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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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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沈默

剛才還潮熱糜麗的氣氛瞬間冷的可以結冰。

他眼神幽深, 下頜繃緊,那盛滿冰碴的目光讓她癟了癟嘴, 下意識拉過一角被子,默默往外挪。

不願意就不願意嘛,表情這麽嚴厲嚇唬誰呢。

下一秒,就見陸贏川勾了勾唇角,臉上卻無半點笑意:“好啊。”

趙予安心裏暗叫一聲不妙,翻身就想跑,卻被他一手捉住腳踝, 一手迅速把被子一抽,她就順著被角骨碌碌滾回了他身邊, 被他梏於身下。

他單手撐在她身側,手指溫柔的將她一縷汗濕的額發別於耳後,聲音卻帶了嘲弄:

“你覺得可能嗎?趙予安?”

他撫摸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戰栗,她無處可躲,兀自嘴硬道:“……為什麽不行?”

陸贏川低頭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整個人都在抖。

再擡眼時, 眼尾卻泛了點紅:“為什麽?”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倔強的扭過頭閉眼不答。

房間角落裏那盞鏤空覆古落地燈, 暖色的光源被調至最暗,在她眼下投出一圈蝶翼狀暗影, 紅腫的唇瓣微啟,他手指輕撫上去,感受到指尖的一點溫熱濡濕。

第二次不知道是怎麽開始的。

他將面頰貼上她的, 彼此熟悉親近,一切是那麽自然, 充滿磁石一樣的吸引力。她一偏頭,他又來尋她柔軟的唇。

她被帶領著重溫戰況,這一次完全綻放,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像彈鋼琴一樣,與她共同奏出精妙絕倫的華彩段。

“還是不要我嗎?”他問。她嗚咽了一聲,整個人似要融化,他驟止,把她的臉轉過來,低頭吮去她被激出的生理性淚水。

她很難受,卻固執地點點頭,頭頂傳來一聲輕嘆,而後暴雨再次將至,比往常更洶湧、更澎湃,她細碎喉音再說不出完整的字。

呼吸交融,黏膩熱汗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她的雙臂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纖細手指插進他黑玉般的發間,呼吸很急,每個字都在顫:“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的,你知道吧?”

他無言的抱緊她,汗水從下巴上滾落,將她再次送上雲端,含著她的耳垂喘息道:“嗯,現在知道了。”

*

那夜過後,趙予安開始有意無意躲著陸贏川。

真是奇怪,向他予取予求的是她,如今避之不及的也是她。

橋上,他脖子上掛著相機,正望著東邊街口樹下,那個正蹲在一個藏服大娘的算命攤子前、問個不停的女孩。

“哢嚓”,人景交融,相映成輝,他將畫面定格為永恒,神情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一只帶著皇家橡樹腕表的手搭在橋梁護欄上,好巧不巧入了他的視線。

陸贏川側首,馮恒比他略矮幾公分,容貌和手一樣文弱秀氣,恭敬道:“陸老師。”

他微微詫異:“你認識我?”

“我曾在京戲聽過您的講座,對您的個人經歷一直十分欽佩。”

“……”

倒沒想到是這樣的開場白。

陸贏川不語,只冷冷盯著馮恒,目光慢慢森然:“你是故意接近她的?”

他在判斷,犀利的眼神不放過他任何的微表情。

馮恒似被剖開骨肉,頓時心生警惕,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被陸贏川狠狠給了一拳!嘴角破了,滲出了血絲,又被陸贏川揪住衣領,抵在護欄上警告:“我不管你是什麽目的,都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你是蓄意接近的。”

他愕然,待到被放開,那種駭人的壓力消失,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解釋道:“……我並無惡意。”

“你最好如此。”陸贏川面色淩厲,眼神如利刃警告:“——她把你當朋友。”

……這男人自身都處於不尷不尬的境地,還在擔心,擔心那女孩知道了會心生不悅。

倒是真癡情。

馮恒端正身姿,彈了彈身上的灰,腰彎的誠摯:“我知道,但我確實毫無惡意,抱歉。”

陸贏川冷哼一聲。

馮恒笑的溫和圓融:“陸老師不想知道,破局之法嗎?”

