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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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戰
宇智波斑知道，千手扉間一直想殺了大筒木輝夜姬，因為這位女神蘇醒後會對全人類下手。
一直到現在，千手扉間這個目的都沒有變過。
他還知道，千手扉間曾經想殺了他，因為千手扉間認定他就是黑絕，或者說認定他會被黑絕影響至大開殺戒的程度。
可後來千手扉間察覺到他會被黑絕的記憶影響，卻也沒有動殺心，反而想試圖讓他接受黑絕的記憶。
然後，他拒絕了。
千手扉間也沒有表現出異樣，反而給予了他充足的耐心和包容，甚至還放任他去探索他心中追尋的和平。
可是，這一切都在他們第二次直面大筒木輝夜姬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千手扉間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差一點觸及到大筒木輝夜姬封印的精神體只是他失控的情緒的具現，不相信他的永恒萬花筒寫輪眼和大筒木輝夜姬的封印共鳴是他想試圖召喚出外道魔像。
千手扉間懷疑他在嘗試放出大筒木輝夜姬。
所以，千手扉間在那之後才會一頭紮進實驗室，想要通過血繼的融合來培養出一個超越他和柱間的強者……
想到這一點，宇智波斑忽然覺得不管千手扉間制造出那個小鬼的真正目的是想殺了他，還是想殺了大筒木輝夜姬，都已經不重要了。
以千手扉間的性子，恐怕已經認定了他和大筒木輝夜姬都是必須要除掉的人。
這一系列的猜想不需要宇智波斑再如先前那樣耗費大量的時間去驗證，他只需要又一次找到千手昭明。
“千手扉間想讓你殺了我？”
彼時，宇智波斑直接將千手昭明從輝夜族地抱走了。
而宇智波鏡也根本來不及阻攔。
宇智波斑看不清蒙眼布之下孩童的神色，但是他能感覺到那種評估目標的眼神。
無需言語，孩童微小幅度的點頭便已經給出了答案。
“呵……”
一聲冷笑飄散在空氣中。
旋即孩童的脖頸便覆上了一只手：“出生才一個多月的小鬼，身體還一團糟……千手扉間竟然愚蠢到認為你有能力殺了我？”
話雖這麽說，但宇智波斑知道，懷中的小鬼只是一個實驗品而已。
待到千手扉間解決了這小鬼身上的問題，並且確認其有著批量培養的價值，也許他將會面臨十個、百個、乃至無數個寫輪眼、仙人體、屍骨脈的血繼擁有者。
一瞬間，宇智波斑甚至覺得自己先前警告千手扉間不準再拿他的血肉做實驗的模樣就宛如小醜一般。
如果千手扉間只是抱著單純研究的心態制造出這個小鬼，也依舊十分信任他，那麽千手扉間一定會將他的警告聽進去。
可是現在千手扉間想殺了他！
這樣的千手扉間只會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我可能殺不掉你，但大人在我的身上會源源不斷地獲取更多的實驗數據。”昭明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清澈，但其中的意味卻令人渾身發寒，“我的下一代，或者下幾代，一定能夠達成大人的願望。”
昭明心知，強大到這種地步的宇智波斑不是他想殺就能殺掉的。
如果他的身體穩定下來，那麽他還有殺死宇智波斑的可能。
但如果他的身體在某一天崩潰掉，那麽他到死也只是個在大人面前放下空洞洞的承諾的實驗體。
可是，他的數據會成為大人制造出下一代更完美實驗體的參考。
不斷的培養和篩選之後，他這一系列的實驗體一定能冒出可以殺死宇智波斑的家夥！
宇智波斑以為自己聽了會暴跳如雷，但實際上他心裏一點生氣的苗頭都沒有，反而只覺得異常荒誕和滑稽。
就好像見到地上的螞蟻在他面前叫囂要殺死他一樣。
“腦子有病。”他嗤笑一聲，“小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敢宰了你？千手扉間不在，輝夜冰木原也不在，還有誰能攔著我對你下手？”
昭明感受到了殺意，脖頸間不斷收緊的手也讓他呼吸不暢，但是他更相信千手扉間。
“大人說了，你不會對我下手的。”
昭明認真道。
“千手扉間憑什麽認為我不會對你下手？”
宇智波斑很不高興。
曾經他會因為和千手扉間心有靈犀而喜悅，但在千手扉間似乎打定主意要站到他的對立面的現在，這樣的心有靈犀就成了被對手猜中心思的不愉。
“大人說了，你對大人很看重。”
脖頸間的手被昭明一點一點撥到了一邊。
他的身體還很脆弱，根本就沒有那麽大的力氣能和宇智波斑抗衡。
唯一的可能就是宇智波斑在聽到回答的時候便放松了力道。
“我對他很看重？”
宇智波斑眉毛飛了起來，唇角也勾出大大的弧度，然而他的眉心卻緊緊擰在一起，扭曲的五官配上怪腔怪調的話語實在古怪極了。
下一瞬，他便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原先卡著孩童脖頸的手轉而捂住了自己的臉，哈哈大笑起來：“我對他很看重？！千手扉間竟然還知道我看重他？！”
千手扉間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卻還是做出了要殺死他的決定！
甚至連一個小鬼都能利用自己對千手扉間的心意活下來？！
宇智波斑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
他既覺得區區一個小鬼不可能騙得過他，又覺得這個小鬼如此有恃無恐，說不定也在千手扉間算計的一環。
更甚者這個小鬼在他面前的表現，還有他從實驗室裏找出來的那堆資料……
這一切都可能是千手扉間刻意為他準備的。
明明千手扉間支持他追求真正的和平，明明千手扉間一系列的謀劃都是為了讓他更好地掌控水之國和霧隱村……
明明……明明千手扉間是信任他的……
宇智波斑的理智告訴他，這些證據足以證明千手扉間對他起了殺心。
但他的情感又告訴他，千手扉間是信任他的，他在千手扉間心中也是不一樣的！
千手扉間決不會背叛他！
“小鬼，你應該知道我和千手扉間的關系吧？！你覺得你家大人可能對自己的伴侶下殺手嗎？！”
扭曲的笑臉迅速陰沈下來，化作惡狠狠的面容幾乎懟到了孩童眼前。
“身為伴侶，你輕易就毀掉了大人耗費無數心血培養出的實驗體，大人為什麽不可以殺了你？”
昭明反問道。
他誕生的時日很短，但與宇智波斑打的幾次照面都足以讓他討厭這個男人。
互相扶持、互相包容、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他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一絲一毫伴侶間應該擁有的品質。
“千手扉間私自拿我的血肉做實驗，我不該警告他嗎？”
宇智波斑感覺懷中的小鬼就是專門來氣他的。
他莫名其妙多了個兒子，而且還突然得知枕邊人可能想殺了他。
他沒和千手扉間翻臉就不錯了，結果這小鬼竟然還認為是他的錯？！
