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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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水溫不算高，熱氣騰騰上去，整間浴室白茫茫的，其實也看不多清楚。
楊一帆要扒人家腿，黑眼睛裏面全是好奇：“你擋什麽呀，我都讓你看了，小時候我還揪過呢。”
林硯才沒那個興趣看他的，手勁兒一上來，把人背過去，擦著他的背：“不學數學，學這個倒挺快。”
楊一帆蔫了，咕噥一聲：“你說什麽不好非要說數學。”
“再不學學校直升初中都難進。”
林硯手上輕輕揉著，嘴上沒客氣。
楊一帆想轉頭，看到林硯那個小黑臉後又快速轉回去，再開口就有些虛：“我能升，你去哪我去哪。”
楊一帆跟林硯在一起玩六年了，幾乎每天膩歪一起，就算不是親兄弟，感情也不比親兄弟差，這次分班都夠讓人難受的，要是初中不在一個學校，楊一帆猛地反應過來，心裏有點兒慌，“林硯，要是咱倆不能讀一個初中，你咋辦啊？”
林硯往他後背上淋熱水，他被燙到往前趴，嘴巴沒停：“以後沒人跟你玩兒了，你都不對人笑。”
林硯十歲，向來跟其他小孩兒玩不到一起，除了面前這個話癆，因為不用他多說話，省事兒。
楊一帆用胳膊肘往後戳人肚子，不滿意：“你理理我呀。”
浴缸裏的水溫有些點兒低了，林硯輕輕搓著楊一帆白白嫩嫩的背，語氣隨意：“我在哪兒讀都一樣，”最後沖遍熱水，說，“洗好了，穿衣服。”
楊一帆對這話毫無異議，在他心裏林硯就是最厲害的，什麽都會做，他慢騰騰從浴池裏出去，抱著衣服坐在小板凳上，可惜地說：“初中得上三年呢。”
他無比惆悵，且對自身實力相當有自知之明，苦巴著臉說：“高中就別提了，咱倆肯定不一個學校，到時候都，”他數著手指頭算，皺眉，“到時候咱倆都十二年級了。”
林硯：“那叫高三。”
楊一帆不在意高不高三的，他覺得不太高興，這麽一算心裏就更難受了：“我和你後面這幾年都要分居嗎？”
林硯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接楊一帆的話，他總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楊一帆晃悠小板凳，腳趾頭一翹一翹的，撐著下巴說：“林硯，我不想跟你分開那麽久。”
林硯從浴缸裏出來，扯過毛巾擦水滴，動動嘴唇：“你也能努努力，咱倆或許就能上一個學校。”
楊一帆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隨之開始笑，伸手去摸林硯的胳膊肘：“我就知道你也不想離開我。”
洗完澡後他的小手暖呼呼的，說出的話也暖心，就是林硯這種小男生受不了肉麻話，更說不出來，他穿好衣服後走出浴室，快速換了個話題：“吃什麽？”
冰箱裏琳瑯滿目，林硯媽媽愛捯飭做飯，食材豐富，但是林硯也就會煮個面和米飯，再炒個西紅柿雞蛋，別的就是水餃餛飩湯圓這些，往水裏一滾就熟。
“吃湯圓！”楊一帆蹦跶出來，“圓滾滾的小湯圓。”
說著還用濕手摸林硯，左畫一個圈右畫一個圈，林硯嫌他礙事兒，把他打發去看漫畫。
楊一帆舉著雙手跟小猴子似的跑到客廳，林硯在廚房喝他一聲：“你別跑。”
楊一帆穩住腳跟，撇撇嘴：“你今天都兇我兩次了。”
說完也就沒當回事兒，拿起剛買的漫畫書，因為被好好護在懷裏，所以完好無損，就是稍微有些褶皺。
林硯現在的個子已經不用踩小板凳了，廚房原先有個凳子，是林媽媽坐著剝蒜擇菜的，後來林硯為給楊一帆做飯，就踩在凳子上，個子躥得快，一年能長十多厘米，高度達到也就不再需要了。
