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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平行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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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平行時空

“殿下, 快起來吧,睡在這裏要著涼了…” 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肩膀。

身體不由自主地悸動了一下, 雪若驀然睜眼。

入眼是身下的泠泠七弦琴, 她的頭腦有片刻空白,懵懂擡頭。

“看到殿下在這裏睡了這麽久也不叫她一下, 要是她受了風寒我可饒不了你!”碧凝絮絮叨叨地怪著蕓兒。

蕓兒嘟著嘴道:“殿下多久沒睡個好覺了,我看她好不容易睡著…”

雪若睜大眼睛,怔然地望著兩人。

她明明方才與蘇辰正經歷著生死一線的驚險時刻,那麽多的刺客,蘇辰寡不敵眾, 讓沒有武功的她和許晗去逃生,他們沒有走, 想與他同生共死。

她清晰地記得他們從馬上摔落,記得蘇辰把她護在身下,

不自覺地擡手去摸自己的臉,他肩頭的血,曾一滴一滴掉落在自己的臉上,溫溫的,黏黏的....

這一切, 難道都是夢嗎?

如果是夢, 為何如此逼真, 逼真到醒來依舊心痛難忍, 那麽多的刺客, 他逃不出去的, 還有許晗....

她困在悲傷激烈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她確信這不是夢, 是自己兩次穿越去了八年前的同一個時空。

“上官大人到!”小福子在院子裏高聲傳訊。

雪若猝然擡頭,神色覆雜。

房門打開,上官逸一身青色長袍的從夜色中翩翩步入,周身帶著霜露的氣息,風塵仆仆像剛趕了遠路。

雪若懵懂站起,恍若隔世般看著他。

碧凝和蕓兒對望了一眼,低頭悄然關門出去了。

“雪若...”上官逸笑著走近,見她呆立不語,他習慣性伸手去摸她的發頂。

雪若下意識地側頭躲開。

上官逸略感吃驚,手舉在半空,慢慢撫上她的臉,拭去滑落的淚,“你...怎麽了?”

面前上官的臉與蘇辰中箭後蒼白的面孔在眼前交錯重疊,雪若望著他,心內翻湧如潮,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怎麽幾日不見,看到我不認識了?”上官逸打趣道。

雪若回神,遲疑了一下,問道:“你....肩上的傷口…是從哪裏來的?”

她曾經替上官逸換藥時,看到他肩頭有一個明顯的傷疤,與蘇辰中箭的位置差不多。

上官逸神色一僵,笑容凝在嘴邊:“怎麽忽然問這個?”

雪若急切道:“你快說!”

上官逸停頓了一下,不徐不疾道:“三年前與卑茲汗作戰時,不慎被長槍所傷。”

“長槍?”雪若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上官逸失笑道:“我瞞你這個作甚?”

雪若擰眉想了一想,又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嗎?”

上官逸望著她,神色坦然:“不是在燕熙宮的前院嗎?”

雪若眸光微動,逼問道:“當時我們怎麽會遇見的?”

“你不記得了?”上官逸淺笑,娓娓道來:“那時你和三王子拿著棍子打樹上的柿子,我迷路走到燕熙宮,結果被你們叫去爬到樹上摘柿子,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還把胳膊摔折了,後來....你叫我病秧子。”

他神態自若,回憶往昔似忍俊不禁。

雪若舒了一口氣,慢慢坐了下去。

是自己想太多嗎?

八年前蘇辰在斥候營裏當殺手,上官逸一直在鎮北王府裏做大少爺,她見過那時的他,雖然隔著簾子看不真切,依稀一副弱不禁風的少年模樣,與兒時燕熙宮初見那孩子有幾分相似。

可是八年後,他為何長成了蘇辰的模樣?

“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直身體不好,看上去有幾分病弱,怎麽後來竟完全不同了?”她遲疑著開口。

上官逸勾了勾嘴角,神情自若道:“就是因為兒時身體不好,父王才讓我去戰場上歷練,不想歷練了幾年後身體就強壯了許多,舊疾都不醫而愈了。”

他挑眉不悅道:“雪若,今日你為何見了我,就這般刨根問底?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在這裏疑神疑鬼?”

