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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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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

盧冬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我明白了,你的選擇是對的。我們想要的不一樣,就算為了點點滴滴積攢起來的這些情分勉強下去,也彌合不了這道裂縫的。與其日後繼續為了同樣的話題掙紮、爭吵、互相傷害甚至厭惡……

雖然可惜,也難免傷心,但我接受你想分開的選擇。浩峰,再見了,祝好。”

盡管詹浩峰知道這是自己的選擇,也是必然的選擇,但他還是不禁在她面前露出了一臉受傷小狗的表情。

盧冬從站著的他身邊經過時,竟伸手抱了抱他,留下一個一如既往燦爛而直率的笑容,才踏著高跟鞋,快步而堅決地離開。

窗外煙雨朦朧,詹浩峰前所未有地深深感受到,這段感情是真的落下了帷幕。

14:00,如坐針氈的徐樂宜幾乎伸了個懶腰,又趕緊收回自己這不優雅不端莊的動作,朝對面的相親男笑了笑。

對方倒是從始至終掛著和顏悅色的笑容,甚至開口問道:“一會你有安排嗎,要不要去看個電影?我來查查看吧!”

徐樂宜慌忙制止:“額,真不好意思。我40分鐘後有個語音會議呢,差不多這會就該打車,準備往回趕啦。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了,回頭也幫我向叔叔阿姨帶個好~”

男生雖然面露失望之色,但還是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她叫車。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比較快。”

兩人站在路口等車,其實毛毛雨什麽的,不拘小節的徐樂宜通常都懶得打傘,她撩起風衣的帽子,遮在頭上就算是躲雨了。

男生倒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傘,站在她身邊一肘之外,熱心又保留了適當距離地為她打著傘。

好一會之後,車終於來了,徐樂宜趕緊上了車,跟他揮揮手,搖上了車窗。

車一開動,她便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唉,其實也說不出人家到底哪裏不好,她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是無法喜歡上任何人罷了……

小長假的第3天,舒韻當然選擇了妥妥的懶覺。

爸媽那麽心疼平時努力工作的她,自然不會刻意來叫醒;直到還有半小時就可以吃午飯的時候,才會溫柔地喚醒她起來洗漱。

所以雖然中途醒了一兩次,想到反正是下午三四點的高鐵,吃完飯也有的是時間收拾本來就不多的行李,舒韻還是選擇了毅然決然地閉上眼睛,繼續昏睡下去……

A市今天是這幾日以來難得的晴天。

辛融和顧淳不約而同地,不到六點就從休眠中醒來。

近日因為吃得不錯兩人都很是容光煥發,想到今天的約見自然覺得要越低調越好,昨天一個在家健身、一個出門跑步,都消耗了不少系統內儲留的能量,鄰近清晨時才小小休眠了一下。

14:00,辛融戴上墨鏡、黑色口罩和灰白色漁夫帽,身著深色襯衫和水洗牛仔褲,上了工作室的車。

顧淳則和平時無異,穿著連帽灰色衛衣和黑色長褲,步行到家附近的地鐵站,乘上了地鐵。

辛融先到了那處幹凈明亮卻空空蕩蕩的屋頂咖啡屋,細致入微的助理在一樓買好兩杯咖啡,又拿了一壺冰檸檬水和兩只玻璃杯,端上了二樓後,非常識趣地回到了一樓,和百無聊賴的店員一起留守著。

20分鐘後,顧淳推開了掛著“Closed”牌子的玻璃木門,一臉淡定地走了進來:“你好,辛融約我來這裏見面。”

助理楞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好的,樓上請。咖啡剛才已經送上去了,兩位還需要什麽的話,可以讓辛融哥發微信給我。”

顧淳無聲地點點頭,平靜溫和卻沒有一點笑容,安靜地走上了樓。

助理撓了撓頭,沒忍住對一旁埋頭幹活的店員女生說道:“誒,你看著剛才這位帥哥沒?身材樣貌氣質一點不比辛融哥差,哇,要是老板看到了,肯定也想簽他到我們工作室哦!”

