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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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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神魂

化星一覺睡了很久,起來還是覺得疲累。因為睡著的時候,夢見了一些模糊的畫面,醒來卻什麽也不記得了,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她現在需要去打聽邪神的事,她想知道仙界對邪神的打壓,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此為聖道仙山,是蒼澤所有仙山中的第二高山。而最高的仙山位於這座山的東面。那裏遠遠望去,是一座潔白的雪山,和聖道仙山的滿山綠色截然不同。

其餘的仙山位於聖道仙山的西面,各個仙山似斷實連,仙氣浩渺。

就在化星還未選擇去哪座仙山打聽邪神的時候,一張溫潤如玉的臉突然就出現在了化星的眼前:“拜見掌事仙者。”

“嗯”,笛果打量了化星幾眼,越看越覺得眉眼有些和他的主人神似,樣貌也有些和故去的神女相似,他從初次見她就有這種感覺:“知道我剛剛去哪了嗎?”

“不知道。”

“是戰王傳音讓我過去。”

“戰王?”

“是的。戰王去古獸殘林,並沒有發現邪蛟的半點痕跡,邪蛟估計已經化形成人。再結合顧兆雍凡人之軀,竟然進入戰王寶殿盜取鎖魂燈和留魂記的蹊蹺,我們都懷疑仙界隱匿了妖族中人。而這個妖,就是顧兆雍背後的人。”

化星聽了,那叫一個愕然。邪蛟化型,是她為了脫困而撒的謊。沒想到居然讓仙界如此重視,甚至臆測出並不存在的危險來:“妖族很可怕?”不然何以草木皆兵?

“不,是斬草要除根,不留遺患。要知道老鼠屎是可以壞掉一鍋粥的,人間是這樣說的吧。”

“是的。”化星受他笑容的感染,也笑了笑。

“那你知道邪蛟有多厲害嗎?”

“不知道。”

“邪蛟蛟尾甩動,就可以將凡人滅了。”

“所以掌事仙者,覺得我說邪蛟沒有時間和精力管我們,而是直接走了,是在騙你?”化星終於知道這才是他要問的問題。

“是的。”

化星望著他依舊溫和的笑容,騰出神劍陰合:“我當時手中有這把劍。”

笛果看了看神劍陰合,的確是把好劍,劍身隱約有神芒。邪蛟見了這把劍,必定也知道,會需要一些時間和精力應付,而化形在即,所以會選擇直接盾了:“我信你。我從戰王那兒回來之前,去他的藏書閣翻看了一些關於取出留魂記的信息。其中有一本記載取出來留魂記時,宿主是否能繼續活著,要看宿主魂魄的強弱,你願意讓我探探你的魂魄嗎?”

化星有些猶豫,妖後探測她魂魄時,那種眩暈感很強烈。而且,笛果仙者會不會探測魂魄的時候,探測元丹?

笛果見她久久不回答:“你不願意?”他可是在幫她。

化星知道她若拒絕,很可能更加讓他懷疑有蹊蹺:“我只是害怕,畢竟我聽說凡人魂魄很不牢固,你可是仙者,一看仙力就很強。”

“仙力越強,就越知輕重,自然也就不會損傷你的魂魄,所以你大可放心。”

化星似乎沒有什麽言語能再拒絕,只好轉移話題:“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問一問,我不小心撿到的那些符紙,真的是妖邪之力嗎?我在凡間可從未見過。”

“是的。”

“那妖邪之力是怎麽來的,都出自誰呢?”

“妖邪之力都是修煉邪靈之力而來。其中邪神,就擁有天生的邪靈之力。因為他體內,擁有自主吸收萬惡之源的邪丹。再就是其他修習邪靈之力的邪修,他們使出來的也是妖邪之力。”

化星故作不知:“邪神的元丹?自主吸收?吸收萬惡之源?”

“是的。”

“所以,仙界才因此要滅了邪神?”

“是吧,而且他已經被仙祖滅了。”

“僅僅因為他生而為邪神,擁有吸收萬惡之源的邪丹?就要被滅?”

“可以這麽說,也不能完全這麽說。”笛果進一步解釋:“邪神早期去過泯生河。泯生河是象征人間氣運的河,河水平靜透徹,代表著人間祥和,妖邪不生。可邪神私闖泯生河,在泯生河掀起滔天巨浪,泯生河也被染成血色,人間因此變得慘不忍睹。而邪神卻因此一禍,吸收了人間大量的冤魂怨靈,邪力暴漲。最後是聖人和神女平息了這場風波。”

“邪神曾經為禍人間,只為提升他的修為?!”化星有點不願意相信:“除了泯生河的事,邪神有沒有做過什麽功德?”

