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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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轉眼又入了冬，今年的冬天好似比昨年要暖和一些，沒怎麽下過雪。
也就冬至那幾天撒鹽似的下了幾顆。
小彌歡歡喜喜地在院子裏堆了個巴掌大的雪人，剛跑進屋裏去喊人看，出來就見雪人就被瞎著眼的徐朔踢了個稀爛。
當即跳起來對徐朔又抓又撓。
小彌最喜愛的日子是臘八，因為這日除了可以吃到臘八粥，還要祭祀四方八神，祭不祭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日可以出去逛廟會。
她天天念著那首民謠。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一年一歲一團圓。”
後面便是什麽糖瓜兒，炸年糕，燉白肉之類的，生生把別人給念餓了。
臘八這日書院放假。
許長寧從廊下跑進寢舍，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腦袋上還沾著幾粒雪花。
“郎君，今日城隍廟舉行了盛大的鄉飲酒禮，還有百獸率舞。”
衛衍擱下書卷，擡眼道：“都是人扮的。”
他看到許長寧略微失望的眼神又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沒看過，你想去嗎？”
“嗯！”許長寧笑起來臉上就跟抹了蜜似的。
當書院眾人看到衛衍跟顧宴之走到一起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這畫面簡直和諧得有些詭異。
衛衍板著一張臉，他怎麽知道是跟這幾個人一起出去，都怪他這張嘴。
街市比以往更加熱鬧，街頭巷尾的攤席上擺滿了香燭和糖果點心，還有賣年畫、桃符的，凡是除夜之用，應有盡有。
家家戶戶都出來置辦年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年味兒。
有幾個孩童蹲在巷口點爆竹，然後一陣劈裏啪啦的響動聲，把檐下睡覺的貓嚇得到處亂竄。
衛衍皺了下眉，把許長寧往自己身邊拉。
小彌懷裏抱著一堆小玩意兒，沒走兩步又看上了一把關公大刀，吵著要買。
徐朔的錢袋子快要被小彌掏空了，因為他前幾天殺了她的雪人，如今只能給她買禮物贖免罪行。
“這刀比都你高了一半，要不你買那個吧，那個好看。”徐朔指著一個絹人娃娃說。
“不要，那個長得像你，晚上睡覺要做噩夢。”
最後小彌如願以償買了大刀，追著徐朔砍。
最熱鬧的鋪子是成衣鋪，過年便要添新衣，李月瑤準備給自己和小彌選幾塊料子。
掌櫃見小彌生得如此可愛，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臉。小姑娘長得就跟那年畫上的娃娃似的，如果她手裏不拿著那把大刀就更像了。
許長寧和徐朔也跟著在那堆布料裏挑挑選選。
如此一來，站在旁邊的衛衍和顧宴之便顯得格格不入了。他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徐朔選女人的布料這般得心應手。
徐朔邊選邊道：“我娘每次買布料都拉著我，我選什麽她就買什麽。你們信我，就選這個鵝黃色和深綠色，那個大紅花的也不錯，喜慶。”
衛衍：“……”
顧宴之：“……”
好吧，他們想錯了。
衛衍晃眼看到一匹淺青色纈花紋布料，許長寧穿一定很好看吧，他突然想。
等出了鋪子，衛衍把許長寧拉住，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什麽時候穿襦裙給我看。”
許長寧的臉一下染成了酡紅色，吞吞吐吐道：“……再說吧。”
徐朔剛回頭想喊許長寧便看到這樣一幕，嘴裏發出長長噫的一聲，“你們兩個大男人能不能別拉拉扯扯的。”
衛衍聽完揚眉一笑，索性一把摟過許長寧的肩，像是在跟所有人宣告他們兩個就是斷袖。
徐朔登時噎住。
許長寧驚呼一聲，看著衛衍說不出來話，他的表情能否別這麽得意啊。
廟會上有不少活動，譬如：摸時來運轉石，過鴻運當頭架，撞福音長鳴音。可說是熱鬧非凡。
城隍廟門旁還有一尊浮雕，說是摸一下能去病消災，浮雕前便圍滿了人，大家爭先觸摸。
此外最熱鬧的便是打金錢眼了，即石橋下掛著一枚大銅錢，孔裏有一只小銅鐘，上面寫著“鐘響兆福”四字。若是能用手中的銅錢砸響小銅鐘便能心想事成。
徐朔手裏的銅錢都快砸完了，“騙錢的吧，根本砸不中！”
他還是去摸浮雕算了，那個最簡單。
“想試試麽？”衛衍對許長寧道。
她搖了搖頭，“我砸不中。”
“我幫你。”
於是衛衍站在許長寧身後，攥緊她拿銅錢的那只手，朝小銅鐘的方向輕輕擲去，緊接著“咚”的一聲響起，這枚銅錢擊中了小銅鐘。
許長寧驚喜地回頭看他。
衛衍也跟著彎起嘴角，隔了一會兒問道：“願望裏有我嗎？”
