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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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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章

福佳的心底,其實也有沈沈的嘆息。福音年紀小,安王妃到底還是偏疼她一些。盡管明知道給自己肯定留了更好的人家,可福佳還是有些嫉妒。光是沈家也就罷了,偏偏沈煜是那麽出眾的人。

京城之大,但凡見過沈煜的女子,哪有一個會不傾心於他。

眼前,福音冷哼了一聲,狠狠說道:“上回她打了咱們一個耳光,這仇我還沒報呢。她要是真敢搶沈煜,我就跟她拼了。姐,倒是難為你好脾氣,挨了打也不吭聲,還能天天陪她種植新糧。”

“我又有什麽辦法。父王千叮嚀萬囑咐了,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把種植新糧一事辦好,決不可出半點紕漏。”

福音聽言不再說話,心底卻打定主意,明日定要好好的警告蕭遙歌一番才行。雖說自己位份不如她尊貴,可這一回,自己卻是占了理的。

光天化日之下,不顧皇室顏面與她人夫婿共處。只這一條,就足以讓蕭遙歌理虧了。

想到這裏,福音吩咐道:“來人,給我挑最好看的衣服,最漂亮的首飾出來,明日我倒要看看,一個流落民間的破落戶,比不比得過我。”

福佳皺皺眉,倒也沒打算攔著。福音如今是定了親的人,不必之前沒人照顧著。就算蕭遙歌真的想跟她過不去,就算不給安王府面子,也要給沈家面子。所以,她並不擔心福音的安危。

甚至,她還有隱隱的歡喜。若是福音能替自己出頭,真的給蕭遙歌一番教訓,那她也樂得看好戲。

剩下的時間,姐妹二人挑了半天的衣服。福音對姐姐還算照顧,從聘禮裏頭挑了幾樣好的送給了福佳。

於是次日,福佳借口身子不適,便讓福音代替自己前去種植新糧。話雖如此說,可誰都知道,這些深閨小姐哪裏是幹活的人,不過就是讓她們走個過場罷了。

福佳的馬車悠哉悠哉,快到正午時分,才到了田地邊上。

清風吹來,轎簾微微擺動,透過小小的轎窗,一個身影剛好映入眼簾。

白衣如玉,風姿高華。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福佳的眼頓時就移不開了。就連她身邊的小丫鬟,也忍不住嘆道:“縣主您真是好福氣。沈大人的風姿,放眼整個大蕭,實在無人可及。”

福佳的臉上稍稍帶了得意,開口說道:“你快去,告訴沈煜,就說我給他帶了涼茶,讓他從地裏出來。”

“是。”小丫鬟點頭答應。

不遠處,幾個老農正圍著沈煜說話。

“沈大人,遙歌公主可是我們的大救星阿。”一位老頭忽然抹著眼淚說道。“去年大旱,家中顆粒無收,我的小孫子差點就要餓死。還是我從地裏好不容易摳出幾塊地瓜,做了幾頓糊糊,這才熬了過來。若是早有這玉米,我的小孫子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過。”

沈煜點點頭,表示了然,眼中卻止不住的看向不遠處的蕭遙歌。

那老頭見狀,也急道:“對了,咱們光顧著說話,倒讓公主一人忙著。若是公主曬著,可如何是好。快快快,咱們也去做活。”

其餘人連忙道:“是啊,多少年來,從來都沒有見過哪位貴人幫咱們幹活,咱們可真是有幸。快走快走,別讓公主累著。唔,沈大人,您好生歇著吧。”

沈煜含笑送走了眾人。

他自然不會好生歇著。宮裏,蕭遙歌的浴池出了麻煩,還需要他回去重新看看圖紙,檢修一番。

轉頭,一個小丫鬟剛好迎了上來。許是因為緊張,她的聲音隱隱有些發顫。“沈大人大安。我家縣主給您準備了涼茶,請您過去歇著。”