他剛認識楊一帆的時候四歲，楊一帆五歲，四歲的他給五歲的楊一帆炒雞蛋，還被油濺到虛了個泡子，倆人一塊兒吃那個雞蛋，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那時候楊一帆還沒這麽為所欲為，挺乖的，現在，林硯往客廳看一眼，楊一帆洗完澡後小臉白生生的，黑卷發，又黑又大的眼睛，跟混血洋娃娃一樣，換上林硯的幹凈衣服，有些大，正翹著腳丫子翻看漫畫，嘴裏還咕噥著自言自語。
林硯手裏翻騰著湯圓，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根本不用，有個楊一帆家務活遲早學得精通，小小年紀，家務經驗六年，應聘家政公司人都得說一句牛逼。
湯圓不用煮太久，楊一帆還沒看完兩話林硯就喊他吃飯了，當時看得正在興頭，嘴巴咧著笑說：“等會兒。”
林硯沒說話，把湯圓盛出兩碗放在桌子上，又喊了一遍，得到同樣的回答後直接走過來，抽出楊一帆手裏的漫畫書，直接下命令，“吃飯。”
年齡小，威嚴大，楊一帆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到飯桌上，邊用勺子挖湯圓邊控訴：“你今天兇我次數多了啊林硯，這樣不對。”
說得還挺有理，控訴同時還用委屈的眼神看人，林硯沒吃他這套，坐到他對面，“我怎麽兇你了？”
楊一帆放下勺子，又開始掰著手指頭，瞪大圓眼睛：“你說我傻，”說完又舉起一根手指，“你還大聲說讓我別跑。”
“兩次，”楊一帆比了個耶到林硯臉前，晃晃，“咱倆以前約定好的，一天不能兇我兩回。”
林硯咽下一個湯圓，想起被楊一帆弄臟的衣服前襟，心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你能被兇三次。
這下洗完澡，兩個人身上也沒有寒氣了，林硯開始秋後算賬，把筷子放在晚上，給楊一帆抽張紙巾，說：“嗯，快吃吧，都快涼了。”
不搭話茬。
楊一帆盯著他，帶著氣兒咬口湯圓被燙了一嘴，捂著嘴嗚嗚兩聲，跟小貓一樣，林硯把沖好的板藍根推過去，沒說話。
這副樣子，楊一帆可太熟悉了，他喝口板藍根，眼睛上擡看林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突然把手搭在林硯手背上，握住，笑瞇瞇的：“你是不是生我氣呀？”
一碗湯圓沒吃幾個話說得不少，林硯看他，平靜搖頭：“沒氣。”
楊一帆見狀往前靠靠：“哥，別生我氣，”說完他繞過一個桌角，拉著人手哄，“你也知道我，沒你聰明，你就算生氣也不能不跟我說話呀，楊恩林都說了做人得學會溝通，不能冷暴力。”
林硯垂眼看他跟豆腐一樣白嫩的手，小時候的窩窩沒有了，小少年的骨感就出來了，又細又長。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淋雨的，漫畫書多重要，它不能有事兒，”楊一帆腦袋轉起來就知道林硯這是因為自己解開衣服淋雨生氣了，一條條地幫自己辯解，“看漫畫也是，正精彩呢，就好比你尿尿的時候我突然讓你憋住，那怎麽能憋住，我也真缺德。”
林硯皺眉，這說的都是些什麽鬼話？
楊一帆仰著小臉看人：“哥，別氣了別氣了，我不這樣幹了，跟我說說話，你不跟我說話我心裏不好受，”拉過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按住，“你摸摸，說的全是真心話。”
語氣懇切，但笑得還是那副機靈鬼的模樣，而且這讓人摸的部位哪是心，是胃。
他什麽都知道，一解釋二道歉三做保證四撒嬌，他把話前前後後堵死了，哄得人什麽也說不出來，直接啞火。
林硯拽回自己的手，頂不住他這麽哄：“去吃你的飯。”
楊一帆嘻笑著：“好嘞哥！”
