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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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滿
現在是十月末，安嶺靠北，地上天氣已經稱得上寒冷。一行人從申城出發，先是高鐵再是飛機，落地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下飛機在機場通道都還好，出了機場，尹青嵐就被迎面吹過來的冷風撲地呼吸都暫停一瞬，匆匆拉起風衣寬大柔軟的帽檐壓住大半眉眼，領口也拉高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段玦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暖貼，撕開包裝塞到尹青嵐手上。尹青嵐碰到了他的手指，覺得這人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像是一塊冷硬的冰。
感覺比她需要發熱貼的樣子。
幾個人往外面走，山靈在地上跑，靈活地在一群人腳下亂竄。它說什麽都不願意被王宥再養幾天，硬是躺在尹青嵐行李箱裏要跟她來安嶺。尹青嵐扯它尾巴拎出來兩次都沒有用，後來索性也就不管了，隨便它跟著過來。
山靈嚶嚶叫喚兩聲，見尹青嵐停下等它，立刻順著尹青嵐的褲子爬上去，一路躥到風衣寬大的口袋裏趴著。它擡頭看看尹青嵐，學著她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兩只黑豆一樣的眼睛。
為了方便，當地政府給派了車。周南池坐副駕駛座上：“我先帶你們去早市吃早飯吧，現在那幾個鎮上都沒什麽人，吃飯得自己解決。”不過這地方的早市很熱鬧，一條街從頭到尾到處都是攤子，在這寒秋的早晨冒著熱騰騰的蒸汽，人聲鼎沸。
幾人在街角坐下，尹青嵐把油條放甜豆漿裏泡軟了，裹著飽滿熱燙的豆漿一起咽進肚裏。她吃下大半，鞋子突然被什麽東西碰了碰。低頭一看，居然是只巴掌大小的白刺猬。
她看著這只刺猬。
刺猬看起來有點萎靡不振，拿小爪子撥一下尹青嵐的鞋帶，下一刻口吐人言，聲音細細小小：“誒，給我粒花生米。”
是只白仙 。
桌上碟子裝滿了花生米粒。尹青嵐抓把花生米，用紙墊著放在白刺猬嘴巴邊，看著它抱起一個花生米就哧哧啃，不禁莞爾：“怎麽餓成這樣。”
“這幾天找弟馬救人的越來越多，估計是累到了。”周南池認識這白刺猬，介紹道：“它叫白十九，就是最先發現不對的那只白仙。”
白刺猬頭也不擡：“你們是特控部派來的專組？我怎麽沒見過你們？”
“我們從申城來，不是區裏的也不是首都的，你當然不可能見過我們。”尹青嵐還往小碟子裏倒了一點水。
“申城？為什麽要從申城找人過來？”白仙很滿意尹青嵐貼心的舉動，也沒多想，繼續說道：“你們能查出來嗎？那幾個鎮子裏的祟氣很古怪，太厲害了，都快不像是祟氣。”它活了一兩百年，還從沒見過這麽古怪的情況。
“現在有查到祟氣源頭嗎，或者那些人為什麽會無緣無故感染上祟氣？”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只救人，調查是你們的工作。”白刺猬吃飽了，肢體愜意地蜷縮又舒展開：“行了，我走了，你們加油。”
說完，白仙晃晃悠悠跑到一旁花壇裏不見了。
周南池解釋道：“五大家仙大多性格古怪，白十九的性格已經算得上不錯。”
“沒事。”尹青嵐並不在意：“吃吧，吃完就走。”
現在鎮子上酒店都沒有開門，幾人拿著醫療組專家的牌子，被安排在鎮子邊緣一家農院裏住下。空蕩的院子裏有一顆棗樹，下面早就掉滿了大而飽滿的棗子。尹青嵐收拾完東西，把山靈放在樹下吃棗子，幾個人就又出了門。
鎮子上空空蕩蕩，行人來去匆忙包裹嚴實。幾人取驅車繞著鎮子主道轉了一圈，沒察覺出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尹青嵐晃晃手裏的鑰匙，打開一戶人家的門走進去。
住在這裏的一家是政府公務人員，一家三口都被感染了，現在都住在醫院。幾個人進來繞著屋子轉一圈，發現還是一片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徐止也是納了悶：“這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們要上哪查這祟氣來源？”
“就這幾個鎮子的人出現祟氣感染的現象，肯定是這片地方哪裏出了問題。”祝阮菱輕輕觸碰屋內的擺設，試圖尋找類似這片區域特產之類的範圍性物品。最後除了沾一手灰，什麽都沒得到。她撇嘴，拍拍手到衛生間裏打開水龍頭。
冰涼的水流嘩啦湧出的那一刻，屋裏幾人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祝阮菱瞪著水裏縈繞的祟氣，趕忙用靈氣把沾到手上的水烘幹：“謔，原來在水裏啊！”
這裏是公寓樓，住戶用水應該是附近水廠裏的水。
尹青嵐若有所思，上前一步關掉水龍頭：“這幾個鎮上有幾個水廠？”
