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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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為什麽突然給我？”
“不想要？”
盛妍看過，產權證、土地證上已經烙了她的名字。所以……
她挺直了腰桿，“這麽多年都不給，突然給了很蹊蹺啊。”
盛妍握在文件袋上的手指捏得緊緊的，盛和悅看著她那手指有種看雞鳴狗盜的輕蔑，他轉開視線，“驢頭上不系胡蘿蔔，驢能聽話？”
“……”盛妍臉色一降，但也不甘落下風，“現在沒啦。”
盛和悅輕笑了一聲，“別太得意忘形。”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終歸是一件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至於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沒什麽條件？不要我幹什麽？”
盛和悅不說話，像不屑，懶散地往背後的椅子上一靠漫不經心地點了根香煙，才從白霧後好好瞧過來，瞧了盛妍好一會兒，奇奇怪怪的笑了一下，“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得學得低調點兒，以後別動不動就讓我在網上看到你就行。”
盛妍不知道他這什麽意思，是讓她別跟司辰來往的報酬？這報酬也太大了一點，大過頭了。雖然這是早就該給她的，早晚是她的。
“想不到有一天我還能跟你這種人做生意。”
盛和悅再沒什麽耐心跟盛妍多說廢話，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但盛妍被他這嘀咕的一句什麽搞得莫名其妙。
“你說什麽？”盛妍問。
“我說讓你當心點，東西拿到手也別張狂，小心老太太翻臉不認人。”
這年頭翻臉不認人的人多了去了，翻臉前能維持表面上的客套這種人還是好相處的一類。盛妍最後看了眼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的盛和悅。這就是個隨時隨地連表面客套也不會做的人，渾身長刺，跟這種人相處會發現虛情假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是可以忍受的。
俗話說夜長夢多，不論什麽原因，就是時間多也沒處問，盛妍還是拿著東西走了。
從前她每一次去盛家都幻想著突然能收到這些，那時她一定是第一時間飛奔回家，把東西交給楊禾，告訴楊禾有些事到盡頭了。
盛妍忽而高興，忽而忐忑，忽而驚惶。從娛樂.城離開後只是安安靜靜地回了自己的小家，把東西拿出來看了又看還是不踏實，電腦打開上房管官網查，名字的確換成了她的，房子在她名下,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左右不安，不踏實，不敢立刻把這件事回家告訴楊禾。
盛妍是上班想，下班琢磨，她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好事突臨頭的原因，過兩天一通銀行來電又來了一件天降餡餅的好事。
“請問是***，您的尾號***……”
“什麽？升級？什麽白金卡？謝謝不辦。”
手機從耳朵邊拿開，視線落在屏幕上，的確是銀行客服電話，否則她也不會接，接了也會直接掛斷。
手機重新放回耳朵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哪有那麽多存款。是別人轉錯了，轉到我卡上的？”
