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仲宛跟蘇敏帶著依依一塊逛街掃貨，店裏暫時交給小美照看。商場熱，仲宛把羽絨服脫掉。依依紮了個魚丸放嘴裏咬，仲宛看的眼饞，兩個手指捏著魚丸就往嘴裏放，不知被誰擠了下，魚丸順著她嘴巴，毛衣，一路滾下來。

仲宛看了看毛衣上沾著的褐色咖喱汁，依依把手裏剛擦過嘴的紙巾遞給她，仲宛接過先擦了嘴，又沾了下衣服，低頭去找那顆不知所蹤的魚丸。

…………

蘇敏看著她咂嘴，“宛宛啊，我要不給你張羅門親？找那種實在的人，願意接受你這種憨型的？”補充道，“你媽跟我側面打聽好幾回了。”話說完，仲宛飛快跑了過去，她找到那個魚丸了，蹲下用紙巾撿起來，隨手丟進了垃圾箱。

倆人逛了一圈，啥都沒買，盡給依依買吃的了。也就在商場能感受到快過年的氣氛，出來屁點年味都沒有，連個賣煙花爆竹的都沒有。

依依裹的厚實走路跟企鵝一樣，蘇敏過於擔心她，每次出個門全副武裝。仲宛覺得幹女兒被她媽折騰的太可憐，蹲下咬了顆她糖葫蘆，“依依啊，明天宛媽媽帶你去溜冰，你說去北海還是後海？”依依興奮的摟住她“吧唧”一口。

蘇敏不讚成，“天那麽冷，往那跑啥呀，你都不擔心突然冰裂了你掉進去？你說那地怎麽就沒人掉進去過呢？”

仲宛嚼著糖葫蘆，“遺憾啊，你就感受不到冬的樂趣，我年年去耍也沒見出過事。見過一個玩的太狂的，剎不住車，連撞了兩小夥一姑娘，還驚動了急救車，連環大事故！”說完，想起那一幕，哈哈哈哈哈。

……………

趙易陽邊燒炭邊調蘸醬，侯峰跟小姜兩個小時前去牛街買肉卷了。蘇敏脫著羽絨服，“侯峰跟小姜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去哪倆人都一塊，出去這麽久是不是在排隊呀？”

仲宛泡了杯紅茶，“你意思是在開房唄！”

蘇敏捂著依依耳朵，“為老不尊，你少在這玷汙祖國花朵！”

仲宛看著她，撇撇嘴不說話。

趙易陽跟小美前段時間定下了，雙方父母都很滿意。趙易陽說：“等過個幾年攢夠了錢，我就在鎮上開個飯館，讓小美當老板娘，讓我爸在家裏蓋處小宅子，推開窗，有院有花有雞鴨。”

仲宛聽的正神往，聽到最後“雞鴨”那兩個字，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笑的淚花都湧出眼眶，沖他打趣，“這是你說的？還是小美說的？”

趙易陽不自然道，“小美我倆的想法。”又撓撓頭，“我從小在鎮裏長大，夢想一直很樸實。沒想過要賺大錢在北京買房立足。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知識文憑，也沒一個殷實的家庭。我只是一只井底的蛙，只適合在池塘。把我丟進大海，一個浪打過來我差不多就要翻白眼。我的想法很簡單，憑自己的能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家人健康如意，我跟小美幸幸福福。我就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了，不求大富大貴，小安即可！”  嘿嘿，最後這些話是小美說的。

仲宛拍了拍他肩，“等結婚，姐隨你份大禮。”說完推門出去，看著暖陽高照的天。

趙易陽端個盆湊到仲宛面前，“宛姐，嘗下味道怎樣？不合適我再調。”

仲宛舔了一筷頭，“嗯，還可以，再放點豆腐乳就行，你怎麽不讓張師傅嘗？”

“算了吧，張師傅那嘴什麽都能挑出毛病，我不自討沒趣。”

侯峰拎著大包小包進來，小姜空著手跟他身後，倆人有說有笑。侯峰看著仲宛在，趕緊跑過來邀功，“宛姐，我可惦記著你愛吃啥，小姜一直給你排著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感覺整個牛街的街坊都出動了。稀罕死了，平時都沒吃過嗎，非都湊這時候買！”

仲宛聽說有自己愛吃的，態度就不一樣了。接過侯峰遞過來的袋子，從裏面拿只羊蹄，兩手捏著去了前臺，把羊蹄遞到依依嘴邊，依依眼珠都不帶轉的盯著動畫片狠狠咬了口，咬完她媽照著精華部位也狠狠一口。

仲宛帶著一次性手套，紮著架勢，蹲在後院臺階上啃羊蹄。

侯峰跟小姜擺好桌子，小美扔給他們張桌布。趙易陽端著個銅鍋，一路叫著，巍巍顫顫的放在了桌上。小凝拎個菜架過來，小美端著肉卷依次擺上去。張師傅躺在搖椅上，悠哉悠哉的聽著藍牙音響播放的相聲，嘴裏哼著京劇，這也不知道是哪門子藝術。

仲宛蹲的腿麻正要起身，張溪那個咋呼鬼一巴掌拍她肩上，沒啃完的羊蹄滾到張師傅腳邊。張師傅眼皮撩了下張溪，“怎麽還是個冒失鬼？一點姑娘相都沒有。”

仲宛不理他們爺孫倆，撿起羊蹄扔進垃圾桶。

仲宛跟著她們熱鬧了會，一路散漫的走回家，可是受過年氣氛的影響，仲宛感到家裏尤其空蕩，不想睡這麽早，又不耐看書。隨手拿個萬花筒坐在搖椅上，透過萬花筒要看夜空，什麽也沒看到。挫敗的放下萬花筒，推開門就往熱鬧的人群中走。

