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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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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夜色的帷幔輕柔地落下, 教會已經停止開放一陣子了,神職人員們猶如被紅色的幽魂一般游蕩在教會內部。他們檢查著每一處角落的可疑動靜,紅色的隊列交錯經過, 他們的神情莊嚴,動作整齊劃一。

這樣朵朵綻開的紅之中, 一陣風吹過, 吹落他的兜帽,那飄揚的白一時間便十分顯眼起來。他很快便又戴起了帽子, 陰暗的雲層層層壓下, 空氣凝滯至極。

在這樣的夜晚,或許會有一場急匆匆的雨。

不多時,喀左爾便到了一座破敗的小教堂中,又開啟了地下權限, 在檢視之中提起了紅色的袍子匆匆下了樓梯。

幽藍的光影與無數懸掛的義肢當中,橘紅的燈影搖曳在角落的各處神像上。

終端被放在神像的案幾上,似乎在播報著某個政論節目。

【方才,監察官03在通話采訪中表示他與卡爾璐總裁僅僅有其他方面的沖突, 並非是外界謠傳的感情糾紛, 然而提及與陳之微的關系時,他的態度卻很有些暧昧。】

節目播報迅速放出了通話錄音, 監察官03的聲音帶著些笑, 語氣輕松,“朋友, 她不是說了麽, 都是朋友。”

僅僅這一句語音, 顯然已經夠這檔娛樂節目的幾個主持人朝著更誇大的方向猜疑了,他們表情暧昧, 分析著監察官03這一句話的可解讀成分。

“她不是說了麽,主要還是強調陳之微怎麽說唄,恐怕他們的確關系匪淺。”

“是這樣的,但比起這個,幾個小時前在網絡上瘋傳的視頻顯然更能說明一些問題。”

“她和軍政部江森的舉動實在是過分暧昧,其實比起對於她的感情糾紛,我更覺得她的言行不一更有問題。她宣稱她是為偏遠城區的人們發聲,但和她有過來往的人除卻財團總裁還有各大元老院家族的成員,甚至與聖紀佛教會有著緊密的聯系……我個人認為,相較於她,羅爾斯那令人惡心的性別歧視論調都順眼不少。”

“您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我們在剛剛抽調了部分民眾民意,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人認為她是前所未見的騙子,這是采訪錄像。”

在對話之後,又是一段錄像呈現。

路人們行色匆匆,接受采訪的人神色各異,唯有對陳之微的攻訐相似。然而這段采訪僅僅播放了兩分鐘便被迅速切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最新的桃色新聞。

“本臺最新消息,路人拍攝到陳之微與斐瑞在車中激吻性子急!”

喀左爾平靜地站在原地,等著許琉灰的出現,也在聽著終端中的播報。但尚未聽到更多,那終端便陡然停住,他擡起頭,卻望見那神像後的房間裏,許琉灰走了出來,關掉了終端。

許琉灰笑了下,道:“剛剛去整理了,等很久了嗎?”

喀左爾搖頭,他道:“老師,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她今天來過這裏,你也知道。”許琉灰走到喀左爾身後,扶著他的肩膀,帶著他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隨後,許琉灰則打開了一項數據庫,背對著他查閱數據,道:“她希望了解更多和家的事。”

喀左爾的呼吸停了一秒,他道:“老師的意思呢?”

許琉灰看著面前一行行的數據,話音很輕,“你覺得,她能幫你離開我的掌控嗎?”

喀左爾覺得自己像迅速失去水分,在氧化的蘋果,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都變得緊繃了起來。他垂下了白色的睫毛,望著交纏的雙手,青色脈絡清晰可見。

許琉灰笑了聲,又道:“和家的事,她問,你就盡管告訴他。如果她能多做到,那麽教會交給你又無妨。如果她做不到,她也是個很勇敢、很厲害、很聰明的孩子,只是你做好了選擇嗎?你能對抗摩甘比嗎?你這樣子的……怯弱。”

和家的覆滅從來有跡可循,法案通過,事業受阻,資金流動出現問題,舉債,破產清算……再到一樁轟轟烈烈的滅門慘案。莊園裏焚燒的花草,濃重的汽油味,濕潤的雨與土還有腥味。那份錄像至今還在翼世的數據庫當中存著。

