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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得很快，但是兩人都不是為吃飯而來，面對一桌精致菜色，伴著調和氣氛浪漫古典的9號降b調小夜曲，誰也沒有率先動筷。
來這兒的多是慶祝的戀人或是剛確認的小情侶，不遠處還有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
倒是沒見他們這樣，雖然沒有說話，明顯劍拔弩張。
導致老板娘憂心忡忡的看了好幾眼。
大概是那份眼光太過熱烈，商晚拿過彩繪圓盤中的銀勺。
撈起熬得嫩爛的奶油番茄湯，商晚閑閑品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但是要比起周以堯給她做的......
實在有些相差甚遠。
老板娘見終於有人動筷，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放心的轉頭走了。
商晚食欲不佳，隨意吃了幾口，擡眼就對上何新翰。
他的表情說不上好，眼神透露的古怪、迷茫互相交織，好半晌，商晚才聽見他終於憋出一句，“......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吃番茄？”
商晚瞥他，挑了下眼尾，“你也說以前。”
何新翰被她接二連三的嗆聲，知道過去那件事確實是繞不開了，他低著頭，有些局促的扣著桌角，訥訥著，“商晚，真的對不起。”
他這人氣質溫潤，隔了七八年，模樣較當年更要溫和，同時和當年一樣，對上她總是有些束手束腳。
商晚想起過去，難免覺得有些感慨和失笑。
因為商學銘的原因，她在差不多10年前回到耀京，空降耀京一中。
她那個時候渾身是刺，雖不至於逃學打架頂撞老師，但是她把自己座位拉到最後一排，從第一節課睡到最後一節課。
結果一月大考，考了個班級第二，年級第五。
不是頂好的成績，離第一名更是差了十來分。
放分榜上，商晚瞇著眼頂著排列在自己最頂上的名字，何新翰。
那個第一名總是穿著幹凈的校服外衫，從來不像她一樣四六不著地敞著，拉鏈永遠拉到規矩的那條線。
故事總是老套，溫和有禮的學霸想要拉她一把，一邊和她講著這次數學考卷錯的題，一邊笨手笨腳從商晚指尖抽出煙，然後被嗆到眼角通紅的模樣。
只可惜，故事的結局也老套，初戀總是無疾而終。
後來，商晚一意孤行又回了俄羅斯。
而一中年年考全校第一名的學霸，無聲無息出了國。
商晚不是念舊的人，只是見過故人，難免有些情愫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
她輕輕笑了一聲，笑意推撞在十一月末潮冷的夜風，拿出剛剛在前臺買的煙，很烈的茶煙，她夾在指尖，舉了下，“介意嗎？”
不等回答的詢問，商晚已經擦開打火機，幽藍色火光燒著煙絲，一陣濃烈又辛辣的氣味。
何新翰微微偏頭，各種情緒纏繞，半晌，幹巴巴說了一句，“還在抽煙？”
“啊。”輕而短促的一個單音節，商晚抖掉煙灰，點點頭，“挺多年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甘地緊攥成拳。
“......”何新翰欲言又止，“這麽久了，沒想過戒嗎？”
商晚眼底的疑惑恰到好處。
他這話說的，好像他還有身份抽走她手中的煙。
她支著面頰，聲線卷在煙裏，燒得懶散，“沒打算。”
一支煙抽完，誰也沒有先開口。
何新翰看著商晚，她和過去變化不大，一樣美，一樣吸引人。
只是變化不大，並不是全無變化。
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出來，她更冷了。
不是那種單獨對著他。而是對著整個世界。
何新翰食不知味，絞盡腦汁的想話題，“你這次回國是因為工作嗎？”
“算吧。”商晚掐了煙，熄在青瓷荷葉的托盤裏。
何新翰說，“方便問嗎？”
商晚哼笑，爽快回答了，“有什麽不方便，之前在耀大美院代了一段時間的課程。”
何新翰不知想到什麽，點頭點的萬分艱難，“那......你有回過一中嗎？”
她碗裏盛得湯已經涼了，商晚輕輕撥開，慢眨了下眼，輕輕柔柔的反問，“我為什麽要回一中？”
不知道何新翰預想中的回答是什麽，此刻他的臉上浮現出百感交集，似是話到嘴邊，又生硬地咽了回去。
從何新翰的表情來看，這段飯大概吃的格外艱難，商晚卻不這麽想，她只是單純的沒胃口。
等他將一碗白飯吃得差不多，裝在玻璃杯裏浮光瀲灩的清酒才喝了三分之一。
何新翰灌了一口冷茶，直坐著吹了好半天風，喃喃問道，“商晚，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千回百轉，居然把一直堵在心口的問題說出來了。
商晚聳聳肩，滿不在乎，“當然沒有。”
這是句實話，自從她和何新翰分開以後，商晚就不再執著於任何意義上的男朋友。
她只要短暫的歡愉，她不要愛。
何新翰的嘴唇蠕動半晌，慢慢說，“我也是。”
商晚收回落在遙江的視線，不鹹不淡笑了聲，意味不明的，“是麽？”
“我這次回來......”
