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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平行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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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平行時空

三人回到客棧快速地收拾了行李, 趁著夜色離開了寧陽城。

雪若告訴許晗,蘇辰要送她去夏州,然後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 問許晗還要跟著他們嗎?

許晗有些吃驚, 拉著雪若的袖子不舍地問,漣漪姐姐, 你真的要和蘇大哥分開了嗎?

這話說得雪若和蘇辰兩人俱是一震,不約而同地想,怎麽什麽話到了這廝嘴裏,聽上去都有點怪怪的。

蘇辰輕咳了一下,說他們兩人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要做。

許晗想了想說, 蘇大哥,那我可以跟在你身邊嗎?

蘇辰起初不答應, 但禁不住許晗的再三懇求和雪若期盼的目光,終於松口同意帶他一起走了。

但對於收徒之事, 他說自己閑散慣了,做不來別人的師父,故而不肯答應。

又說既然許晗跟他們共過一回生死,就算是兄弟了。

許晗一開始聽蘇辰不肯收他為徒,正哭喪著臉, 後面一聽願意把他當兄弟, 待遇直線提升, 馬上又喜笑顏開了, 摟著蘇辰的胳膊“大哥大哥”叫個不停。

蘇辰沈下臉來, 說如果要跟著他, 可能隨時都有性命危險,讓他想清楚。

不料許晗想也沒想, 就斷然說:“我跟大哥生死都在一起。”

說著又親熱地攀上蘇辰的肩膀,蘇辰嫌棄地將他的爪子敲下去,許晗把手縮回去,默默地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蘇辰,趁他不註意又去摟他肩膀。

雪若看著兩人打鬧的背影,“噗嗤”笑了出來,心底都是滿溢的欣慰。

忽又覺這一幕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

她曾說過要做蘇辰的朋友,讓他不那麽孤單,可是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句空話。

因為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這些日子每每想到蘇辰在墓前落寞獨飲的樣子,她的心就仿佛被只無形的手揪住,一陣一陣地難受。

現如今憑空冒出來個許晗,他性子熱鬧活潑,與蘇辰安靜沈穩性格正好互補,有了他的陪伴,蘇辰或許能夠快樂一點。

蘇辰允諾她,會護許晗周全,讓她安心。

三人一路快馬加鞭朝著夏州方向疾馳,雪若和蘇辰兩人共騎一匹馬,許晗獨自騎著一匹馬。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前方驀然出現了一座小鎮,地處北魏邊境,名喚雲深。

雲深鎮地勢頗高,依山傍水而建,背靠著巍峨群山,鎮下有一條玉帶河經過,清晨時分雲霧環繞仿若仙境一般。

三人迎著陽光走向位於半山腰的小鎮,蘇辰牽著馬走在前面,許晗牽馬亦步亦趨跟在後面,一臉憧憬興奮。

雪若慵懶地坐在馬背上,揚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目光停留在蘇辰的背影上,只見他迎著晨曦的萬丈金光,仿佛獨自一人走向無盡的虛無,想到他悲涼的身世,一時惘然惆悵。

幾聲清脆的鳥鳴使她回神,空氣中有著青草和晨露的清新氣息,只覺此刻安寧靜謐,如同一幅歲月靜好的清新畫卷。

想起真實時空紛紛擾擾的諸多煩心事,忍不住心生留戀起來。

雖是大清早,雲深鎮中已十分熱鬧,家家炊煙裊繞燒早飯,早起的百姓各自忙著生計。

三人準備在鎮上稍事歇息,吃過早飯再趕路,便把馬牽在河邊吃草,來到不遠處的面攤邊。

面攤是一對中年夫妻經營的,慈眉善目的老板娘看到三人過來,忙手腳利落地收拾出一個幹凈的八仙桌,熱情招呼:“三位客官往這邊坐。”

三人落座,蘇辰點了兩碗鹹菜肉絲面,許晗吵著要吃餛飩,又幫他點了一份青菜肉餡的餛飩,另加了三個荷包蛋。

老板娘在一旁記下了,去竈臺邊準備。

老板在鋪子的一角炸著蔥油餅,裹著新鮮小蔥和切成丁的油肉膘的面團放進滾燙的油中炸得金黃後,再拿出來到一旁的炭火竈裏烘,整個鋪子都彌漫著油餅的香味。

許晗伸著脖子,邊看邊咽口水,開口問老板:“老板,你們這個餅好吃嗎?”

蘇辰在一旁冷眼瞟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嗎?誰會說自家東西不好吃。

果然老板立刻自豪地回道:“小店的招牌就是這個蔥油餅,經常有別的鎮的人走十幾裏路過來買呢。”

許晗聞言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巴巴地望向蘇辰。

雪若抿著嘴看著許晗笑,蘇辰轉頭輕聲問她:“你要來個餅嗎?”