幾分鐘的視頻裏,除卻了尖叫哭嚎聲外,只有一片黑暗。

在視頻的最後,那熒幕之中的黑暗卻晃動起來,映照出整個莊園的狼藉與錄像人的痛苦深情。他們反覆念著禱告詞,希望有神跡降臨,但幾聲槍響後便只有搖晃的鏡頭。它最終仍是被發覺了,面目被遮蓋得十分嚴實的人睥睨著裝置,幾縷黑發洩出,隨風飄揚,對著鏡頭舉槍。

那是喀左爾多年的夢魘,在許多個時刻,他都幻覺有這麽一柄槍對準著自己。他逼迫自己習慣,又在習慣後的某一日迎來這個時刻,只是最終它未曾鳴響。

這沈默過於漫長,以至於許琉灰轉過了身。他慢慢地走到了喀左爾身邊,用著堪稱溫柔的神情望著喀左爾,隨後,擡起了喀左爾的臉。

許琉灰凝視著他的面容,像是在註視一件藝術品,又像是在評估他的價值。許久,他微笑道:“希望你能讓她用得趁手,也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喀左爾像是難以承受這樣的羞辱一般,粉紅的眼睛有了水澤,緊緊繃著下頜。

許琉灰卻掐緊了他的下頜,幾乎在他過分白皙透明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他的笑意越來越淡。

喀左爾手指緊緊掐入了掌心,又立刻松弛。那力道沒有消弭,掌心有著空虛的熱意與痛意。

許琉灰道:“無論如何她是否能成功,你都要記住……你是未來的教皇,不要像一些毫無廉恥的omega般忘了身份。”

他的話音很溫和,一如既往,像曾經教喀左爾禮儀一般帶這些耐心的笑。可這內容細聽卻是無盡的羞辱,令喀左爾周身都有了熱意,幾乎想要流下眼淚來和一些不甘來。

許久,喀左爾才溫馴地低頭,道:“老師,我會的。”

許琉灰沒有松開掐著他臉部的手,視線仍在他的臉頰之上,手指挪到了他的脖頸上。

手指觸摸在肌膚上,能很輕易感覺到血液流動時血管的張合。

我摸著我的脖子,開始思考,人怎麽能在清醒的狀況下把自己掐死。已經淩晨三點了,我居然要躲在公園的灌木叢裏,因為我無處可去了。

車上接吻哄斐瑞的視頻已經到處都是了,無論是季時川接受采訪還是江森幫我的視頻也到處都試了,終端已經徹底爆炸了。

我自暴自棄地沒有去看終端,只是躺在草叢裏,一陣陣的崩潰像是尿急一樣根本無法忽略。競選團隊瘋了一樣在給我發信息,表示現在情況很糟糕需要開會,同時鐘雨表示李默正在等我回去解釋以及他剛下達命令要把迦示從四城叫回來。許琉灰則在“疑惑”為什麽我中途離開了是否不夠重視這些事,並且希望讓我現在回教會陪陪他。剩下的人我也懶得大點名了但是斐瑞仍然不滿意我的回答,季時川還他媽在給我發搞笑圖……

我的社交軟件裏全是辱罵嘲諷還有各種段子,我的臉也被p成了各種醜圖。

事到如今,我連上網的自由都被剝奪了,只能躺在草裏看天空冷靜一下。

我又將臉埋在草裏,感謝這個公園是科技造景,不至於讓我聞到過分真實的味道。

好累,真的好累。

我這一天了,出人又出力,昨天狂奔今天狂幹,讓我睡一會兒吧。

我就睡一會兒,明天再說吧,事情再壞能壞到哪裏去呢?