簡直把人摸得透透的，對付誰都有一套，林硯再怎麽沈穩也是個小孩子，心情根本藏不住，基本擺在臉上，楊一帆要跟他硬剛肯定剛不過，但是一軟和下來那也真是扛不了，兩句好話都能哄好。
林硯看他哼著歌，快樂得很，
楊一帆吃過湯圓後自己把碗洗了，之後又回沙發上看漫畫，期間還跑去林硯房間摸出鉛筆和紙，塗塗畫畫，自言自語，林硯沒管他，把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一股腦全扔洗衣機裏了，他也不懂怎麽洗衣服，不會分門別類，按下幾個鍵，蹲下來看滾筒慢慢轉動，看一會兒後又去瞅楊一帆，見人玩得開心就回屋做習題了，門沒關，敞開著。
林硯的媽媽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說今天不回家了，讓他自己做點吃的，晚上別出去，林硯都應下了，說楊一帆也在這裏。
胡敏霞：“一帆在正常呀，你楊叔今天是不是又加班去了？”
林硯：“嗯。”
胡敏霞：“你倆咋吃的？”
林硯：“煮了湯圓。”
胡敏霞笑了兩聲：“一帆想吃對吧？”
林硯分出心把最後一個解題步驟寫下來，嗯了一聲。
胡敏霞：“行，我明天回去，你倆有啥想吃的不？”
林硯外婆家在另一個市區，吃食跟這裏不太一樣。林硯回她：“嗯，”一扭頭看見楊一帆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裏還握著鉛筆，“算了媽，他睡了。”
胡敏霞囑咐一聲：“晚上他要是不走你倆睡一張床別打架啊。”
林硯挺無語的，托著臉看窗外，楊一帆不踢他都算好的。
“我跟他打什麽架。”
胡敏霞低聲笑了：“跟外婆講幾句話。”
林硯把習題本合上，又和外婆聊了會兒天，掛完電話後走到客廳，把楊一帆手裏的筆抽出來，又把壓在身下的漫畫書放好，正打算喊醒他，門就被人敲兩下。
這個點也只能是楊叔。
楊恩林手裏拎著還冒著熱氣的飯，沖林硯笑：“沒少鬧騰你吧？”
林硯讓人進來：“叔。”
“哎，”楊恩林應下，轉頭看到楊一帆，“睡著了啊？”
林硯：“嗯，睡一會兒了。”
“睡挺踏實，”楊恩林把飯放在桌子上，問，“吃飯沒小硯？”
林硯回他：“我倆煮了湯圓。”
楊恩林摸摸他的頭，笑：“你別慣著他，他吃湯圓吃不夠。”
林硯搖頭：“沒事兒叔。”
楊恩林看他這麽懂事，突然想起什麽：“對啦小硯，楊叔周六休息，帶你和一帆出去玩玩啊？”
“去那個什麽主題公園？一帆說你喜歡的那個什麽紀對嗎？”楊恩林挺不好意思的，“我也記不清楚。”
林硯的眼睛霎時就亮了，“侏羅紀？”
“對對，侏羅紀，恐龍嘛，”楊恩林笑著看他，“一起吧，一帆喜歡跟你在一塊兒。”
林硯嘴角上揚，眼裏亮晶晶的：“嗯！謝謝楊叔！”
楊恩林：“謝什麽，應該的，沒把你當外人。”
說完他去抱楊一帆，扛在肩膀上，“跟我上去吧，你自己在家也不行啊，睡一帆床上。”
林硯在大人面前才露出小孩子才有的單純，這時看上去還有點靦腆：“不用了楊叔，我自己能行。”
楊恩林沒跟他廢話：“趕緊吧小硯，這家夥雖然個子矮這麽扛著也不輕。”
林硯看眼睡得呼呼的楊一帆，點點頭：“我把漫畫書給一帆帶著。”
楊恩林把剛才的熱飯拎著：“正好咱爺倆還能吃頓夜宵，這小兔崽子我們不管他。”
林硯抱著漫畫書，沒走兩步就掉出一張紙。林硯撿起來，上面是楊一帆沒畫完的畫。
兩個小男孩兒騎著自行車穿梭在雨中，前面的小男孩兒咬著牙抵抗迎面而來的風雨，後面的小男孩兒被裹得嚴嚴實實，兩只手緊緊抱著前面人的腰。
只不過還沒有畫完，後面的車軲轆畫到一半。