雪若道:“已經有面了,我吃不了這麽多,充其量吃一口就飽了。”

蘇辰對著老板娘道:“再來兩個餅,其中一個不要放蔥。”

許晗在桌子下面熱烈鼓掌,又奇道:“蘇大哥,蔥油餅不放蔥?吃的啥?”

蘇辰白了他一眼,並不回話,翻了個茶杯,用桌上的熱茶一一燙了燙碗筷。

他們點的吃食很快就上桌了,青白相間的鹹菜肉絲澆頭鋪滿整碗面,餛飩個個飽滿如元寶,三個荷包蛋煎得金黃錚亮。

許晗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蘇辰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往他碗裏擱了一柄湯勺,淡淡道:“吃餛飩用勺子。”

許晗嘴裏塞了滿滿的餛飩,擡頭含糊不清地道:“我是粗人,沒那麽多講究。”

雪若笑道:“他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就由著他吧。”心想他以前估計難得有幾頓飽飯吃,便把自己的荷包蛋也夾給了許晗。

“姐姐,我夠了,你自己吃吧。”許晗不好意思地推辭。

雪若道:“我吃面就夠了,你幫我吃了吧。”許晗感激地謝過。

“餅來了。”老板端著一個盤子熱情地說著過來,“上面這個有蔥,下面這個沒擱蔥。”

“謝謝老板!”許晗伸手拿起上面一個餅就往嘴裏送,一口咬掉半個,燙得齜牙咧嘴,不忘讚道:“外脆裏嫩,好吃好吃!”

蘇辰無法忍受他的吃相,恨不得將他扔到旁邊一桌去,只能轉過頭不去看他,眼不見為凈。

他把剩下那個餅推倒雪若面前,雪若正低頭斯文地吃面,搖頭道:“我吃不了這麽多。”

蘇辰道:“你先吃,剩下的給我就行。”

雪若猶豫了一下,禁不住許晗一直在旁邊誇道這餅如何好吃,便伸手要去掰一塊,蘇辰見狀道:“別弄臟手了,直接咬吧”

他用筷子夾起餅,舉到雪若唇邊,示意她咬。

雪若一怔,見許晗正扭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倆,忙趕緊伸頭在餅上咬了一小口。

她捂著嘴巴,點頭讚道:“確實不錯,我..夠了。”

她遲疑地盯著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餅,不知怎麽處置,不想蘇辰很自然地就夾著她吃剩的餅吃了起來。

許晗望著他倆嘿嘿一笑,埋頭繼續吃餛飩。

雪若掩著嘴輕咳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醋盅往蘇辰的面裏倒了一些醋,道:“你快吃面吧,涼了不好吃了。”

蘇辰含笑答應,低頭安靜吃面。

一旁的老板娘閑下來,抄著手站一旁與他們閑聊:“三位這是路過雲深吧?你們要往哪裏去啊?”

雪若點頭:“我們要去夏州的長樂城。”

“長樂啊,那還有蠻遠的路呢”老板娘道:“你們小兩口帶著弟弟一路也蠻辛苦的。”

三人怔然擡頭,雪若和蘇辰互相尷尬地看了一眼。

許晗攤攤手,表示這次可不是我說的。

老板娘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笑道:“我看二位如此有默契,還以為你們是小兩口呢,客官莫怪呵呵。”

“哦,不打緊。”雪若紅著臉低聲道,蘇辰挑眉神色放松,許晗一臉讚嘆望著老板娘。

過了一會兒,蘇辰打破僵局,問道:“老板娘,你們這邊生意還好嗎?”

老板娘嘆道:“原本我們在寧陽城開面館的,不想兩年前,皇上病重後太子監國,開始在寧陽各個商鋪收重稅,我們生意做不下去了,就逃到雲深鎮來擺攤了。這裏官府收的稅沒有寧陽高,老百姓還能喘口氣。”

蘇辰皺眉道:“可是我看寧陽城商家眾多,一派繁榮景象。”

老板娘道:“客官你是不知道,那些商家都想離開,可是太子下了嚴令不許撤市,私自撤市的要全家入獄,為了維持表面的興旺景象,那些商家都賺不到錢,苦死了,還好我們逃出來早。”

雪若思忖著道:“征重稅又不許商家撤市,商家為了維持只能提高價格,難怪寧陽的物價比別處要高許多,我還當是當地百姓富裕呢。”

老板娘搖頭:“哪裏啊,寧陽早就剩一座空殼子了,交的那些稅都給達官貴人去享用了,百姓們都想念皇上理政的時候啊。”

蘇辰神色清冷,默然無語。

雪若嘆息著,只有許晗一臉無所謂,反正他之前的行當在哪裏都差不多。

吃好早飯三人繼續上路,蘇辰似乎有心事,牽著馬沈默地走著。

路過主街時,許晗指著一個街頭畫像的攤位提議道:“漣漪姐姐,蘇大哥,你們分別在即,要不要畫張像留個紀念?”