擡眸遠瞧,果然見馬車裏頭有一個尖頭尖臉的小女孩正沖著自己擺手。

沈煜的臉當時就黑了。看來是今早沈府裏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傳開。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尖頭尖臉的小姑娘,就是安王的嫡次女,蕭福音,也是與原主定下婚約的未婚妻。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對原主的記憶不怎麽感興趣,所以始終都沒有想起這一茬。直到幾日前,沈府中原主的家人忽然跟自己提起此事,他才知道這原主給自己留下了這麽個爛攤子。

沈煜原以為沈府一片書香門第的氣勢,自己若是好好與父親等人談一談,大概也有商量的餘地。卻不料,沈府之人當面答應了自己,背後卻早已把事情做絕,將那聘禮送至了安王府。

原本也沒有多少血脈情誼,此刻的沈煜更是對沈府心灰意冷。

眼前,小丫鬟的眼中帶著嬌羞,話語還在繼續。“縣主為了給您送涼茶,今日起了好大的早,一路上又馬不停蹄的奔波,這才總算在正午前趕到了這裏。”

這話說得沈煜不由得一笑。這小丫鬟倒是會往自家主子臉上貼金。

“不必了。”疏離的話語讓小丫鬟的身子一冷。

“朝堂上還有急事,我就不多留了。而且,我與福音縣主素昧平生,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來往恐怕會為人所詬病。來人,咱們入宮求見陛下。”

說完話,沈煜毫不猶豫的轉了身,直接上了馬車。臨了,他倒是往外看了一眼,不過看的卻是蕭遙歌。

那小丫鬟滿臉驚異,一時竟沒想到挽留之話。沈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素昧平生?為人詬病?這話怎麽聽,怎麽都有些不對勁呢?這哪裏像是一個未婚夫該說出來的話呢?

小丫鬟越想越不對勁,直到福音急急從馬車上下來,沖到自己面前,才總算醒過神來。

“你瘋了?竟然把沈煜攆走了?”福音的情緒激動,沖著小丫鬟喊道。

那小丫鬟滿臉委屈,趕緊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沈公子,沈公子說朝廷還有事。”

“朝廷有事?朝廷有事也不至於這麽著急啊。”福音又說道。

小丫鬟急中生智,趕緊解釋道:“縣主,人家都說了,成婚之前二人是不能相見的。我看,沈公子一定是為了您著想,所以才故意避開您的。縣主,您看沈公子對你多好呀。”

“是麽。”福音撅著小嘴,有些半信半疑。“那也該跟我打個招呼才對啊。再不濟,讓人傳個話總是好的。”

小丫鬟頓時一拍腦門。“對了,沈大人讓我給您傳話來著。”

“他說什麽了?”

“沈大人說,大庭廣眾之下,您二人如此來往會為人詬病,說是改日再來找您。”小丫鬟急忙道。

“這還差不多。”福音的臉色由怒轉喜,轉眼看見了一邊正在忙碌的蕭遙歌道:“走,把涼茶拿著,給我的好姐姐送過去。”

此刻,蕭遙歌正在田地當中算計著玉米種子的用量。土地早已被犁了一遍,只要把玉米種子埋進地裏,剩下的事便不需要蕭遙歌日日來盯著了。所以,今日是至關重要的播種時分。

地上,幾袋子玉米在陽光下泛著光芒,顯得格外金貴。

“遙歌公主,您說這塊地需要多少種子?”一位老農弓腰問道。

蕭遙歌皺皺眉。“你等著,我要看看這塊地有多大才行。”說完話,她走到一邊,騎在了自己的山地自行車上。

這輛自行車原本是她穿越前買著玩的,卻沒想到在這裏能派上用場。田間的小路大多十分狹窄,馬車根本無法通行。所以,她便索性把它從空間裏帶了出來。

好在古代早已發明了騎馬裝,騎起車來倒是十分方便。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這輛自行車在人們眼中有多神奇。

“遙歌公主騎的是什麽東西?還得用腳踩?”老農鬧著頭詫異問道。

可惜,身邊的人沒人能給他解答。他們遠遠看著遙歌公主,只覺得她得一顰一笑都仙氣兒十足,就連身下所騎的東西,都像是天上的仙物一般。

“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木馬?”