“……”對面沈默了一會兒，不知道這是有錢人沒事幹在逗客服小姐姐玩兒，還是心煩接這種電話所以故意逗人玩兒。
但是客服只能耐心確認，解釋。
個人名下存款定期20萬三個月以上即可辦理金卡，50萬以上即可辦理白金卡。
盛妍聽得眉毛越皺越深。她最近是富了一點，但兜裏除了幾張零碎卡，一張用來定期存款也就5萬塊。50萬以上？還存了3個月？
司辰當初給盛妍的不過一張用於生活開支的卡，盛妍從來就沒想過那上面會有多少錢。司辰給她就接了，一直塞在卡包裏不起眼的夾層裏。沒用到，也就一次沒看過那上面她以往每個月往裏轉的生活費還有沒有剩。
此刻卡裏的餘額早從以前的四位凸了一截出去。不過這件事於盛研，和她收到房子的事有幾分相似，一個名目不清，一個來路無名。
沒有高興，沒有激動，有的只是惶惶不安。從接到電話琢磨到快下班，三個月了，盛妍第一次主動撥通司辰的電話，要見他。
“姐姐想見我啦？”電話那頭一貫溫和的聲音傳送過來，爬過耳郭，一步步走進耳朵。“姐姐？”
自兩年多以前司辰從平陽來京都，他們從來沒有這麽久不聯絡，不只是單方面的兩個字的聯絡，從來沒有過，也從來沒有這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
盛妍不覺得自己對電話裏的人的態度有變化，但喉嚨裏突然一陣發酸，酸得難受。
冥冥之中她早習慣了生活裏多一個人的存在，有事沒事也在心裏念叨一下。但現在這條路絕了，她只有自己一個人。
“你在哪？”盛妍咽了咽喉嚨上妨礙說話的唾液才說話。
“我在外地。這段時間事情很多，這些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沒來見你。我想你了。”
她主動打電話不是想聽這種話的。盛妍眉頭擰了又擰，剛打算開門見山問銀行卡的事，那頭又問她。
“想不想見我？”
“……不想，你有事情忙很好，既然不在，我就電話裏問你一件……”
“我想。我看看今晚的航班，有什麽事見面不是更好說清楚。”
“不用，不……”
“嘟，嘟，嘟，”電話已經掛斷！
她說的以後少來往，不是一點來往也沒有。
就算沒什麽關系，就像楊禾說的，他有什麽事，有什麽需要該幫的她也幫。
她是這麽想的，她從沒說過就老死不相往來。
說了那種話，搞這麽多事說走就走，幾個月時間，日新月異，一天一天的過來，連個影子都沒有。
“美女，搞定了沒？”
“……搞定什麽？”
同桌的同事肖雅像個天外來的突然就懟在了盛妍面前。午餐的時候兩個人約了晚飯搭夥，等盛妍手頭上的事情搞完，郵件發出去，就直沖公司對面新開的海鮮餐廳。
盛妍從手機上收神，點頭，視線還很雜亂。
“馬上，馬上5分鐘。”
下班，點餐，吃飯，結賬，打車。盛妍眼睛沒怎麽離開過手腕上的表，鬼知道他從哪回來，鬼知道什麽航班到京都要多長時間。
不過，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的時間，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再回到家的時間，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回家，沖個澡，換一身得體一點的衣服，拖一下地板，擦一下桌子，看一會兒電視節目……
從下午直等到夜裏，手機沒有動靜，門沒有動靜，盛妍靠在沙發上越靠越舒服，越靠越沈，門上有人進來她也沒聽到。
電視節目空響著，沙發上的人穿一身整潔的家居服，雙腳好好放在地上的素色格子拖鞋裏，身體軟靠在沙發抱枕上，雙眼緊閉。
進來的人將一個黑色背包輕放在沙發邊，手臂上的單薄外套順在背包上，風塵仆仆，但低眼放完東西後擡起來的臉英俊依舊。
頭頂的燈光將他頭發的陰影落下，高挺的鼻梁骨的陰影落下，這張臉棱角分明，幹凈漂亮。
他在盛妍腳跟前蹲下來，眸子裏的疲憊早在進門前就消融了。門口監控上的小紙片在他手指上，他將它貼上盛妍的額頭。
額頭上的一摁讓盛妍睜開了眼睛。