徐止手機連著系統，啪啪查資料：“就三個，都是引水庫裏的水。水庫就多了，大大小小四五個。其它都在鎮子外，只有一個在旁邊的山裏。”
鎮子在安嶺腳下，旁邊的山自然是安嶺。給這片小區供水正好就是鎮子上的水廠，引的是安嶺水庫的水。
“水廠？有人故意在水廠裏制造祟氣？”祝阮菱大驚：“報覆社會啊？”
到底是怎麽回事，去看了就知道。
水庫離這裏倒是不遠，只不過大多數工作人員都生了病，只有幾個幸免。他們在接到通知後匆匆趕過來，帶幾個專家進到處理廠裏調查。
水被從水庫裏引出來，放在沈澱池裏。這裏的水已經沾染上祟氣了，看來問題不在水庫，追根溯源，出問題的應該是水庫。
水庫比較偏，水廠大門一路往北，從路口左拐上到山上，要順著一條道走到底。
安嶺水庫儲量不算太大，不比尹青嵐之前經常釣魚的申城水庫。此時此刻青天白日，碧波蕩漾，偌大的水庫滿是祟氣。
整整一水庫的祟氣，也真是有夠壯觀的。
“先把祟氣處理一下，鎮子上的人總不能不用水。”尹青嵐說道。
祟氣本身不難處理，但架不住量變引發質變，這裏有一個水庫的祟氣要處理。周南池滿是同情地看著徐止三人被尹青嵐發了一大堆符紙，準備等會貼滿整個沈澱池。
段玦現在已經能夠很好地使用電子產品。他上下滑動平板，長睫垂下，平時不穩定的鋒芒感內斂下來，難得顯露出沈靜認真的模樣。
他瀏覽的速度很快，所以馬上這種平靜專註的神情就消失了。
馬上段玦就拿著平板，深情桃花眼裏神采飛揚，像條邀功的大狗一樣湊到尹青嵐旁邊：“這鎮子上出現癥狀的人最多，其它幾個鎮子加起來不到兩成。”
水是流動的，隨著萬物行進而流動。是這個水庫裏的水出了問題，影響到周邊的河流和水系，進而導致其他鎮子上也出現了感染者。
那麽好端端一個水庫，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古怪的祟氣？
尹青嵐沿著水庫外面的小道朝山上走，準備去山裏轉一圈。
周南池跟在段玦後面，常雲珈不在他身邊。這片山被保護的很好，充滿原始的純然。柳仙一靠近這裏情緒就變得高漲，尾巴一甩就沒了身影，估計又是上山去打野味。
安嶺是國脈之一，現在出這種事，實在是讓人懷疑有人所圖甚大。尹青嵐眉頭緊皺著，站在山上任由吹過來的山風拂開兩邊的發絲。她看著周圍一望無際的蒼茫大山，倏然問道：“安嶺裏的薩滿還在嗎？”
“啊？”周南池一楞：“在，一直都在。”
安嶺森林的深處世代生活著一支神秘的遠古部落。古時他們聚居在這裏馴養馴鹿，把山林視為神明。部落裏的薩滿掌控占蔔醫術和飼養馴鹿的方法，是神明行走在人間的代言人。
事實上這些薩滿確實掌握著不一樣的力量，他們能與天地萬物的靈氣溝通化為己用，亙古又神秘莫測。
這些薩滿大多沈默寡言避世而居，尹青嵐從前來東北拜訪時見過薩滿一次，除此之外就沒和他們打過交道。但就那一次模糊的印象來看，部落駐地好像離這塊地方很近。
周南池是弟馬，從某種意義上說和篤信萬物有靈的薩滿同出一派，他對生活在安嶺的這個部落還有點認識。
“這幾年部落裏的人基本上都到鎮子上去生活，留下來的人很少。”周南池還不明白為什麽尹青嵐突然提到安嶺薩滿，疑惑道：“怎麽了？”
“他們把山當做神的軀體。”段玦懶洋洋的聲音橫插/進來，他眼珠子黑沈，裏頭毫無波瀾：“既然還有人，他們山裏的水出了問題怎麽沒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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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十月末，安嶺靠北，地上天氣已經稱得上寒冷。一行人從申城出發，先是高鐵再是飛機，落地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下飛機在機場通道都還好，出了機場，尹青嵐就被迎面吹過來的冷風撲地呼吸都暫停一瞬，匆匆拉起風衣寬大柔軟的帽檐壓住大半眉眼，領口也拉高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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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在街角坐下，尹青嵐把油條放甜豆漿裏泡軟了，裹著飽滿熱燙的豆漿一起咽進肚裏。她吃下大半，鞋子突然被什麽東西碰了碰。低頭一看，居然是只巴掌大小的白刺猬。
她看著這只刺猬。
刺猬看起來有點萎靡不振，拿小爪子撥一下尹青嵐的鞋帶，下一刻口吐人言，聲音細細小小：“誒，給我粒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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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為什麽要從申城找人過來？”白仙很滿意尹青嵐貼心的舉動，也沒多想，繼續說道：“你們能查出來嗎？那幾個鎮子裏的祟氣很古怪，太厲害了，都快不像是祟氣。”它活了一兩百年，還從沒見過這麽古怪的情況。