大概是就餐的人走了些，何新翰忽然無來由的生了沖動，他摁著桌角，眼神卻不敢看她，“其實存了私心。”
商晚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麽，出於禮貌，她微微點了下頭有，示意他把話說完。
“我想著，能不能遇見你。”
說完，他直直看過來，目光急切，急於要她一個說法。
對視片刻，商晚緩緩摩挲著杯沿的拇指摁到一片晶亮，是薄荷葉的粗鹽。
“這就有點說笑了。”話是這麽說，商晚眼底沒有笑意，只碎著稀薄的星光，“如果你有心的話，稍微打聽，要問到我的消息不是什麽難事。”
何新翰徒勞的松開手，覺得她好像透明的空氣，抓不住，也留不下。
他扯出一個牽強的笑，繞開話題，“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微信發送完畢，商晚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覆，她把手機丟回手包，原本想再抖出一支煙，但是想到什麽，她停下動作，煙盒連同火機一起收起來。
“不用了，有人接我。”
何新翰看了眼腕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這麽晚了。
他還想說什麽，商晚手背向外，是個無聲又強勢的拒絕手勢。
她啜飲著杯中清酒，何新翰沈默地看了許久半圓的月，很久之後，囈語一般說道，“那個時候，我不應該這麽選擇的。”
他話裏有綿針似的苦澀，雙手搓了一把自己凍得發冷的面頰，“商晚，這句對不起遲來很多年，但我還是想鄭重和你再說一次，對不起。”
商晚理著外套下擺，聞言稍擡眼光，冷冷淡淡看他。
她反問著，“你後悔嗎？”
何新翰馬上說，“當然了，我——”
商晚打斷他，居高臨下，帶了幾分審慎的意思，“我是說，你後悔拿商學銘，也就是我爸的錢，任由他安排你到國外讀書嗎？”
聲音很低，如果不看她的神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可惜。她眼底戲謔太過，紅唇勾著譏誚。
何新翰如遭雷擊。
眼底盡收他的表情，商晚懶得再等回答。
他能有今天，固然有自己的一份努力在，可是如果當年不是商學銘的那筆錢，他又如何早早從貧困中脫身，讓她病了多年的母親能夠轉入高級醫院治療，讓妹妹主攻燒錢的藝術。
人在利益面前，總顯得不堪一擊。
如果暫且誘惑不到一個人，那就是籌碼開得不夠多。
只要夠多，總要壓倒天秤的那一天。
商晚轉身要走，何新翰急急起身，手背大力撞在桌角，晃得酒精燈冷焰火顫顫。
“商晚！”
多少有些失態了。
她依言停下腳步，流光溢彩的吊燈劃過她的眼角眉梢，映出寡淡冷漠的神色。
何新翰快步走來，陰影斜著籠罩在她身側，商晚向後退了一步，平靜的回視。
他的喘息有些快，說出口的話雜亂無章，毫無邏輯，“商晚，我知道你出身好，你不能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評判我，當年擺在我面前的是我媽高昂的治療費和光明的未來......我知道我辜負你，但我沒有選擇......”