燈光慢慢流淌，兩個人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靜默對視幾秒後，司辰沒有放下的手指從盛妍光潔的額頭上緩慢挪開，挪向她梳到額邊的那簇劉海盛妍才擡手打開了司辰的動作。
幾個月不見的人沒有距離感地蹲在面前，但盛妍原來準備的優雅年長的姿勢沒了，優雅年長的態度沒了。額頭上貼著她不知道的東西，打開、躲著還抵在跟前的人盡量讓自己坐得端正。
“回來了怎麽不出聲？”盛妍把腿交疊了，還沒忘了蹺二郎腿應該把背脊打直，雙手交握，手指架在一起放在一邊的沙發扶手上。
盛妍是一本正經的，她希望以後都用這種態度跟這個人交流，但她不知道額頭上的黑色小紙片和她的一本正經相撞就很滑稽。
司辰沒有起身反而不嫌棄地就地一坐，嘴唇抿了一會兒，白白的牙齒撕了一會兒唇肉，還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盛妍眉毛皺著，沖澡後她臉上沒塗一點脂粉，皮膚白白凈凈的，額頭光潔漂亮，所以額頭正中央那團黑色小紙片更是突兀。
司辰一直笑，是笑出聲音的那種大笑。他一條胳膊撐的背後的茶幾上，骨架端正的身體笑得發抖，身上衣服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地滑過亮晃晃的光源。盛妍看著那些光源收了架在一起的手，收了二郎腿司辰還在笑。
“行了。”盛妍正色，對方還笑，“那你慢慢兒笑吧。”
盛妍在這兒等人，一等幾個小時，此時此刻，算不上高興，況且還有那麽一堆的煩心事解決不了。跟前的人呢？她怎麽看，她不知道。她想起一句俗話，也認同這種俗話：年紀小的人沒有責任心。
盛妍冷著臉將屁股從沙發上擡起來，腿才發力膝蓋被一只手掌摁住。
“好了，我不笑了。”
盛妍一把推開那只手。司辰倒也不生氣，身上深色短衫光滑的面料隨著他的動作滑著明晃晃的光。跟他的人一樣，跟他的眼睛一樣。
盛妍還坐在沙發上，對著這麽個人，走到哪都能發光發熱的人是一點好臉色沒有。司辰從長褲口袋裏掏了手機，坐上背後的茶幾，對著盛妍拍了張照片。
“你幹嘛。”盛妍皺著眉問，司辰不答倒漫不經心地揣了手機。再從茶幾上探過身，長伸著手臂不顧盛妍的躲閃揭了她額頭上的小紙片。
司辰坐回茶幾，手指上捏著那個她用來貼監控眼的黑色紙片，嘴角勾笑。
壞蛋！
盛妍一撐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掌一攤，“手機給我！”
“要手機幹什麽？”司辰彎腰將那小紙片揉進了茶幾邊的垃圾桶裏。
“照片刪了。”
司辰坐回來，搖頭。
人坐著，臉擡著看她。好像瘦了，但一雙眼睛跟從前一樣亮，下巴更削尖，鼻梁骨更勁瘦。在左等右等等不回來人的時候她忍不住看了眼微博。人早不在南陲了，最後的足跡在北邊。
瘦了，但好像更漂亮了，不是漂亮，是英俊，是一種即使在對她裝傻也煞有氣勢的英氣。
幾個月的時間他一個人應該也過得很好。實際上他就是16歲剛來那會兒上哪兒也不是會受欺負的那種人，哪用得著她愛護。
盛妍眉心皺著，“那你把照片刪了。”她好好說話了。
坐著的人眨了下眼睛，長睫毛濃密，使這雙眼睛越發的幽深，“我本來就沒幾張姐姐的照片。”
“大半夜的逗我很好玩兒嗎？”
盛妍是真有點生氣，也生自己的氣。人一氣憤就容易胡來，容易失去自我管理的能力。盛妍下手就朝司辰身上懟去，搶手機，拽他摁在口袋上的手，司辰就摁著，盛妍就去扒拉他。
異於自己的呼吸躥進呼吸，異於自己的體溫烘著自己的體溫，異於自己的肌膚摩擦過自己的皮膚。
習慣了簡單的人遇上越來越覆雜的事，怎麽辦？除了心痛發急發脾氣能怎麽辦。
兩個人搶手機直搶到司辰仰躺在茶幾上也順帶著將盛妍攬向自己。盛妍執拗地拿到手機了，但一雙手都用不了，身體也由不得自己。