“你是大人的伴侶，合格的伴侶就應該無條件支持大人的行為。”昭明道，“你不合格，所以就應該被殺死。”
“……”宇智波斑怒極反笑，“我不合格？小鬼，你不也是個身體破破爛爛的失敗品嗎？照你的話說，你也該被千手扉間處理掉！”
“等到大人不需要我的時候，我自己會乖乖死掉的。”昭明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我才不會像你這樣給大人造成困擾。”
宇智波斑聽得眉心一跳再跳。
這小鬼誕生才一個多月，但說話邏輯分明，能夠聽懂他的言下之意，但是這小鬼的邏輯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宇智波斑覺得這小鬼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的人，反而更像家族培養的死士之流。
不，就連死士那種類型的忍者都不會有這小鬼如此理所當然的認知！
這小鬼完全就是輝夜冰木原的翻版！
千手扉間為什麽會養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小鬼？！
記憶力超群難道會導致認知出問題嗎？
還是說這小鬼這樣的認知是千手扉間刻意培養的？
為了以後方便掌控這小鬼？
“真是無知者無畏……真不知道千手扉間都往你腦子裏塞了什麽東西。”
宇智波斑呵呵冷笑，提起昭明便迅速朝某個地點趕去。
不消一會兒，宇智波斑便帶著人來到了霧隱村的忍者訓練場。
“小鬼，看你的樣子也只有腦子還有點用，千手扉間大抵沒讓你見過真正的廝殺吧？”宇智波斑冷笑道，“光從別人口中打探我的消息有什麽用？今天我就讓你這小鬼見識見識我們之間有如天淵之別的差距！”
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小鬼，還屢次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囂著要殺了他。
不給這小鬼一點教訓，他就不叫宇智波斑！
“斑大人。”
“斑大人。”
“斑大人。”
不同的聲音從森林各處發出。
泛著薄霧的森林中，陡然冒出數十道黑影。
在宇智波斑出現的時候，不管是隱匿在水底的，還是埋伏在灌木中的，亦或者隱藏在樹冠中的，躲在樹幹背後的，皆同時現身，並且半跪在地。
這些是今天要參加考核的精銳忍者，都先一步通過了宇智波斑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的篩查。
宇智波斑選擇插手霧隱村的事務，也打算將目前還混亂不堪的霧隱村暗部梳理一遍。
正好，霧隱村最精銳的忍者便是專門追殺叛忍的那一撥。
遂宇智波斑便決定將這些忍者整合起來，且以忍刀七人眾來命名。
今天的選拔，便是忍刀七人眾的選拔考試。
宇智波斑本來準備直截了當地讓這群家夥圍攻自己，能傷到自己便算作合格。
但現在，他改了主意。
他一只手夾著昭明，另一只手拍了拍昭明的頭：“今天的考核，你們就以這個小鬼為目標好了。誰能從我手裏搶走這個小鬼，誰就能夠通過考核。”
“當然——”他望著面前半跪著的數十道身影笑得意味深長，“如果只剩下一個人的話，那麽剩下的那個人自然而然也算勝利了。”
“我不會動用須佐能乎。現在，考核開始！”
宇智波斑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一聲令下，數十道黑影瞬間消失，森林又恢覆了空無一人的模樣。
但是，霧漸漸濃了起來。
“小鬼，睜大眼睛看好了，只是看了幾本書就叫囂著要殺死我，你還差得太遠了！”
宇智波斑恍若不覺森林中淩冽的殺機，甚至還將昭明放了下來，大有牽著昭明在森林中漫步的趨勢。
但是，宇智波斑能視這樣的殺機為無物，感知敏銳的千手昭明卻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他的身體緊繃了起來。
縱然能隱約感知到周圍的氣息，但森林中不平的地面對無法視物的他也是個考驗，被宇智波斑牽著走時更顯出踉踉蹌蹌的模樣。
“小鬼，只是被殺氣針對，就已經嚇得走不動路了嗎？”
對此，宇智波斑只有嘲笑。
“我看不見，地面路不平，而且你走得太快了。”
昭明平靜地回應道。
“這些人不如阿原，也不如宇智波鏡。只要你不殺我，那我就不會死。”
“是嘛？”宇智波斑冷笑一聲。
卻在這時，啪嗒一聲，輕微的踩水聲擴散了開來。
孩童不慎踩進了一個小水坑，半只腳都沒入了水面。
水面霎時間便化作堅冰，在將孩童的腳凍在地面上時，那堅冰也在不斷沿著孩童的腳往上蔓延。
與此同時，十數道黑影也自各處撲了出來，從四面八方向宇智波斑發起了進攻。
宇智波斑沒有躲，卻於瞬間抽出鐮刀向四周掃去。
只一招便擊飛了數名忍者。
但餘下硬抗了宇智波斑一記的忍者卻不約而同地朝被凍在原地的孩童伸了手，試圖從宇智波斑手中搶奪孩童。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宇智波斑和昭明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望著這方混亂的戰場。
“你的氣息……是真的。”
在靜靜看了數十秒後，昭明忽然開口，似乎根本就沒有一點他們在隱匿的自覺。
當然，宇智波斑也絲毫不在意昭明這種會暴露自己位置的行為。
因為，周圍的環境扭曲且虛幻。
月讀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重疊已經可以讓他小範圍地遮蔽空間了。
站在重疊的區域中，無需結界，他們的行為和聲音也不會被現實世界的忍者發覺。
“不是影分身之術。”
昭明繼續感知。
“有點像你的精神體在進攻……”
“那個被凍成冰雕的我已經沒有氣息了。”
“他們連你的本體都找不到，這就是霧隱村所謂的精銳嗎？”
“難怪大人根本就看不上這群家夥。”
宇智波斑的本意只是想把這小鬼帶來教訓一頓，讓他知道真正的忍者之間戰鬥是極其殘酷和激烈的。
他這種破破爛爛的身體活下去都難，就更不用說惦記自己的小命了。
但是這小鬼一再出乎了他的意料。
能夠區分影分身之術，還知道他的精神體的存在，更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驚慌失措的情緒。
前者他就當做千手扉間透露的好了，而後者……
這小鬼似乎連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還有，難道這小鬼是個感知忍者？
這麽小就能夠感知到那邊戰鬥的動靜？
還是因為精神力強大的緣故？
“你的眼睛看不見，怎麽會知道前面戰鬥的情況？”
宇智波斑望著懷中小鬼的蒙眼布多了幾分深思。
“我不需要眼睛也能看到。”
昭明微微偏頭，直直對上了宇智波斑的目光。
不僅如此，他還能察覺到宇智波斑的心情十分糟糕，因為他沒有被嚇到這件事。
“小鬼，看來千手扉間看重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除了記憶力出眾之外，除了實驗體的身份之外，這個小鬼一定還有其他的特質引起了千手扉間的重視。
