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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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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修)

露生在澤芝池的亭臺中站定,閉目感受微風從荷葉上拂過的清冽,頗有令人心曠神怡之氣息。

天邊僅剩的餘暉落至池水之上,就著荷葉金光閃閃,荷花也展了不少花苞。

一陣風吹過,裙擺緊緊貼著露生的身段,顯出她玲瓏有致的聘婷身姿,纖腰堪可盈盈一握,

美人配美景,從遠處瞧,叫人神怡心醉。

“表姐。”

一聲脆音打破這幽靜美景。

露生聞聲望去,看得出何圓圓今日用心打扮了一番,衣裳發簪都是選了極明艷的顏色,可惜同她稚嫩的臉龐格格不入。

何圓圓斂起了在長輩面前的乖張模樣,“難怪表姐看不上伯爵府的門第,原來是同祁王殿下有茍且。”

露生顰眉,她以為何圓圓不過是心眼多了些,沒想到她這般出言無狀,便肅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麽?”

何圓圓冷笑一聲,“我說到表姐心裏去了不是嗎?宴上殿下不時看你,你尋機會出來,亦讓殿下同你這般,好讓你二人得以幽會。”

伯爵府門第在南疆,便是賀嫻,也算是高嫁,白露生是宰相之女又如何?上京勳貴遍地,她配伯爵府還算低嫁麽?定是她追求虛榮,偏要攀上皇子。

話已及此,露生不必再同她客氣。她肅著臉面,“你來將軍府作妖,害得三娘憋屈,這賬我還未算,你憑口誣人,誣謗當朝皇室,憑這一點,你的命,都不夠死十回。”

“表姐不必這般嚇唬人,姑母有意讓我進賀家,定是會保全我的。”何圓圓不以為然。

她知道何氏想讓她做兒媳,將軍府在南疆是極富貴也,可現下她看不上了,若是能嫁給祁王,即便是個妾,後頭的富貴,可不比在將軍府平淡過一生好?

何圓圓瞥了一眼露生身後遠處的來人,得意道:“若是殿下知你心思歹毒,他還會喜歡你嗎?”

言罷她上前輕握住露生的手,隨後即刻松開手往身後的澤芝池倒去,嘴中還不忘大喊一聲。

她已然做好落水的準備,若是秦玉夜瞧見了,定以為是露生推她,證據於此,白露生便是有百口,也說不清。

可事情卻不如她盤算的那般,下一刻她的鼻梁骨撞至一處堅硬,鼻間更是聞到了清新的荷花熏香。

鼻衄滴落在亭臺中,何圓圓手腕被露生桎梏著,她用了全力也掙脫不開。

沒想到她瞧起來柔弱的身板,力氣如此之大,見後頭的人逐漸走進,何圓圓只好低下頭,不讓對方看到她的狼狽。

“我不知你想耍些什麽伎倆,但你最好安分些,免得得不償失,壞了你心中的如意算盤。”言罷,露生將何圓圓的手松開,何圓圓因此往後踉蹌了兩步,順勢倒了下去。

只一瞬,她的眸中便盈了淚,“我知表姐看不起我,但表姐何故要對我動手,往後我躲著些便是了。”

露生輕嘆一聲,難怪賀嫻如此討厭她,她這容忍的性子都這般煩悶,更何況賀嫻直來直去都呢。

她只好轉過身欲離開是非之地,身後那身姿松挺的郎君讓她頓住了步子。

她看清來人,總算是知何圓圓為何這般,府裏明槍暗箭,嫡庶相爭,她原以為是上京裏的高門大院才會有的,如今她竟在此見識到了。

露生只朝秦玉夜福過身,她並不想爭辯,已做好面對他責怨的模樣。

誰知秦玉夜蘊著目光對何圓圓道:“既說要躲著些,還不快遠離此地。”

何圓圓聞言,止住淚水瞪大雙眸,欲要爭辯,對上秦玉夜的眸子,她打了個寒顫,將話噎了回去。

明明瞧起來是溫煦的,可她不知怎的,竟生起了害怕之意,後背沁了一層薄汗。

何圓圓只好起身捂著鼻子快步離去。

看她遠去,秦玉夜才囅顏一笑,“人說朝堂風雲詭譎,我輾轉多地,見過的人千千萬,那些人的心計,並不比他們少。娘子莫要這般單純,該是自己想要的,也得使些手段才是。”

露生不解,這話何意?

瞧見她懵然的神情,秦玉夜暗笑,若是讓她去經歷朝堂的爾虞我詐,怕是要哭好久吧?

“狀元郎。”他短短道出這三個字,細忖她的神情,見她閃過一絲慌亂之意。

露生惶遽得看了秦玉夜一眼,纖指繞著裙側不言語。

她只不過同淮慕池說過幾句話,宴上也並無明顯之舉,他是如何看出來的?