“沒有。”笛果回答地十分肯定,語氣依然柔和:“不僅沒有,邪神曾經挑釁過仙界每一座仙山的防禦結界。他甚至將整個仙界,翻了個底朝天,雖然他沒有在仙界造下殺孽,但卻引起整個仙界的公憤。”

化星聽完,心如玄鐵般沈重,原來邪神被仙界打殺,不僅是因為邪丹吸收萬惡之源,還因為邪神自身行為惡劣、不端?

棣偉的前世邪神,難道真的十惡不赦?她不願意去懷疑那個護著她,又落寞的孤獨之人。她沮喪地附和:“原來如此。”

“所以仙界才要斬草除根。”

化星苦笑,算是明白了。

笛果語氣不僅溫和,還有隱約的安慰:“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留魂記到底是什麽?”

“留魂記是鎖魂燈其中之一的附件,只要在人活著的時候,將留魂記刺入體內,哪怕那人輪回轉世,也可以憑借鎖魂燈輕易召喚回來。”

如果是這樣:“那不管我在什麽地方,戰王都能輕易將我召回?!”

“是的。鎖魂燈和附件之一的留魂記,都是戰王花費極大的心血,和珍貴材料煉制而成的仙器。整個仙界都不知曉鎖魂燈極其附件的存在位置,可是公子兆雍卻知道,還成功偷了去。”

化星極力解釋:“所以公子兆雍肯定是有高人指點,而我完全沒有高人之能耐。”

“嗯,我相信你,也會去查,定還你清白。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化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那我探測一下你的魂魄吧,以便找到保你一命的方法。”

化星惶恐,害怕他發現她體內的邪丹:“你為什麽要幫我,我們萍水相逢……”

“世間有你這樣不問緣由,就舍身救人的良善之輩,自然也有我這樣,願意維護善良的人。別說萍水相逢,就是路見不平,我也會出手。更何況,你既是我蒼澤的弟子,又怎回是萍水相逢?”

他的氣質溫潤如玉,連心中的正義都是剛中帶柔。化星已經無話可說,再推脫就真的會引人深思懷疑。為了避免眩暈,化星閉上了眼睛。

笛果看著她凈麗的臉,閉著眼,清新脫俗,如一朵夏日荷花,稚嫩又頑強:“你不用害怕。”

隨著笛果手尖觸碰額頭,化星並沒有感受到眩暈,而是如玉般光滑的觸感進入她的大腦,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微涼又絲滑的氣息,正游走在她的額間,氣息游走的時間並不算短。

突然微涼絲滑的氣息,直奔丹田位置。化星嚇得立馬睜眼推開身前的人。因為強行阻斷他的探測,他和化星都受到微弱的損傷。

化星驚駭不已。

笛果將一絲仙力輸入化星體內,瞬間修覆了這微弱的損傷:“你既然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但他的心裏,卻並沒有表面那般平靜。他探測到的是半神魂,從來沒聽說過,神魂只有一半的存在。

在這個疑惑下,他才決定看看她的神丹,是不是異於常人?可是在探測神丹的時候,她反抗了。

他探測神丹,也的確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只是,為什麽要反抗:“你的丹田是有什麽問題嗎?我可以幫你。”

化星謝天謝地他的性子能如此溫和謙遜,不會來硬的,尚且能撒謊揭過去:“我,並未聚丹成功,所以丹田位置是空的。”

笛果看她低垂下的頭,和越說越低沈的聲音,淺笑:“仙界沒有聚丹成功的,的確只有你一人,但是不打緊,後來居上的人,大有人在,你也可以的,不必為此難過。”

化星感謝完他的安慰,就要告辭離去。

他攔住化星,化星心裏咯噔一下:“有什麽事……”

“這個藥瓶給你,你額間有些微紅。”

化星接過藥瓶,道了謝,就去找趙歸鴻。

而笛果則沈浸在她反抗的那一幕裏,思緒陷得很深很深:半神魂,卻沒有神丹?那身體如何維持半神魂之力呢?已故的神女,可就是因為沒有神丹支撐神魂,而隕落的。

化星再次來到藏書閣,跟趙歸鴻說了她遇見掌事仙者的事。但邪神的事,化星只說是因為生而為邪神的原因,才會被仙界打殺。其他的,化星並未說。

她不想公子鴻和棣偉站在對立面。也因為她內心認為轉世後的邪神棣偉,一定也轉了性。畢竟她確實從未見棣偉傷及無辜,哪怕路人對他指指點點,他都是默默忍受。他甚至沒有殺她,從而拿走他的邪丹。