他的一番話嚴絲密合聽不出半分破綻,可是越是這樣,雪若越是覺得不對勁。

她緩緩地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目光註視地看著窗外的夜空。

“我又見到他了。”

“他是誰?”

“蘇辰…”

屋內陷入了一片沈寂,連窗外的蛙聲都變得清晰,燭火“嗶啵”地響了一聲。

隔著一個方幾,上官逸坐在琉璃燈的陰影裏,他的聲音聽上去波瀾不驚:“哦,你倒是與他挺有緣分,總是能夢見他。”

“這不是夢!”雪若肯定地回答,上官逸眉心一跳,依舊神色不動。

“上官逸,我一定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幾年前的一個世界。”

上官逸替她倒上一杯茶,自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悠悠道:“何以見得....我從未聽說有如此蹊蹺之事。”

“你知道蘇辰長什麽樣子嗎?”雪若轉過頭望他。

上官逸淡然回答:“我與他素未謀面,怎會知道。”

見他垂眸看著面前的地磚,對她的問題似乎沒有什麽興致回答,雪若繼續說到:“但我知道,他與你長得一模一樣。”

“你好像提過。”上官逸挑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你總想著我,所以把他想成了我的樣子。”

雪若固執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上官逸平靜地側過頭,幽深的目光直視過來:“你說你回到了八年前,遇到了那個斥候營的匪首蘇辰?然後發現他長得跟我一樣?”

雪若點點頭,“不錯。”

上官逸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似乎神情更輕松了一些,忽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看你是話本子看魔怔了吧,居然想出這麽離奇的故事來,你不去寫書當真可惜了。”

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轉過頭去,笑容在臉上慢慢褪去。

雪若聽了這話,抿唇不語,旋即起身,跑到書架旁一通翻找。

她從一堆書下面拿出一卷泛黃的紙,放到他的面前:“你看,這幅畫就是我們方才在雲深鎮畫的!”

上官逸在袖子中的手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緩緩地展開那幅畫,盯著看了一會兒,道:“這人確實與我有幾分相像,不過世上相像之人頗多。這畫中的女子與你也有七八分相像,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難道八年前你就是這般模樣?”

“對啊。”雪若想也沒想就回答。

“可那時你不才八歲嗎?”

“不是……這是我在那個時空,進入了斥候營跟我長相一樣的女殺手的身體裏,確切的說,這個人其實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八年前有兩個你?一個變成斥候營裏的殺手,一個是八歲孩童?”

雪若的聲音不覺低下去,幹幹道:“理論上……應該是這樣。”被他一番盤問說得腦子越來越迷糊。

“你不覺得聽上去很荒唐嗎?”上官逸修長的手指闔上畫卷,淡然道,“除了在你的那個夢中,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此人就是蘇辰呢?”

“呃…”雪若一時語結,蘇辰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孤獨而沈默寡言的,上官逸卻是文武雙全能言善辯,講起學來妙語連珠,被他這麽一說,她又覺得兩人似乎不怎麽相像了,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她忽然靈光一閃,補充道:“對了!上次在你府中見到的那把劍,與蘇辰的佩劍一模一樣,這你如何解釋?”

上官逸嗤笑:“你說的是那把青州七星劍嗎,是北魏與夏州交接的青州所鑄,當時很多俠士劍客佩戴,我也著人弄了一把收藏,現在夏州花五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把,這很稀奇嗎?”

見她沈默不語,他嘆了口氣,“你我幾日不見,沒想到剛見面,你就問東問西,盡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還把我與那個斥候營的匪首扯上關系,雪若,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他似乎有些生氣。

雪若心中有些慌,握住他搭在桌幾上的手,歉然道:“上官逸,你別惱....我不是懷疑你。我好像剛剛從那個空間回來,那裏發生的一切不停在我腦子裏回放。我記得我和蘇辰,還有一個叫許晗的兄弟,我們三人在雲深鎮畫好畫像,就遇到了黑血教的襲擊,蘇辰為了保護我中了箭,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