秦玉夜看出了她的心思,“娘子不必憂心,這事兒旁人不知。姝安的性子,不知如何感激,我只是替她謝過你罷了,娘子莫要多想。”

他既把話說至此,她總不能裝作不知,故只好正了正神色,“這禮太大了些,露生消受不起。”

今日這事兒秦玉夜特意在宴上說了一番,何氏這次站在露生這邊,叫何圓圓同露生道謝,那何圓圓心裏有氣,卻又不得不做樣子,實在是叫人好笑。

及至晚了些,宴散,秦玉夜同淮慕池回了院中,各院都掌起了燈。

夏日蟲鳴也更大了些,露生在屋裏仍是能聽到外頭的蟲鳴,睡時覺著聽著煩悶,可此刻聽著算是馳懈些。

屋內燭火映亮整間屋子,將郡主同露生的影子映得巨大。

露生接過江嬤嬤手上浸濕的帕子,細細給郡主拭臉。

江嬤嬤識趣地退了出去,給祖孫倆說話的空間。

“這些事兒讓她們做便好了。”郡主嘴上這麽說著,卻未有任何阻止之意,心裏亦是極喜歡同露生接觸的。

“她們時時可做,可我只能同祖母待上兩月,難道我時時可為外祖母做嗎?”露生拭完面容,將郡主頭上的發簪取下,替她梳過發,才匐在郡主的腿處。

郡主寵溺地揉著她的發,這一幕似及了兒時模樣,只是那時,郡主的頭發還未這般花白,露生也只小小一個。

“清清啊,我的清清。”郡主嘴裏喃喃道,若不是太後的旨意,她大可將露生留在身邊,為她尋一個好郎君。

露生將眸子閉上,喚了聲外祖母,又伏在郡主腿上。

她在宰相府處處謹慎,難能有這般放下規矩。

“你覺著,祁王殿下同淮狀元如何?”祖孫倆緘默了一會兒,郡主溫聲問道。

露生並未多想,“許是常日在外奔波,殿下瞧起來明銳些,淮狀元被書卷浸著,便是儒雅些。”

“若是讓你選一個當夫君,你選誰?”

聞言,露生睜開眸子,擡頭對上郡主的眼眸,“外祖母……”

郡主順了順露生的發,“你心悅淮狀元,是不是?”

露生這時爬到羅漢床上端坐起來,一臉懵然道:“清清表現得很明顯嗎?”

郡主搖搖頭,點了點露生的小腦袋瓜,“你行事謹慎,但外祖母是誰啊,同你生活了十多年,你一個小眼神,外祖母便知你腦袋瓜裏想的什麽。”

露生嘟了嘟嘴,也只有在郡主面前,她才會做這些孩子氣的動作。

郡主將她摟在懷中,“同外祖母說說。”

露生環過郡主的腰身,老人的氣息讓她倍感心安,“殷夫人待我好,父親許是對我愧疚,亦是處處緊著我,可外祖母,他們待三娘的好,是由心的,待我的好,是想消除他們的愧疚。”

她平日不是愛抱怨的人,亦愛將事情放至心中,惟有在至親面前,她才會敞開心扉。

“我若是真低嫁,日後婆家總要我回娘家尋著提攜,我成了中間人,日子久了,為難的是我自己。淮狀元家世簡單,並無妯娌要聯絡,家中也無人在朝中做官,我本無意於他,縱使他心中無我,我也可平平淡淡過我的日子。”

言及此,露生又擡了擡頭,“可祖母,他救了我的命。”

郡主含笑點了點頭,露生心中所想,她都知道,“你覺著殷夫人要三娘同淮狀元結親,所以不知如何是好,外祖母可猜得對?”

“是。”露生垂首。

“好孩子,若是真心喜歡,便去爭取,祖母定是支持你的。”郡主只覺心疼,旁的娘子都有父母疼,而露生到了上京,連她都不能在她身邊,要她這般為著自己後頭的日子打算。

真心喜歡,便去爭取。

膽子大些放開去為自己爭取並不是什麽令人恥辱的事兒,不是嗎?誰規定女子不能有心悅之人。

郡主將她的神色看在心裏,知道她堅定自己心了,這才心中生了寬慰。

最後祖孫倆嬉笑半日,露生才將內寢的錦被鋪好,扶著郡主去歇息。

郡主不舍地拉著露生的手,及至露生要回屋時,她才神色嚴肅地同她道:“外祖母後頭說的這句話,你定要牢牢記於心中。”

“外祖母說,清清定牢記。”

露生有些失落。外祖母老了,日後回了京,不知還能不能有機會回來,故而見郡主這般肅聲,她是緊張又帶著些害怕。

“你一個姑娘獨自在上京,不能處處依著你父親繼母,亦要為著自己籌謀,若是有什麽難處,可尋祁王殿下。”

言罷,郡主頓了頓,猶豫半分,最後仍是道:“若是日後嫁不了心悅之人,祁王殿下,可讓你托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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