短發女生連眉眼都沒擡一下,酷酷地回應說:“那是~帥哥的朋友大多都是帥哥。辛融哥的朋友,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小助理心有不甘地回了句:“可我和辛融哥一起工作這麽久,幾乎沒怎麽見著他有什麽私下常來往的朋友,只有上回那個綜藝裏認識的圈內朋友,偶爾聚聚罷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約別人。”

女生質疑地看向他:“我勸你謹言慎行,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然後去網上爆料的話,辛融哥又要上熱搜啦。到時候挨罵的還是你哦……”

小助理心頭一緊,匆忙給自己倒了杯水,瘋狂壓驚……

顧淳踏著深灰色的轉角樓梯,墻角處與幾株巨大的綠色植物擦肩而過,穿過一道木門。

眼前是開闊的景色,盡管只是身處3層樓高的位置,可附近並沒有高樓大廈,除了成蔭的綠樹、鮮少有車經過的半舊馬路,幾乎就只能看見清一色兩層小樓的磚紅色屋頂了。

很靜謐,也很宜人。

辛融手撐在磚砌的圍欄之上,低頭專註地看著什麽。

顧淳靜默地走到他身旁,也向下望去——是兩只依偎在一起、不時打鬧起來的小狗,一只看起來很是名貴,另一只則像是還算幹凈卻足夠可愛的小流浪狗。

沒有任何寒暄,辛融忽然發問:“你在這個世界,有關系親近的所謂‘朋友’嗎?”

顧淳的視野中迅速閃過,舒韻、宋智凱、張紀、陳月朗、梅霜、齊弘毅、丁逸姍、滕婭、徐樂宜、詹浩峰等許多人的虛影……

“算是有吧。你呢?而且,這個問題重要嗎?”

辛融笑了一下:“我不算有。除非算上你我在酒吧見面那次,和我聚餐的那些‘同事’。我還沒有遇到過,可以像樓下的它倆那樣,彼此放松、沒有芥蒂的‘同類’。這個問題很重要。因為如果沒有朋友,很難和這個世界產生真正的聯結。”

顧淳的神色既疑惑又淡漠:“你我非得與這個世界產生聯結不可嗎?也許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就像突然出現在這裏而遺忘過去的所有一樣,明天你或我又可能忽然從這個世界消失,出現在其他地方,忘記這裏的一切呢?”

辛融回過頭來,帶著幾分玩味的表情看向他的眼。

他拉開椅子坐下,而顧淳也安之若素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兩雙相似的深邃眼睛,沈靜地對視著,雙方都在試圖最大的程度地讀懂對方。

“你說過,‘我已經想起了比你更多的線索,你如果想找回之前的記憶,就加我。’,現在我也如約來了,可以告訴我了嗎?”

顧淳的眼神變得犀利尖銳了。

剛才還晴朗著的天空,不知何時又恢覆了陰霾,此刻甚至還飄起了細雨。

只是二人的桌椅上方,有著大大的太陽傘遮蔽,他們都並不在意。

辛融也終於切入了正題:“我在這個世界落地醒來的時候,是去年的春天,差不多一年前,應該比你早些吧。”

顧淳憶起自己蘇醒時見到的那個秋日公園,無聲地點了點頭。

“來這裏之前,我腦海裏最後的畫面,是濃煙滾滾、建築物傾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爆炸、高溫和火焰把一切都灼紅了的樣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原本的世界已經因為毀滅性的戰爭而分崩離析、不覆存在了。

可能在一切毀滅的時候,少數‘幸存者’因為某種原因,被拋入了時間或者空間的裂縫,然後在不同的時機,被分配或者傳送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同地域。當然,也有可能不止這一個世界。”辛融平淡地說道。

“在節目裏看到你之後不久,我做過一個夢。夢見在一個像是廢棄的工廠裏,有人指揮我和同伴突破進去,緊接著出來迎戰的就是你和你的同伴。

但我不記得起因和後續,來這個世界後我做過不同的夢,都是零碎的片段,甚至幾乎都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我和其他‘人’似乎在一起,但也並沒有交流和聯結。而我也不像在這個世界,我不是自己的‘主角’,我不能做出自己的選擇,始終在被安排和指揮。

你所說的,也夢見過我,具體是指什麽?”

顧淳試著說出那些困擾他已久的疑問和疼痛。

一直以來,他除了獨自默默承受和一遍又一遍地倒放、回想,別無他法。

也許,現在終於不必再繼續如此了。

“我在節目拍攝時,昏迷過一次。就是和你一模一樣的‘癥狀’。那個夢裏,也是我的‘陣營’和你的‘陣營’交戰的畫面。只是這不僅發生過一次,而是反反覆覆的戰役。有時你們贏,有時我們贏。

但就像你說的,我們沒有選擇,作為仿真機器人,被生產制造出來,然後被擁有者操控、使用、改裝,甚至二手交易或者損毀丟棄。”

聽著辛融的講述,顧淳想起了他和舒韻在封閉期間一起看的那部英國電視劇。

他們與劇中“人物”處境出奇的相似,就連那悲涼的基調都一模一樣。

“在我為數不多的記憶裏,那個世界的大多數都是我們這樣的所謂‘工具人’,操控我們的人才是極少數。他們已經如此自由和幸運,為什麽還要利用我們這樣的‘玩具’,反覆互相攻擊,甚至真情實感地投入進去,直到變成真正的你死我活,哪怕世界崩塌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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