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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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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這就是喜歡?

春雨連綿無邊, 山野間漂浮著久久不散的潮氣。

又一個平淡安靜的雨天,撒特德戴上江言做的鬥笠出去巡視,至於沒能穿上的蓑衣, 江言仍在加快速度編織。

他醒得早,把要做的活兒都做完後,開始把樹絨攆成線, 之後搓成繩狀。

兩條小腿因為拿來搓線,全部都搓紅了不說,還泛著疼,用冷水沖了沖,涼意一激,緩解了幾分癢麻的感覺。

不知不覺忙到正午, 江言垂著頭編織蓑衣, 嫌長長的頭發礙事, 拉起一根繩紮在後腦勺, 接著沿山洞內部活動酸麻的手腳。

他觀望天色, 迅速烤了兩塊肉, 再兌兩碗蜂蜜水,安排完自己和撒特德的午飯,又去了羊圈擠奶, 也給佩奇安排上。

餵養達達獸和咩咩獸的草是撒特德趁早就收割回來的,兩大捆, 葉子新鮮, 足夠它們吃整天。

而嘰嘰獸則要餵一種豆子樣的東西,土青色的, 米粒大小。江言嘗試過, 覺得味道不太好, 就放棄了用來當食物的念頭。

所有草料全部由撒特德負責外出采集,不需要江言專門跑幾趟。

從表面上看,他與對方就像分工過日子的好夥伴。

活動完僵硬的筋骨,撒特德恰好自他身後躍上平臺。

江言招呼道:“來得正好,肉還熱乎,來趁熱吃。”

他上前摸了一下撒特德的獸袍,濕了不少。

撒特德大口咬著肉,動作帶著自然的野性,卻不會讓人感覺粗俗。

江言學對方張嘴大咬一口,差點噎到嗓子,連忙擡起蜂蜜水喝了幾口。

過程並無交流,吃過東西,撒特德就又出去了。

往時撒特德很少會在正午回山洞,食物都在外面解決,也沒那麽講究,對於獸人而言,食物只有填飽肚子補充體能的作用。

但江言不同。

江言每一頓都會做冒著熱氣的新鮮食物,會定期吃東西,待吃飽喝足,露出的愉悅神情使人沈溺。

所以撒特德改變了以往的習慣,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堅持在正午的時候回山洞跟江言一塊吃東西。

江言做的每一種食物都很好吃,撒特德漸漸有了食物美味與難吃的區分。

他覺得和江言在一起吃肉,喝水,彼此安靜地相處,比過去每一次盤高處曬太陽的時候還要安寧舒服。

撒特德心想:或許自己是個奇怪的獸人,留除了要跟江言繁衍,他漸漸滋生了其他覆雜的思緒,這似乎是任何獸人都沒有發生過的。

他沒告訴任何獸人,連江言也不知道,只屬於撒特德的秘密。

午後,江言小憩片刻,繼續打起精神制作蓑衣。

蓑衣分為上衣和下裙,他把用竹尖抓好的樹絨按照衣服的樣式鋪開,一層層疊好,定成上衣的樣子。

接著用搓好的繩子,綁上鳥腿骨做成的針,耐心專註地一針一針把疊好的樹絨縫合連綴。

他特意按照撒特德身材的比例,將這件上身的蓑衣縫制得更大,估摸著男人也許不想穿下裙,上邊的蓑衣敞大了,還能順便遮住腿腳的部分。

直至四周昏黃,江言放下手裏差不多縫合完的蓑衣,走出洞口。

天幕染成了一片黃,許多灰鳥低空成群飛過,似乎要下大雨。

他生了火照明,回到石臺打好繩結,拿起寬大的蓑衣輕輕抖開。

黑影漸近,撒特德帶了幾條魚回來,放進罐子裏用水養著。

江言朝男人揮了揮手裏的蓑衣:“快過來試試。”

他替撒特德把蓑衣穿上,對方雖然高大,卻聽話。

江言叫低頭就低頭,讓彎腰就彎腰。

他道:“我給你穿一遍,記住怎麽穿了嗎?”