見男子擡步要走,他的聲音再次揚起:“其實您只要去做您自己的事情即可,一個月,半年,一年……她自己想開了,腦子會慢慢轉過彎兒來,到時你再讓她吃味,她會漸漸看清自己的心意。”

陸贏川止步,右手微按心口,眉間有黯色:“不必。”

他看向東邊,聲音輕如夢囈:“……我不會再離開她,獨留她一個人。”

馮恒聞言,神情多了一絲恍神,此時才感受到疼,揉著臉頰憤憤道:“真是令人敬佩。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德報怨一下,免得這世間又多一對傷心人。陸老師,你聽過棄貓效應嗎?”

他挑眉不答。

“都說女人像貓,但貓也分不同性格的。大部分的貓,被丟棄過一次,再被撿回時會變得格外乖巧。但也有的貓,被丟棄過一次,會寧可流浪至死,也不再輕信於人。”他不疾不徐。

陸贏川微微瞇了一下眼睛。

馮恒繼續道:“她粗略跟我講過你們之間的事,現在的死結在於——她早在你先前一次次的拒絕、不告而別之下,將一個想法根植於心,那就是——你始終都會離開她。”

“這兩年,在你有意無意的授意下,她一直在鞏固這個心理建設,就像被加固後的城墻,現在已堅不可摧了。”

陸贏川沒說話,只是心內有千斤重般沈甸,手指骨也攥到凸起。

——是了,是這樣沒錯。她在父母去世後,對他那樣全身心的信任、親密無間的依賴,是他一次一次將她推遠,那些情感被剝離的時候她一定痛不可忍。

“我該怎麽做?”終是正視面前的年輕人,他澀聲問道。

馮恒攤了攤手:“要麽像我剛剛建議的,要麽,讓她自己打破那些城墻,要麽,你就做好重新構建她認知的準備——再也不離開她,但這會非常、非常辛苦,予安是個很固執的女孩子。”

“不要緊。”他自是心如磐石,決如精鐵,此時頷首:“謝謝你的建議。”

“倒也不用謝我,都是一個行業的人。”馮恒臉上掛了彩,卻渾不在意,依舊笑的如沐春風:“以後如果有機會,還望陸老師在同類商務合作中考慮我們公司,當然,都在申城。”

陸贏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懶懶答了句:“行。”

如此大費周章,倒也是個人才。

*

街口,趙予安還在跟婆婆據理力爭。

“婆婆,你既然能算出我姓什麽,那為什麽不能算算我父母在那邊過的好不好呢?”

“哎呀小姑娘,那個超出了我的範疇喲——”

“你剛剛還說你家傳十八代通靈!!!”

“小姑娘喲……要不你讓讓,後面還有別的客人!”那婆婆已經快翻白眼了,卦上鸚鵡也在啾啾叫著,她招呼著後面的路人:“算命!算命!小鳥叨卦!”

“後面根本沒人!”趙予安搬了個小馬紮,穩穩當當坐下,“我付雙倍錢,你就幫我算算嘛。”

她知道自己執拗的近乎不講道理,可這幾天,她沒來由的好想父母和沈爺爺,或許這座古城是他們帶幼時自己來過的地方,所以這份想念與景色交相呼應,因此格外深切。

婆婆嘆了口氣,餵了鳥兒一把小米,瞇眼望向遠方的雪山:“姑娘,我是個算命的,沒那麽大本事。就算我騙騙你,昧著良心瞎編兩句,賺到了這份錢,你又真的相信嗎?”

見女孩吶吶不語,只是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語氣弱了幾分:“如果是剛去世的親人,你不如去寺廟為他供上一盞七彩蓮花燈,照亮他來世的長路。”

她猛然擡頭:“哪座寺廟……最靈驗?”

“去大昭寺吧。”

趙予安一路思索,在翻手機查攻略訂票,人幾乎是飄到飯館的。

她簡單點了個過橋米線,卻多上了幾份店裏的招牌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上錯了。”她拉住店員,指了指那幾分菜:“還好我沒動。”

“沒上錯呀。”那店員是個年輕小夥子,嚇壞了,核對了幾遍單,又在店長的示意下吶吶走開。

趙予安重新掃碼,發現單也被買過了,她環顧了一圈店內,果不其然在角落裏看到了正在一本正經吃米線的陸贏川。

“餵,”她叩了叩桌子,朝他招手:“既然來了,幹嘛一個人淒淒慘慘的?”