司辰就躺在她身.下，為了不壓上人，盛妍一雙手分別撐在茶幾上他的身體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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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要？”
盛妍看過，產權證、土地證上已經烙了她的名字。所以……
她挺直了腰桿，“這麽多年都不給，突然給了很蹊蹺啊。”
盛妍握在文件袋上的手指捏得緊緊的，盛和悅看著她那手指有種看雞鳴狗盜的輕蔑，他轉開視線，“驢頭上不系胡蘿蔔，驢能聽話？”
“……”盛妍臉色一降，但也不甘落下風，“現在沒啦。”
盛和悅輕笑了一聲，“別太得意忘形。”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終歸是一件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至於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沒什麽條件？不要我幹什麽？”
盛和悅不說話，像不屑，懶散地往背後的椅子上一靠漫不經心地點了根香煙，才從白霧後好好瞧過來，瞧了盛妍好一會兒，奇奇怪怪的笑了一下，“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得學得低調點兒，以後別動不動就讓我在網上看到你就行。”
盛妍不知道他這什麽意思，是讓她別跟司辰來往的報酬？這報酬也太大了一點，大過頭了。雖然這是早就該給她的，早晚是她的。
“想不到有一天我還能跟你這種人做生意。”
盛和悅再沒什麽耐心跟盛妍多說廢話，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但盛妍被他這嘀咕的一句什麽搞得莫名其妙。
“你說什麽？”盛妍問。
“我說讓你當心點，東西拿到手也別張狂，小心老太太翻臉不認人。”
這年頭翻臉不認人的人多了去了，翻臉前能維持表面上的客套這種人還是好相處的一類。盛妍最後看了眼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的盛和悅。這就是個隨時隨地連表面客套也不會做的人，渾身長刺，跟這種人相處會發現虛情假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是可以忍受的。
俗話說夜長夢多，不論什麽原因，就是時間多也沒處問，盛妍還是拿著東西走了。
從前她每一次去盛家都幻想著突然能收到這些，那時她一定是第一時間飛奔回家，把東西交給楊禾，告訴楊禾有些事到盡頭了。
盛妍忽而高興，忽而忐忑，忽而驚惶。從娛樂.城離開後只是安安靜靜地回了自己的小家，把東西拿出來看了又看還是不踏實，電腦打開上房管官網查，名字的確換成了她的，房子在她名下,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左右不安，不踏實，不敢立刻把這件事回家告訴楊禾。
盛妍是上班想，下班琢磨，她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好事突臨頭的原因，過兩天一通銀行來電又來了一件天降餡餅的好事。
“請問是***，您的尾號***……”
“什麽？升級？什麽白金卡？謝謝不辦。”
手機從耳朵邊拿開，視線落在屏幕上，的確是銀行客服電話，否則她也不會接，接了也會直接掛斷。
手機重新放回耳朵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哪有那麽多存款。是別人轉錯了，轉到我卡上的？”
“……”對面沈默了一會兒，不知道這是有錢人沒事幹在逗客服小姐姐玩兒，還是心煩接這種電話所以故意逗人玩兒。