撒特德低聲:“嗯。”

江言:“走一圈給我瞧瞧。”

撒特德來回走兩圈,江言評價:“果然是衣架子,普通的蓑衣穿在身上都讓人移不開眼睛,以後再下雨,你就穿這身蓑衣,戴鬥笠出去。”

撒特德走到江言面前,頭頂的鬥笠遮住火光,餘下那雙閃著幽光的銀灰色眼睛。

“言,你很好。”

江言抿唇一笑:“看來你非常喜歡這件蓑衣,那就麻煩你等會兒吃完東西,幫我把剩下的樹絨搓成線,我今天搓了一些,腿都過敏了。”

撒特德聽不明白過敏,直覺不是什麽好的東西。

於是抱起江言,把他放上床坐好,又掀起褲腿,捧著他兩條小腿端看。

撒特德動作之快,江言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腳踝就被粗糲的大掌握住。

他用腿搓絨繩的地方還很敏感,男人粗糙的手指觸碰幾下,江言立刻咬唇,居然差點因此叫出聲。

“……”

倘若不是撒特德一臉嚴肅,他幾乎都要以為對方在故意撩他。

撒特德起身:“我出去一趟。”

雨霧仍飄,撒特德穿著蓑衣到了祭司的山洞,說明江言的情況後,拿走幾株藥草趕回。

江言還在看鍋裏的骨頭湯熬得怎麽樣,哪想出去的人返回很快,剛聽到響動的一瞬間,撒特德已經半蹲下擡起他的雙腿。

江言:“……”

撒特德將手裏的藥草遞給他看,用手指碾碎藥草,把擠出來的草汁沿起疹子的地方塗抹。

冰涼的感覺襲上小腿,那股揮之不散的麻癢似乎真的緩解了不少。

撒特德看著他,江言道:“好受許多了,謝謝你。”

他放下褲角,又把小腿從撒特德的膝蓋上挪開。

蓑衣滴著水,江言示意對方站起來,手一伸,替男人解下蓑衣,放到洞口邊緣瀝水。

連接幾日,江言很少走出山洞,棚子裏的禽獸都由撒特德幫他定時餵養,連給它們排汙糞便的活兒,撒特德都做了。

一來下雨不方便行動,二則是他想盡快把撒特德的獸袍做完。

天將要放晴時,江言終於縫好兩身新的獸袍。

撒特德剛在底下給咩咩獸添完新草,聽到一陣溫和清亮的聲音,很快回到青年身邊。

撒特德低頭看著對方揚起的唇角,眼底滑過不易覺察的溫柔之色。

江言道:“新的獸袍做好了,你快換上試試,合適的話一會兒就穿出去。”

獸皮柔軟,江言把絨毛稍微打薄了一點,不會顯得很厚實笨重。

新的獸袍襯出撒特德肩寬腿長的優點,他還做了兩根腰帶,拿起其中一根往男人腰側紮上,繩子末端打個小結,緊窄健實的腰立刻顯現。

江言畢竟不是專業做衣服的,但這身僅僅是尺寸合適,又紮了腰帶的獸袍,足已讓撒特德的身材完美展露。

男人是健康的,富有力量的,帶著野性,可他的氣質卻內斂默然,矛盾的揉雜在一起。

江言有些看入了神,直到耳旁傳來低沈詢問。

“言,好看?”

他如夢初醒,誠實地點頭。

“今後就穿這身巡視。”

這日,跟著撒特德一起巡視的獸人頻頻看著他的獸袍,露出艷羨的目光。

“撒特德,你的獸袍是誰做的?”

“是言吧,想不到言不僅做食物好吃,連獸袍也做得那麽好,改日我拿豬肉跟言換一身新獸袍。”

撒特德聽完族人的話,沈道:“不可以。”

獸人:“啊?”

撒特德:“言不會給你們做新的獸袍。”

只給我做。

獸人紛紛抓著腦袋,不明白撒特德為什麽要這麽說。

蛇族獸人團結,不都是資源共享嗎?為什麽不可以?