事業是一塌糊塗的,名聲是極差的,選票是降低的,天龍人是耗腎又耗腦的,辯論會是沒有準備的,法案是不了解的,陳行謹是賤貨的,崩潰是猝不及防的。

我隱隱約約感到路越來越難走,這些人越來越難糊弄了,人生好像已經走到了某個分叉口,但這個分叉口沒有紅綠燈,一輛又一輛的泥頭車飛馳而過。

夜晚的霧氣越來越重,露水幾乎沾濕了我的衣服,我最終還是沒能睡著。在第三個噴嚏結束後,我踩著熹微的晨光離開了公園,打車去了季時川的公寓。

我強行激活了門禁權限,看見公寓裏閃爍著一片意味著警告的紅光。

不多時,門被打開了。

季時川依靠著門,襯衫濕漉漉的,灰白色的頭發半濕不幹,沐浴露的香味混合著紅酒味襲來。他,胸前隨著呼吸起伏,我幾乎能看見有幾滴水從他耳後流到脖頸。

季時川的聲音帶著些沙啞,臉上帶著點冷,“這他媽幾點啊?”

我看了眼終端,“淩晨四點。”

季時川道:“……你以為我在問你時間嗎?”

我道:“你別裝了行不行,開門前還特意洗了個澡,當我看不出來是嗎?”

季時川喜笑顏開,“這都被你發現了,嘻嘻。”

他讓開身子,“進來吧。”

我道:“你先幫我把打車費結了,終端裏沒錢,改天請你吃飯。”

季時川:“改天是哪天,能立個字據嗎?”

我道:“突然手斷了,寫不了字。”

季時川點頭,拿出終端,“錄音吧。”

我:““……””

“叭——”

司機按響喇叭,大喊道:“你們要講多久相聲!能不能快點結賬!”

季時川“嘖”了聲,最終還是盯著誘惑的濕身去把賬結了。我直接推開門進了他家。在進門的一瞬,我沒忍住揉了揉眼睛,隨後慢慢地張大了嘴。

“砰——”

關門聲響起。

“怎麽了?看傻了?”

季時川笑吟吟的話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震撼地回頭望著季時川,指著客廳,道:“草了,這些家具他媽的不會是你重新買回來的吧?你就這麽摳門,寧願買自己的二手啊?”

這裏簡直和我把他家搬空前一模一樣,無論是裝修陳設甚至是窗簾布。

季時川笑了起來,沒有否認我的回答,走到了一邊給我倒水,“我是個念舊的人,才不像你,住哪兒都無所謂。我要是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不熟悉,會立刻用腦袋撞墻去死。”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他便將水遞到我面前,也坐下了,又道:“想問義肢的事?”

我望著面前的玻璃水杯,或者說,玻璃花瓶,有些失語。我有點懷疑季時川是巨人,不然為什麽他的所有餐具水杯都是這麽的龐大,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說出來我會被嘲笑細狗,於是算了。

“問你義肢的事你就不吭聲了,我還以為你是想讓我私下跟你說。”我想了想,又道:“還是說那會兒你在被斐瑞打。”

季時川陡然起身,走到了廚房,隨後,捏著一只玻璃吸管插到了我面前的花瓶裏。他坐下,一臉正經地道:“我看你打量水杯好久了,一直沒喝,不會拿不起來吧?”

我:“……”

我道:“你是不是在岔開話題?”

季時川哽了下,笑出了聲,像是有點無語。好一會兒,他才道:“你一問我這個,我就知道,你應該是借和家的力,博個美名。但我只能建議你,還是不要碰這個比較好。”

“即便有翼世做你的靠背,也最好不要,因為摩甘比下手可是非常狠的。”季時川垂下了眼睫,好一會兒,他才道:“其實除了和家,那幾年也陸陸續續有科技公司在研發義肢相關的專利,想要得到聯邦許可進入市場。但那時也正是卡爾璐與摩甘比搶占市場的時候,那些公司無一例外突然出現資金問題導致舉債,有點風頭的無一例外死得幹凈。”

季時川笑了下,“光我知道滅門的,就有這個數。”

他比了個九。

我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你詳細調查過?”

季時川道:“嗯,其中一家企業的義肢專利被摩甘比侵權使用,那家企業的法律顧問是我的老師。那場官司,理所當然地贏了,代價是那名老師消失了。後來那家公司突然病的病死的死,資金出現問題,依然是舉債,沒了。”

他又道:“你相信報應嗎?”