原本考核這一批忍者才是宇智波斑今天的主要目的。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測試懷中的小鬼明顯要更有趣一點。
宇智波斑不可能讓旁人知曉他還有精神體這種事情，故而不遠處戰鬥的精神體在被圍攻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如影分身那樣消失了。
連同被冰凍住的孩童也在忍者們爭搶的動作間炸裂。
飛射而出的冰塊成了天然的暗器，霎時間便炸飛了周圍一圈忍者。
只不過，消失的精神體是宇智波斑所為，但炸裂的冰塊卻並非宇智波斑動的手。
月讀世界消退，宇智波斑和昭明的身影也變成了可以探知的存在。
卻在此時，昭明開口了：“搶奪我作為考核勝利的條件是你提出來的，可是你現在很不高興。”
沒有月讀世界的遮掩，孩童細細的聲音便傳了開來。
幾處灌木和草叢騷動了一下，旋即便平靜了下來，就像被風吹動的一樣。
“連我的影分身和真身都察覺不出區別，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宇智波斑冷笑著避開身後的襲擊，帶著昭明連連後退。
千手昭明不了解宇智波斑，但他卻莫名覺得宇智波斑不高興的緣由絕不是這個。
明明在精神體消散之前，在還沒有發生爆炸之前，宇智波斑的情緒還很平穩。
先前一波精神體的反擊便重傷了數名忍者，後續冰雕突如其來的爆炸又傷亡了數個忍者。
如今發現宇智波斑和昭明的真身並且迅速趕來圍攻他們的，卻還有十數個忍者。
而可以確認的是，仍舊有部分忍者埋伏在森林裏面，在這一場戰鬥之外游走，試圖尋找搶奪孩童的機會。
只不過，宇智波斑即便不動用須佐能乎，也絕非這些忍者可以匹敵的。
就算他懷中還抱了個千手昭明，有許多需要雙手結出的印和攻擊無法做到，但這些忍者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直至最後，宇智波斑索性抱著昭明大喇喇地坐在樹幹上，也再無人來偷襲他們。
“如何？”
宇智波斑驕矜地丟出兩個字。
“你很強。”
昭明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能夠在這麽多忍者手中保下他不難，阿原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能夠在對戰時註意他的身體，不讓他在高速移動中身體遭受壓迫，這就十分不容易了。
昭明能模糊感知到宇智波斑的氣息移動得很快，但他被宇智波斑抱在懷中時卻並沒有感到高速移動帶來的壓迫感。
阿原做不到這一點。
要讓昭明來比的話，他覺得十個阿原壘在一起也敵不過宇智波斑。
而他，至少也得成長到萬花筒寫輪眼的程度，才可能有和宇智波斑一戰的力量。
“小鬼，既然你意識到我很強了，就趁早收了那點不切實際的心思。”
宇智波斑呵呵冷笑。
他自覺自己對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小鬼已經異常寬容了。
放在平日，他根本就懶得三番兩次地勸說旁人往死路上撞，更會在感知到殺意的瞬間便要了對方的小命。
但是宇智波斑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對懷中的小鬼有著異常高的容忍度。
不管是這個小鬼的來歷，還是這個小鬼誕生一個多月根本就沒有建立健全的人格和自我認知，亦或者是這小鬼破破爛爛的身體……
都讓宇智波斑完全無法將這小鬼當成尋常的敵人去對待。
可是，昭明的回應註定要讓宇智波斑失望了：“這是大人的命令。”
話不投機半句多。
宇智波斑因為戰鬥而稍微好轉的心情又一次跌到了谷底。
而在聞到遠處飄來的血腥味時，他的神色一差再差。
考核勝出的方式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從宇智波斑手裏把昭明搶走，第二種則是考核只剩下一個人活人。
在宇智波斑公然抱著昭明坐在樹幹上無人打擾，森林裏的血腥味卻一濃再濃之時，便意味著這些參加考核的忍者全部選擇了第二種決出勝者的方式。
“你很生氣，也很失望。”
卻在此時，昭明突然出聲。
他看不見，但臉頰卻仍舊轉向了遠處爆發戰鬥的地點：“他們在按照你定下的規則進行考核，你為什麽會不高興？”
“因為這群蠢貨沒有把你幹掉。”宇智波斑幽幽道，“我懾於千手扉間的存在不會對你出手，可是這裏進行考核的忍者可不會有所顧忌。”
“你撒謊。”
昭明一點也不相信這個理由。
想真心除掉他，這個男人有太多太多的機會了。
最初就可以把他留在那裏，任由他被冰塊凍住而後死亡，之後也可以在混戰間讓他撞上圍攻忍者的兵刃或者忍術。
總而言之，宇智波斑可以用無數種方法讓自己悄無聲息的死亡，且還能讓大人完全找不出理由來責難他。
但是這個男人沒有動手。
“小鬼，話可不能亂說。”
宇智波斑眸中晦澀。
敢當著他的面質疑他，這個小鬼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能感覺到，你不喜歡他們自相殘殺。”昭明被蒙眼布遮了大半的臉頰上滿是認真，“你在他們圍攻你的時候都沒有表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但是在有氣息消逝的時候，情緒卻開始波動了起來。”
“有點意思……”宇智波斑皮笑肉不笑道，“他們只是按照考核規則贏得考核而已，我為什麽會不高興呢？”
這小鬼對情緒的感知是不是太敏銳了一點？
宇智波斑自覺自己小時候都不可能有這個小鬼如此敏銳的感知。
難道這就是這小鬼被千手扉間看重的又一重特質？
“這要問你自己。”
宇智波斑的反問只讓昭明確認了他的猜測。
兩條通過考核的規則都是宇智波斑定下的。
但這個男人卻喜歡前一條，厭惡後一條。
昭明記得大人跟他說過，宇智波斑追求純粹的和平，渴望只有愛和美好的世界。
那麽，想必後一種對同伴舉刀相向的勝利方式大概為這個男人不喜吧？
但是，既然厭惡後面那一條規則，這個男人又何必要特地說出來呢？
“敏銳的感知。”宇智波斑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昭明的頭，“只誕生了一個多月，但分析和推理能力卻比面前這幫蠢貨強多了，也難怪千手扉間這麽看重你。”
這些參與考核的忍者默契地繞過了宇智波斑和昭明所在的區域。
遠處的混戰氣息駁雜，戰團飛速移動間驚起了一群又一群飛鳥。
但宇智波斑和昭明的位置卻始終沒有氣息靠近。
“你不去阻止嗎？”昭明又問道，“既然討厭他們通過後面一種規則勝利，那麽現在出手阻止還來得及。”
宇智波斑目光閃爍，卻沒有再出言。
他雄心勃勃地想要以霧隱村為藍圖，打造一個完美的、沒有陰謀詭計的、人人都可以坦誠相待的村落。
