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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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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修)

“這何圓圓真是晦氣。”素鳶拿起玉顏膏暗暗罵道。

露生如冰玉一般的玉肩上有一小塊淤青的痕跡,便是昨兒被何圓圓撞至的那處。

“外祖母說了,她這般只會作繭自縛,就算二舅母能容下她,外祖母是斷斷不能的。”露生將衣裳扯上蓋過那處青紫色。

瞧著現下天兒好,露生是有許久未置身於澤芝池了,她稍作了一番準備,特意簪了那粉玉荷花簪。

待一切都準備好時,屋外響起了叩門的聲音。

薏合開門瞧見江嬤嬤手提螺紋食盒展著笑。

“清清,晴園小廚房制了些茯苓糕,你給南園那邊送去罷。”江嬤嬤將食盒放置了百靈臺上,從中拿出了一碟,隨後將食盒闔上。

“我?”露生起身瞧過瓷碟裏的茯苓糕,還存著熱氣,她拿起一塊品了品,厚實軟糯,嘴中散著淡淡的茯苓味兒。

“是了,下人毛手毛腳的,總歸不放心。”江嬤嬤尋不到更好的借口,畢竟是郡主的吩咐,現下怕露生多問,趕忙道:“郡主那兒還有許多事兒,我先回了,趁著還熱,快些送去罷。”言罷便快快離了屋子。

茯苓糕涼了味不佳,且上京的制法同南疆不一,極少能吃到這個味兒,故露生貪嘴多吃了兩塊。

“走罷。”現下還有些時間,送了再去澤芝池倒也來得及。

南園本是為長住的客人所用,而將軍府鮮少有人來長住,多是親戚走動,住在各房的院子,故而南園只月餘派人清掃一次。

昨日派人裏裏外外都清掃了一遍,就連裏頭的樹枝都精細修剪過。

露生穿過甬道,樹木高聳,將要落下的日頭透過葉子的隙縫打下,蟬鳴陣陣,若是盛暑來臨,整個將軍府最清涼之地,便是這南園。

約莫行了半刻鐘,終於瞧見碧瓦飛檐,此殿面闊五間,進深三間,周遭窗桕皆是精細雕花。

秦玉夜查看卷宗時最不喜人打擾,時聞在殿外遠遠便見了露生朝此處走來。

這正合露生的意,她上前將食盒遞給時聞,溫聲笑道:“這是晴園特制的茯苓糕,是南疆制法,不知殿下可喜歡吃,趁著還熱乎,勞煩你送進去。”

時聞頷首,簡單道了句‘辛苦娘子’,遂欲接過她手中的食盒,他看了看露生的面容,頓了一霎又將手收回。

殿下既是對這位娘子頗有關註,眼下淮慕池去府外交接事務,只殿下一人在殿內,若是他斷了二人見面的機會,沒準得他背鍋。

“娘子還是親自送進去罷。”言罷退至一旁,絲毫沒有接過的意思。

露生知人在忙時多不喜人打擾,只當他是為難,故而含笑應好。

秦玉夜手執卷宗,早已聽到外頭的談話,卻仍是假裝兩耳不聞窗外事那般,見露生進門同他福過身,才假意道:“娘子怎的來了?”

露生將食盒放置一旁的小案幾上,“晴園制了茯苓糕,想來殿下是客,便拿了些過來,現下熱乎,甚是好吃。”

她環顧四周,在府中極少踏入南園,卻不得不承認南園環境極佳。

秦玉夜知她不喜上京制法,這句甚是好吃,便是由心而說,可單單如此,還不夠。

“勞煩娘子提到這邊來,我做事一向專註,放得遠了,怕是要涼了才能吃到。”露生放的案幾離他的黃梨木書案確有些許距離。

露生聞言只好重新提起食盒往秦玉夜書案前走來,走的愈近,愈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味。

不知為何,她覺心底泛起一陣不明的緊張,看向秦玉夜時,他是十分認真地在看卷宗,迫使自己鎮靜後,她將食盒裏的茯苓糕拿出,擺在了書案的間隙處。

秦玉夜眼觀卷宗,卻暗暗留意她的舉動,瓷碟同書案發出清脆的一聲,他才道:“娘子可想清楚了?”

露生怔了一怔,將手收回,她知道他說的什麽,遂對上他的眸子,眼眸中盡是堅定,她點了點頭,“謝殿下昨日提點。”

秦玉夜甚覺不是滋味,別過頭輕哼一聲,言語中褪了方才的耐性,“既然好吃,你便也吃些再去罷,我想娘子也不急於這一時。”

露生從他話語中聽出了些許命令的口吻,只好拿起其中一塊,快了些速度用完。

正要辭去,秦玉夜拿著狼毫筆的手頓了頓,“再用一塊罷,我不喜吃這些噎嘴的食物,待淮狀元回來也涼了,涼了便浪費了。”

她總覺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在壓制她,此刻她只想遠離此處,拿起另一塊,聽到秦玉夜叮囑她慢些吃。

