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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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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舊恨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弈靈會最後三日的比試之期。

比試的明鏡臺周圍座位上已經落滿了人,最前面的一排坐著的是各門派的長老。

沈清語這次是與南月派一起來的,又是蕭行雲請的人,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長老的席位上。

沈清語向周圍掃視一圈,除了之前離開的北辰門外,在聚緣書院的各門派幾乎都到了,只有一處還空缺。

看著空缺的位置,沈清語微不可查的蹙眉,絕塵崖在修真界聲望甚高,說是一呼百應都是正常的,可看著這種姍姍來遲的擺譜做派,沈清語還是格外不喜。

掌門雖然也是習武好鬥之人,但在禮數上一向周到,向來不會落人話柄,這次也不知是哪位長老陪著一同前來,竟然也學了那些擺譜的做派。

話說,她這次還沒見過與絕塵崖一同來的長老,也不知來的是哪位長老?

“在看什麽”謝行止今日早就到了,見沈清語對著絕塵崖所在的席位皺眉,他就想到了自己做的蠢事,他訕訕道:“你要是不想見他們,其實可以不來的,你就算不來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

謝行止這話是真的,沈清語只是南月派給蕭碧濤請的鏢師加看護,她既不用負責與各派打交道周旋關系,也不用上場比試,來與不來,沒多大區別。

可沈清語不這樣想,她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收了蕭掌門的錢,就該好好照看蕭碧濤,何況我也不差這三天偷懶。”

聽她這麽說,謝行止也不好多言,倒是蕭碧濤不樂意了,他就坐在沈清語身邊,當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從小被慣著長大,眉宇間盡是桀驁驕奢,此刻正憤怒地看著沈清語,問答:“所以你照看我是為了錢”

他早就把沈清語當做了朋友,結果這人都是為了錢才照顧他的,蕭小少主感到有些氣惱。

見這小子炸毛,沈清語也不急,斯條慢理道:“算是吧。”

蕭碧濤更來氣了,“什麽叫算是枉我把你當朋友!”

他說的忿忿不平,滿是委屈。

見著小子還沒完了,謝行止當場朝著他的頭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你見過哪家鏢師指點劍法陪練的”

經謝行止這麽一說,蕭碧濤也意識到,沈清語雖然看著不愛講話,對什麽都很冷淡,這段時間卻很負責耐心的教導他。

這麽一想,蕭碧濤一下子就不生氣了,可他還是捂著腦袋委屈巴巴地朝後面坐著的石磊遞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石磊將頭偏過一旁,當做沒有看見。

見狀,蕭碧濤又老老實實地坐回了位置上。

過了一會兒,一群著裝規整,身姿挺拔的弟子迎面走了過來,為首的那人被人簇擁著,身側圍著各門派的長老,都在爭先恐後的巴結討好。

沈清語不用眼睛看,都知道現在走過來的是誰。

等人漸漸走近,沈清語正想擡眼看看此次來的是那位長老,不想看見那人的瞬間,沈清語周身瞬間冷了下來,連眼神都十分厭惡。

那人穿著淺色長袍,面容溫和,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暗含著兩分陰冷,像是深夜蟄伏在草叢中的毒蛇。

執法長老風城正與各派長老交談甚歡,沒有註意周圍的人,倒是與之一同前來的弟子先看見了沈清語。

他們震驚地睜大了眼睛,肉眼可見的喜悅浮上臉龐,隨即又有些疑惑地瞧著沈清語所在的位置。

對於他們的反應,沈清語並不感到奇怪,她之前就問過謝行止,他給的藥怎麽會突然失效?

謝行止有些支支吾吾:“這藥是我讓傅言涼以一種特殊功法融合練的,但凡有一人看破,就會失效。”

他還不知道沈清語已經知道了謝十三的身份,沒告訴她那混合的功法就是絕塵崖弟子統一修習的基礎心法,只要修習了該心法,都會看不清沈清語的真實面容,相反的,一人看破,所有人都會看見。

他也感到奇怪,陸遠歸究竟是如何看破的

他難道沒有修煉絕塵崖的基本心法

沈清語當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也沒點破。

一同來的常黎剛想開口喊人,就被一旁的陸遠歸一把拉住,他看了眼身前的風城,壓低聲音道:“我之前跟你們說了什麽,忘了嗎?”