“商晚！”他驀地提高音量，以此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沒得選擇......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和我一樣，和我一樣......”
和他在一起那段日子，何新翰從不失態，有次商晚問他未來，他笑著說，“怕什麽啊，天無絕人之路，肯定有辦法的。”
那個時候他要兼顧學業，下了課還要同時打三份工。
最艱難的日子，商晚和他分過8角錢的紅糖饅頭。
何新翰的手指痙攣似的顫抖，他一直重覆著最後幾個字，好像一直這麽說，就能說服他自己。
商晚是真的有些疲憊。
她久久無言，最後長出一口氣。
“我不是你，”她聲音淡淡，“未必會和你做一樣的選擇，我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評判你的行為，就到這吧，我不想再去回想以前的日子，我們之間也不需要虛與委蛇的客套，祝願你以後一切都好，走了。”
這就算遲來10年的體面。
何新翰粗粗喘著氣，想去追她，卻被一道刺眼筆直的車前燈晃了下，他擡手遮住眼。
駕駛位車門打開，年輕高大的男孩一手攬過她，挽在臂彎的外套披到她雙肩。
距離不算遠，他若無其事的看過來，眼神很黑。
出於雄性本能，何新翰想要追上前的腳步釘在原地。
商晚熟悉又自然的勾住他的尾指，晃了晃，難得的撒嬌，“啊好餓，想吃番茄牛腩面。”
周以堯瞪她一眼，“回去給你做老壇酸菜。”
“哈哈。”她快意的笑起來，雙眼瞇得狡黠又漂亮，“好大的醋勁兒啊，但是我真不想吃老壇酸菜。”
周以堯繃著臉，語氣不善，“那你想吃什麽，給你五秒時間思考，5——”
話音吞回，他微微睜大眼，唇瓣擦過微涼氣息，略帶辛辣的陳茶氣味。
商晚兩指並在唇上，擡手飛了個吻，徑直回了副駕。
何新翰看完這一幕，站了許久，眼神黯淡，垂頭喪氣往回走。
他們那樣登對。
登對的親密無間。
他從未在商晚臉上見過肆意明媚的笑容，原來她不是不愛笑，只是不會對著自己笑。
心中翻湧酸澀，他跌回座位，拿過沒有動口的清酒，以吹瓶的豪邁架勢一飲而盡。
錯過就是錯過了，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只有他心懷幻想停留在原地，而他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人，身邊早已有了新的陪伴。
根本不搞事的前任，頂多算個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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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沒見他們這樣，雖然沒有說話，明顯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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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有些相差甚遠。
老板娘見終於有人動筷，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放心的轉頭走了。
商晚食欲不佳，隨意吃了幾口，擡眼就對上何新翰。
他的表情說不上好，眼神透露的古怪、迷茫互相交織，好半晌，商晚才聽見他終於憋出一句，“......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吃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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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翰被她接二連三的嗆聲，知道過去那件事確實是繞不開了，他低著頭，有些局促的扣著桌角，訥訥著，“商晚，真的對不起。”
他這人氣質溫潤，隔了七八年，模樣較當年更要溫和，同時和當年一樣，對上她總是有些束手束腳。
商晚想起過去，難免覺得有些感慨和失笑。
因為商學銘的原因，她在差不多10年前回到耀京，空降耀京一中。
她那個時候渾身是刺，雖不至於逃學打架頂撞老師，但是她把自己座位拉到最後一排，從第一節課睡到最後一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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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頂好的成績，離第一名更是差了十來分。