林硯看兩眼，又擡頭看看垂著腦袋一無所知的楊一帆，把畫壓在旁邊的新華字典下面，沒再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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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帆要扒人家腿，黑眼睛裏面全是好奇：“你擋什麽呀，我都讓你看了，小時候我還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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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帆蔫了，咕噥一聲：“你說什麽不好非要說數學。”
“再不學學校直升初中都難進。”
林硯手上輕輕揉著，嘴上沒客氣。
楊一帆想轉頭，看到林硯那個小黑臉後又快速轉回去，再開口就有些虛：“我能升，你去哪我去哪。”
楊一帆跟林硯在一起玩六年了，幾乎每天膩歪一起，就算不是親兄弟，感情也不比親兄弟差，這次分班都夠讓人難受的，要是初中不在一個學校，楊一帆猛地反應過來，心裏有點兒慌，“林硯，要是咱倆不能讀一個初中，你咋辦啊？”
林硯往他後背上淋熱水，他被燙到往前趴，嘴巴沒停：“以後沒人跟你玩兒了，你都不對人笑。”
林硯十歲，向來跟其他小孩兒玩不到一起，除了面前這個話癆，因為不用他多說話，省事兒。
楊一帆用胳膊肘往後戳人肚子，不滿意：“你理理我呀。”
浴缸裏的水溫有些點兒低了，林硯輕輕搓著楊一帆白白嫩嫩的背，語氣隨意：“我在哪兒讀都一樣，”最後沖遍熱水，說，“洗好了，穿衣服。”
楊一帆對這話毫無異議，在他心裏林硯就是最厲害的，什麽都會做，他慢騰騰從浴池裏出去，抱著衣服坐在小板凳上，可惜地說：“初中得上三年呢。”
他無比惆悵，且對自身實力相當有自知之明，苦巴著臉說：“高中就別提了，咱倆肯定不一個學校，到時候都，”他數著手指頭算，皺眉，“到時候咱倆都十二年級了。”
林硯：“那叫高三。”
楊一帆不在意高不高三的，他覺得不太高興，這麽一算心裏就更難受了：“我和你後面這幾年都要分居嗎？”
林硯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接楊一帆的話，他總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楊一帆晃悠小板凳，腳趾頭一翹一翹的，撐著下巴說：“林硯，我不想跟你分開那麽久。”
林硯從浴缸裏出來，扯過毛巾擦水滴，動動嘴唇：“你也能努努力，咱倆或許就能上一個學校。”
楊一帆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隨之開始笑，伸手去摸林硯的胳膊肘：“我就知道你也不想離開我。”
洗完澡後他的小手暖呼呼的，說出的話也暖心，就是林硯這種小男生受不了肉麻話，更說不出來，他穿好衣服後走出浴室，快速換了個話題：“吃什麽？”
冰箱裏琳瑯滿目，林硯媽媽愛捯飭做飯，食材豐富，但是林硯也就會煮個面和米飯，再炒個西紅柿雞蛋，別的就是水餃餛飩湯圓這些，往水裏一滾就熟。
“吃湯圓！”楊一帆蹦跶出來，“圓滾滾的小湯圓。”
說著還用濕手摸林硯，左畫一個圈右畫一個圈，林硯嫌他礙事兒，把他打發去看漫畫。
楊一帆舉著雙手跟小猴子似的跑到客廳，林硯在廚房喝他一聲：“你別跑。”
楊一帆穩住腳跟，撇撇嘴：“你今天都兇我兩次了。”
說完也就沒當回事兒，拿起剛買的漫畫書，因為被好好護在懷裏，所以完好無損，就是稍微有些褶皺。
林硯現在的個子已經不用踩小板凳了，廚房原先有個凳子，是林媽媽坐著剝蒜擇菜的，後來林硯為給楊一帆做飯，就踩在凳子上，個子躥得快，一年能長十多厘米，高度達到也就不再需要了。