“木馬?不對不對,我看應該是鐵馬吧。你看看,那東西那麽結實,看著像鐵似的。”

這般熱熱鬧鬧的議論著,旁邊的福音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切。

“她又弄出什麽新鮮玩意了?”福音好大的不樂意。從小到大,只有別人圍著自己轉的份。宮裏沒有女孩,所以即便自己不是蕭武帝的親生女兒,也依舊被寵成了天之驕女。

直到自己的外祖母病逝後,自己不過一年沒入宮,這風頭就全被眼前的那個小姑娘搶走了。

“好像,是木馬?”小丫鬟茫然猜測道。

福音撅著嘴,哼了一聲道:“現在宮裏的好東西越發多了,可惜竟半點也輪不到我。你看那東西,雖然不比馬匹快,但卻比走路快多了。若是我也能有一個,以後在咱們院子裏頭就不用走路了。”

小丫鬟慌忙安慰道:“縣主別急。這東西能有一個,就能有第二個。等到往後進貢的多了,王爺自然會替您和福佳縣主討要一個的。”

福音依舊不高興道:“可她是姐姐,她難道不該讓著妹妹嗎?走,你隨我去,我只說想試著玩一玩,若是她不借,就罷了。”

小丫鬟聽這話沒什麽岔子,也就點頭答應下來。

“遙歌姐姐。”因為在場亂七八糟的人等較多,所以福音戴上了自己的面紗。可這麽細細柔柔的一嗓子,還是引得地頭上那些壯漢個個側目。

與蕭遙歌一身中性的打扮不同,福音穿的是及地銀色狐尾百褶裙,青絲懶挽,滿目春光。在那些粗野的鄉民眼中,這種打扮,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誘惑。

幸虧蕭遙歌帶來的幾個精衛在旁邊盯著,要不然那些人早就一哄而上了。

“小姐。”小丫鬟感受那些逼人的目光,忍不住抓緊了福音的衣袖。

福音忍不住用手帕掩了掩鼻子道:“這是什麽鬼地方,真不知道她們都是怎麽待的。”她完全沒有考慮到,人家蕭遙歌入鄉隨俗,穿了一身暗地深色的騎馬裝,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不是尋常百姓。

反倒是自己,為了炫耀自己的美貌,穿著貴氣不說,還帶著幾分艷麗,怎能不引來別人的側目。

好在,蕭遙歌看出了這邊狀況不對,騎著自己的山地自行車趕緊往這邊來。“你來做什麽?你姐姐呢?”

她一過來,那些壯漢立時散開不少。對於蕭遙歌,他們是心懷敬意,不敢褻瀆的。

可惜,人家福音絲毫沒有被解圍後的放松,反而有些不高興道:“我姐姐心懷百姓,我自然也是心懷百姓的。你瞧,你一過來,人家都被你嚇走了。”

蕭遙歌一陣無奈,扶額道:“好好好,權當我多餘了。若是無事,你可以走了。父皇那裏,我自然會替你們姐妹二人美言的。”

蕭遙歌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想趕緊把福音攆走,免得她再惹是生非。可惜,福音原本就是那種蹬鼻子上臉的人。

此刻,她見蕭遙歌對自己的態度好了不少,心裏不由得有些滿足。看來,沈家的面子的確大。與沈煜定親之後,人人對願意賣自己一個笑臉,就連蕭遙歌也不例外。

“遙歌姐姐,那你把你騎的飛馬給我玩一會。”福音指了指蕭遙歌的山地自行車。她到底年紀小,玩性十足。

“飛?馬?”蕭遙歌反應過來,原來她說的是自己的自行車。

“沒錯,你別以為我沒學問。我在書中看過,此物名為飛馬,全靠人力帶動,一日可行千裏。對不對?”福音驕傲道。

蕭遙歌無奈的搖搖頭。“你說對,就對吧。只不過,你沒學過這東西,若是貿然嘗試恐怕會摔跟頭。這樣吧,等這兩日我忙完了,就讓人把這東西給你送去,行吧?”