陸遠歸在昨日就告誡了眾弟子,明日無論見到誰,都不要過分激動,更不要去打擾她,一眾弟子一頭霧水,但也應了下來。

眾人原本都還在奇怪陸遠歸說的是誰,這時看著他暗含警告的眼神都明白了。

陸遠歸是掌門之子,卻沒有世家弟子的驕縱之氣,平日裏溫文爾雅,與眾弟子都相處極好,鮮少露出厲色,眾弟子一下子都被震懾住,不再開口。

在路過沈清語所在的席位時,一幫弟子還是忍不住去看沈清語,看著他們臉上喜悅激動的神色,即便知道他們被沈玉寒抹了記憶,沈清語還是有些不適地垂下眸子。

風城全程都被人遮擋了視線,直到落座後才看見沈清語,頓時神色大變,原本的笑意頓時像是卡在了臉上,表情滑稽極了,那股子陰冷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來。

不得不說,他們的這個位置安排的微妙,絕塵崖與南月派的位置都在彼此對面,中間只隔著弟子比試的廣闊明鏡臺。

二人遙遙相望,瞧見風城那吃驚的表情時,沈清語十分厭惡地撇過頭去,似乎多看一眼都會臟了她的眼睛。

剛偏過頭,她就迎上了一雙古水無波的眼睛,謝行止正坐在上方好好看著她,與她的視線對上時,水波晃動,掀起了笑意。

可當他看見沈清語眼中深深的厭惡時,他看了看絕塵崖方向,一眼就看見了神色異樣的風城。

且不說謝行止在絕塵崖呆過兩年,就憑這四年兩派的關系,他對絕塵崖中的長老也全都了解過。

就說這個風城吧,看上去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實際就是個心思陰暗的人,手段也極其狠辣,這樣的人坐在執法長老的位置上,可想而知那些犯錯的弟子有多難熬。

霎時,謝行止有所感應,他忍不住看向了沈清語,沈清語當年犯了那樣的錯,想必也在他手裏吃過不少苦頭吧。

思及此處,謝行止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一抹幽暗閃過,現在看風城也愈發的不順眼。

“風長老好大的架子,竟讓我們所有人都等著你。”

沈清語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風城本來就因為沈清語突然出現而心下大驚,他不知曉謝行止為何忽然發難,畢竟這兩年兩派關系交好,謝行止也從未刻意為難過絕塵崖,他一時摸不著謝行止的意圖,只好站起身賠禮道:“謝掌門嚴重了,老朽哪裏敢讓眾位同道久等,只是途中碰到了很多許久未見的好友,多聊了幾句,故而耽擱了些時辰。”

謝行止冷冷道:“是嗎?那下次風長老還是來早些好,畢竟我耐心不好,不喜等人。”

風城到底忌憚著謝行止這個殺神的,又見著了許久未曾有過蹤跡的沈清語,一時間驚魂未定,沒有與謝行止爭辯,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略表歉意的話。

謝行止整個過程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風城坐下後,目光立刻投向了沈清語。

他怎麽都沒想到沈清語會突然出現,還坐到了南月派的位置,他轉頭問一旁坐著的陸遠歸,“你早就知道沈清語在這兒?”

陸遠歸面上沒什麽表情,點了點頭。

風城氣的差點拍桌而起,卻也只能忍著怒氣,咬牙低聲道:“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師傅?”

陸遠歸沒有頂嘴,低著頭挨訓,他原是想告訴風城的,可一想到風城這兩年總是有意無意地讓他去爭少主之位,他就不想說了。

他不是傻子,一次兩次不懂也就算了,可明裏暗裏的說了那麽多次,他又怎能不知自家師尊的心思。

這三年,風城趁著沈清語不在,總是攛掇他去爭取少主之位,如果他之前還是有意無意的暗示,那麽自打他在仙門大會上奪魁後,原本的暗示就變成了明示。

陸遠歸心不在此,每次聽聽也就過了,從未上過心,好幾次將風城氣得說不出話。

風城怒其不爭,要不是在場有那麽多人在,他簡直想擡手拍死這個逆徒。

他本就不喜歡沈玉寒那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他原本一直以為少主之位該是陸遠歸的,誰料沈玉寒居然會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還收了那人為入門弟子。