在天下之戰陷入拉鋸的局勢之後，在千手和宇智波的暗探大致掌控水之國之後，在輝夜一族連同那些後續遷入霧隱村的忍族整合完畢之後，他便下了場。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霧隱村的暗部，在仿造木葉暗部設立了處理諸多事務的職位之後，下一步要進行的便是忍刀七人眾的考核。
他需要在霧隱村中選拔忠於水影的班底。
但是，這群家夥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一個一個選擇忍刀七人眾的七名首領效率太過低下，他便決定將所有的考核壓縮成一場。
而最重要的品性及忠誠的考核也早就由他用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的幻境測試過了。
可以說，這群忍者能夠站在這個訓練場裏，本身就代表著他對這群忍者初步的認可。
但是，一個二個在幻境中誓死效忠的家夥，拼了性命也要掩護同伴完成任務的家夥，下定決心與同伴並肩作戰的家夥……
到了現實裏，卻在發覺戰勝不了他之後便輕易地放棄，轉而用自相殘殺的方式來決出最後的勝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宇智波斑從未說過這是一場必死的考核，也從未說過這是只有一個人能夠通關的游戲。
但是這群人卻還是互相廝殺了起來……
“我給了他們選擇，但是他們選錯了。”
宇智波斑按著孩童的頭，低聲呢喃道。
永恒萬花筒寫輪眼不會出錯。
這群人陷入幻境之後的抉擇是真，但如今自相殘殺的局面也是真。
“你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就應該接受他們會選擇另一個方法的結果。”
昭明對宇智波斑一廂情願的認知不敢茍同。
就算是他，在反覆試探過大人真正的目標究竟是不是殺死宇智波斑之後，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一點。
宇智波斑又憑什麽因為兩個含糊的勝利條件就斷定這群人選錯了呢？
大人如此迂回曲折地對他下達命令。
可能是因為大人不敵宇智波斑，所以不想讓宇智波斑抓到確切的把柄。
也可能是因為讓宇智波斑知道自己想殺了他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但是，昭明完全不理解宇智波斑為什麽還要拐彎抹角地去下達命令。
強如宇智波斑，霧隱村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反抗他。
既然追求愛與美好的世界，那就直接告訴統治下的人們要追求愛與美好就好了。
用這種模棱兩可的選擇來放任人們做出選擇，又在見到人們的選擇並非自己樂見之時，對選錯的人生出失望的情緒。
昭明覺得，宇智波斑才是腦子真的有病的那個人。
“小鬼，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他們能夠站在這裏，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做出了一次正確的選擇。”
宇智波斑心頭火起。
但是，想到懷中的小鬼連會乖乖去死這種話都能自然地說出來，他頓時消了和這個小鬼講解那些正義和邪惡、愛與恨、自私和奉獻、背叛和忠誠的抉擇了。
“斑大人，幸不辱命。”
宇智波斑和昭明談話終結沒有多久，便有一名渾身染血的忍者跪在了宇智波斑面前。
強如宇智波斑，自然無需實地探查便能知曉這座訓練場內還有幾人活著。
在一場談話的時間裏，他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和篩選敲定的班底便只剩下一根獨苗了。
“不錯，十分不錯。”他慢悠悠地鼓了鼓掌，“你便……成為斷刀·斬首大刀的主人好了。”
能把他精挑細選的班底殺得一幹二凈，雖然是混戰，但也說明了此人的實力。
第一場試煉終結，斷刀·斬首大刀的主人塵埃落定。
而宇智波斑的兩個勝出條件和斬首大刀的主人通過殺光參與考核的忍者進而勝出的消息也在霧隱村傳開了。
水影白蓮沒有想到，霧隱村的忍者沒有因為大規模的天下之戰喪命，卻倒在了霧隱村內部的忍刀七人眾選拔試煉上面。
“斑大人，這樣的考核方式是否……”
宇智波斑的威勢一日重過一日，水影白蓮雖然還任水影之職，但他也並不大敢在宇智波斑面前暢所欲言。
“我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宇智波斑淡淡地打斷道，“白蓮，等忍刀七人眾的考核結束以後，你就退下水影的位置吧。”
一場考核只選出了一位刀主，剩下六名自然也需要繼續通過考核選拔。
而這一次，宇智波斑不打算再精挑細選地篩選霧忍內部得用的忍者了，但凡報名參加考核的忍者，皆可參與。
此外，他還決定直接再現一次一模一樣的考核規則，看看結果會不會有什麽不同。
白蓮聽出了宇智波斑的言外之意。
宇智波斑對這樣的考核結果也不滿意，但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他想扶持新的水影上位。
“斑大人認為我霧隱村哪一位忍者適合當水影？”
明明是被趕下水影之位的，但白蓮卻一點不悅的神情都沒有。
他心中反倒松了口氣。
宇智波斑肯讓他下臺，就說明宇智波斑已經將霧隱村視為自己的地盤了。
如此，霧隱村與宇智波斑的關系便更牢固了。
“哪一位？”
宇智波斑喃喃重覆道。
他不可能在霧隱村內部選人，扶持一個外族人和他作對也非他所願。
但是他自己又不想當水影。
他倒是覺得千手扉間挺合適的，只是千手扉間先前便明言拒絕了當水影的提議。
而且，現在的千手扉間也和那時不一樣了……
“先放著好了。”宇智波斑暫時想不到合適的人選，遂決定推後再說，“考核要緊，三日之後，第二場考核開始。”
又是同一個考場，又是數十名忍者待命。
宇智波斑抱著昭明將規則又覆述了一遍。
“總之，搶走這孩子就算通過考核。另外，想必斬首大刀的主人是如何通過考核的你們都知道了，那條規則仍舊沒變。”
“現在，考核開始！”
人影消散，白霧漸濃。
宇智波斑就這麽牽著昭明慢慢步入了霧中，直至這一大一小的身影被白霧吞噬。
“結局不會改變的，當第一個人用某種方式通過了考核，那麽這種方法大概率會被其他的人視為通過考核的標準辦法。”
昭明走路仍舊磕磕絆絆，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平穩。
“小鬼，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宇智波斑黑了臉。
一如昭明所言，他們只在最初遭受了數次試探性的圍攻之後，周圍便再無人靠近了。
但是，無人靠近的現狀只意味著……這數十名忍者，依舊只有一名能夠走出來。
大刀·鮫肌決出主人。
如法炮制的考核又進行了五次。
至此，忍刀七人眾全部決出。