她實在不願意與福音再起糾葛,平白浪費時間。

福音見她推辭,以為她是心疼飛馬,不肯借給自己,心裏更加不樂意道:“姐姐是一國公主,為何氣量如此狹小。當初姐姐掌摑妹妹,妹妹也沒有半點怨恨姐姐不是?如今,妹妹不過想要姐姐的一件玩物,姐姐卻這般推辭,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紫玉在旁拉了拉蕭遙歌,低聲道:“公主,福音縣主可是個不依不饒的性子。”

“算了,隨她去吧。”反正自己也不差這一輛自行車。只不過,看來自己今日是要用腳丈量著偌大的土地了。

福音的臉上稍顯滿意,沖著身後的丫頭道:“來,你在後頭扶著我。用點勁,可別讓我摔到了。”

小丫鬟哎了一聲,心裏卻也沒有多擔心。這飛馬看上去十分輕盈,想必也不會太費力氣。

於是,福音換上了小丫鬟備用的平底鞋,笑吟吟的踩在了自行車上。

不得不說,福音的領悟能力還是不錯的。她之前看蕭遙歌騎的時候,的確看懂了幾分精髓。

歪歪扭扭,福音竟真的騎得愈發順暢。

速度越來越快,後頭的小丫鬟漸漸有些跟不上。“縣主,縣主您慢些。”

福音的臉上起初還帶著得意,可後來卻漸漸慌了。因為她發現,她的腳下開始發飄了。

是了,她光顧著看蕭遙歌如何騎車,卻根本沒有看她是如何停下來的。這種情況下,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自然就是停下騎車的腳步。

可這腳步一停,車子自然也就晃晃悠悠的往地上倒去。車子一倒,福音便開始害怕,腳下的步伐不得不再次加快。

如此折騰了半晌,後頭的小丫鬟再也跑不動的時候,福音終於也洩了勁,腳下一空,那車子便重重往地上倒去。

其實周圍原本也有侍衛,可惜那些人大多是蕭遙歌帶來的,人家只管蕭遙歌的安危,壓根就不把福音放在眼裏。

至於福音帶來的幾個人,則是王府裏的雜役,比起皇宮侍衛來,武功自然差得遠。所以,等到他們跑到福音跟前時,福音都已經哼哼唧唧的躺了半天。

不遠處的幾個壯漢,嘿嘿然笑著,似乎很樂意看見這一出貴人出醜的好戲。方才蕭遙歌騎車的時候,他們也都看在眼裏,只覺得那東西新奇古怪,騎上去威風凜凜,十分逍遙。可福音騎上去,卻像東施效顰一般,引人發笑。

福音又羞又愧,一邊在眾人的攙扶下直起身,一邊沖著蕭遙歌喊道:“遙歌姐姐,你故意害我是不是?”

紫玉最先發現這邊的動靜,已經拽上了蕭遙歌的衣袖。可蕭遙歌早知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根本不打算多管。

不過見紫玉著急,蕭遙歌還是安慰了一句道“你放心,那車子沒有多沈,而且這地又不硬,連石子都被沈煜挑了個幹凈,根本不會出事的。”

紫玉晃著小腦袋點了點頭,蕭遙歌愈發覺得她可愛。“你要是喜歡,我那還有呢。”

“我不要。公主你都給了我那麽多的好東西了,我怎麽好意思再要呢。”紫玉害羞說道。

蕭遙歌一笑,沖著紫玉道:“下句話是不是又要問我,這些好東西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了?”