兩人聞言,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蘇辰目光沈沈,烏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麽要溢出來。

花白胡子的畫師從宣紙上擡頭,看了端坐在面前的兩人一眼,親切地笑道:“二位坐得近一些,姑娘你都快出畫了。”

雪若聞言神色尷尬,只得略微往蘇辰那邊挪了挪,不料蘇辰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輕輕帶了一把。

她不由自主地靠在蘇辰的胳膊上,一時臉上發燙,扭頭嗔怪地看著他。

蘇辰視若不見,對著畫師擺出微笑的表情,勾住她腰的手帶著些不容抗拒的強勢和任性。

雪若無奈,想著就要分別了,就任由他摟著了。

畫師一邊畫一邊道,說自己原來是王宮的畫師,因為年紀大了才出來自己擺攤,又誇讚說二位的面相真是龍章鳳姿,尤其這位貴公子,竟然與宮中的王子們神采模樣都有幾分相似。

蘇辰聞言變色,臉色鐵青,抿唇不語。

畫師下筆如有神,“唰唰唰”一會兒功夫就畫好了。

許晗跳過去看了看,說畫得好傳神啊,他纏著畫師,說能不能給我也在畫裏添個身影。

雪若在身旁挪出一個位置,拍拍長凳:“許晗你過來坐。”

許晗高興得剛要答應,卻對上蘇辰冰冷的目光,不禁嚇得打了個寒戰,忙幹幹對畫師補充道:“我不要大頭像了,您給我在遠處添個身影,在畫裏就行。”

畫師聞言道:“好嘞”,又是“唰唰唰”幾筆,片刻功夫就說“好了!”

許晗滿心歡喜跑過去,睜大眼睛看了半天,陡然變色,氣得哇哇叫:“老先生,這是我嗎?跟路人有啥區別,怎麽連臉都沒有,又這麽小,遠看像蹭了一塊灰。”

畫師奇道:“不是你說只要遠處添個身影,你看這衣袍的顏色,頭發跟你像不像?”

許晗欲哭無淚:“跟誰都很像啊。”

蘇辰起身,過來拿起畫作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老先生畫得很好,多謝了。”

他往桌上放了一片金葉子。

“貴客,不用這麽多錢。”畫師忙道。

蘇辰自畫中擡頭,溫和道:“先生不必推辭,這畫值這些錢。”

雪若聽得稀奇,也湊過來看,只見畫中的女子淺笑盈盈,眉目如畫充滿靈氣,身旁的男子面如冠玉,氣宇軒昂,兩人很自然地靠坐在一起,神色默契。

雪若被畫中人的神采吸引,心中感慨,久久凝望著宣紙。

她的目光移向畫中兩人身後不遠處一個只指甲蓋大小的模糊路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難怪許晗要不樂意了。

忽然生出別樣的感覺,為什麽....為什麽她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副畫?

是的,她一定見過這幅畫。

她正思忖時,忽然聽到有人高喊:“他們在那邊,抓住他們!”

眾人忙轉頭去看,見街中不遠處出現一隊騎馬疾馳而來的黑衣人。

他們個個手持長刀,兇神惡煞一般向他們沖過來。

“是黑血教的人,快走!”蘇辰快速將畫卷起藏進懷中,拉著雪若就向一旁的馬奔去,許晗見狀忙跟在後面,向自己的馬奔去。

兩匹馬疾馳在小道上,蘇辰讓許晗騎在前面,自己帶著雪若跟在後面,黑衣人的馬隊在百步遠的距離外嘶喊著追趕他們。

聽蘇辰說,十三曾經前往北魏執行風堂主的秘密任務,聽說是刺殺朝中高官,應該是那時她不甚露了真面容,因而被向黑血教懸賞追殺。

昨日他們在寧陽殺了那麽多黑血教的人,他們怎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雪若和蘇辰身下的馬帶著兩個人跑不快,漸漸地追兵越來越近。

“嗖嗖”..有箭從耳邊飛過,黑血教的人開始後面放箭。

蘇辰一手拉住馬韁,一邊躲避一邊回身揮劍擋開飛過來的箭。

“蘇辰,他們人太多,我們就要被追上了,怎麽辦?”雪若大聲地說。

“不要怕,有我在。”蘇辰低沈的嗓音混合著呼嘯的風聲。

許晗一邊縱馬一邊回頭,見蘇辰他們的馬快要被追兵趕上,也放慢馬速,隨時準備幫忙。

“快停下受死!”黑衣人叫著,他們離蘇辰他們的馬漸漸地不到一丈距離,一個個揮舞著手中的鋼刀高聲呼喊。

蘇辰大聲道:“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說罷,他輕輕地握了一下雪若的手,雪若心中一驚,手背上還有他掌心熟悉的微涼溫度,他人已經躍下馬去。

蘇辰回頭對不遠處的許晗大聲喊到:“快帶她走!”