許長寧楞了一下，“什麽願望？”
衛衍一聲不吭。
她突然大悟，小聲道：“我忘記許願了……要不再來一次？”
衛衍只好又帶著她擲了一次，許長寧高興地說：“這回許了。”
“許的什麽？”
“祝你春風得意，大展鴻圖，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他也就氣郁了一瞬，不久又自顧笑了起來：“也成，反正到時候得益的是你。”
許長寧也笑了笑。
其實她方才許的是年年有今朝。
到了夜晚各處懸燈結彩，寬闊的街道上有孩童嬉戲，姻緣樹下是相攜而來的青梅竹馬。
有人在岸邊放起河燈，河畔的另一頭升起千萬盞天燈，明艷猶如漫天霞光。
眾人玩了一天仍未盡興，又去了望畔樓。
此樓由一眼望過去便能看到河畔景色而得名。
幾人靠窗而座，從窗外看去，恰好可以看到有人從河畔中乘舟而過。
一張八仙桌，小彌和她的大刀便占了兩人的位置，顧宴之想也不用想是要跟李月瑤一起坐的。
徐朔剛要挨著許長寧坐下，一道寒芒便投了過來，他身子一僵，又趕緊將屁股挪到了另一邊去。
然後就見衛衍在許長寧身邊落座了。
徐朔低下頭，他現在是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
酒菜一上桌，幾人談起了天。
徐朔問了一句：“誒，衛衍怎的不喝酒？”
五雙眼睛都轉向了他身前那杯未動過的酒杯。
衛衍的手一顫，很快又掩飾了過去。
“他肯定不會喝！”小彌道。
衛衍覷了她一眼，然後從容地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許長寧快哭了，他怎麽這麽容易被激啊。
酒過三巡，許長寧偷偷在桌底下捏了捏衛衍的手，讓他別喝了。
衛衍反將她的手包裹了在自己滾燙的掌心裏。
衛衍知道自己即便腦子醉了，身體還是很清醒的，他每次醉酒從未出過什麽事。
他不知道的是，出事的都是別人。
衛衍醉酒的狀態異於常人，旁的人醉了會滿嘴胡言，甚至是做出一些粗魯之舉。
他則是更安靜，步子愈發穩健，因他本來話不多，也沒人看得出。再則小彌吃醉了便昏昏睡過去，徐朔不得不一手拿著刀，將她背回去。
如此便更沒人註意衛衍了。
許長寧倒是覺得衛衍的醉態其實還有些……乖。
直到端午見了他們，頓時露出驚恐的神情，“你又給郎君喝酒了？”
許長寧倒是想攔，她也攔不住啊。
衛衍斜了端午一眼。
端午低下頭，好吧，郎君這是在嫌他多嘴。他悻悻地走了，許公子自求多福吧。
衛衍進了屋便往自己榻上倒，皂靴都沒脫。
許長寧還未來得及點燈便忙跟過去，“郎君你還沒洗漱。”
“嗯。”
許長寧哭笑不得，嗯了倒是起來啊。
她嘆了口氣，轉身去浴室洗了張巾帕，過來坐在他床榻邊幫他擦洗。
只是還沒動作，衛衍驀然睜開眼，捉住她的手腕。
“我幫你……”
他伸手一拉，許長寧便躺在了他的身下。
四下靜謐，只有淺淺的呼吸聲，許長寧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兩人距離極短，她清楚地感受到衛衍灼熱的氣息，他的眼尾發紅，儼然是一副動情的神態。她像被蠱惑了，動彈不得。
直到嘴唇一軟，她才猛地回過神。
他吻下來便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剛張開嘴想要吸口氣又被堵上。
唇齒相接，那濃烈的酒氣仿佛要把她熏醉了。
許長寧愈發呼吸不能，開始掙紮推他，可無論是掐還是打都不管用。她想起他腰腹間是怕癢的，當她的手觸及到他緊實的小腹時，感到他身子一僵。
衛衍反扣住了她的手，他本想一會兒便放過了她，誰知她這番無意的動作，叫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不想忍了。
他幾近忘情地吻著她，一只手緩緩探進她的裙擺，溫暖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她的腰際。
許長寧嘴裏嗚咽一聲，身子顫抖了起來。
衛衍驟然擡頭，看到她發紅的眼眶，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混賬事。
許長寧睜著一雙水汽氤氳的眼，委屈地望著他。她是真的很怕。
他怔了半晌，酒也醒了，張開嘴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他突然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再不敢看她，迅速起身逃去了浴室。
許長寧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靜，唇邊的酒氣還未散去，腰間仿佛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溫度，她把方才發生的事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臉再次地紅了。