“現在有查到祟氣源頭嗎，或者那些人為什麽會無緣無故感染上祟氣？”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只救人，調查是你們的工作。”白刺猬吃飽了，肢體愜意地蜷縮又舒展開：“行了，我走了，你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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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池解釋道：“五大家仙大多性格古怪，白十九的性格已經算得上不錯。”
“沒事。”尹青嵐並不在意：“吃吧，吃完就走。”
現在鎮子上酒店都沒有開門，幾人拿著醫療組專家的牌子，被安排在鎮子邊緣一家農院裏住下。空蕩的院子裏有一顆棗樹，下面早就掉滿了大而飽滿的棗子。尹青嵐收拾完東西，把山靈放在樹下吃棗子，幾個人就又出了門。
鎮子上空空蕩蕩，行人來去匆忙包裹嚴實。幾人取驅車繞著鎮子主道轉了一圈，沒察覺出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尹青嵐晃晃手裏的鑰匙，打開一戶人家的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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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止也是納了悶：“這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們要上哪查這祟氣來源？”
“就這幾個鎮子的人出現祟氣感染的現象，肯定是這片地方哪裏出了問題。”祝阮菱輕輕觸碰屋內的擺設，試圖尋找類似這片區域特產之類的範圍性物品。最後除了沾一手灰，什麽都沒得到。她撇嘴，拍拍手到衛生間裏打開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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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被從水庫裏引出來，放在沈澱池裏。這裏的水已經沾染上祟氣了，看來問題不在水庫，追根溯源，出問題的應該是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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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祟氣處理一下，鎮子上的人總不能不用水。”尹青嵐說道。
祟氣本身不難處理，但架不住量變引發質變，這裏有一個水庫的祟氣要處理。周南池滿是同情地看著徐止三人被尹青嵐發了一大堆符紙，準備等會貼滿整個沈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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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流動的，隨著萬物行進而流動。是這個水庫裏的水出了問題，影響到周邊的河流和水系，進而導致其他鎮子上也出現了感染者。
那麽好端端一個水庫，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古怪的祟氣？
尹青嵐沿著水庫外面的小道朝山上走，準備去山裏轉一圈。
周南池跟在段玦後面，常雲珈不在他身邊。這片山被保護的很好，充滿原始的純然。柳仙一靠近這裏情緒就變得高漲，尾巴一甩就沒了身影，估計又是上山去打野味。
安嶺是國脈之一，現在出這種事，實在是讓人懷疑有人所圖甚大。尹青嵐眉頭緊皺著，站在山上任由吹過來的山風拂開兩邊的發絲。她看著周圍一望無際的蒼茫大山，倏然問道：“安嶺裏的薩滿還在嗎？”
“啊？”周南池一楞：“在，一直都在。”
安嶺森林的深處世代生活著一支神秘的遠古部落。古時他們聚居在這裏馴養馴鹿，把山林視為神明。部落裏的薩滿掌控占蔔醫術和飼養馴鹿的方法，是神明行走在人間的代言人。
事實上這些薩滿確實掌握著不一樣的力量，他們能與天地萬物的靈氣溝通化為己用，亙古又神秘莫測。
這些薩滿大多沈默寡言避世而居，尹青嵐從前來東北拜訪時見過薩滿一次，除此之外就沒和他們打過交道。但就那一次模糊的印象來看，部落駐地好像離這塊地方很近。
周南池是弟馬，從某種意義上說和篤信萬物有靈的薩滿同出一派，他對生活在安嶺的這個部落還有點認識。
“這幾年部落裏的人基本上都到鎮子上去生活，留下來的人很少。”周南池還不明白為什麽尹青嵐突然提到安嶺薩滿，疑惑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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