宇智波斑一手主導的血腥試煉也在一時間傳遍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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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斑知道，千手扉間一直想殺了大筒木輝夜姬，因為這位女神蘇醒後會對全人類下手。
一直到現在，千手扉間這個目的都沒有變過。
他還知道，千手扉間曾經想殺了他，因為千手扉間認定他就是黑絕，或者說認定他會被黑絕影響至大開殺戒的程度。
可後來千手扉間察覺到他會被黑絕的記憶影響，卻也沒有動殺心，反而想試圖讓他接受黑絕的記憶。
然後，他拒絕了。
千手扉間也沒有表現出異樣，反而給予了他充足的耐心和包容，甚至還放任他去探索他心中追尋的和平。
可是，這一切都在他們第二次直面大筒木輝夜姬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千手扉間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差一點觸及到大筒木輝夜姬封印的精神體只是他失控的情緒的具現，不相信他的永恒萬花筒寫輪眼和大筒木輝夜姬的封印共鳴是他想試圖召喚出外道魔像。
千手扉間懷疑他在嘗試放出大筒木輝夜姬。
所以，千手扉間在那之後才會一頭紮進實驗室，想要通過血繼的融合來培養出一個超越他和柱間的強者……
想到這一點，宇智波斑忽然覺得不管千手扉間制造出那個小鬼的真正目的是想殺了他，還是想殺了大筒木輝夜姬，都已經不重要了。
以千手扉間的性子，恐怕已經認定了他和大筒木輝夜姬都是必須要除掉的人。
這一系列的猜想不需要宇智波斑再如先前那樣耗費大量的時間去驗證，他只需要又一次找到千手昭明。
“千手扉間想讓你殺了我？”
彼時，宇智波斑直接將千手昭明從輝夜族地抱走了。
而宇智波鏡也根本來不及阻攔。
宇智波斑看不清蒙眼布之下孩童的神色，但是他能感覺到那種評估目標的眼神。
無需言語，孩童微小幅度的點頭便已經給出了答案。
“呵……”
一聲冷笑飄散在空氣中。
旋即孩童的脖頸便覆上了一只手：“出生才一個多月的小鬼，身體還一團糟……千手扉間竟然愚蠢到認為你有能力殺了我？”
話雖這麽說，但宇智波斑知道，懷中的小鬼只是一個實驗品而已。
待到千手扉間解決了這小鬼身上的問題，並且確認其有著批量培養的價值，也許他將會面臨十個、百個、乃至無數個寫輪眼、仙人體、屍骨脈的血繼擁有者。
一瞬間，宇智波斑甚至覺得自己先前警告千手扉間不準再拿他的血肉做實驗的模樣就宛如小醜一般。
如果千手扉間只是抱著單純研究的心態制造出這個小鬼，也依舊十分信任他，那麽千手扉間一定會將他的警告聽進去。
可是現在千手扉間想殺了他！
這樣的千手扉間只會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我可能殺不掉你，但大人在我的身上會源源不斷地獲取更多的實驗數據。”昭明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清澈，但其中的意味卻令人渾身發寒，“我的下一代，或者下幾代，一定能夠達成大人的願望。”
昭明心知，強大到這種地步的宇智波斑不是他想殺就能殺掉的。
如果他的身體穩定下來，那麽他還有殺死宇智波斑的可能。
但如果他的身體在某一天崩潰掉，那麽他到死也只是個在大人面前放下空洞洞的承諾的實驗體。
可是，他的數據會成為大人制造出下一代更完美實驗體的參考。
不斷的培養和篩選之後，他這一系列的實驗體一定能冒出可以殺死宇智波斑的家夥！
宇智波斑以為自己聽了會暴跳如雷，但實際上他心裏一點生氣的苗頭都沒有，反而只覺得異常荒誕和滑稽。
就好像見到地上的螞蟻在他面前叫囂要殺死他一樣。
“腦子有病。”他嗤笑一聲，“小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敢宰了你？千手扉間不在，輝夜冰木原也不在，還有誰能攔著我對你下手？”
昭明感受到了殺意，脖頸間不斷收緊的手也讓他呼吸不暢，但是他更相信千手扉間。
“大人說了，你不會對我下手的。”
昭明認真道。
“千手扉間憑什麽認為我不會對你下手？”
宇智波斑很不高興。
曾經他會因為和千手扉間心有靈犀而喜悅，但在千手扉間似乎打定主意要站到他的對立面的現在，這樣的心有靈犀就成了被對手猜中心思的不愉。
“大人說了，你對大人很看重。”
脖頸間的手被昭明一點一點撥到了一邊。
他的身體還很脆弱，根本就沒有那麽大的力氣能和宇智波斑抗衡。
唯一的可能就是宇智波斑在聽到回答的時候便放松了力道。
“我對他很看重？”
宇智波斑眉毛飛了起來，唇角也勾出大大的弧度，然而他的眉心卻緊緊擰在一起，扭曲的五官配上怪腔怪調的話語實在古怪極了。
下一瞬，他便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原先卡著孩童脖頸的手轉而捂住了自己的臉，哈哈大笑起來：“我對他很看重？！千手扉間竟然還知道我看重他？！”
千手扉間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卻還是做出了要殺死他的決定！
甚至連一個小鬼都能利用自己對千手扉間的心意活下來？！
宇智波斑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
他既覺得區區一個小鬼不可能騙得過他，又覺得這個小鬼如此有恃無恐，說不定也在千手扉間算計的一環。
更甚者這個小鬼在他面前的表現，還有他從實驗室裏找出來的那堆資料……
這一切都可能是千手扉間刻意為他準備的。
明明千手扉間支持他追求真正的和平，明明千手扉間一系列的謀劃都是為了讓他更好地掌控水之國和霧隱村……
明明……明明千手扉間是信任他的……
宇智波斑的理智告訴他，這些證據足以證明千手扉間對他起了殺心。
但他的情感又告訴他，千手扉間是信任他的，他在千手扉間心中也是不一樣的！
千手扉間決不會背叛他！
“小鬼，你應該知道我和千手扉間的關系吧？！你覺得你家大人可能對自己的伴侶下殺手嗎？！”
扭曲的笑臉迅速陰沈下來，化作惡狠狠的面容幾乎懟到了孩童眼前。
“身為伴侶，你輕易就毀掉了大人耗費無數心血培養出的實驗體，大人為什麽不可以殺了你？”
昭明反問道。
他誕生的時日很短，但與宇智波斑打的幾次照面都足以讓他討厭這個男人。
互相扶持、互相包容、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他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一絲一毫伴侶間應該擁有的品質。
“千手扉間私自拿我的血肉做實驗，我不該警告他嗎？”
宇智波斑感覺懷中的小鬼就是專門來氣他的。
他莫名其妙多了個兒子，而且還突然得知枕邊人可能想殺了他。
他沒和千手扉間翻臉就不錯了，結果這小鬼竟然還認為是他的錯？！
“你是大人的伴侶，合格的伴侶就應該無條件支持大人的行為。”昭明道，“你不合格，所以就應該被殺死。”