本是一瞬的事兒,竟在裏頭待了一刻鐘,於她而言,如坐針氈。

出了南園時,她輕舒了一口氣,祁王並不是長相猙獰,或是如行伍那般極度碩壯的人,身上散發的氣質,明明是叫人生不起害怕之意的,為何她會有緊張和壓迫感。

她思來想去,最後只當是自己來了月信,有些多慮罷了。

她不知,她剛出殿外不久,秦玉夜亦跟了上去。

及至日頭落下的時辰,露生才到澤芝池去。

待她行至澤芝池,瞧清楚亭臺中的人時,她怔了怔。

淮慕池身著白衣,在池中亭臺上望著池中的蓮蓬。

他在此等了許久,回府後還未回南園,直奔此處,他蹙了蹙眉,其實心裏是及不願的,可那日湘娘讓他假意對露生好,讓露生誤會他心悅她,他應下了。

露生攥了攥拳頭,鼓起勇氣上前去,丹唇笑出好看的弧線,“澤芝池是府中最美的一處景,建府時亦故意增大了池面,淮狀元也沈迷這景吧?”

淮慕池心頭一顫,聞聲轉頭望去,看清來人時,囅顏一笑,落日打在露生的身上,將她的面容覆上一層柔光,使她的美更加奪目,零碎的發絲也由此泛著金光。

白露湘是嬌媚明艷的美,而露生,是古典清冷的美,都讓人陶醉其中。

“這景放至上京,也是數一數二的。”他回道,將目光定在了露生的簪子上,“頭上的粉玉簪,真襯得娘子的典雅。”

露生垂眸一笑,“是所送之人挑得好。”

淮慕池頷首,並未將目光過多停留在她身上,望著遠處道:“此等美景,若是能到池中去,更是能切身體會。”

“你隨我來。”露生輕言,將軍府裏的小舟制得同旁的不一樣,且為防止同這景生了突兀,放置的位置實為隱蔽。

淮慕池隨在露生身後,及至走到荷葉十分茂盛的地兒,才瞧見一較小的小舟,從亭臺處看,只能瞧見繁盛的荷葉,難怪他尋不到。

淮慕池同她作揖,“娘子可願同我一起?”

露生心裏有些發顫,她還是頭一次同外男如此相處,“我本也要采些蓮子的。”

話一說完她便後悔了,這個時節哪裏來的蓮子?

淮慕池心不在此處,並未覺得她的話有何不妥,他思及白露湘同他所說的,便儒雅地笑道:“那娘子同我一起罷。”

露生輕輕頷首,踏上小舟,二人面對而坐,淮慕池兩手劃著舟漿。

秦玉夜倚在榕樹後頭觀察二人舉動,只覺有股氣淤積在心口,他闔目悶哼,“人心險惡。”

縱使他心有不甘,可現下他不得不這樣做,若是他直接揭穿,以她的性子,面上雖同淮慕池不相往來,可心底仍是存著些許舊念,只有讓她身處其中,覺著痛了,才會撇去對淮慕池對好感。

好在淮慕池亦是配合著,不然他得費盡心思想別的法子。

舟子行至澤芝池中心,此處幽靜曠意,池中的游魚於小舟之下,露生看著甚是有趣,荷葉也同他二人這般高。

這同在亭臺上看的景不一般,且更能聞見濃郁的荷葉清香,兒時她便常常劃著舟子到池中央,每每被郡主知道,都數落她一番,生怕她落入水中。

可她謹慎著,竟次次都原樣上岸。她思及水匪劫船那日要她命的人,若是兒時落了一次水,沒準便會泅水,好歹能有一絲線索,看看到底是誰要她的命。

此刻舟子中放了不少的荷葉,淮慕池隨意望了望池中的景,掃過露生的面容時,才見她眉頭微蹙,似是在思索。

待經過一個稍開了的花苞,擡手順勢摘下遞到露生面前,“現下時節尋到一朵荷花實為不易。”

露生擡眸同他的視線對上,並不顯出忸怩之意,將他手中的荷花接過,細細聞了聞,“很香。”

淮慕池頷首,“娘子喜歡便好。”

他不得不承認,露生的面容極為好看,那雙水眸無形間將人吸引進去,若是自制力不強,多停留兩眼,便能使心底蕩漾。

可他心中已有人了,再怎麽,也不及他的湘娘那媚人的眸子,她用那眸子看她,叫他赴湯蹈火,他也願意。

荷花雖美,他想送的,卻不是眼前人。

他不喜同旁人的這暧昧之舉,但他想不明白,為何湘娘便要他同露生接觸,道愈是暧昧愈好,難道她不知他心裏都是她嗎,讓他同旁的女子接觸,她竟也不惱。

淮慕池輕嘆一聲,轉瞬便將心中的澀意收起,轉而是極其愉悅之意。

無論如何,湘娘答應他,只要事成,便嫁給他,為著這個,他只能違著自己的心,忍一時,日後便可同湘娘好好過日子了。

露生還沈浸在這喜悅之意中,待二人將摘的荷葉堆滿舟子,才慢慢劃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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