不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嗎?改過自新,自然是最可貴的。棣偉應該有這樣一個機會被大家認可。

“星兒,你想什麽呢?我叫你幾遍了。”

化星從思緒中醒神:“哦。”

“就算是邪神擁有邪丹的原因,你也不用擔憂。我已經在地圖上找到了可能藏身的地方。我明天匯報掌事仙者,看能不能出山游歷去看看這些地方。”

化星不敢告訴他,因為留魂記,她不可能逃出戰王的手掌心:“出山游歷,修為須得達到仙階。而我們的修為,連仙都不算,只是借著大周王朝的便利,以凡人之身才進入蒼澤。”

“沒想到出山游歷還有修為要求,那就只能逃的時候,見機行事了。我多記幾個地方,總有一處能適合我們隱匿。”

化星見他又要去看地圖,心裏有些酸澀:“不要看了,”她拉住他,不讓他去書桌前。

“我很歉疚,沒有能力為你戰出一方安穩之隅。只能選擇隱匿的辦法,委屈你了。”

“別這麽說,有你這份心,我覺得很知足。也怪我自己,是我給你添亂了。”

“我不怕你添亂,我什麽樣的日子都能過。只是不忍心看你惹禍上身而躲藏在外。”

化星有些感動:“你為什麽這麽好?”好到她開始舍不得離開。

趙歸鴻寵溺一笑:“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我再去看看地圖,看完再多記一些修習術法。這一個月,我們一定要多記一些。這樣藏匿的日子才能增進實力,為更久的將來博一方天地。”

“不,等會再看,我還想和你說說話。”因為記住再多的仙山地址,也沒有用。

趙歸鴻錯認為這是她對他的留戀,心裏滿是甜膩:“好吧,但說話時間真的不能過長。”

“嗯,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顧兆雍救的人是顧笙湖?顧家也不止顧笙湖一人吧。”

“這就事關青少主和鳳脈山了。”

“怎麽說?”

“青少主其實是大周王朝的太子靜,而太子作為王室繼承人,是不能進蒼澤修仙的。”

化星恍然,青少主原來是太子靜,怪不得一副居高臨下的做派:“太子靜還是來了古獸殘林試煉,是因為鳳脈的事?古獸殘林跟鳳脈有什麽關系?”

“古獸殘林跟鳳脈沒有關系。是太子靜想利用他自己離開王宮的這段時間,看看誰會趁他不在的時候發動叛變。”

化星:“太子靜最想試探的,就是和鳳脈有關的顧家和楚君。事實證明,沒有王室引牌的顧笙湖,出現在了試煉之地,還殺了一些王室即將委以重任的試煉者,對嗎?”

趙歸鴻眼裏有讚賞之光:“不光如此,顧笙湖蒙面,親自圍殺太子靜。而公子兆雍即不幫顧笙湖殺太子靜,也不救太子靜,而是選擇懷柔夾中的做法,揚長而去,和其他試煉成員重新組隊,一起進了蒼澤。是公子炯卓和承藝、贏孟語抵死護擁了太子靜。”

“可你不是說顧笙湖帶著幾十名修為不低的修士嗎?他們三個怎麽護得住太子靜?”化星想想那個場面就足夠慘烈。

“前面和你說過,太子靜來試煉之地,是有目的的,自然會做好預防危險的應對之策。在危急關頭,太子靜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傳送令牌,直接原地消失,帶著他們三人以及顧笙湖等人一並傳送回了大周王庭。”

化星疑惑:“傳送令牌?”一般都是傳送符紙來著,而傳送的令牌可是有仙力的。

“對,沒錯,是蒼澤為確保人間太平,而保王室之主的令牌。這個令牌可以讓大王在危急時刻傳送離開。”

化星:“那公子炯卓、公子承藝和贏孟語姑娘,豈不是沒來蒼澤?”

“沒來,不過也沒有關系。有了這護擁太子靜的功勞在,他們三個在人間會十分順遂。再說,他們若有心修仙,也可以勤苦修煉,達到封仙境,晉升仙界。”

“回了大周王庭之後呢?顧笙湖死了?還連魂魄都散了?所以顧兆雍才要偷鎖魂燈?!”

趙歸鴻點頭:“回去的地點,是太子靜提前布置好的。顧笙湖等人一回王庭,就被太子靜圍剿。太子靜活捉顧笙湖,將她以獻祭之法斬殺,而顧家的其他人,則被秘密處決。”

化星震驚:“獻祭之法會讓魂魄消散,難怪顧兆雍要偷鎖魂燈。可是留魂記偷了幹嘛?還有為什麽秘密處決顧家,顧家不是謀反嗎?謀反不應該昭告天下嗎?”