“……”宇智波斑怒極反笑，“我不合格？小鬼，你不也是個身體破破爛爛的失敗品嗎？照你的話說，你也該被千手扉間處理掉！”
“等到大人不需要我的時候，我自己會乖乖死掉的。”昭明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我才不會像你這樣給大人造成困擾。”
宇智波斑聽得眉心一跳再跳。
這小鬼誕生才一個多月，但說話邏輯分明，能夠聽懂他的言下之意，但是這小鬼的邏輯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宇智波斑覺得這小鬼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的人，反而更像家族培養的死士之流。
不，就連死士那種類型的忍者都不會有這小鬼如此理所當然的認知！
這小鬼完全就是輝夜冰木原的翻版！
千手扉間為什麽會養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小鬼？！
記憶力超群難道會導致認知出問題嗎？
還是說這小鬼這樣的認知是千手扉間刻意培養的？
為了以後方便掌控這小鬼？
“真是無知者無畏……真不知道千手扉間都往你腦子裏塞了什麽東西。”
宇智波斑呵呵冷笑，提起昭明便迅速朝某個地點趕去。
不消一會兒，宇智波斑便帶著人來到了霧隱村的忍者訓練場。
“小鬼，看你的樣子也只有腦子還有點用，千手扉間大抵沒讓你見過真正的廝殺吧？”宇智波斑冷笑道，“光從別人口中打探我的消息有什麽用？今天我就讓你這小鬼見識見識我們之間有如天淵之別的差距！”
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小鬼，還屢次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囂著要殺了他。
不給這小鬼一點教訓，他就不叫宇智波斑！
“斑大人。”
“斑大人。”
“斑大人。”
不同的聲音從森林各處發出。
泛著薄霧的森林中，陡然冒出數十道黑影。
在宇智波斑出現的時候，不管是隱匿在水底的，還是埋伏在灌木中的，亦或者隱藏在樹冠中的，躲在樹幹背後的，皆同時現身，並且半跪在地。
這些是今天要參加考核的精銳忍者，都先一步通過了宇智波斑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的篩查。
宇智波斑選擇插手霧隱村的事務，也打算將目前還混亂不堪的霧隱村暗部梳理一遍。
正好，霧隱村最精銳的忍者便是專門追殺叛忍的那一撥。
遂宇智波斑便決定將這些忍者整合起來，且以忍刀七人眾來命名。
今天的選拔，便是忍刀七人眾的選拔考試。
宇智波斑本來準備直截了當地讓這群家夥圍攻自己，能傷到自己便算作合格。
但現在，他改了主意。
他一只手夾著昭明，另一只手拍了拍昭明的頭：“今天的考核，你們就以這個小鬼為目標好了。誰能從我手裏搶走這個小鬼，誰就能夠通過考核。”
“當然——”他望著面前半跪著的數十道身影笑得意味深長，“如果只剩下一個人的話，那麽剩下的那個人自然而然也算勝利了。”
“我不會動用須佐能乎。現在，考核開始！”
宇智波斑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一聲令下，數十道黑影瞬間消失，森林又恢覆了空無一人的模樣。
但是，霧漸漸濃了起來。
“小鬼，睜大眼睛看好了，只是看了幾本書就叫囂著要殺死我，你還差得太遠了！”
宇智波斑恍若不覺森林中淩冽的殺機，甚至還將昭明放了下來，大有牽著昭明在森林中漫步的趨勢。
但是，宇智波斑能視這樣的殺機為無物，感知敏銳的千手昭明卻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他的身體緊繃了起來。
縱然能隱約感知到周圍的氣息，但森林中不平的地面對無法視物的他也是個考驗，被宇智波斑牽著走時更顯出踉踉蹌蹌的模樣。
“小鬼，只是被殺氣針對，就已經嚇得走不動路了嗎？”
對此，宇智波斑只有嘲笑。
“我看不見，地面路不平，而且你走得太快了。”
昭明平靜地回應道。
“這些人不如阿原，也不如宇智波鏡。只要你不殺我，那我就不會死。”
“是嘛？”宇智波斑冷笑一聲。
卻在這時，啪嗒一聲，輕微的踩水聲擴散了開來。
孩童不慎踩進了一個小水坑，半只腳都沒入了水面。
水面霎時間便化作堅冰，在將孩童的腳凍在地面上時，那堅冰也在不斷沿著孩童的腳往上蔓延。
與此同時，十數道黑影也自各處撲了出來，從四面八方向宇智波斑發起了進攻。
宇智波斑沒有躲，卻於瞬間抽出鐮刀向四周掃去。
只一招便擊飛了數名忍者。
但餘下硬抗了宇智波斑一記的忍者卻不約而同地朝被凍在原地的孩童伸了手，試圖從宇智波斑手中搶奪孩童。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宇智波斑和昭明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望著這方混亂的戰場。
“你的氣息……是真的。”
在靜靜看了數十秒後，昭明忽然開口，似乎根本就沒有一點他們在隱匿的自覺。
當然，宇智波斑也絲毫不在意昭明這種會暴露自己位置的行為。
因為，周圍的環境扭曲且虛幻。
月讀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重疊已經可以讓他小範圍地遮蔽空間了。
站在重疊的區域中，無需結界，他們的行為和聲音也不會被現實世界的忍者發覺。
“不是影分身之術。”
昭明繼續感知。
“有點像你的精神體在進攻……”
“那個被凍成冰雕的我已經沒有氣息了。”
“他們連你的本體都找不到，這就是霧隱村所謂的精銳嗎？”
“難怪大人根本就看不上這群家夥。”
宇智波斑的本意只是想把這小鬼帶來教訓一頓，讓他知道真正的忍者之間戰鬥是極其殘酷和激烈的。
他這種破破爛爛的身體活下去都難，就更不用說惦記自己的小命了。
但是這小鬼一再出乎了他的意料。
能夠區分影分身之術，還知道他的精神體的存在，更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驚慌失措的情緒。
前者他就當做千手扉間透露的好了，而後者……
這小鬼似乎連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還有，難道這小鬼是個感知忍者？
這麽小就能夠感知到那邊戰鬥的動靜？
還是因為精神力強大的緣故？
“你的眼睛看不見，怎麽會知道前面戰鬥的情況？”
宇智波斑望著懷中小鬼的蒙眼布多了幾分深思。
“我不需要眼睛也能看到。”
昭明微微偏頭，直直對上了宇智波斑的目光。
不僅如此，他還能察覺到宇智波斑的心情十分糟糕，因為他沒有被嚇到這件事。
“小鬼，看來千手扉間看重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除了記憶力出眾之外，除了實驗體的身份之外，這個小鬼一定還有其他的特質引起了千手扉間的重視。