他剛認識楊一帆的時候四歲，楊一帆五歲，四歲的他給五歲的楊一帆炒雞蛋，還被油濺到虛了個泡子，倆人一塊兒吃那個雞蛋，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那時候楊一帆還沒這麽為所欲為，挺乖的，現在，林硯往客廳看一眼，楊一帆洗完澡後小臉白生生的，黑卷發，又黑又大的眼睛，跟混血洋娃娃一樣，換上林硯的幹凈衣服，有些大，正翹著腳丫子翻看漫畫，嘴裏還咕噥著自言自語。
林硯手裏翻騰著湯圓，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根本不用，有個楊一帆家務活遲早學得精通，小小年紀，家務經驗六年，應聘家政公司人都得說一句牛逼。
湯圓不用煮太久，楊一帆還沒看完兩話林硯就喊他吃飯了，當時看得正在興頭，嘴巴咧著笑說：“等會兒。”
林硯沒說話，把湯圓盛出兩碗放在桌子上，又喊了一遍，得到同樣的回答後直接走過來，抽出楊一帆手裏的漫畫書，直接下命令，“吃飯。”
年齡小，威嚴大，楊一帆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到飯桌上，邊用勺子挖湯圓邊控訴：“你今天兇我次數多了啊林硯，這樣不對。”
說得還挺有理，控訴同時還用委屈的眼神看人，林硯沒吃他這套，坐到他對面，“我怎麽兇你了？”
楊一帆放下勺子，又開始掰著手指頭，瞪大圓眼睛：“你說我傻，”說完又舉起一根手指，“你還大聲說讓我別跑。”
“兩次，”楊一帆比了個耶到林硯臉前，晃晃，“咱倆以前約定好的，一天不能兇我兩回。”
林硯咽下一個湯圓，想起被楊一帆弄臟的衣服前襟，心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你能被兇三次。
這下洗完澡，兩個人身上也沒有寒氣了，林硯開始秋後算賬，把筷子放在晚上，給楊一帆抽張紙巾，說：“嗯，快吃吧，都快涼了。”
不搭話茬。
楊一帆盯著他，帶著氣兒咬口湯圓被燙了一嘴，捂著嘴嗚嗚兩聲，跟小貓一樣，林硯把沖好的板藍根推過去，沒說話。
這副樣子，楊一帆可太熟悉了，他喝口板藍根，眼睛上擡看林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突然把手搭在林硯手背上，握住，笑瞇瞇的：“你是不是生我氣呀？”
一碗湯圓沒吃幾個話說得不少，林硯看他，平靜搖頭：“沒氣。”
楊一帆見狀往前靠靠：“哥，別生我氣，”說完他繞過一個桌角，拉著人手哄，“你也知道我，沒你聰明，你就算生氣也不能不跟我說話呀，楊恩林都說了做人得學會溝通，不能冷暴力。”
林硯垂眼看他跟豆腐一樣白嫩的手，小時候的窩窩沒有了，小少年的骨感就出來了，又細又長。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淋雨的，漫畫書多重要，它不能有事兒，”楊一帆腦袋轉起來就知道林硯這是因為自己解開衣服淋雨生氣了，一條條地幫自己辯解，“看漫畫也是，正精彩呢，就好比你尿尿的時候我突然讓你憋住，那怎麽能憋住，我也真缺德。”
林硯皺眉，這說的都是些什麽鬼話？
楊一帆仰著小臉看人：“哥，別氣了別氣了，我不這樣幹了，跟我說說話，你不跟我說話我心裏不好受，”拉過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按住，“你摸摸，說的全是真心話。”
語氣懇切，但笑得還是那副機靈鬼的模樣，而且這讓人摸的部位哪是心，是胃。
他什麽都知道，一解釋二道歉三做保證四撒嬌，他把話前前後後堵死了，哄得人什麽也說不出來，直接啞火。
林硯拽回自己的手，頂不住他這麽哄：“去吃你的飯。”
楊一帆嘻笑著：“好嘞哥！”