“因為先王暴戾,引起的民憤和百姓心裏的恐懼,至今未消。而太子靜這次試煉回王室後,就正式登基為王,實在不適合在登基之際,就下達滅滿門的命令。但朝綱不清,又難走上清正的道路,所以只能秘密處決。不僅如此,顧笙湖沒有王室引牌,卻出現在試煉之地,是當日傳送我們過來的大宦官,被她顧家策反了。太子靜也把那個大宦官殺了,還有一些被太子靜查出來和顧家有牽連的,都處死了。”

化星感嘆:“太子靜看著那麽稚嫩,居然有如此雷霆手段。”

“可別小看他,他是召穆公和周定公共同教養出來的,未來可期。”

“奇怪,你明明和我在一起,那你怎麽會知道太子靜回宮後,是如何處理顧家的事的?”

“我和太子靜在來古獸殘林的時候,故意將機會留給有反心之人,也趁機試探一下朝臣們的心思。而顧笙湖就恰如我們所料,跟來了試煉之地,一切,就自然按照我和太子靜之前商討地實行了。”

“那你又怎麽確定你的弟弟和贏孟語姑娘,還有公子炯卓,一定會護擁太子靜,而不是逃命呢?畢竟顧笙湖帶來的人,實在是多且厲害啊。”

“我背著青少主,告訴了承藝和孟語,讓他們抓住立功的機會。當然,在鳳脈一事上,我擺了公子炯卓一刀,這次立功的機會,也含蓄地透露給了他,當是補償。”

“你們這些玩政治的心思,實在太深沈。特別是你,兩面三刀,公子炯卓都開始感謝你了吧。”

趙歸鴻不可置否:“我來修仙界,家裏有承藝和孟語的功勞頂著,祖父撐著,趙家才能繼續安穩下去。而公子炯卓為人雖不說純善,但恩怨分明,他接受了我的恩情,自然也會護著趙家。”

“是啊,你來仙界,你阿爹也會來仙界,趙家一下子少了你們兩個支柱,不好好謀劃,趙家到時候確實容易出事。對了,你阿爹什麽時候來仙界,修為不是已經到達封仙境了嗎?”

趙歸鴻有一瞬間的怔楞,但是馬上就回覆了正常:“他不願意來,他想陪陪我阿娘。”其實主要原因,是他在王宮石磨盤禁地傷得太重,阿爹為了救他,給他渡了大量的修為,當時阿爹的修為就回落了。只有等修為重新漲回來,阿爹才會再考慮來仙界。

不過當時阿爹也說了是福不是禍,阿爹正好也想多留在人間孝敬祖父,陪阿娘。

化星:“原來你們趙家出情種。”

“是啊,星兒還是早些嫁給我吧。我可是趙家培養出來的情種。”

化星隨嘴一說,竟扯到自己身上來:“我,是不是太快了?”

趙歸鴻將她擁進懷裏:“等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回人間把婚禮辦了吧,”他等的太久了。

化星臉頰微紅,內心卻滿是悵然,這一切不知道要如何過去:“戰王那般強大……”

“是啊,確實強大。我們如今在仙界,讓棣偉取走你體內的邪丹吧,他的邪丹只會帶給你更多的麻煩。也許沒有邪丹,我們可以找掌事仙者幫忙。”

“公子鴻……”化星語氣中透著傷感,盡顯哀求,這樣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你能和棣偉做朋友嗎?棣偉很孤寂,沒有朋友,你若能主動示好,他一定會很開心接納你。”

“要我主動示好?不可能!”

“棣偉孤苦無依,雖有能力自保,可無人願意接納他。他也是因為我,才失去了隱匿藏身之所。”

趙歸鴻鐵了心不同意:“我只能保證不成為他的敵人,要我主動示好,絕無可能!”

化星知道公子鴻是很高傲的,確實不可能主動親和曾被他誤會成情敵過的人:“那好吧。”她的倦意再次襲來,這距離她上一覺,才不過一個半時辰:“我怎麽又犯困了?”

化星說完就睡沈了過去。趙歸鴻由於湖中洞穴的陰影,立馬查看她的鼻息,還好,真的只是睡著了,呼吸均勻,脈象平穩。

他將懷裏的人打橫抱起,將她放在藏書閣小憩的地方。看著她甜睡的模樣,心想她大概是古獸殘林過度耗費體力的原因,只是這眉心上端的微紅,不僅沒有消失,還越來越紅了。

他仔細盯著這手指大的紅,看了又看,微紅的地方邊緣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在哪裏磕到的。

他不放心,又探了探她的氣息和脈搏,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便安心去看地圖和書冊。

《星辭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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