她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她是喜歡他的，卻還沒有到能坦然接受那種事的地步。
而衛衍再沒出來過，莫不是在浴室裏睡著了吧，她如是想。
送給大家一輛清新兒童滑輪，聽說只要不是喝得不省人事，更助興……啊我在說什麽，我也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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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跳起來對徐朔又抓又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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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衍皺了下眉，把許長寧往自己身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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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朔的錢袋子快要被小彌掏空了，因為他前幾天殺了她的雪人，如今只能給她買禮物贖免罪行。
“這刀比都你高了一半，要不你買那個吧，那個好看。”徐朔指著一個絹人娃娃說。
“不要，那個長得像你，晚上睡覺要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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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寧和徐朔也跟著在那堆布料裏挑挑選選。
如此一來，站在旁邊的衛衍和顧宴之便顯得格格不入了。他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徐朔選女人的布料這般得心應手。
徐朔邊選邊道：“我娘每次買布料都拉著我，我選什麽她就買什麽。你們信我，就選這個鵝黃色和深綠色，那個大紅花的也不錯，喜慶。”
衛衍：“……”
顧宴之：“……”
好吧，他們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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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朔剛回頭想喊許長寧便看到這樣一幕，嘴裏發出長長噫的一聲，“你們兩個大男人能不能別拉拉扯扯的。”
衛衍聽完揚眉一笑，索性一把摟過許長寧的肩，像是在跟所有人宣告他們兩個就是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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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門旁還有一尊浮雕，說是摸一下能去病消災，浮雕前便圍滿了人，大家爭先觸摸。
此外最熱鬧的便是打金錢眼了，即石橋下掛著一枚大銅錢，孔裏有一只小銅鐘，上面寫著“鐘響兆福”四字。若是能用手中的銅錢砸響小銅鐘便能心想事成。
徐朔手裏的銅錢都快砸完了，“騙錢的吧，根本砸不中！”
他還是去摸浮雕算了，那個最簡單。
“想試試麽？”衛衍對許長寧道。
她搖了搖頭，“我砸不中。”
“我幫你。”
於是衛衍站在許長寧身後，攥緊她拿銅錢的那只手，朝小銅鐘的方向輕輕擲去，緊接著“咚”的一聲響起，這枚銅錢擊中了小銅鐘。
許長寧驚喜地回頭看他。
衛衍也跟著彎起嘴角，隔了一會兒問道：“願望裏有我嗎？”
許長寧楞了一下，“什麽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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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大悟，小聲道：“我忘記許願了……要不再來一次？”
衛衍只好又帶著她擲了一次，許長寧高興地說：“這回許了。”
“許的什麽？”
“祝你春風得意，大展鴻圖，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他也就氣郁了一瞬，不久又自顧笑了起來：“也成，反正到時候得益的是你。”
許長寧也笑了笑。
