就叫他跟著罷了。

姜寶郎喜不自勝,他長這麽大,頭回出遠門到金陵,又頭回從金陵跑到更遠的浙江。沾了巡撫出行的光,路上安全無虞不說,還見到不少在江浙一帶小有名氣的文人墨客,與他們切磋敘談,對書畫鑒賞和碑帖收藏的見識都更上了一層樓。

鄭磐和楊敏之在朝中的交鋒天下士人皆知,這位河南布政使的妻弟仿若沒事人一般,不計較個人身份,日日跟在姐夫的政敵屁股後頭打轉,不清楚的還以為他是楊敏之的清客門人。

同時又有小道消息從金陵影影綽綽的傳開,說他因為傾慕巡撫夫人挨了巡撫一頓毒打一個月下不來床……

對於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江浙士人為之稱奇,又嘆服楊敏之的容人雅量。

同時也惹得士紳家的夫人女娘們對張姝的好奇之心愈加旺盛。關於她的傳聞太多了,屠戶家的出身,貴妃侄女的身份,被皇後親封誥命只身南下完婚,夫君又是萬中挑一的這麽一個人,加之愛慕者亦步亦趨的跟隨,巡撫大人都不敢吭聲……

可以說,楊敏之巡察江浙的這幾個月,人們對巡撫夫人的興趣遠大於對巡撫本人。

待她們見到真人,驚嘆她的美貌之餘,又深深折服於她柔韌豁達的性情和雍容閑雅的氣度。

她們不知道,正是何氏的溫柔隨和、婁夫人的從容淡然、竇夫人的剛強睿智、吳皇後的寬和中正,還有楊敏之的憐愛嬌縱,才成就了這麽一個仿佛生來就自帶光華的女娘。

在楊敏之還未大刀闊斧的在江南推行新政,在官員們畏懼於年輕氣盛的巡撫節制三司生殺予奪的強權時,作為巡撫夫人的張姝,用她個人獨到的魅力和柔軟舒緩了巡撫和地方官紳之間微妙覆雜的關系。從現在開始,到往後的二十年裏,一直如此。

和楊敏之回到官驛,被他摟在懷裏戲言要好好犒勞夫人時,她又變回了那個如蜜糖般甜美羞澀的小女娘。

反觀楊敏之,就像一個陪家中夫人出游的閑散富家公子,每到一處只隨著夫人的性子,或尋覽名勝寄情山水,或由著她和當地官紳夫人們結交應酬吟詩作畫。

得到當地官紳宴請時,一不談官員考核,二不論清丈稅賦,只品茗清談笑語晏晏,讓那些本想借機與之坐而辯道的膽大士子迷惑不解。不曉得巡撫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動聲色、謀定後動的楊敏之才是天下士人認得的那個。

他們巡游江浙的最後一站才到浙江首府杭州府。到杭州時,姜寶郎的名聲也終於傳回了開封,鄭磐忍無可忍派人將他捉回去。

臨走前,一再懇請張姝來日有空到洛陽他清修的道觀一覽。在旁邊冷冷聽著的楊敏之臉黑得像鍋底一般。直叫張姝晚上跟他好一頓連哄帶撒嬌才讓他臉色稍和緩。

待張姝累得渾身酸麻,換來他一臉饜足,她不禁懷疑,這個狡猾的堪比狐貍的家夥莫不是故意做出個不悅的模樣,哄騙她用那些難為情的手段伺候他吧。

她氣鼓鼓的跟楊敏之理論,他恬不知恥的說換他伺候回來就是。

一個翻身將艷若桃李的女娘壓到身下,修長手指撥開那兩瓣仿佛被春雨打濕的水潤唇瓣,一邊溫柔撫摩一邊親了下去。

他忘情品味的水漬聲似乎離得很遠,卻又不絕於耳。從她身上裹挾出洶湧的甜蜜汁液,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氣,搭在他兩只肩膀上的粉嫩腳趾不由自主的蜷縮發抖,顫栗酥麻席卷全身。