我沈默了下,道:“我現在不就在遭報應。”

我舉起了終端,點亮後,一大片信息與未接電話滾動著。

季時川喉結滑動了下,笑出聲來,“也沒什麽,最多就是你慘淡下臺,從此成為天龍人的玩物罷了。”

他的笑聲慢慢地輕了,慢慢地凝著我。

季時川道:“其實說是義肢,但和家的專利可不止能應用到義肢上,所以它才引發諸多倫理問題。首先,和家說是為使用義肢的人群開辟單獨的社交頻道,但卻能避開所有聯邦可監控的波頻,這意味著……只要和家想,他們可以完全繞開所有監察機構而設計單獨的數據庫與服務器,在獲取用戶信息時不再需要將任何操作信息上傳到聯邦檢測日志中。”

我打斷了季時川,“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講這麽多名詞,我聽不懂。簡單點。”

季時川道:“黃文躲審核。”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季時川繼續道:“其次就是,這項專利會直接接入體內,在翼世之前研發植入式芯片被爆出有竊取數據嫌疑後,技術倫理法案則規定所有植入式醫療器械禁止聯網。因為聯網後,光是通過□□就能追蹤到基因序列,又能通過基因序列得到詳細資料。最後的話,就是生物倫理了,模擬神經信號這一項……算了,我說得簡單點吧,你餓了。”

我:“……?我不餓。”

季時川道:“那如果我現在去做宵夜呢?”

我道:“我餓了。”

季時川:“這就是問題所在。你是神經信號,我是模擬神經信號,你不餓,但我可以誘導你讓你覺得你餓了。即便和家聲稱,這是為了讓器械更智能,可這依然有太多的問題。”

“……我聽你說完,只有一個想法。”我看向季時川,“和家這是要操控人類走向新世界嗎?為什麽當年都沒人說這個這麽恐怖?”

“這項技術的超前程度幾乎引起了所有內行人員的恐慌,也正是為了避免民眾恐慌,聯邦中心的喉舌媒體甚至是財團都不一而同選擇了封口。”季時川深深呼出了口氣,道:“光這技術就要三個法案問題,就算你想只保留一個溝通功能,把其他的都閹割掉,然後推進信息倫理法案認可這項技術。但只要競選對手稍微研究一下就能把隱患全部揭穿出來,到時候那才是地獄。”

串通財團繞開聯邦監測,這還真會被扣個反動罪。

這不就完全是死路了嗎?

我驟然間感覺到了我的失策。

沒有獨家信息,果然不配玩策略。

我兩腿一翹,直接躺在沙發上了,腦子暈乎乎的。

怎麽辦,我還和喀左爾畫餅了,這下只能過陣子跟喀左爾說公司項目出了點問題獎金沒了。

“啊——”

我抱著腦袋。

難怪許琉灰一臉鼓勵呢,原來都是坑。

……或許,也不是?

我感覺終端又在震動了。

行行好吧,別發了,別罵了,別瘋了,讓我歇會兒吧。

雖然我花你們的錢,仗你們的勢,騙你們的愛,但是我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我倒扣終端,長長嘆了口氣。

季時川冷不丁道:“斐瑞給我發消息了。”

我立刻起身望他,“他不會追到這裏來吧?”

季時川搖頭,又道:“他好像是群發的,問陳之微是不是在哪個賤種那兒。”

“什麽意思?”我茫然起來,“你怎麽知道是群發的?”

季時川點了下終端,聊天投影浮現,我甚至看到了之前的聊天記錄。

[斐瑞:你在哪兒?我想和你聊一下。]

[季時川:我在聯盟大樓,怎麽了?]

[斐瑞:我等會兒來找你。]

[季時川:好。]

[斐瑞:【視頻】]

[季時川:……]

[斐瑞:你們到底把她藏哪裏了!她是不是在你那裏!]

我:“……”

我崩潰了。

我已經不敢想象,其他人收到信息時的樣子了。

在崩潰之中,我道:“季時川,你放下那個視頻可以嗎?”

季時川道:“為什麽?”