紫玉撓撓頭,“要是依著奴婢,斷然是什麽話都不問的。可是皇後娘娘三天兩頭叫奴婢過去問一問,說是您那些好藥啊好東西呀到底是哪裏來的。”

蕭遙歌倒也不慌,淡淡笑道:“母後是擔心我的安危。平白有這麽一個好師傅,不圖錢不圖名的教我,又給我東西,她問一問也是正常的。”

紫玉乖巧點了點頭。“那我下回就知道怎麽回皇後娘娘的話了。”

“好。”蕭遙歌再笑。

主仆兩這邊聊得開心,卻沒註意到福音已經沖了過來。她的確摔的並不嚴重,只是身上沾了一些臟土。

走到蕭遙歌的面前,她自然不敢直接質問人家,只是別扭著語氣說道:“遙歌姐姐送的好東西,看來我還是生受不起,平白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蕭遙歌瞧了她一眼,隨和說道:“不過就是摔了一跤罷了。我在田地裏走路,也時常會絆倒,不是什麽大事。”

這話本是好意,可福音總覺得蕭遙歌是故意的。她皺著眉頭,自覺在這個話題上找不到什麽威風,便換了個話題道:“姐姐你不知道,我摔了一跤倒是不妨事。可是我與沈煜的婚約在即,若是落了什麽疤痕,到時候耽誤婚事可就不好了。”

蕭遙歌一頓,心裏竟不知為何,有一股酸楚之感油然而生。明明聊的是沈煜的婚事,與自己並無半點幹系,為何自己會這麽不願意聽見這個話題呢。

更何況,這個話題之前蕭天聰也提過,可自己根本沒往心裏去。為何福音一提,蕭遙歌就覺得有些別扭呢。

臉色漸漸暗沈下來,嘴角的笑容卻沒有變化。“福音,你放心,姐姐宮裏有最好的藥膏,若是你真的落下疤痕,我一定會給你治好的。”

女人對情緒的感知最為敏感。即便福音年紀輕輕,可也已經懂得體察別人的心思。蕭遙歌的掩藏並不甚好,所以福音感受到她微微的情緒變化後,嘴角更加得意。

“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說起來,我還真是命好,小時候有皇伯伯疼愛,長大了有姐姐們疼愛,這往後還是沈煜大人照顧。”福音輕笑道。

聽到這裏,紫玉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卻欲言又止。

福音的話語還在繼續。

“之前還有人跟我說,說是姐姐你與沈大人交好呢。我可不信這種鬼話。姐姐是什麽身份,您是從民間出來的,懂得百姓疾苦,想必更願意找一位性格質樸的民間男子,如此才算情投意合吧。”

饒是蕭遙歌今日心情好,可也架不住福音的百般挑釁。她皺著眉頭,冷淡說道:“行了,你回王府去吧。若是再耽誤我幹活,就誤了種植新糧的時辰了。”

“姐姐別急阿。”福音的小臉氣勢十足。之前蕭遙歌在眾人面前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今日她總算找回一些顏面了,怎麽肯輕易罷休。

哪怕這顏面都是沈煜帶給自己的,她也覺得十分光榮。那可是沈煜,世間少有的謫仙人物。即便蕭遙歌是公主又如何,與沈煜定親的人是自己,將來與沈煜拜天地的人也是自己,未來與沈煜長相廝守的人更是自己。

只沖著這一點,福音就覺得足夠自己炫耀一輩子了。

“往後等我嫁給了沈大人,咱們見面的機會恐怕就不多了。雖然沈煜一定會縱著我,可我自己也要明曉事理,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福音半是害羞辦是得意道。

而蕭遙歌的臉色,已經十分的不好看了。

福音這話說完,紫玉再也忍不住了。她往前沖了半步,脆生說道:“福音縣主是不是還不知道?沈煜大人已經於今早向陛下請命,與沈家脫離了關系。從今日起,沈珩不再有五子,而只剩下四子了。”

“這,這話是什麽意思?”福音沒有轉過這個彎來。

紫玉懶得解釋,還是旁邊的小丫鬟滿臉驚訝道:“主子,與您訂婚的是沈家的四公子。若是沈煜大人與沈家脫離關系,那他就不再是沈家的四公子了。而原本的沈家五公子,現在才是真正的沈家四公子。”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沈家五公子雖然也是腹有詩書,但卻是個跛的。

