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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2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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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亞的話,讓月伯頓時顰蹙起了眉頭。

他並沒有因為蓋亞的冒犯而發怒,但也沒有找到能夠回覆蓋亞的話語。

養孩子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一件遠比學習、科研和訓練困難一萬倍的事。

每次面對蓋亞,他都會變成一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只能陷入沈默的沒用父親。

“確實是我暴露了玄千兩的名字,可以說是我一手將玄千兩送上宗教審判。”蓋亞一臉自暴自棄的表情坦白道,“你可以把我趕出這個家門,我也確實不想再和你們住在一起了。”

月伯沒有回應蓋亞的這番氣話,而是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你竟然問我?”蓋亞見月伯只是微微皺著眉頭在看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憤意的來由,頓時怒而拍桌道,“我這麽做的理由你不清楚嗎?”

月伯沈默,顯然是不知情的。

而就是這樣的沈默,徹底激起了蓋亞心中的怒火,他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對月伯道:“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這樣!你擺張臉到底在裝深沈給誰看?”

月伯則仰頭看著蓋亞道:“如果你是在因為過去我很少和你溝通而拿她撒氣,你實屬不該,我很早就已經告訴過你,我是大人,和你身份和你不同,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同你講。”

“你只比我大不到六歲你裝什麽長輩!”

“六歲對於耀星共和國而言也是很大的年齡差異。”

“再大能多大?你30歲的時候我也要25歲了!差很多嗎?”

“是,哪怕差3歲我們之間也是錯了輩分的,很多事情確實不能對你講。”

“是嗎?到底是因為我們年齡差6歲你沒法同我講,還是因為我們等級差太多你沒辦法同我講?”

“……”月伯突然無話可說。

蓋亞見狀,頓時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全身上下癱軟地坐回了椅子上。

許久後,他絕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狼狽地呢喃著:“也對,也對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元帥大人,你是從小到大的S級新人類,可我是什麽,我只是一直以來連拿到B級都吃力地廢物,我哪裏配得上你……”

月伯聞聲頓時皺眉:“蓋亞,天父與天子之間的選擇是相互的,不是我挑了你,你就必須要選我,你也有選擇權,不是嗎?”

蓋亞頓時再一次露出了苦楚的笑容。

“林,你願意跟我走嗎?”

那一年,還不滿19歲的月伯如此對只有13歲的蓋亞說道。

“好,好呀。”

當時名為林的少年雀躍地回答道。

在父子平均年齡差至少10歲的耀星大陸,還不滿19歲的S級新人類成為一名13歲問題少年的父親,這終究是一場會一直飽受外界爭議的父子關系,林從一開始便什麽都知道。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對於一個過了選天父年齡已經足足5歲還沒有父親的人而言,當下能夠像其他同齡人一樣有一名父親,才是他最渴望也最重要的事。

耀星大陸是一個不缺父親但嚴重缺少兒子的國家。

即使國家每年拼了命地讓聖女們生啊生,新人類的人口一直在負增長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想要成為父親的新人類們總是絞盡腦汁地讓自己做一名好父親,而孩子們也會認認真真地去篩選那個確實能夠和自己融洽相處的男人。

一經做出雙向選擇,那麽父子關系自動成立,終身不得反悔。

如果說古代地球的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那麽,在耀星大陸選擇父親也是如此。

可是,那些年的林卻沒有這樣的第二命。

作為一名有“前科”的孩子,縱使整個耀星大陸的新人類再怎麽缺兒子,他也總是不被選擇的那個。

而同時,和他一起不被選擇的孩子還包括那些被確診為大腦發育異常的反社會人格、超雄體和特殊腦結構的被認定為有著天生罪犯體質的孩子。

“難道我以前是個壞孩子嗎?可是,我真的好想有一個父親啊……”

那時候的林,每天都在向聖母大人許願著。

所以,當月伯出現的時候,林不假思索地回選了月伯。

性格不合適?無所謂,他樂觀地認為自己可以演得很合適。

相處不合拍?無所謂,他樂觀地認為自己可以一直順從和討好。

等級不適合?無所謂,他樂觀地認為自己可以努力學習趕上月伯。

能有一名新人類願意要他已經是難得的事,更何況,聖母大人送來的可不是普通的父親,而是一名身居高位的S級父親!

只要有了這名父親,他就可以擺脫C級,以後越爬越高,再也不會有人敢看不起他了!

那時候的林,每天都盼著能被如此優秀的父親領回家。

而月伯呢?月伯又是如何與林相處的呢?