原本考核這一批忍者才是宇智波斑今天的主要目的。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測試懷中的小鬼明顯要更有趣一點。
宇智波斑不可能讓旁人知曉他還有精神體這種事情，故而不遠處戰鬥的精神體在被圍攻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如影分身那樣消失了。
連同被冰凍住的孩童也在忍者們爭搶的動作間炸裂。
飛射而出的冰塊成了天然的暗器，霎時間便炸飛了周圍一圈忍者。
只不過，消失的精神體是宇智波斑所為，但炸裂的冰塊卻並非宇智波斑動的手。
月讀世界消退，宇智波斑和昭明的身影也變成了可以探知的存在。
卻在此時，昭明開口了：“搶奪我作為考核勝利的條件是你提出來的，可是你現在很不高興。”
沒有月讀世界的遮掩，孩童細細的聲音便傳了開來。
幾處灌木和草叢騷動了一下，旋即便平靜了下來，就像被風吹動的一樣。
“連我的影分身和真身都察覺不出區別，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宇智波斑冷笑著避開身後的襲擊，帶著昭明連連後退。
千手昭明不了解宇智波斑，但他卻莫名覺得宇智波斑不高興的緣由絕不是這個。
明明在精神體消散之前，在還沒有發生爆炸之前，宇智波斑的情緒還很平穩。
先前一波精神體的反擊便重傷了數名忍者，後續冰雕突如其來的爆炸又傷亡了數個忍者。
如今發現宇智波斑和昭明的真身並且迅速趕來圍攻他們的，卻還有十數個忍者。
而可以確認的是，仍舊有部分忍者埋伏在森林裏面，在這一場戰鬥之外游走，試圖尋找搶奪孩童的機會。
只不過，宇智波斑即便不動用須佐能乎，也絕非這些忍者可以匹敵的。
就算他懷中還抱了個千手昭明，有許多需要雙手結出的印和攻擊無法做到，但這些忍者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直至最後，宇智波斑索性抱著昭明大喇喇地坐在樹幹上，也再無人來偷襲他們。
“如何？”
宇智波斑驕矜地丟出兩個字。
“你很強。”
昭明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能夠在這麽多忍者手中保下他不難，阿原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能夠在對戰時註意他的身體，不讓他在高速移動中身體遭受壓迫，這就十分不容易了。
昭明能模糊感知到宇智波斑的氣息移動得很快，但他被宇智波斑抱在懷中時卻並沒有感到高速移動帶來的壓迫感。
阿原做不到這一點。
要讓昭明來比的話，他覺得十個阿原壘在一起也敵不過宇智波斑。
而他，至少也得成長到萬花筒寫輪眼的程度，才可能有和宇智波斑一戰的力量。
“小鬼，既然你意識到我很強了，就趁早收了那點不切實際的心思。”
宇智波斑呵呵冷笑。
他自覺自己對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小鬼已經異常寬容了。
放在平日，他根本就懶得三番兩次地勸說旁人往死路上撞，更會在感知到殺意的瞬間便要了對方的小命。
但是宇智波斑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對懷中的小鬼有著異常高的容忍度。
不管是這個小鬼的來歷，還是這個小鬼誕生一個多月根本就沒有建立健全的人格和自我認知，亦或者是這小鬼破破爛爛的身體……
都讓宇智波斑完全無法將這小鬼當成尋常的敵人去對待。
可是，昭明的回應註定要讓宇智波斑失望了：“這是大人的命令。”
話不投機半句多。
宇智波斑因為戰鬥而稍微好轉的心情又一次跌到了谷底。
而在聞到遠處飄來的血腥味時，他的神色一差再差。
考核勝出的方式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從宇智波斑手裏把昭明搶走，第二種則是考核只剩下一個人活人。
在宇智波斑公然抱著昭明坐在樹幹上無人打擾，森林裏的血腥味卻一濃再濃之時，便意味著這些參加考核的忍者全部選擇了第二種決出勝者的方式。
“你很生氣，也很失望。”
卻在此時，昭明突然出聲。
他看不見，但臉頰卻仍舊轉向了遠處爆發戰鬥的地點：“他們在按照你定下的規則進行考核，你為什麽會不高興？”
“因為這群蠢貨沒有把你幹掉。”宇智波斑幽幽道，“我懾於千手扉間的存在不會對你出手，可是這裏進行考核的忍者可不會有所顧忌。”
“你撒謊。”
昭明一點也不相信這個理由。
想真心除掉他，這個男人有太多太多的機會了。
最初就可以把他留在那裏，任由他被冰塊凍住而後死亡，之後也可以在混戰間讓他撞上圍攻忍者的兵刃或者忍術。
總而言之，宇智波斑可以用無數種方法讓自己悄無聲息的死亡，且還能讓大人完全找不出理由來責難他。
但是這個男人沒有動手。
“小鬼，話可不能亂說。”
宇智波斑眸中晦澀。
敢當著他的面質疑他，這個小鬼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能感覺到，你不喜歡他們自相殘殺。”昭明被蒙眼布遮了大半的臉頰上滿是認真，“你在他們圍攻你的時候都沒有表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但是在有氣息消逝的時候，情緒卻開始波動了起來。”
“有點意思……”宇智波斑皮笑肉不笑道，“他們只是按照考核規則贏得考核而已，我為什麽會不高興呢？”
這小鬼對情緒的感知是不是太敏銳了一點？
宇智波斑自覺自己小時候都不可能有這個小鬼如此敏銳的感知。
難道這就是這小鬼被千手扉間看重的又一重特質？
“這要問你自己。”
宇智波斑的反問只讓昭明確認了他的猜測。
兩條通過考核的規則都是宇智波斑定下的。
但這個男人卻喜歡前一條，厭惡後一條。
昭明記得大人跟他說過，宇智波斑追求純粹的和平，渴望只有愛和美好的世界。
那麽，想必後一種對同伴舉刀相向的勝利方式大概為這個男人不喜吧？
但是，既然厭惡後面那一條規則，這個男人又何必要特地說出來呢？
“敏銳的感知。”宇智波斑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昭明的頭，“只誕生了一個多月，但分析和推理能力卻比面前這幫蠢貨強多了，也難怪千手扉間這麽看重你。”
這些參與考核的忍者默契地繞過了宇智波斑和昭明所在的區域。
遠處的混戰氣息駁雜，戰團飛速移動間驚起了一群又一群飛鳥。
但宇智波斑和昭明的位置卻始終沒有氣息靠近。
“你不去阻止嗎？”昭明又問道，“既然討厭他們通過後面一種規則勝利，那麽現在出手阻止還來得及。”
宇智波斑目光閃爍，卻沒有再出言。
他雄心勃勃地想要以霧隱村為藍圖，打造一個完美的、沒有陰謀詭計的、人人都可以坦誠相待的村落。
在天下之戰陷入拉鋸的局勢之後，在千手和宇智波的暗探大致掌控水之國之後，在輝夜一族連同那些後續遷入霧隱村的忍族整合完畢之後，他便下了場。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霧隱村的暗部，在仿造木葉暗部設立了處理諸多事務的職位之後，下一步要進行的便是忍刀七人眾的考核。