“這事我怎麽不知道?”蕭遙歌顯然也有些詫異。紫玉垂下頭,低聲嘀咕道:“今早沈大人早上來的時候,他身邊的鹿兒告訴我的。鹿兒叮囑我,不讓我亂傳話的。”

“倒是沒看出來,你跟鹿兒的關系,比跟你主子好多了。”蕭遙歌是嗔怪的語氣,可紫玉卻總覺得這話裏話外有一些輕快的感覺,似乎蕭遙歌也有幾分暗藏著的歡喜。

不過,福音卻一點也接受不了現實。

“不,不可能的。沈家已經把我與沈煜的名帖交換過了。”她神情慌張,雙拳緊握,連鼻尖都隱隱有汗珠滲出。

“名帖也是寫著沈家四公子,即便寫了人名又如何,若是沒有府名的話,那人名也是人人都可以叫的。”紫玉垂頭答道。

蕭遙歌沒有攔著。她身為大蕭公主,自然護得住一個多嘴的奴婢。更何況,人家紫玉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

“這,我不信,我不相信。青蘭,青蘭,你方才不是還說,沈煜給我傳了話,說是有空會來找我的,是不是?”

青蘭見福音較上了這件事的真,不由得有些心虛。福音見她這副樣子,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但卻依舊不願相信。她晃著青蘭的身子,一遍遍的質問著她。

青蘭被福音推搡的直哭,嘴上卻什麽話都不敢說。

見此情狀,蕭遙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早就知道福音一來,自己就別想消停。卻沒想到,這事情竟然起在沈煜的身上。

不過,沈煜也算做的沒錯。嫁娶之事,本就該自己做主。不過,沈煜不會是為了自己,才放棄這個婚事的吧。

蕭遙歌的思緒還沒理清,忽然有幾滴雨水落在自己的臉上。

“糟了,下雨了。”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去搶救那些撂在地上的玉米種子。若是這些種子都被雨水泡了,可就種不了了。

“快,找能擋雨的東西。”蕭遙歌指揮道。

百姓們倒也反應迅速,個個脫下了自己的罩衣,擋在那些玉米袋子上頭。可惜罩衣畢竟單薄,很快便被雨水打透了。

接著,侍衛脫下了鎧甲,也蓋在了玉米上面。

“這樣下去不行,這雨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咱們必須要找個能擋雨的東西才行。”蕭遙歌急道。

“可是,這裏都是空地,連棵大樹都沒有,哪裏能擋雨呀。”紫玉亦是十分焦急。

一位老農眼尖,指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道:“遙歌公主,敢問那輛馬車,能不能用?”

蕭遙歌一楞,隨即反映過來。自己的馬夫回去換馬,路邊那輛唯一的馬車是福音帶過來的。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過問福音的意思,直接點頭答道:“可以用。來人,你們擡好這些玉米,都搬到馬車上去。剩下的人,幫擡玉米的人擋一擋雨。”

眾人紛紛答應,可卻也發愁,能用的衣服都已用盡,該用什麽擋雨呢?

沒等他們問出嘴,眾人便見到遙歌公主如變戲法一般,從袖子裏拽出一個又一個透明的東西來。

這是蕭遙歌之前放在空間裏的一次性塑料雨衣。雖然不多,但也有七八套。她只嘆自己胡亂買的東西看來還是不夠多,要是再有幾把雨傘就更好了。

“公主,這是什麽東西?”紫玉一邊問,一邊忙不疊的接過雨衣。

“這是能擋雨的東西。你把它鋪開,包在這些玉米種子上面,然後再讓他們往馬車上搬。”蕭遙歌回答道。

紫玉滿臉驚奇,心想主子是什麽時候把這些東西塞進袖子裏的?難道主子能掐會算,知道今日會下雨?