放分榜上，商晚瞇著眼頂著排列在自己最頂上的名字，何新翰。
那個第一名總是穿著幹凈的校服外衫，從來不像她一樣四六不著地敞著，拉鏈永遠拉到規矩的那條線。
故事總是老套，溫和有禮的學霸想要拉她一把，一邊和她講著這次數學考卷錯的題，一邊笨手笨腳從商晚指尖抽出煙，然後被嗆到眼角通紅的模樣。
只可惜，故事的結局也老套，初戀總是無疾而終。
後來，商晚一意孤行又回了俄羅斯。
而一中年年考全校第一名的學霸，無聲無息出了國。
商晚不是念舊的人，只是見過故人，難免有些情愫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
她輕輕笑了一聲，笑意推撞在十一月末潮冷的夜風，拿出剛剛在前臺買的煙，很烈的茶煙，她夾在指尖，舉了下，“介意嗎？”
不等回答的詢問，商晚已經擦開打火機，幽藍色火光燒著煙絲，一陣濃烈又辛辣的氣味。
何新翰微微偏頭，各種情緒纏繞，半晌，幹巴巴說了一句，“還在抽煙？”
“啊。”輕而短促的一個單音節，商晚抖掉煙灰，點點頭，“挺多年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甘地緊攥成拳。
“......”何新翰欲言又止，“這麽久了，沒想過戒嗎？”
商晚眼底的疑惑恰到好處。
他這話說的，好像他還有身份抽走她手中的煙。
她支著面頰，聲線卷在煙裏，燒得懶散，“沒打算。”
一支煙抽完，誰也沒有先開口。
何新翰看著商晚，她和過去變化不大，一樣美，一樣吸引人。
只是變化不大，並不是全無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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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種單獨對著他。而是對著整個世界。
何新翰食不知味，絞盡腦汁的想話題，“你這次回國是因為工作嗎？”
“算吧。”商晚掐了煙，熄在青瓷荷葉的托盤裏。
何新翰說，“方便問嗎？”
商晚哼笑，爽快回答了，“有什麽不方便，之前在耀大美院代了一段時間的課程。”
何新翰不知想到什麽，點頭點的萬分艱難，“那......你有回過一中嗎？”
她碗裏盛得湯已經涼了，商晚輕輕撥開，慢眨了下眼，輕輕柔柔的反問，“我為什麽要回一中？”
不知道何新翰預想中的回答是什麽，此刻他的臉上浮現出百感交集，似是話到嘴邊，又生硬地咽了回去。
從何新翰的表情來看，這段飯大概吃的格外艱難，商晚卻不這麽想，她只是單純的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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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回百轉，居然把一直堵在心口的問題說出來了。
商晚聳聳肩，滿不在乎，“當然沒有。”
這是句實話，自從她和何新翰分開以後，商晚就不再執著於任何意義上的男朋友。
她只要短暫的歡愉，她不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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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晚收回落在遙江的視線，不鹹不淡笑了聲，意味不明的，“是麽？”
“我這次回來......”
大概是就餐的人走了些，何新翰忽然無來由的生了沖動，他摁著桌角，眼神卻不敢看她，“其實存了私心。”
商晚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麽，出於禮貌，她微微點了下頭有，示意他把話說完。
“我想著，能不能遇見你。”
說完，他直直看過來，目光急切，急於要她一個說法。
對視片刻，商晚緩緩摩挲著杯沿的拇指摁到一片晶亮，是薄荷葉的粗鹽。
“這就有點說笑了。”話是這麽說，商晚眼底沒有笑意，只碎著稀薄的星光，“如果你有心的話，稍微打聽，要問到我的消息不是什麽難事。”
何新翰徒勞的松開手，覺得她好像透明的空氣，抓不住，也留不下。