但是客服只能耐心確認，解釋。
個人名下存款定期20萬三個月以上即可辦理金卡，50萬以上即可辦理白金卡。
盛妍聽得眉毛越皺越深。她最近是富了一點，但兜裏除了幾張零碎卡，一張用來定期存款也就5萬塊。50萬以上？還存了3個月？
司辰當初給盛妍的不過一張用於生活開支的卡，盛妍從來就沒想過那上面會有多少錢。司辰給她就接了，一直塞在卡包裏不起眼的夾層裏。沒用到，也就一次沒看過那上面她以往每個月往裏轉的生活費還有沒有剩。
此刻卡裏的餘額早從以前的四位凸了一截出去。不過這件事於盛研，和她收到房子的事有幾分相似，一個名目不清，一個來路無名。
沒有高興，沒有激動，有的只是惶惶不安。從接到電話琢磨到快下班，三個月了，盛妍第一次主動撥通司辰的電話，要見他。
“姐姐想見我啦？”電話那頭一貫溫和的聲音傳送過來，爬過耳郭，一步步走進耳朵。“姐姐？”
自兩年多以前司辰從平陽來京都，他們從來沒有這麽久不聯絡，不只是單方面的兩個字的聯絡，從來沒有過，也從來沒有這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
盛妍不覺得自己對電話裏的人的態度有變化，但喉嚨裏突然一陣發酸，酸得難受。
冥冥之中她早習慣了生活裏多一個人的存在，有事沒事也在心裏念叨一下。但現在這條路絕了，她只有自己一個人。
“你在哪？”盛妍咽了咽喉嚨上妨礙說話的唾液才說話。
“我在外地。這段時間事情很多，這些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沒來見你。我想你了。”
她主動打電話不是想聽這種話的。盛妍眉頭擰了又擰，剛打算開門見山問銀行卡的事，那頭又問她。
“想不想見我？”
“……不想，你有事情忙很好，既然不在，我就電話裏問你一件……”
“我想。我看看今晚的航班，有什麽事見面不是更好說清楚。”
“不用，不……”
“嘟，嘟，嘟，”電話已經掛斷！
她說的以後少來往，不是一點來往也沒有。
就算沒什麽關系，就像楊禾說的，他有什麽事，有什麽需要該幫的她也幫。
她是這麽想的，她從沒說過就老死不相往來。
說了那種話，搞這麽多事說走就走，幾個月時間，日新月異，一天一天的過來，連個影子都沒有。
“美女，搞定了沒？”
“……搞定什麽？”
同桌的同事肖雅像個天外來的突然就懟在了盛妍面前。午餐的時候兩個人約了晚飯搭夥，等盛妍手頭上的事情搞完，郵件發出去，就直沖公司對面新開的海鮮餐廳。
盛妍從手機上收神，點頭，視線還很雜亂。
“馬上，馬上5分鐘。”
下班，點餐，吃飯，結賬，打車。盛妍眼睛沒怎麽離開過手腕上的表，鬼知道他從哪回來，鬼知道什麽航班到京都要多長時間。
不過，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的時間，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再回到家的時間，怎麽說也會超過一頓飯回家，沖個澡，換一身得體一點的衣服，拖一下地板，擦一下桌子，看一會兒電視節目……
從下午直等到夜裏，手機沒有動靜，門沒有動靜，盛妍靠在沙發上越靠越舒服，越靠越沈，門上有人進來她也沒聽到。
電視節目空響著，沙發上的人穿一身整潔的家居服，雙腳好好放在地上的素色格子拖鞋裏，身體軟靠在沙發抱枕上，雙眼緊閉。
進來的人將一個黑色背包輕放在沙發邊，手臂上的單薄外套順在背包上，風塵仆仆，但低眼放完東西後擡起來的臉英俊依舊。
頭頂的燈光將他頭發的陰影落下，高挺的鼻梁骨的陰影落下，這張臉棱角分明，幹凈漂亮。
他在盛妍腳跟前蹲下來，眸子裏的疲憊早在進門前就消融了。門口監控上的小紙片在他手指上，他將它貼上盛妍的額頭。
額頭上的一摁讓盛妍睜開了眼睛。