那些百姓也是與紫玉一樣的心思,一邊不住的暗嘆著蕭遙歌的聰慧,一邊趕緊護住那些玉米。

往來的忙碌身影中,只有福音和她的丫鬟青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顯得十分突兀。蕭遙歌到底善良,扔了一個雨衣過去。青蘭很快替楞楞的福音穿上了雨衣,嘴上不住開導著她。

“福音縣主,煩您的丫鬟去馬車那瞧一瞧,看看裏面還有多少地方?”紫玉瞧著人來人往,只有福音站在那裏像個沒事人一般,就有幾分看不下去道。

她對福音素來沒有好感,所以此刻也不覺得她有什麽值得自己同情的地方。失了婚約又如何,那原本也不是她的。

眾目睽睽之下,福音自然不好拒絕。她壓著滿腹的委屈,滿臉郁悶的走到馬車邊上,懶懶用手指了一指。丫鬟青蘭很快會意,便往馬車裏瞧去。

偏偏這時,那馬匹淋了雨,一條長尾甩來甩去,幾滴帶著味道的雨水便被甩到了福音的臉上。她心中本就惱火,此刻眉頭一皺,順手撿起鞭子狠狠往那馬上抽了一下。

原只是想出氣,卻沒想到那馬匹反而驚了起來。再加上雨天路滑,馬車竟然連連往前馳去。

青蘭離得最近,立時就被馬車帶動,身子一個不穩,一把摔在地上。好在禦馬訓練純熟,幾步便穩在那裏。不過饒是如此,青蘭的身子也已經被車輪碾住。

“啊!”福音連連退了幾步,滿臉皆是驚惶。身上透明的雨衣,也濺上了不少青蘭口中噴出的鮮血。

“縣主,縣主救我。”青蘭的一雙手拼命撓著地,似乎想從車底下爬出來。

不遠處的紫玉最先反映過來,扯著蕭遙歌喊道:“公主,那邊好像出事了。”

蕭遙歌皺著眉頭,眼明心亮,只看福音滿目的心虛就知道,這事跟她脫不了幹系。“你留在這,千萬不能讓玉米被澆到了。精衛,出三個人跟我過來搬馬車。”

忙中添亂,眾人七手八腳的擡起了馬車,總算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青蘭。

自始至終,福音始終楞楞站在旁邊,似乎早已嚇得七魂丟了六魄。而那件沾著鮮血的雨衣,早已被她扔到了一邊的地上。

蕭遙歌一邊面無表情的瞧了她一眼,一邊把那雨衣撿起來,蓋在了青蘭的身上。

“公主,現在該怎麽辦?”眼看馬車這邊鮮血一攤,紫玉也覺得再把玉米搬到這馬車上,似乎不太合適。

蕭遙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玉米丟了我可以再弄,但人命不可挽回。來人,快把青蘭搬到車上,帶她去見最近的醫士。至於那些玉米,護得住就護,護不住就算了吧。”

嘴上如此說,可看著那邊一臉焦急,像心疼自家孩子一般護著那些玉米的百姓,蕭遙歌的心裏也實在不是滋味。

這些玉米,花了沈煜上千兩的銀子不說,光是把這些玉米從空間中帶出來,就費了自己不少的力氣。更別說是沈煜把它們在京城裏外來回搬運了。

“到底怎麽回事。”蕭遙歌皺眉道。

福音沒有反應,蕭遙歌上前撥了撥她的胳膊。“我在問你話呢。”

大雨劈啪落在臉上,蕭遙歌的身子早已濕透,一雙纖白的胳膊止不住的發著抖。雨衣有限,她的那一件早已蓋在了玉米上。紫玉沒有辦法,只得用自己的小手努力幫蕭遙歌遮擋著大雨。

“不,不關我的事。是馬,馬受驚了。”福音總算有了反應,指著那馬匹控訴道。

蕭遙歌瞪了她一眼,一把撿起落在她手邊的鞭子,冷聲說道:“是麽。那等青蘭醒了,我一定殺了這禦馬,為她報仇。”