簡直把人摸得透透的，對付誰都有一套，林硯再怎麽沈穩也是個小孩子，心情根本藏不住，基本擺在臉上，楊一帆要跟他硬剛肯定剛不過，但是一軟和下來那也真是扛不了，兩句好話都能哄好。
林硯看他哼著歌，快樂得很，
楊一帆吃過湯圓後自己把碗洗了，之後又回沙發上看漫畫，期間還跑去林硯房間摸出鉛筆和紙，塗塗畫畫，自言自語，林硯沒管他，把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一股腦全扔洗衣機裏了，他也不懂怎麽洗衣服，不會分門別類，按下幾個鍵，蹲下來看滾筒慢慢轉動，看一會兒後又去瞅楊一帆，見人玩得開心就回屋做習題了，門沒關，敞開著。
林硯的媽媽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說今天不回家了，讓他自己做點吃的，晚上別出去，林硯都應下了，說楊一帆也在這裏。
胡敏霞：“一帆在正常呀，你楊叔今天是不是又加班去了？”
林硯：“嗯。”
胡敏霞：“你倆咋吃的？”
林硯：“煮了湯圓。”
胡敏霞笑了兩聲：“一帆想吃對吧？”
林硯分出心把最後一個解題步驟寫下來，嗯了一聲。
胡敏霞：“行，我明天回去，你倆有啥想吃的不？”
林硯外婆家在另一個市區，吃食跟這裏不太一樣。林硯回她：“嗯，”一扭頭看見楊一帆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裏還握著鉛筆，“算了媽，他睡了。”
胡敏霞囑咐一聲：“晚上他要是不走你倆睡一張床別打架啊。”
林硯挺無語的，托著臉看窗外，楊一帆不踢他都算好的。
“我跟他打什麽架。”
胡敏霞低聲笑了：“跟外婆講幾句話。”
林硯把習題本合上，又和外婆聊了會兒天，掛完電話後走到客廳，把楊一帆手裏的筆抽出來，又把壓在身下的漫畫書放好，正打算喊醒他，門就被人敲兩下。
這個點也只能是楊叔。
楊恩林手裏拎著還冒著熱氣的飯，沖林硯笑：“沒少鬧騰你吧？”
林硯讓人進來：“叔。”
“哎，”楊恩林應下，轉頭看到楊一帆，“睡著了啊？”
林硯：“嗯，睡一會兒了。”
“睡挺踏實，”楊恩林把飯放在桌子上，問，“吃飯沒小硯？”
林硯回他：“我倆煮了湯圓。”
楊恩林摸摸他的頭，笑：“你別慣著他，他吃湯圓吃不夠。”
林硯搖頭：“沒事兒叔。”
楊恩林看他這麽懂事，突然想起什麽：“對啦小硯，楊叔周六休息，帶你和一帆出去玩玩啊？”
“去那個什麽主題公園？一帆說你喜歡的那個什麽紀對嗎？”楊恩林挺不好意思的，“我也記不清楚。”
林硯的眼睛霎時就亮了，“侏羅紀？”
“對對，侏羅紀，恐龍嘛，”楊恩林笑著看他，“一起吧，一帆喜歡跟你在一塊兒。”
林硯嘴角上揚，眼裏亮晶晶的：“嗯！謝謝楊叔！”
楊恩林：“謝什麽，應該的，沒把你當外人。”
說完他去抱楊一帆，扛在肩膀上，“跟我上去吧，你自己在家也不行啊，睡一帆床上。”
林硯在大人面前才露出小孩子才有的單純，這時看上去還有點靦腆：“不用了楊叔，我自己能行。”
楊恩林沒跟他廢話：“趕緊吧小硯，這家夥雖然個子矮這麽扛著也不輕。”
林硯看眼睡得呼呼的楊一帆，點點頭：“我把漫畫書給一帆帶著。”
楊恩林把剛才的熱飯拎著：“正好咱爺倆還能吃頓夜宵，這小兔崽子我們不管他。”
林硯抱著漫畫書，沒走兩步就掉出一張紙。林硯撿起來，上面是楊一帆沒畫完的畫。
兩個小男孩兒騎著自行車穿梭在雨中，前面的小男孩兒咬著牙抵抗迎面而來的風雨，後面的小男孩兒被裹得嚴嚴實實，兩只手緊緊抱著前面人的腰。
只不過還沒有畫完，後面的車軲轆畫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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