他步履穩健朝她走來,明明斂了周身氣場,依然讓人不可忽略,在她面前坐下:“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我確實不想看到你,”她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線,眼神卻下意識往他勁瘦的腰身輕瞟一下,心裏沒來由一陣羞赧、一陣煩躁:“我和你什麽關系啊?沒有關系,所以誰點的誰自己吃。”

電話就在這時打來,鈴聲還是一樣的要命:

“宮~宮宮宮宮~罪不容誅~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啊~啊啊~啊啊啊~”

趙予安看了一眼陸贏川,下意識調小了音量接起:“餵……”

他姿態優雅的吃著菜,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耳朵卻細微的動了動,鈴聲如其人,是張阮阮。

而她“嗯嗯”“好”“我沒事”的敷衍了幾聲,掛斷電話後,情緒卻迅速低落了下來。

一方發布了她之前錄制的澄清視頻,但效果甚微。

陸贏川手指微動,在桌下拿出手機。

下一秒,就見面前女孩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身體傾身上前:“你想幹嘛?”

“……?”他一臉無辜,把手拿上來,又找了個借口:“剛才腿癢。”

趙予安冷笑一聲,用筷子交叉,對他比了個殺頭的姿勢:“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什麽。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工作,我會處理好了。沒有誰能護著誰一輩子。”

“……行。”他從善如流:“我們安安真是長大了。”

一語雙關,她瞬間漲紅了臉,兇狠地望了他一眼,筷子奪過他要夾的雞腿,示威性的咬了一大口,三兩下啃了個幹凈。

陸贏川低下頭,按捺住上揚的笑意,故作不虞再次伸出筷子——

果然,他夾什麽,她就搶什麽。

倒是葷素搭配,把他想讓她吃的,都吃了個幹凈。

*

回到客棧時不早不晚。

跨過木門門檻的那一刻,與拿著行李打算回申城的馮恒打了個照面。

馮恒望著二人,笑的像只小狐貍,他促狹的朝趙予安擠擠眼,她登時臉紅的像燒熟的蝦子,與他在院裏聊了幾句,又送他到了門口。

饒是知道他們沒什麽,陸贏川也十分不爽,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地回了自己房間。

窗外月明星稀,窗戶開了條縫隙,將幹凈清新的空氣送入房內。

回去後,他打開手機,望著視頻陷入思索,不知不覺,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咄咄的敲門聲。

夢境與現實重疊,他開了門,她俏生生站在他面前,身上是沐浴過的潮濕水汽,香嫩軟滑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今晚格外熱情,親吻和擁抱都很投入,兩人在床上滾作一團,她的腳尖勾到了床頭櫃下的那袋東西。

陸贏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輕咳一聲,對她喟喟耳語:“你想試試嗎?”

趙予安笑意盈盈:“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我給你買的。”

……

一夜潮熱。

陸贏川這夜睡得格外沈,抱著她,仿佛殘缺的那部分靈魂歸位。

他不知昏睡了多久,最後是被窗簾縫隙中,正午那抹熾烈的陽光晃醒的。

眼還未睜開,就下意識右手一攬,身側卻已空無一人。

左手被扯住,他懶懶的擡眼望去,目光瞬間凝固——

腕上多了個粉色的毛茸茸鐐銬,另一端扣在床頭上欄桿處。

鑰匙被扔在預判了他夠不著的幾米開外,掛在那只展翅翺翔的小豬雕塑鼻子上。

……?

手機上多了幾條消息提示,是特別關註的人發了微博。

先打開微博,果然是她,笑瞇瞇發了張貢嘎機場的定位,配文:

——抵達。

難怪她昨晚如此熱情,是擔心他會跟著她?

鐐銬在腕上吱吱作響,陸贏川別著手,冷臉打開微信。

眼神瞬間凝固——

鋪天蓋地的醜照和視頻。

他睡得酣暢,她輕手輕腳給他帶上粉色的貓耳朵頭箍,滿意的左右調整,他睡得渾然不覺,還在吐泡泡。

她將他的卷發編成數個小辮子,又在他唇上塗上艷麗的口紅,還不忘在他眼皮上描繪幾筆,最後笑瞇瞇比V合影。

她特地給了個粉色毛茸茸鐐銬的特寫,然後調到最寬松的搭扣,將他無意識的手腕托起束縛,用口型無聲道:送你去做絕味。

她還極為難得的發了條語音,聲音充滿挑釁:

“——再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

“——我一條都不會刪。”

陸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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