其實她方才許的是年年有今朝。
到了夜晚各處懸燈結彩，寬闊的街道上有孩童嬉戲，姻緣樹下是相攜而來的青梅竹馬。
有人在岸邊放起河燈，河畔的另一頭升起千萬盞天燈，明艷猶如漫天霞光。
眾人玩了一天仍未盡興，又去了望畔樓。
此樓由一眼望過去便能看到河畔景色而得名。
幾人靠窗而座，從窗外看去，恰好可以看到有人從河畔中乘舟而過。
一張八仙桌，小彌和她的大刀便占了兩人的位置，顧宴之想也不用想是要跟李月瑤一起坐的。
徐朔剛要挨著許長寧坐下，一道寒芒便投了過來，他身子一僵，又趕緊將屁股挪到了另一邊去。
然後就見衛衍在許長寧身邊落座了。
徐朔低下頭，他現在是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
酒菜一上桌，幾人談起了天。
徐朔問了一句：“誒，衛衍怎的不喝酒？”
五雙眼睛都轉向了他身前那杯未動過的酒杯。
衛衍的手一顫，很快又掩飾了過去。
“他肯定不會喝！”小彌道。
衛衍覷了她一眼，然後從容地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許長寧快哭了，他怎麽這麽容易被激啊。
酒過三巡，許長寧偷偷在桌底下捏了捏衛衍的手，讓他別喝了。
衛衍反將她的手包裹了在自己滾燙的掌心裏。
衛衍知道自己即便腦子醉了，身體還是很清醒的，他每次醉酒從未出過什麽事。
他不知道的是，出事的都是別人。
衛衍醉酒的狀態異於常人，旁的人醉了會滿嘴胡言，甚至是做出一些粗魯之舉。
他則是更安靜，步子愈發穩健，因他本來話不多，也沒人看得出。再則小彌吃醉了便昏昏睡過去，徐朔不得不一手拿著刀，將她背回去。
如此便更沒人註意衛衍了。
許長寧倒是覺得衛衍的醉態其實還有些……乖。
直到端午見了他們，頓時露出驚恐的神情，“你又給郎君喝酒了？”
許長寧倒是想攔，她也攔不住啊。
衛衍斜了端午一眼。
端午低下頭，好吧，郎君這是在嫌他多嘴。他悻悻地走了，許公子自求多福吧。
衛衍進了屋便往自己榻上倒，皂靴都沒脫。
許長寧還未來得及點燈便忙跟過去，“郎君你還沒洗漱。”
“嗯。”
許長寧哭笑不得，嗯了倒是起來啊。
她嘆了口氣，轉身去浴室洗了張巾帕，過來坐在他床榻邊幫他擦洗。
只是還沒動作，衛衍驀然睜開眼，捉住她的手腕。
“我幫你……”
他伸手一拉，許長寧便躺在了他的身下。
四下靜謐，只有淺淺的呼吸聲，許長寧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兩人距離極短，她清楚地感受到衛衍灼熱的氣息，他的眼尾發紅，儼然是一副動情的神態。她像被蠱惑了，動彈不得。
直到嘴唇一軟，她才猛地回過神。
他吻下來便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剛張開嘴想要吸口氣又被堵上。
唇齒相接，那濃烈的酒氣仿佛要把她熏醉了。
許長寧愈發呼吸不能，開始掙紮推他，可無論是掐還是打都不管用。她想起他腰腹間是怕癢的，當她的手觸及到他緊實的小腹時，感到他身子一僵。
衛衍反扣住了她的手，他本想一會兒便放過了她，誰知她這番無意的動作，叫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不想忍了。
他幾近忘情地吻著她，一只手緩緩探進她的裙擺，溫暖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她的腰際。
許長寧嘴裏嗚咽一聲，身子顫抖了起來。
衛衍驟然擡頭，看到她發紅的眼眶，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混賬事。
許長寧睜著一雙水汽氤氳的眼，委屈地望著他。她是真的很怕。
他怔了半晌，酒也醒了，張開嘴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他突然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再不敢看她，迅速起身逃去了浴室。
許長寧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靜，唇邊的酒氣還未散去，腰間仿佛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溫度，她把方才發生的事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臉再次地紅了。
她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她是喜歡他的，卻還沒有到能坦然接受那種事的地步。
而衛衍再沒出來過，莫不是在浴室裏睡著了吧，她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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