燈光慢慢流淌，兩個人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靜默對視幾秒後，司辰沒有放下的手指從盛妍光潔的額頭上緩慢挪開，挪向她梳到額邊的那簇劉海盛妍才擡手打開了司辰的動作。
幾個月不見的人沒有距離感地蹲在面前，但盛妍原來準備的優雅年長的姿勢沒了，優雅年長的態度沒了。額頭上貼著她不知道的東西，打開、躲著還抵在跟前的人盡量讓自己坐得端正。
“回來了怎麽不出聲？”盛妍把腿交疊了，還沒忘了蹺二郎腿應該把背脊打直，雙手交握，手指架在一起放在一邊的沙發扶手上。
盛妍是一本正經的，她希望以後都用這種態度跟這個人交流，但她不知道額頭上的黑色小紙片和她的一本正經相撞就很滑稽。
司辰沒有起身反而不嫌棄地就地一坐，嘴唇抿了一會兒，白白的牙齒撕了一會兒唇肉，還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盛妍眉毛皺著，沖澡後她臉上沒塗一點脂粉，皮膚白白凈凈的，額頭光潔漂亮，所以額頭正中央那團黑色小紙片更是突兀。
司辰一直笑，是笑出聲音的那種大笑。他一條胳膊撐的背後的茶幾上，骨架端正的身體笑得發抖，身上衣服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地滑過亮晃晃的光源。盛妍看著那些光源收了架在一起的手，收了二郎腿司辰還在笑。
“行了。”盛妍正色，對方還笑，“那你慢慢兒笑吧。”
盛妍在這兒等人，一等幾個小時，此時此刻，算不上高興，況且還有那麽一堆的煩心事解決不了。跟前的人呢？她怎麽看，她不知道。她想起一句俗話，也認同這種俗話：年紀小的人沒有責任心。
盛妍冷著臉將屁股從沙發上擡起來，腿才發力膝蓋被一只手掌摁住。
“好了，我不笑了。”
盛妍一把推開那只手。司辰倒也不生氣，身上深色短衫光滑的面料隨著他的動作滑著明晃晃的光。跟他的人一樣，跟他的眼睛一樣。
盛妍還坐在沙發上，對著這麽個人，走到哪都能發光發熱的人是一點好臉色沒有。司辰從長褲口袋裏掏了手機，坐上背後的茶幾，對著盛妍拍了張照片。
“你幹嘛。”盛妍皺著眉問，司辰不答倒漫不經心地揣了手機。再從茶幾上探過身，長伸著手臂不顧盛妍的躲閃揭了她額頭上的小紙片。
司辰坐回茶幾，手指上捏著那個她用來貼監控眼的黑色紙片，嘴角勾笑。
壞蛋！
盛妍一撐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掌一攤，“手機給我！”
“要手機幹什麽？”司辰彎腰將那小紙片揉進了茶幾邊的垃圾桶裏。
“照片刪了。”
司辰坐回來，搖頭。
人坐著，臉擡著看她。好像瘦了，但一雙眼睛跟從前一樣亮，下巴更削尖，鼻梁骨更勁瘦。在左等右等等不回來人的時候她忍不住看了眼微博。人早不在南陲了，最後的足跡在北邊。
瘦了，但好像更漂亮了，不是漂亮，是英俊，是一種即使在對她裝傻也煞有氣勢的英氣。
幾個月的時間他一個人應該也過得很好。實際上他就是16歲剛來那會兒上哪兒也不是會受欺負的那種人，哪用得著她愛護。
盛妍眉心皺著，“那你把照片刪了。”她好好說話了。
坐著的人眨了下眼睛，長睫毛濃密，使這雙眼睛越發的幽深，“我本來就沒幾張姐姐的照片。”
“大半夜的逗我很好玩兒嗎？”
盛妍是真有點生氣，也生自己的氣。人一氣憤就容易胡來，容易失去自我管理的能力。盛妍下手就朝司辰身上懟去，搶手機，拽他摁在口袋上的手，司辰就摁著，盛妍就去扒拉他。
異於自己的呼吸躥進呼吸，異於自己的體溫烘著自己的體溫，異於自己的肌膚摩擦過自己的皮膚。
習慣了簡單的人遇上越來越覆雜的事，怎麽辦？除了心痛發急發脾氣能怎麽辦。
兩個人搶手機直搶到司辰仰躺在茶幾上也順帶著將盛妍攬向自己。盛妍執拗地拿到手機了，但一雙手都用不了，身體也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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