就連撒特德也不明白。

雄獸幾乎沒有為雌獸爭風吃醋的觀念,但此刻的撒特德就是不願讓身旁的獸人分享江言制出來的獸袍。

(下)

江言還不知道部落裏的獸人正在議論撒特德的新獸袍,彼時他繼續用剩下的舒絨搓繩,打算編床墊子和涼鞋

鞋墊先編了兩雙,一雙照著自己的尺碼,定好形狀後用繩子相互嚴密無縫地交叉,再綁牢末端穩固,很快打好底。

他用腳踩上試了試,軟硬度還算湊合,也不刺腳,便繼續用絨繩從鞋墊兩端穿過,分別於固定點系緊,最後綁於腳踝處。

照著這樣的步驟,江言把另一邊的涼鞋也做好,穿著鞋子走了幾個來回,接著做下一雙。

像草扇,草鞋和草帽,在鄉下時常使用,大多都是農民自己編的。

江言小時候就跟著大人學會編這些東西,等長大以後,生活條件稍微好些了,年輕人用的少,老一輩的反倒還喜歡用手工做的東西。

江言性子靜,時常陪伴老人,老人們都樂意把會的技術教他,學到的手藝,如今在異世都用上了。

他正在給撒特德編涼鞋,還沒做完一只,就聽到底下有人叫喚。

阿喬跟幾個雌獸帶了東西過來。

他們也是這兩日才有空閑,前段日子雨季潮濕,獸人幾乎沒出過山洞,所以雌獸們都跟雄獸繁衍廝纏了。

那種事持續起來沒日沒夜,為了補充足夠的體力繼續,食物消耗的速度很快。

眼看儲藏的食物就要見底,雄獸們這才外出狩獵,留下雌獸把山洞整理幹凈。

雌獸們透個風說話的時間,就聽到獸人在議論撒特德穿了身新獸袍巡視。

這不,趁著撒特德巡視,他們看見那身新獸袍,紛紛坐不住了,前來探個究竟。

雌獸們看見江言身後擺了許多樹皮樹絨,再看他剛編好的涼鞋,挨個拿到手裏摸了一遍。

江言道:“我用樹絨搓成繩子編的。”

獸人們只有尾巴,盡管不需要穿鞋,但對這樣的鞋子很感興趣,不過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江言做的新獸袍。

獸人穿的獸衣,大多只考慮到保暖的效果,其次是蔽體,至於合不合適,美觀與否,很少在他們的思考範圍內,畢竟還沒有這樣的認知和技術。

直到瞧見撒特德穿的獸袍,他們仿佛看見了遠古時期蛇族的守護神,不由艷羨。

阿喬道:“言,可以教我們嗎?”

江言道:“當然可以,”

雌獸們神色驚喜,開口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覺得言做的獸袍比桑族做的還要好看!”

“之前我們用那麽多肉跟他們交換新的獸袍,他們說什麽都不肯答應。”

“言非常厲害,做獸袍的手藝比他們好!”

從雌獸們七嘴八舌的交談中,江言才知道原來有個獸人部落叫桑族,桑族人很會做衣袍。

之所以說是衣袍,皆因為桑族人穿在身上的不僅只有獸袍,還有許多獸人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制成的“布”。

那些步薄薄的,看起來很軟,入夏後穿著很合適,且制衣的樣式有好幾種,不像他們掛在身上。

桑族人有自己的用料和手藝,卻從不對外傳過。

其他部落的獸人提出用東西交換,桑族人有時只願意用做好的獸袍交換,別的條件從未答應過,性子高冷傲氣。

桑族人神神秘秘的,這讓其他部落,包括蛇族的獸人,頗為郁悶,雖然想要新的衣袍,卻也不願向別的部落低頭。

聽聞此事,江言感嘆:“原來竟是這樣。”

看來部落之間的關系並不算友好,大家都各自顧各自的部落。

阿喬搓了搓手:“所以言會做那麽多食物,卻願意教給我們,言真的很好!”

又遲疑地問:“言是哪個部落過來的呢?”