他扯出一個牽強的笑，繞開話題，“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微信發送完畢，商晚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覆，她把手機丟回手包，原本想再抖出一支煙，但是想到什麽，她停下動作，煙盒連同火機一起收起來。
“不用了，有人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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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
他還想說什麽，商晚手背向外，是個無聲又強勢的拒絕手勢。
她啜飲著杯中清酒，何新翰沈默地看了許久半圓的月，很久之後，囈語一般說道，“那個時候，我不應該這麽選擇的。”
他話裏有綿針似的苦澀，雙手搓了一把自己凍得發冷的面頰，“商晚，這句對不起遲來很多年，但我還是想鄭重和你再說一次，對不起。”
商晚理著外套下擺，聞言稍擡眼光，冷冷淡淡看他。
她反問著，“你後悔嗎？”
何新翰馬上說，“當然了，我——”
商晚打斷他，居高臨下，帶了幾分審慎的意思，“我是說，你後悔拿商學銘，也就是我爸的錢，任由他安排你到國外讀書嗎？”
聲音很低，如果不看她的神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可惜。她眼底戲謔太過，紅唇勾著譏誚。
何新翰如遭雷擊。
眼底盡收他的表情，商晚懶得再等回答。
他能有今天，固然有自己的一份努力在，可是如果當年不是商學銘的那筆錢，他又如何早早從貧困中脫身，讓她病了多年的母親能夠轉入高級醫院治療，讓妹妹主攻燒錢的藝術。
人在利益面前，總顯得不堪一擊。
如果暫且誘惑不到一個人，那就是籌碼開得不夠多。
只要夠多，總要壓倒天秤的那一天。
商晚轉身要走，何新翰急急起身，手背大力撞在桌角，晃得酒精燈冷焰火顫顫。
“商晚！”
多少有些失態了。
她依言停下腳步，流光溢彩的吊燈劃過她的眼角眉梢，映出寡淡冷漠的神色。
何新翰快步走來，陰影斜著籠罩在她身側，商晚向後退了一步，平靜的回視。
他的喘息有些快，說出口的話雜亂無章，毫無邏輯，“商晚，我知道你出身好，你不能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評判我，當年擺在我面前的是我媽高昂的治療費和光明的未來......我知道我辜負你，但我沒有選擇......”
“商晚！”他驀地提高音量，以此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沒得選擇......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和我一樣，和我一樣......”
和他在一起那段日子，何新翰從不失態，有次商晚問他未來，他笑著說，“怕什麽啊，天無絕人之路，肯定有辦法的。”
那個時候他要兼顧學業，下了課還要同時打三份工。
最艱難的日子，商晚和他分過8角錢的紅糖饅頭。
何新翰的手指痙攣似的顫抖，他一直重覆著最後幾個字，好像一直這麽說，就能說服他自己。
商晚是真的有些疲憊。
她久久無言，最後長出一口氣。
“我不是你，”她聲音淡淡，“未必會和你做一樣的選擇，我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評判你的行為，就到這吧，我不想再去回想以前的日子，我們之間也不需要虛與委蛇的客套，祝願你以後一切都好，走了。”
這就算遲來10年的體面。
何新翰粗粗喘著氣，想去追她，卻被一道刺眼筆直的車前燈晃了下，他擡手遮住眼。
駕駛位車門打開，年輕高大的男孩一手攬過她，挽在臂彎的外套披到她雙肩。
距離不算遠，他若無其事的看過來，眼神很黑。
出於雄性本能，何新翰想要追上前的腳步釘在原地。
商晚熟悉又自然的勾住他的尾指，晃了晃，難得的撒嬌，“啊好餓，想吃番茄牛腩面。”
周以堯瞪她一眼，“回去給你做老壇酸菜。”
“哈哈。”她快意的笑起來，雙眼瞇得狡黠又漂亮，“好大的醋勁兒啊，但是我真不想吃老壇酸菜。”
周以堯繃著臉，語氣不善，“那你想吃什麽，給你五秒時間思考，5——”
話音吞回，他微微睜大眼，唇瓣擦過微涼氣息，略帶辛辣的陳茶氣味。
商晚兩指並在唇上，擡手飛了個吻，徑直回了副駕。
何新翰看完這一幕，站了許久，眼神黯淡，垂頭喪氣往回走。
他們那樣登對。
登對的親密無間。
他從未在商晚臉上見過肆意明媚的笑容，原來她不是不愛笑，只是不會對著自己笑。
心中翻湧酸澀，他跌回座位，拿過沒有動口的清酒，以吹瓶的豪邁架勢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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