福音嚇得一抖,臉色愈發難看。

紫玉卻忽然一喜,指著遠處道:“公主,公主你看,沈大人來了。”

的確是沈煜到了。剛剛走出去不過半裏的他,見到不遠處有烏雲飄來,心裏便覺得不妙。他趕緊找到最近的驛站,雇了三輛馬車匆匆趕來。

福音一見沈煜,頓時汪了一泡眼淚,帶著惹人愛憐的聲音說道:“沈哥哥,你總算來了,我可要嚇死了。”

幾乎就要奔到沈煜的懷裏去。

可惜,人家沈煜的神色不動,恍若未見,卻是轉頭看向蕭遙歌。“遙歌,快上車。若是再淋下去,就該生病了。”

福音的腳步一滯,身子當時就頓住了。是了,人家已經不是自己的夫婿了。人家,現在一心想要討好蕭遙歌。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忽然就變成了這樣。今早自己還是京城貴女們人人艷羨的縣主,家中富貴,夫婿俊逸,天賜良緣。而此刻,自己卻成了一個沒過門便被拋棄的女子。

甚至,還幾乎就成了殺害自己仆人的兇手。

而蕭遙歌的心裏則是一軟。縱然自己在人前表現的如此堅強,可心底亦是難過的。這樣的大雨天,幾乎要毀掉自己的所有新糧種子。偏偏方才又見了血,她哪能不難受。

她倒是不怕流血。小時候在孤兒院裏,院長的權力無人束縛,所以時常會大發雷霆,用打人的方式發洩情緒。所以,鮮血於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她,見慣了。

不過,今日的鮮血卻讓她有些膽顫。那融於大地的鮮血,像不良征兆一般,似乎在暗示著,此番新糧的種植不會順利。

蕭遙歌心底的揣揣是在沈煜的安慰聲中消失殆盡的。

“玉米種子都已經搬上了後面的馬車,青蘭想必也已經先到醫舍了。至於紫玉,我讓她先去照顧福音縣主了。遙歌,你可以安心了,好不好?”

沈煜的語氣帶著魔力,像雨天過後溫暖的太陽,烘幹了蕭遙歌濕透的心情。

“泡過的玉米,不能再種了。”蕭遙歌淡淡道。

沈煜一笑。“那有什麽關系。我在外頭開了幾家店鋪,最近賺了不少銀子。要是你想要的話,我都可以給你。”

“店鋪?賣什麽?”

“賣你不喜歡的那些東西呀。之前我們在外頭莊子裏的時候,你從空間中翻出來不少你不要的東西。我見其中有些還能用,便開了一個乞巧店。比如你不喜歡的花盆,水杯。”

“可我又不能總用你的錢。”

“我總希望,能有一天,咱們兩個是不分你我的。”沈煜側過頭,像是在表白,卻更像是在對外頭的大雨傾述心情。

蕭遙歌的臉紅了。

但卻也只能故作不聞。

前頭馬車輕晃,氣氛暧昧不已。後頭的福音卻哆哆嗦嗦,任由紫玉滿臉嫌棄的把一個毯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經顧不得追問沈煜為什麽可以跟蕭遙歌同乘一輛馬車了。嬌生慣養的福音淋雨又受驚,此刻早已燒得迷迷糊糊。

皇宮裏的蕭武帝與霍氏也聽說了蕭遙歌淋雨之事,此刻一邊命人出去接蕭遙歌,一邊趕緊吩咐人熬了濃濃的姜湯。

若是穿越之前的蕭遙歌,淋點雨也不妨事。可原主的這副身體實在太差,所以一回到宮裏,她也覺得頭腦沈沈,身子發冷,很快便倒在了床上。

半睡半醒之間,蕭遙歌又似乎聽人說起自己的浴池出了事,心裏愈發不舒服。沈煜請了旨,陪在她的身側。

四下無人,他忍不住撫上她的眉心。

緊緊皺著,帶著撫不開的哀愁。沈煜的心裏,忽然就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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