張姝眼中含淚晤嗚不止。果然又上了他的當……

他們到杭州,由江家作陪,和雲臺書院的程山長和程三郎晤面。

這時距程山長入京和楊首輔議親,已過去整整一年。楊敏之和程山長從當初互相尊重禮遇的後生長輩到如今也走到淡漠疏離的地步。

巡察浙江這一路楊敏之已經見過各州府的士子,不論那些人對他表面上的恭敬是真是假,他對浙江的文藝學術和士子對新政的態度已了然於胸。程山長跟他沒什麽好說的,他跟程山長也無深言可談。

只是陪姝姝走一趟,她心中惦念要拜望黃夫人,以及看望江七娘。

張姝把程毓秀給自己的回信帶去給黃夫人。

她自從去年秋天到金陵,先是托往北去的商旅往宣府捎了些禦寒之物給陸蓁,一直沒得到她的回信。後來和京中的吳倩兒通信,吳三娘說也沒得到陸蓁的消息。再然後開春後,又給宣府和漳州分別寄了信過去,她和楊敏之啟程浙江之前剛好收到程毓秀從漳州寄來的回信。

程毓秀還是如以前那般開闊隨性,跟她說了很多嶺南不同於中州的地理風貌和民俗人情,說她去泉州看過海港和日出,幫當地的土人治病,還學會了接生。秦韜是流放罪官,沒有和她成親,但是當地的土民都親切的喊她程夫人,過年的時候還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到媽祖廟慶祝。

在她信中,自由如故,好像沒有任何事能難倒她,一點也看不出被出族的女娘的痕跡。依然是那個令張姝非常羨慕的娘子。

張姝把這封信留給了黃夫人。黃夫人展信淚流滿面。

江七娘已經生產,是一對雙生子。一雙稚兒將近半歲,在各自乳母懷中酣睡,散發出柔軟的奶香味,可愛至極。

江家和程家的女眷們逗趣,祝願她和楊巡撫也早生貴子。

張姝只是羞澀微笑。楊敏之跟她說過,不希望她過早生育。雖然幼兒看起來可愛,她心裏確實還有些怕怕的。

尤其程毓秀在信中跟她說,嶺南那邊的窮僻之地,女孩子十二三歲嫁人生子是常有之事,看到她們瘦骨嶙峋的身子上鼓起一個突兀的腹部,甚至後背上懷抱裏還兜著一個同樣瘦弱的幼兒,程一娘說她看的心裏很難受。

張姝想,她若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對懷孕生產定會更加懼怕。如她這般生來膽怯的女娘,雖然比以往已勇敢了許多,在面對另一個全然未知的事物時,還要再慢慢的積蓄膽量。

他們逗留杭州時,楊敏之收到親隨從江西發出的信箋。

待看過後,他把手中折扇一合,對張姝笑道:“夫人,此間事已了,我們可以回京了。”

在他們走後不久,發生了一件令程山長和整個江南士林為之震動的事。已致仕返鄉的盧閣老接受了白鷺書院的邀請,赴南昌執教,任白鷺書院新一任的山長。

盧溫致仕回吉安後,程山長曾給他多次寫信,誠摯邀請他到杭州雲臺書院來講學,盧溫以年老體邁不宜遠行為由謝絕。

這回突然去了白鷺書院。莫說程山長和江南士林,消息陸續傳開,連天下士林都大為震撼。

程山長對黃夫人私下嘆道:“楊敏之此人心機和謀略當真了不得,我們最多只算得將來三五年,他已布局到未來的十年甚至二十年去。從此以後,在江南六省中,雲臺書院執掌士林喉舌的日子快到頭了……”