我道:“視頻封面是你被抓著頭發的樣子,我有點好奇。”

季時川倒吸了口冷氣,我站起身來,沖過去搶過了他的終端,點了播放。

驟然間,投影浮現,幾個穿著黑西裝的安保按著季時川,不遠處站著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一只手抓著季時川的頭發,鏡頭對著季時川的臉,我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

“季時川,不論其他的,你曾經都讓卡爾璐有了喘息的空間,你的報酬我不會少。但我也不會放過你,賤種,你要不要臉,一個alpha居然去覬覦別人的Alpha!”

季時川被抓著頭發,按在地上,震撼地望著鏡頭。下一秒,我就看見斐瑞蹲下身,扯著季時川的腦袋喊道:“如果你和她再有聯系,我不會放過你的,聽見沒有?”

“你能不能關了啊我求你了。”

季時川情緒崩潰地捂著頭。

我搖頭,“不可以,過不了多久,我也要被按在地上了。”

我看了看我的終端。

九十八個未接,一百七十六條未讀,八萬六千條辱罵評論。

……死了算了。

我再次長嘆一口氣。

想來想去,我還是打通了斐瑞的電話。

斐瑞幾乎立刻就接了,我聽見他的呼吸聲,還帶這些哽咽。

我道:“斐瑞,你還好嗎?”

通話中的呼吸一滯,我看見季時川抱著手臂看我。

我立刻起身往外走,待會兒要說的話比較肉麻,還是別有旁觀的人比較好。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斐瑞的聲音有了些沙啞,他的金發淩亂,眼睛顫動著。他的直覺告訴他,她說的話不可信。她從來不可信,永遠說得好聽,卻又永遠將他的感情當做待價而沽的籌碼,她是個徹頭徹底的騙子、無賴、人渣,可她的信息素卻又那樣的讓他無法抗拒。

房間裏的燈光如此亮堂,將這奢華的地方照得通透明亮極了。

斐瑞用掌心覆蓋住眼睛,他聽見沈默,漫長的沈默。

他道:“在我群發那條信息前,我對你已經絕望了。所以就在剛剛,我已經讓人把視頻放出了各大媒體包括捕真了。”

斐瑞緩慢地移開了手掌,望著燈光,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像一場笑話。

他的話音輕了起來,“我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陳之微,你告訴我。就為了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就為了讓你承認我們的關系,就為了讓那些賤種識相嗎?”

斐瑞感覺自己的肩胛骨又痛了起來,伴隨著呼吸,牽引到了心臟。

他的臉上又有了笑意,“陳之微,我再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你大可以否認我們的關系,無論你怎麽樣,你的輿論已經完了。我要你落敗,我要你求我,我要你再也沒有拒絕我的可能。”

“……我知道了。”

斐瑞聽見終端裏傳來她輕巧的聲音。

沒有怒火,沒有推辭,也沒有沮喪。

這一刻,他再次感覺到自己的可悲與可笑。

但很快的,他又聽見她很低的笑聲,“拍都拍了,那就發吧,反正……叫春的又不是我。”

斐瑞的大腦一片空白,嘴唇顫動起來。

許久,他道:“這就是你想說的?”

“你很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從頭到尾難道不是你主動的,是你求我標記你,你求我接受你,求我給你一個名分,求我戴上訂婚戒指……你現在還要求我,求我求你。如果這都不是你犯賤,那我也沒有話說。”

我站在公寓門口,扶著腦袋,聽著終端裏急促的呼吸。斐瑞憤怒至極,刻薄與羞辱我人渣下等人的話一會也沒停。

我又道:“我是下等人,那我現在過去找你,你有本事就不要開門,也別張開腿。”

我有些崩潰。

實話說,我真的很少把話說得這麽難聽。

我不太擅長,我也不大喜歡。

終端裏一片安靜,我聽見斐瑞沙啞的聲音。

他道:“你過來。”

我掛了電話,情緒更崩潰了。

好羞恥,好他媽羞恥。

但更羞恥的是,我身後響起了掌聲。

我回過頭,季時川的神情十分微妙,道:“原來你——”

“我不好這口!還有不要偷聽別人講話!”

我阻止了季時川。

季時川似笑非笑道:“下次也可以對我試試,我也可以當小狗。”

我:“……”

我望向他的胸,“奶牛狗嗎?”

季時川喉結滑動了下,道:“我興奮了。”

我:“……”

滾遠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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