仲宛算了下日子，再有四天，姑姑跟姑父就回來了。這些天她把家裏裏外外都收拾了幹凈，大門都給擦了遍。被子床單洗的洗曬的曬，就等他們回來。

姑姑在家最受寵，屬老小，也是家裏最出息的。鎮上哪個提起都要比大拇指，跟著她老師，也就是姑父，這些年在國外致力於癌細胞的研究。雖沒大的成果，但每次都小有進步。姑父比姑姑大十一歲，又是她老師，當年倆人也是歷經了磨難。由於工作繁忙，姑姑至今沒孩子，倆人也沒計劃。姑父家文化底蘊較高，母親是大學教授，父親是優秀企業家，爺爺奶奶是書香世家。家裏長輩對兒媳的一致要求，要門當戶對。當年姑父提出娶姑姑，攪起的風浪可想而知。

隔天，仲宛裹的跟頭黑熊，牽著企鵝的手，一塊去了後海。

嘿，猜碰到誰了？老遠就看見閔成奚。

他帶著不知誰家小崽子站在售票處。小男孩渴望的看著溜冰場，仰頭搖他胳膊，他不耐煩的哄著，轉身買個糖葫蘆搪塞到他手裏。林朗從廁所方向出來，小男孩又瞅瞅林朗，大概林朗同意了，小男孩拉著他往售票處。

閔成奚看仲宛牽一小姑娘過來。嘿，夠巧的呀！

林朗也看到仲宛過來，沖她擺手打招呼。閔成奚看這情況，蹲下問依依，“小公主，你要不要跟那兩個哥哥玩呀？”

依依擡頭看仲宛，仲宛看著林朗猶疑，“他帶的了倆嗎？”

閔成奚道，“別小瞧他能力。”牽著依依的手給林朗，“一個也是帶，倆也是趕。訥，倆一塊。”

林朗揚聲，“合著我是給你們帶孩子的唄？”

……………

閔成奚點了根煙，拉她坐在臺階上。仲宛拿過他手裏的煙，低頭抽了起來。

閔成奚看著她，“真人不露相啊？啥時候學的，女孩子抽這玩意可不好。”隨手奪過她煙，放嘴裏抽了口，“怎麽跟伯母說的？”

仲宛道，“能怎麽說？你還打算跟我結婚？我說咱倆不合適又分了！”

閔成奚踩滅煙頭，“那伯母不是空歡喜？”

仲宛沒好氣，“那怎麽辦？真把你拉去騙我媽？”打開包，從裏面掏出包煙，擋著火點上，熟練的吐了口煙。閔成奚看著她別過臉。

仲宛看他嘴巴都凍青了，把圍巾扯下來，給他系上，“就你瀟灑，穿件羽絨服會死嗎？”

閔成奚把圍巾攏了攏道，“不會死。要我跟你一樣裹成黑熊？凍死算了。年輕人要有朝氣，你都快趕上我奶奶了。”

仲宛白他一眼，“就你能耐，反正凍的是你自己，吃虧也輪不到別人！”

閔成奚看她紅紅的鼻尖，抽了口煙，“宛宛，要不咱打個商量？”仲宛不解的扭頭看他。

閔成奚說，“咱倆扯證得了，你繼續跟那誰，我跟林朗。既然合法不了愛人，咱獨辟蹊徑。你可以跟那誰生孩子，我願意養。如果不介意，也順帶幫我解決下閔家香火，怎麽樣，絕不絕！”

仲宛問，“怎麽個順帶法？”

閔成奚道，“咱去醫院解決唄！”

仲宛摸他額頭，“腦漿結冰了吧你。我以後幸福著呢，你哪遠去哪玩，少拖我下水。”

閔成奚看著溜冰場，“我看見那誰了，我日，長得太對我味了。大學怎麽沒發現他是株苗子，我分分鐘能把他掰彎。”咂舌補充道，“現在把他掰彎，你會剁了我麽？”

仲宛眼神都不給他，“去吧，是施展你魅力的時候了，你只要把他掰彎，我謝謝你全家。”

閔成奚道，“大學挺跋扈的小夥，怎麽現在只剩副皮囊，不見靈魂？”

仲宛不耐道，“你煩不煩？就你話多，讓你管我事了麽？”

閔成奚點支煙給她，“都吊著一口氣，沒勁透了。趕緊投入一場戀愛，逃避有屁用。”

……………

早前在軍區醫院遇上過他，倆人對視了眼，欒江遞給他支煙，“你身上沒她要的，浪費時間陪她演戲，還不如介紹個靠譜的人。”

他就稀罕了，“這話從哪說啊？我們奔結婚去的，她要什麽我有什麽！”

欒江一字一頓，“她要真正的爺們，你行嗎？”

閔成奚瞇著眼看他，“你把我門摸的還怪清。就這麽確定？”

欒江擡眼，“沒用，她心不在你身上。”

閔成奚吊兒郎當，“心在你身上？你是個爺們？你倒是娶回家呀？”

欒江整個人僵住，鋒芒不見，越過他就走。沒幾步頓住，回頭一字一句，“我不行，你更不行，別毀了她。”

閔成奚本就試探他，看他對仲宛到底什麽個態度？沒成想，那個眼神震懾到他，至今心有餘悸。還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能這麽嘆為觀止。如果是在大學，他非要把他掰彎不可。

仲宛摁滅煙頭，看著他眼，“有靠譜的麽？給我介紹個，看我能不能重沐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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