楊敏之知道他一張嘴說不過雲臺書院和江南士林若幹張嘴,索性另立一個山頭和雲臺書院分庭抗禮。

黃夫人只拿著程毓秀的書信跟珍寶似的一再端凝,對程山長的話充耳不聞。

程山長對楊敏之心生感慨之際,張姝他們已經到了洛陽。

楊敏之心情大好。盧溫接受了他的建議就任白鷺書院,萬歲免除了除盧夢麟之外的盧氏三代不能科考的罪罰,他踐行了對盧閣老和盧氏族人的承諾。他與盧溫祖孫四年的角力和智鬥以如今這個讓所有人都暫且滿意的局面結束。

若世間事都能如此,天下能少去多少紛爭。

他心情愉悅,張姝也暗自高興。姜寶郎命人給她傳過信,說他的姐姐姐夫不日會到洛陽來,他來做東說合兩位大人。

彌補楊敏之和鄭磐的關系,這也正是張姝所想。

對於她和姜寶郎的想法,一路上她半個字也不敢跟楊敏之透露。

楊敏之卻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跟她說,這回借路河南返京他用的是都察禦史的身份,要考察河南河北兩大行省在官員們治下的民生民情,屬於微服私行,絕不會同鄭磐見面。想必鄭磐也無意與他見面。

張姝只得作罷,姜寶郎熱情依舊,派了小道童請他倆去洛陽北邙山上清宮游覽。

“這總可以去的吧?”張姝嘟嘴托腮,眼巴巴的瞅著他。

楊敏之哪能拒絕,剛應允,就被她摟著脖子仰頭親了一口說夫君真好,轉身捧過來兩套黑紗大氅月牙白直裰的道袍,笑盈盈道:“入鄉隨俗,明日夫君跟我都換上,問仙求道訪道君才心誠呢!”

楊敏之微笑。她總是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小心思。

他不願意試穿衣裳,張姝也不勉強他,先換上自己的那一套攬鏡自照。

一頭雲鬢齊整的束到頭頂,額頭系了一根形如抹額的黑色一字巾,一身素凈再無任何裝飾,鏡中活脫脫一個柔弱清冷的道家女冠子。

楊敏之走到她身後,從銅鏡中含笑望她。

“你就莫要跟我用一樣的束巾了,我另給你備了好的,你猜是什麽樣的?”

她從鏡中笑意盈盈的啟唇。她給他預備的是南華巾,若他戴上定然是一副儒雅俊秀的書生模樣。

楊敏之不回答她的問題,彎腰俯身封住她還要喋喋不休的小嘴,托著她的臉時深時淺的親起來。

管它是什麽樣呢,她準備的定然是極好的。

張姝含混羞叫莫要弄壞她的衣裳,楊敏之欣然從命,掐著她的腰將她從椅子上提起來,掀開黑色紗氅,勾起直裰的腰帶將衣袍從腰間褪下。

張姝只覺得一股涼氣覆身,不著片縷的一雙修長纖腿從衣衫間暴露出來。

她剛才在屏風那頭試衣裳時,裏面的中衣衣領顏色和道袍不搭,她幹脆脫了中衣試穿。此時衣袍半褪,兩腿空無一物,只在上身穿了一件抱腹,勾勒出起伏的曲線。

楊敏之眸光深暗,周身血脈僨張。他的小娘子,不知道自己這一身妖媚的模樣有多勾人。

舔吻張姝的耳垂低啞道:“姝姝,三個月之期到了……”

