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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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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樓

回家後的生活也正如舒韻預想中的,實現了溫馨的躺平。

一家三口還自駕到了附近修繕一新後還未去過的景區,雖說清明時節細雨紛紛,可煙雨朦朧中的風景也很是動人。

爸媽和舒韻都很慶幸,這場突如其來的猛烈疫情當中,離風暴很近的她得以安然無恙。

舒韻也是此時才說起,春節期間自己曾患重感冒到發燒地步,並簡單兩句帶過了被室友悉心照料才得以迅速康覆的事。

舒爸舒媽都很震驚,在那麽危險的時候發燒的大事,女兒竟默默忍下來,一句抱怨和撒嬌都沒有,既覺得她長大了,內心又很是心疼……

“多虧你那位室友的照顧了,什麽時候叫\'她\'來咱們這玩兒吧,我們一定要好好招待和感謝人家!”舒媽鄭重地說道。

此時舒韻才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室友是個男生,專程叫對方來我們老家玩,是不是不太方便呀……”

舒爸大驚:“你在E市的室友是個男生?那現在的室友呢??”

舒韻硬著頭皮說:“現在也是他……”

舒媽瞥了一眼舒爸的眼神,也小心翼翼地問道:“小韻,媽媽只是問你哦,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一起同居啦?爸媽還是比較開明的,你不要怕我們生氣不敢承認啊……”

舒韻滿臉寫著無語:“沒有,真的只是純同事、純朋友啦!下次你們來A市我住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是一個很有距離感和分寸感的男生。爸媽你們可千萬別誤會人家了……”

舒爸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舒媽瞪了他一眼:“好什麽好!那麽會照顧人的同事,要是她男朋友,我反而更放心才對!”

舒爸有點不好意思,馬上轉移了話題:“對了,小韻啊,你聽於卓說過沒?他和那個家裏介紹的女朋友相處得挺好的,雖然人家比他大兩三歲,但他們家已經決定再過陣子就訂婚啦。”

舒韻和媽媽對看一眼,仿佛用眼神說:“他怎麽又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媽媽頓了頓,仿佛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其實爸爸媽媽也挺想借這個機會問問你的。這半年你工作上有些進步,也搬到更遠更不熟悉的城市,吃了很多苦,因為疫情還擔驚受怕、被封了那麽久。

經歷了這些,也還是不想回來過安穩舒服的生活,更願意在外邊自由闖蕩嗎?也不想像於卓那樣多相相親,早點定下來簡簡單單的幸福,還是想順其自然等緣分?”

媽媽的表情很真摯,甚至有點凝重,但舒韻這次的回答比上回更篤定:“是的,經歷過之後,我反而更願意在外邊呆著,想經歷更多新鮮的事情、有意思的項目,欣賞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地方和生活。”

媽媽似乎欲言又止,而剛才只是在旁沈默傾聽的爸爸,卻釋然地笑了:“我內心也總覺得,我的女兒會這樣選。舒韻,爸媽還是一樣尊重你,但遇到困難和委屈的時候,也沒有必要一個人硬撐,需要支持的時候,一定要毫無顧慮地向我們提出來!”

舒韻聽了這話,瞬間幾乎淚盈於睫。

媽媽摟住她的肩,對爸爸說:“誒老舒,你餓了沒?咱開車回去做飯吧,女兒一定餓了,回家回家!”

次日,無雨。

但天空依然陰著,灰蒙蒙的。

徐樂宜站在穿衣鏡前,檢視自己的穿搭和妝發,只覺得人還沒出門、心已經累透了。

畢竟難得的休息日,昨天加了大半天班,晚上在沙發上貓著看無腦喜劇、不小心陷入了沈沈的昏睡,雖然開了空調,但半夜醒來時,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染上了一點似有若無的感冒。

沖了個澡之後去床上睡,卻輾轉反側到不知多晚才睡著……

今天和相親對象明明約的午飯,可媽媽居然8:00就打來了電話,要自己早作準備,還念叨了一大堆言行舉止的註意事項。

徐樂宜沒忍住頂了句:“媽媽,我已經是工作好幾年的大人了。待人接物這些事,平時天天都要做的,真沒什麽好擔心的啊……”

媽媽也一句話堵回來:“以前我是不怎麽管你!可一年一年時間過得快的很,本以為你換了工作能稍微輕松點、有空出去交友談戀愛,沒想到越來越忙,完全不提這回事了。作為你的媽媽,我必須阻止你這種不良的勢頭!”