她眼眶微紅,神情有些失措,無助地舉起雙手,不知如何表達,“我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脫險…”

她懇求地看著他:“你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去了另一個世界,這是第二次了,我沒有騙你。”

上官逸心中一緊,不覺伸手反握住她的手,眸光中似有千山萬水。

他默了默,聲音微澀:“雪若,你是個有情義的人。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去到了八年前...與那個蘇辰經歷了這一切。那你可以放心,他當時應該有人相救脫險了。”

雪若一驚,忙追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上官逸眼底無波,平靜道:“因為案卷上寫了蘇辰死於六年前的連陽圍剿。”

雪若心內一沈,久久沒有說話。

明明是個眾所周知的結果,可是為什麽她再次聽到時會覺得呼吸都變得凝滯了。

是啊,蘇辰早就死了,在與她相遇的兩年後就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她還在期待什麽

難道她還想著去改變他的結局嗎?

上官逸輕咳了一下,轉換話題:“難道....除了不相幹的人,你就沒有其它話想跟我說嗎?”

雪若看著他,努力想了一下,結結巴巴道:“有…本來有一肚子話要找你說,等了你好多天,結果現在都忘了要說啥了。”

上官逸走後,雪若心緒略微平靜了一些。

上官逸說關於這次和親的計劃他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兵分兩路出發。

他們跟著送親隊伍出發後,就想辦法離開,一隊是大部分和親隊伍,而莫輕寒會帶著小隊人馬來接應他們,他們這一路小隊人馬抄近路翻越雪山提前抵達卑茲汗。

他們想辦法在送親隊伍到達前就查明允軒關押的地方,然後見機行事救出允軒。

原來上官逸早有籌劃,雪若不由聽得熱血沸騰,激動不已,又問道如果真的能救出允軒,她怎麽辦?

不會真的嫁給卑茲汗那個長毛王世子吧?

上官逸笑道,傻孩子,我怎麽舍得讓你去餵狼。

他神色肅然道,我已經暗中調集鎮北軍接應我們,到時候他們會護送我們回長樂。等你平安抵達長樂,我再向陛下請旨帶兵出征卑茲汗,定將他們打回老巢。

雪若心中溫暖欣慰,恍然笑道:“原來這些日子你失蹤就在安排這些事情,也不派人通個信給我,讓我頹了這些日子。”

上官逸低笑一聲,打趣道:“我見有蘇辰陪你,你也不至於頹到哪裏去。”

雪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許他繼續說下去了。

心中暗想,那蘇辰不知為何對上官逸一直頗有芥蒂,她一提就黑臉。

上官逸對蘇辰倒是落落大方,時常開個玩笑,看來兩人性情還是不一樣的。

她在燈下展開那副發黃的畫卷,確信與他們在雲深鎮畫的一模一樣,只是數年輾轉,宣紙已經發黃。

手指拂過畫卷邊緣淡淡的棕色痕跡,微微顫抖,這是蘇辰的血。

他當時將畫卷藏在懷中,如今上面的血跡已經模糊不清,淡淡的血痕氤氳著當時一段慘烈的血色回憶。

忽然想起蘇辰在北魏的那個墓碑和他口中不堪的身世,他自小父母緣薄,落草做了殺手。

而上官逸雙親健在,從小在鎮北王的精心栽培下成了文韜武略的驍騎大將軍,他長年征戰,身上傷痕累累,肩頭有傷也不足為奇。

兩人可謂天差地別,可笑自己想多了,捕風捉影胡思亂想。

看來,蘇辰只是與上官逸長相相似,僅此而已。

她嘆了一口氣,落寞地坐了下去。

目光移動,停留在畫卷的左下角的人影,凝視片刻,她抓過畫卷仔細查看。

她記得從海神廟拿到這個畫卷後,曾在燈下反覆細看,至今仍清楚記得,那時畫中只有她和蘇辰兩人,而眼前畫卻赫然出現幾筆畫就的熟悉身影。

灰衣墨發,手舞足蹈,不是許晗那小子又是誰?

畫怎麽會發生了改變?

難道…她的穿越改變了歷史?

她覺得越來越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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