他這三個月忍的都快瘋了,每回把她伺候的軟成一灘水,他自己卻被一團火焚燒殆盡。越是隔靴搔癢,內心的熾火燃燒得越猛烈。

再忍不住的。

張姝軟弱搖頭,含羞說不行,她不想在官驛的床上。

楊敏之往她腰間拍了一記哄她說不到床上去,讓她轉過去靠著桌案抱好腰間的衣裳。

銅鏡中再次出現那張清純嫵媚的面孔,娥眉微蹙兩頰泛紅。額頭上還系著女冠子的束巾,隨著仿徨失魄的嬌美容顏在鏡中搖晃。

次日,夫婦二人帶著喜鵲和親衛等人輕裝簡行上山尋道。

張姝腿腳發軟神情怏怏,失了頭一日的興趣,任由楊敏之背著往山上走。

給她和姜寶郎送信的小道童在山路上迎接,說姜道友去山崖上采杜鵑花去了。

半路上,一座清幽的道觀從綠意蔥蔥的山巒樹叢中間露出一角。小道童請張姝先進去休憩喝口茶再走。

楊敏之背著她走了一路也該歇歇腳了,張姝欣然同意小道童的提議。楊敏之和親衛正要跟進去,小道童笑嘻嘻的止住他們,說這是女冠子修行的地方,男客勿入。

親衛悄無聲息的按住腰間的刀柄朝楊敏之以眼神請示。他們一直都知道,小道童指引的這條小路不是去上清宮的路。

不知姜寶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楊敏之擺了擺手,讓張姝帶喜鵲進去討口茶喝,不用管他們。隨後和親衛一躍而起,落到道觀旁的大樹上,曲腿而坐看向道觀裏頭。

把小道童驚得目瞪口呆,不過什麽話也沒說,拿袖子掃了掃門口的臺階坐下來和他們一同等候。

張姝和喜鵲進了道觀。這裏果然是女冠子清修之處。隨處可見幾個女郎,有的正在修剪花枝,有的手捧物品從檐下輕快的穿過。

院中寂靜,不聞一點聲音。

女冠子們穿的都是女道的衣袍,行為舉止卻有如常年經受訓練的奴婢。令張姝很是詫異。

不一會兒,院子正中間的房門打開,走出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女郎,頭戴綠色垂珠珞妙常巾,身穿水綠色道袍,外面是一件水田衣比甲。和女冠子們穿戴不同,看樣子是這座道觀的主人。

女郎氣度超逸,朝張姝微笑道:“夫人便是張淑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俗。華沁多有得罪。”

說著跟她行俗家禮。張姝也慌忙回之以福身。耳邊聽她說出“華沁”二字,正想著不知這是她的道名還是俗家的姓名,突然想起華章公主,封號中也帶了個“華”字。

再環視這座低調卻氣度不凡的道觀,張姝驚訝道:“您莫不是鄭王王女?”

鄭王薨逝後去藩,王女在洛陽入道修行。原來就在此處。碰到她,也是趕巧了。

華沁默認,引領她往廳堂裏走,回頭再次打量她,自顧微笑。

兩個女冠給張姝和喜鵲奉上茶水,屈膝退下。

廳堂正中間懸掛著一幅巨大的手書條幅,上面寫著“別有洞天”四個大字。條幅下的桌案上放著一個瓷瓶,裏頭隨意插了一大束火紅的杜鵑花,花瓣鮮嫩生機盎然,就像剛從崖頭摘下來的一樣。

張姝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專心喝茶。隨後辭謝告退。

華沁也不挽留,與她頷首別過去了內室。

出了道觀,姜寶郎已經從山崖上趕了下來,手中拿著孤零零一枝杜鵑花正在和楊敏之賠笑說話。

見張姝出來,笑著將花奉給她。

張姝深深的看了姜寶郎一眼。華沁廳堂中條幅上的手書,就是這位姜郎君的親筆。

搖頭道:“難為姜郎君冒險從崖上采杜鵑,剩下這支您就自己留著吧。”

又轉頭跟楊敏之說,他們在來的路上看到山腳下有一大片荷花塘,一池荷花開得亮堂極了,她想去那裏游玩。

“哎張夫人!您不和楊大人去上清宮了麽?”姜寶郎在後頭喊。

張姝不搭理他,等楊敏之再將她背起來,才埋在他後頸不住的悶聲發笑,悄聲說:“夫君,還好你不像姜郎君那般傻!”說著擡起身子在他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楊敏之不知道她沒頭沒腦的笑什麽,只是見她又高興起來,他跟著心裏也松快了。

昨晚又摁著她胡鬧了一回,從今天早上起來小娘子就有些看他不順眼,這會兒突然又喜笑顏開,愛他愛得不得了似的。

女娘的心果真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說變就變。

未完待續,555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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