獸人部落,每個種族都保留著一定的野獸特征,哪怕是撒特德變化出了雙腿,但他的眼睛仍然是野獸才會有的,一看就知。

可江言全身上下沒有哪處保留著野獸的特征,跟所有獸人都不同。

阿喬的問題,瞬間把江言難住了。

因為撒特德從來不問,他就沒在意過。

他短暫思考了片刻,為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好像從山上摔下來後,腦子就記不清楚,當時差點就被野獸吃了,幸好被撒特德救下。”

雌獸們信了江言的話,紛紛甩甩尾巴,對他表示同情。

江言起身給佩琪添了點水,這些日子狗崽比最初來時長大了一點,已經可以吃些肉了。

他撕幾塊肉給它,還餵水,雌獸們嘖嘖稱奇。

畢竟野獸在他們眼裏,就是吃的食物,吃完就抓,沒人養。

對於江言養達達獸,嘰嘰獸,咩咩獸,如今連野狗都養的舉動,雌獸們雖然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它太小了,幹不了活兒,還要分一口食物。”

江言笑笑:“沒關系。”

編完涼鞋,開始編床墊。

雌獸們紛紛圍著他看,驚嘆於江言手指的靈活,似乎就沒有他不會做的東西,太厲害了。

正午前撒特德回來,雌獸們識趣地散了。

他們已經意識到撒特德跟部落裏大部分獸人都不一樣,他不喜歡有太多獸人黏著江言,即使作為同族,雌獸們偶爾會感到從撒特德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力。

雖然不解撒特德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緒,雌獸們卻憑著對力量與臣服的感知,自覺地離開。

雌獸走後,四周恢覆安靜。

江言把做好的涼鞋遞給撒特德:“試試。”

又道:“不過眼下還有點冷,等入夏了穿才合適。”

撒特德穿著江言給他做的獸袍和涼鞋,忽然把人抱起來。

江言雙手無處安放,只好安撫性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輕聲問:“怎麽了?”

這個擁抱跟往日充滿野獸占有欲的擁抱不同,江言說不上來,卻能感受到。

撒特德握住江言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喉結滾了滾,他眼底有異樣的情緒浮動,卻一時無法用言語表述。

江言笑彎了雙眼:“喜歡就好。”

他誤以為撒特德喜歡的是獸袍和涼鞋,但此時無聲的撒特德因此記住了這句話。

他的情緒僅僅是因為江言才滋生的,這種叫做…喜歡?

自從江言答應教阿喬他們做獸袍,雌獸們都開始著手準備獸皮,先清洗幹凈,再烘幹,按江言的話把獸皮熏軟。

因為下雨潮濕的緣故,獸皮烘烤晾幹至少得耗上幾日,趁著清閑,江言繼續窩在山洞裏專心做別手工活兒。

他展開編了整整三日的雙人床墊,床墊相較柔軟,足夠寬敞,又不像獸褥那樣厚悶,等節氣熱一點,就可以扯下獸褥墊子鋪上這層床墊。

江言舒展著腰身躺在床上,沿著墊子滾了一圈。他的衛衣和褲子都洗了,穿了獸袍,滾了會兒,下擺幾時卷到腿上也沒發現。

撒特德餵完咩咩獸回來,隔著火光看見青年兩條勻稱白/皙的小腿,倒映在瞳孔裏的火光晃了晃,反手落下遮在洞口的獸皮,把外頭的陰雨天隔絕起來。

江言望著暗下的山洞:“怎麽把獸皮落——”

話未說完,江言嗓音隱忍,眼睫顫動。

足踝襲上一陣溫涼,他想後退著躲開,卻牢牢不能挪動。

相安無事了一段日子,此刻的撒特德力氣重得很,

江言扯著男人的頭發,揪不動,反而膝蓋一松,他咬唇。

腿腳沒了力氣,下一瞬,打開在對方面前。

撒特德就像一座山,用沈重野蠻的力量把江言帶到頂峰。

江言眼角泛出淚意,垂在床下的腿腳止不住顫抖。

地上陸續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音,沿著江言的腳尖落下。

他捂著濕紅的雙眼,感覺快要死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待修,明天見~

準備解鎖新部落。

到夏天天熱了言言就能活動開了,冬天太冷他只能留在山洞保命,春天濕冷,活動依然受限,而且還被經常抓著繁衍,獸人精力很重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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