樂宜覺得糾纏下去只會進一步浪費自己時間,馬上拿出對待最難纏級別客戶的態度,緊急應對:“好的,媽媽我知道了。之前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會改正的,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去見對方這件事很慎重、優先級很高,我現在要做洗頭、化妝、搭配衣服、出門踩點等一系列準備了。

先不配您聊了,一定盡力完成任務,等我好消息!!”

徐媽媽聽到此等狗腿的回應,內心終於感到平靜喜樂,轉怒為笑,暫且掛斷了電話。

10:00,詹浩峰右手揉著因為昨晚處理工作到深夜而酸痛不已的眼,左手拎著西裝外套和包,匆匆走進電梯,按下辦公室所在樓層。

電梯門開的時候,他有點詫異,因為前臺燈火通明,可他印象中既然沒安排會議,應當也沒有員工會在小長假主動來公司加班……

他再次揉了揉眼,定睛一看——一個最熟悉的窈窕身影,正站在未開的辦公室門前,手肘處掛著厚重又昂貴的包,低頭捧著手機,專註地飛速打著字。

“盧,盧冬?”

女子擡起頭來,自信地嫣然一笑:“嗯,是我。”

詹浩峰喉頭幹澀,有些啞然,沈默片刻後憋出一句:“你怎麽來了?”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也懶得反覆試探,就打算直接過來看看。問過你的助理,說是你從E市回來了,也暫時沒出差。我猜休息日你也沒地方去,一定是來這兒加班了。”

詹浩峰內心劇烈起伏著,很想直接問她“事到如今又何必呢”,但還是忍住了,臉色如一潭死水般說了句:“進去說吧。”

他本想領盧冬去茶水間坐會兒,可她比自己更輕車熟路,徑直走向他的辦公室。

他也只好先過去開了門,放下包和外套,才問她:“想喝什麽?”

盧冬很自然舒適地在沙發就坐:“給我泡你常喝的茶就行”,詹浩峰剛往外走出一步,她又滿臉認真地盯著他說:“你的口味,應該還沒變吧?”

詹浩峰聽出話裏有話,不禁無語又無奈地笑了:“沒有變”,還是打算先出去倒了茶,再來慢慢說。

盧冬抿了一口茶,滿臉的氣定神閑,篤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5歲、向來死心塌地愛並崇拜自己的男人說道:“為什麽這次鬧別扭這麽久?以往即使有不愉快,好歹一兩周你總會聯系我的。這次都一兩個月了,既不聯系我,我偶爾聯系你也不回覆。就真的這麽忙嗎?”

詹浩峰不看她,眼睛一動不動地盯住茶幾一角:“不全是因為忙。”

盧冬:“我不明白。你也知道,疫情的時候,公司的事兒給我很大壓力,最近形勢才稍微好一點……當時對你態度不夠好,但也不是故意的,不能體諒我一下嗎,就像以前一樣?”

詹浩峰還是鼓起了勇氣,試著把心裏話都說出來:“是,以前每次你因為工作壓力大,發火或者不理人,我都會安慰你、包容你,最不濟也先給你空間,等你平覆了空閑了,再一如既往地熱情對你。

可是我也在事業上升期,也要面對公司業務擴張和疫情的壓力,但即使如此,我也從來沒做過因為工作而隨意向對方發火的事情……這不是因為我性格軟弱,只是因為我珍惜你!你說我心眼小、不夠成熟,總是記著疫情剛開始我身體不適的時候,你不夠關心。

那只是導火索,從我開始駐E市工作、和你拉開空間上的距離開始,我就越來越覺得感受不到你對我、對這段感情的珍惜……也許之前我所認為的雙向奔赴,只是近距離之下,我一個人努力投入的熱情造成的假象罷了……

也許你是愛過我,但從來沒有到想要成為人生伴侶那樣去珍重的程度……比起你的事業、你自己的理想生活,有我只是錦上添花,沒有我你也什麽都不缺……”

盧冬的眼神很真摯,但並沒有動搖:“親愛的,說實話,我眼中理想的愛情的確就是如此……我們在一起,更好、更精彩,可即便分開了,也該繼續過得好……結婚生子,扮演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角色,的確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詹浩峰的回答卻也很斬釘截鐵:“可是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庭。從小我父母感情都很好,並沒有哪一方過於遷就,或為另一方單方面奉獻。他們一直都像好朋友、好隊友一樣,只可惜他們因為交通事故,在我遇見你之前就早已去世了。

所以我也更想組建自己的家庭,擁有和我小時候一樣默契溫馨的自己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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