他需要在霧隱村中選拔忠於水影的班底。
但是，這群家夥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一個一個選擇忍刀七人眾的七名首領效率太過低下，他便決定將所有的考核壓縮成一場。
而最重要的品性及忠誠的考核也早就由他用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的幻境測試過了。
可以說，這群忍者能夠站在這個訓練場裏，本身就代表著他對這群忍者初步的認可。
但是，一個二個在幻境中誓死效忠的家夥，拼了性命也要掩護同伴完成任務的家夥，下定決心與同伴並肩作戰的家夥……
到了現實裏，卻在發覺戰勝不了他之後便輕易地放棄，轉而用自相殘殺的方式來決出最後的勝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宇智波斑從未說過這是一場必死的考核，也從未說過這是只有一個人能夠通關的游戲。
但是這群人卻還是互相廝殺了起來……
“我給了他們選擇，但是他們選錯了。”
宇智波斑按著孩童的頭，低聲呢喃道。
永恒萬花筒寫輪眼不會出錯。
這群人陷入幻境之後的抉擇是真，但如今自相殘殺的局面也是真。
“你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就應該接受他們會選擇另一個方法的結果。”
昭明對宇智波斑一廂情願的認知不敢茍同。
就算是他，在反覆試探過大人真正的目標究竟是不是殺死宇智波斑之後，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一點。
宇智波斑又憑什麽因為兩個含糊的勝利條件就斷定這群人選錯了呢？
大人如此迂回曲折地對他下達命令。
可能是因為大人不敵宇智波斑，所以不想讓宇智波斑抓到確切的把柄。
也可能是因為讓宇智波斑知道自己想殺了他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但是，昭明完全不理解宇智波斑為什麽還要拐彎抹角地去下達命令。
強如宇智波斑，霧隱村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反抗他。
既然追求愛與美好的世界，那就直接告訴統治下的人們要追求愛與美好就好了。
用這種模棱兩可的選擇來放任人們做出選擇，又在見到人們的選擇並非自己樂見之時，對選錯的人生出失望的情緒。
昭明覺得，宇智波斑才是腦子真的有病的那個人。
“小鬼，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他們能夠站在這裏，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做出了一次正確的選擇。”
宇智波斑心頭火起。
但是，想到懷中的小鬼連會乖乖去死這種話都能自然地說出來，他頓時消了和這個小鬼講解那些正義和邪惡、愛與恨、自私和奉獻、背叛和忠誠的抉擇了。
“斑大人，幸不辱命。”
宇智波斑和昭明談話終結沒有多久，便有一名渾身染血的忍者跪在了宇智波斑面前。
強如宇智波斑，自然無需實地探查便能知曉這座訓練場內還有幾人活著。
在一場談話的時間裏，他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和篩選敲定的班底便只剩下一根獨苗了。
“不錯，十分不錯。”他慢悠悠地鼓了鼓掌，“你便……成為斷刀·斬首大刀的主人好了。”
能把他精挑細選的班底殺得一幹二凈，雖然是混戰，但也說明了此人的實力。
第一場試煉終結，斷刀·斬首大刀的主人塵埃落定。
而宇智波斑的兩個勝出條件和斬首大刀的主人通過殺光參與考核的忍者進而勝出的消息也在霧隱村傳開了。
水影白蓮沒有想到，霧隱村的忍者沒有因為大規模的天下之戰喪命，卻倒在了霧隱村內部的忍刀七人眾選拔試煉上面。
“斑大人，這樣的考核方式是否……”
宇智波斑的威勢一日重過一日，水影白蓮雖然還任水影之職，但他也並不大敢在宇智波斑面前暢所欲言。
“我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宇智波斑淡淡地打斷道，“白蓮，等忍刀七人眾的考核結束以後，你就退下水影的位置吧。”
一場考核只選出了一位刀主，剩下六名自然也需要繼續通過考核選拔。
而這一次，宇智波斑不打算再精挑細選地篩選霧忍內部得用的忍者了，但凡報名參加考核的忍者，皆可參與。
此外，他還決定直接再現一次一模一樣的考核規則，看看結果會不會有什麽不同。
白蓮聽出了宇智波斑的言外之意。
宇智波斑對這樣的考核結果也不滿意，但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他想扶持新的水影上位。
“斑大人認為我霧隱村哪一位忍者適合當水影？”
明明是被趕下水影之位的，但白蓮卻一點不悅的神情都沒有。
他心中反倒松了口氣。
宇智波斑肯讓他下臺，就說明宇智波斑已經將霧隱村視為自己的地盤了。
如此，霧隱村與宇智波斑的關系便更牢固了。
“哪一位？”
宇智波斑喃喃重覆道。
他不可能在霧隱村內部選人，扶持一個外族人和他作對也非他所願。
但是他自己又不想當水影。
他倒是覺得千手扉間挺合適的，只是千手扉間先前便明言拒絕了當水影的提議。
而且，現在的千手扉間也和那時不一樣了……
“先放著好了。”宇智波斑暫時想不到合適的人選，遂決定推後再說，“考核要緊，三日之後，第二場考核開始。”
又是同一個考場，又是數十名忍者待命。
宇智波斑抱著昭明將規則又覆述了一遍。
“總之，搶走這孩子就算通過考核。另外，想必斬首大刀的主人是如何通過考核的你們都知道了，那條規則仍舊沒變。”
“現在，考核開始！”
人影消散，白霧漸濃。
宇智波斑就這麽牽著昭明慢慢步入了霧中，直至這一大一小的身影被白霧吞噬。
“結局不會改變的，當第一個人用某種方式通過了考核，那麽這種方法大概率會被其他的人視為通過考核的標準辦法。”
昭明走路仍舊磕磕絆絆，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平穩。
“小鬼，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宇智波斑黑了臉。
一如昭明所言，他們只在最初遭受了數次試探性的圍攻之後，周圍便再無人靠近了。
但是，無人靠近的現狀只意味著……這數十名忍者，依舊只有一名能夠走出來。
大刀·鮫肌決出主人。
如法炮制的考核又進行了五次。
至此，忍刀七人眾全部決出。
宇智波斑一手主導的血腥試煉也在一時間傳遍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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