說著便拔出長劍劈向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匹馬。

棕色的馬慘叫一聲,轟然倒地,地上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蘇辰一劍封喉。

他執劍凜然立於路中,黑發在風中揚起,目光冰冷殺氣大漲,後面的黑血教諸人均是一震,不由同時拉住馬韁。

黑衣人在為首的指揮下拉住馬韁,一個個拎著長刀翻身下馬,怒氣洶洶地向蘇辰走過來。

蘇辰長劍揮動,與一群黑衣人混戰到一起,用一己之力把黑衣人密不透風地攔在道路的一端。

許晗心急如焚想上去幫蘇辰的忙,可是自己三腳貓武功估計一上去就立刻被砍成肉餅了。

雪若驚恐地望著後面密密麻麻出現的黑衣人,蘇辰一人如何能與這上百人對抗。

一小片黑衣人倒下,又有更多的黑衣人源源不斷地撲上來,蘇辰的白衣上已經染上斑斑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對手的血。

“蘇辰!”雪若焦急萬分,忍不住大聲呼喚他。

蘇辰聞聲心亂,分神轉頭對著許晗大聲嘶吼:“走!帶她走!”

許晗痛苦地對雪若道:“漣漪姐姐,我們在這裏只會拖累他,我們…走吧!”

雪若眼眶微紅,咬牙道:“你走吧,我不走。”說著把心一橫,掉轉馬頭就迎著打鬥的人群沖了過去。

駿馬沖過去,幾個黑衣人下意識地讓出一條路。

“蘇辰!”向蘇辰沖過去的時候,她大叫了一聲,耳邊是“嗖嗖”的利箭破空聲音。

她對如蝗蟲般壓上來的黑衣人恍如不見,眼裏只有那渾身浴血的持劍身影。

也不知那裏來的勇氣,她迎著他,目光堅定,輕紗垂落,她自馬上側身向他伸出手來。

見她折返沖過來,蘇辰心提到了嗓子眼,瞅住空檔一把握住馬上的小手,借力翻身上馬。

雪若見他坐定,心中稍安,隨即揚手往身後扔了一顆煙霧彈,趁著濃霧彌漫中狠狠夾緊馬腹,馬長嘶一聲沖出了白霧的包圍。

雪若剛喘了一口氣,忽然馬長嘶一聲,驟然中箭劇烈地抽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兩人直直地翻下馬去。

兩個人在地上失控翻滾,一直緊隨其後的許晗眼見一排黑衣人立刻張弓搭箭,要射向地下的二人,頓時急紅了眼眶,怒吼道:“我跟你們拼了!”說著發了瘋一般地縱馬向黑衣人撞去。

他的馬撞翻了幾匹對方的馬,自己也被巨大的沖力掀得從馬背飛起,重重地砸在地上。

蘇辰被摔得眼冒金星,長劍也脫手而出,剛穩住身體,擡頭見幾名黑衣人正引弓向他們瞄準,他瘋一般地尋找雪若的身影。

很快,發現她躺在不遠處時,他來不及拿咫尺之外的長劍,一個翻身撲過去,把她嚴嚴實實地護在身體下面。

箭聲響起,蘇辰的身體震動,悶哼了一聲,臉色變得灰白,表情痛苦隱忍。

雪若茫然地擡頭,看著蘇辰嘴角緩緩流下鮮血來。

“蘇辰,你....你怎麽了?”她心中驚痛,想用力掙開他,卻被他死死地箍在身下動彈不得,只能奮力抽出一只手去摸索他的後背。

她摸到了他背上插著的箭和溫熱的鮮血,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就在這一瞬間,天地景物驀然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世界安靜下來,只剩下躺在地上緊緊擁抱的兩人..

不期然,耳邊忽然響起輕柔的呼喚:“殿下,殿下,醒一醒…”

這是什麽聲音?為什麽有人叫她殿下?

雪若睜著茫然的眼睛,陷入了一片混亂。

蘇辰唇上的血色一分分消失,不斷有液體滴落下來,她的臉上濕濕的,分不清那是自己的眼淚,還是蘇辰的血。

“蘇....辰.....”

她訥訥地叫著他的名字,他明明就死死地伏在自己身上,可是她想拉住他,卻怎麽都拉不住,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分分往下墜,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黑洞狠狠吸住。

蘇辰慘白的臉和震驚的表情慢慢變淡,變的朦朧,眼前景物都模糊不清起來。

意識消失前的一瞬間,不知怎麽,有個念頭忽然就冒了出來。

她想起來了。

方才在雲深鎮畫的那副畫,就是那時她在海神廟神龕下面找到的那副發黃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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