一想到陸遠歸最先要拜師的人也是沈玉寒,是被那人以無心收徒拒絕後才選擇的自己,他就越發怨恨。

憑什麽所有人都優先選擇沈玉寒,而他只能撿沈玉寒不要的

他不服氣。

他一直悉心教導陸遠歸,希望陸遠歸能把沈清語比下去,在爭奪少主之位的比試上一舉奪魁,他也好壓沈玉寒那個偽君子一頭,奈何陸遠歸不爭氣,白白將少主之位拱手送人。

原先陸遠歸於修行不怎麽上心,沈清語又資質過人,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可後來,從不上心的陸遠歸突然開了竅,開始勤加修煉,修為日益加深,他原本歇了的心思又覆燃起來。

絕塵崖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陸遠歸要是能與沈清語一較高下,甚至是打敗沈清語,那少主之位就該換了。

此次比試不比仙門大比那樣聲勢浩大的規模,但也是對其前來弟子的磨練,不容小覷。

在場的弟子前兩天先是進行弟子之間的比試,贏了的人又進入提前設置好的獵妖境內除妖。

今日是弟子之間的比試,可風城跟沈清語的心思都不在上面。

風城先前借沈玉寒的命令趁機給沈清語種下五行殺,廢了她的修為,他本以為沈清語會死在罪魂閣裏,畢竟沈清語犯的錯足夠她以命相抵,她就算死了,眾弟子也不能說什麽。

哪怕那些事不是沈清語做的,他也要趁此機會除了她,讓沈玉寒痛失愛徒。

眾口鑠金,口誅筆伐不是這世上的人最愛幹的嗎?就算到時候查出來,他也可以把過失推到眾人身上。

反正人已經死了,他們每個人都有份。

懷著這種陰暗的心思,風城毫不猶豫地將五行殺打入沈清語體內。

可他萬萬沒想到,沈清語居然能活著出罪魂閣……

沈清語出來那日,風城怕事情敗露,本想動手直接殺了沈清語,不成想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沈清語就自己消失了。

中了五行殺的人先是修為盡失,淪為廢人,哪怕僥幸活下來也會五感盡失,日日遭受反噬之苦,他料定沈清語定然撐不了太久,會死在外面,所以一直想要陸遠歸坐上少主之位,不成想她竟然還能活著,真是命大!

風城暗暗觀察了一下沈清語,見她神色如常,也沒有出現行動遲疑、耳目不便的狀況,心下十分不解。

不應該啊,她中了五行殺,怎麽可能什麽事都沒有?

顧歡盯著風城好一會兒了,見他一直盯著沈清語,忍不住道:“沈姐姐,對面那老頭怎麽一直盯著你,還有他那什麽眼神?看著就叫人不舒服。”

沈清語一直沒怎麽動,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絕塵崖,“不舒服就別看了,免得臟了眼睛。”

顧歡甚少見沈清語這麽說話鋒利帶刺,可一想到沈清語跟絕塵崖的關系,就覺得不奇怪了。

要是換了她被逐出師門後,還要跟原師門的人對坐著相看兩相厭,那她心情也好不了。

顧歡也不想看見那眼睛跟毒蛇的老頭,奈何這個遙遙相對的位置,想不看都不行。

扶風也被絕塵崖的弟子看的發毛,悄悄湊到蕭碧濤耳邊說道:“少主,絕塵崖的那幫弟子怎麽了?眼睛抽筋了,怎麽一直盯著我們這裏看,看的我都脊背發涼。”

蕭碧濤狠狠睨了他一眼:“沒出息,有什麽好怕的,還有你那什麽眼神?他們哪裏是在看我們,分明是在看謝姑娘。”

“可他們看謝姑娘幹嘛?”

蕭碧濤也感到奇怪,於是悄悄去問沈清語:“謝姑娘,你跟絕塵崖的人認識嗎?”

聞言,石磊也朝沈清語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知道實情的顧歡也向沈清語投去目光。

沈清語:“……”

石磊之前就覺得沈清語的實力不俗,無論是劍術,還是生息之術,都不像一個散修能有的水平,若說是絕塵崖的弟子倒是可信。

沈清語避而不答:“你看我像是他們門派的弟子嗎?”

蕭碧濤想了想道:“修為像。”

沈清語好笑道:“那哪裏不像?”

蕭碧濤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脖子:“……你比較窮,這點不像。”

沈清語:“……”

在蕭小少主看來,絕塵崖的弟子大多都很有錢,隨便接個委托書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像沈清語那麽窮的,實屬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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