林其實心裏很清楚,月伯並不適合成為一名父親。

作為一名因為“前科”而飽受爭議的孩子,他很敏感,也很擅長察言觀色。

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發現,月伯其實是一個內心孤僻且習慣獨立自處的人,這種人並不需要孩子,也不喜歡孩子。

但偏巧,高智商的月伯非常擅長應試考試,連面審都能完美通過。

於是,他們一個選擇了無限妥協,一個選擇了角色扮演,在經歷重重困難和過五關斬六將後,最終來到了戶籍院的終審環節——

“其實我們的評議是不推薦你們成為父子。”最終的審判員很認真地說著,“一方面,等級不搭,風險很高;二來,年齡差距過小可能會導致到了一定年齡段後你們的相處會非常尷尬;再一方面,你們兩個表演成分都比較重,親密關系忌諱表演,很難走遠的。”

此言一出,林頓時心虛地看了眼月伯,月伯倒是一臉安之若素。

“我們戶籍院和民政院也不是傻子,你們到底適不適合、是不是演的,我們通過調取以往的大數據就能用AI判斷出來,月伯你是一個自我世界非常豐富而且很內向的人,你這種人其實不太適合要孩子。

所以我希望你們兩個想清楚,這個關系一旦締結了以後就不能解除了,尤其是你,林——”

審判員看向那時候還骨瘦如柴的他道:“月伯是個成年人,他不需要你也能獨立生存,如果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雖然法律會制裁他,但是你也肯定會受傷的。

而且,現階段你還沒有成年,你還需要他,如果你們之間存在矛盾,你是很被動的,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不然……”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誰知,公務員的話還沒說完,林便拼命地喊了起來,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當時的他,太想擁有一名父親了。

他不想每天都只能待在教堂裏禱告和上教會學校,他想離開宗教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像正常人一樣過著普通的父與子的生活。

所以,無論月伯是什麽樣的人,無論月伯是不是一名合格的父親,但只要月伯願意演一名合格的父親,那麽月伯就是他眼中那名合格的父親。

“這……”見林如此毅然決然地要選擇月伯,審判員也不好再對著這麽一個小孩子多說些什麽,而是轉頭看向月伯道,“由於你的綜合審核其實沒有合格,如果你執意要成為天父,那麽你需要繳納押金120萬元,如果你在林成年之前出現了失職行為,我們可以直接剝奪你的監護權,並用你的押金作為違約金照顧林接下來的生活,你同意嗎?”

聽到“120萬元”,林頓時有些緊張。

作為一名吃喝穿住都靠教會的教會子,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百萬”級別的大錢,不免有些擔心:還不滿20歲的月伯會願意為了他交這筆錢嗎?

在耀星共和國,無論一名新人類的天父曾經多麽有錢,他的天子能夠繼承的遺產只有很少一部分,其他大部分遺產都要上繳國庫。

而根據身份信息稱,月伯的天父早就已經死了,這大概是當時的他對這段關系最為缺憾的地方。

所以,無論月伯的父親曾經是誰、多麽富甲一方或者權勢滔天,如今的月伯都要靠他自己拿出這筆錢。

可誰知,月伯竟然不假思索地開口道:“可以。”

林瞬間睜大了雙眼。

一方面驚喜於自己的天父大人居然這麽執著於和自己在一起,另一方面,也驚喜於自己的天父大人居然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能夠這麽優秀還這麽有錢。

那時候的林,滿眼都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回想起自己曾經在月伯面前的卑躬屈膝,蓋亞如今的內心只有悔恨。

他看向月伯,質問道:“是,我是選擇了你,即使當時的你不配成為一名父親,我還是選擇了你!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是怎麽回報我對你的期待的?”

月伯楞了一下,他問:“我怎麽了?”

“呵,果然,你就只是個演員而已,你能演一名父親,卻做不了真正的父親。”蓋亞道,“我當時在幼都得第九環上學,你做了什麽你忘了嗎?”

和月伯在一起之後的林,生活沒有想象中順遂。

因為曾經被刪除過記憶,而刪除記憶的藥會在註射結束後數年內一直保有負面藥效,所以,他直到十二歲左右,才徹底將藥物代謝幹凈,不再失憶。

也因此,他在十二歲之前一直無法跟上同齡人的學習節奏,只能在教會的補習班補補課,文化課處於完全不行的程度。

好在耀星共和國給予他們這種受過制裁的小孩子“假設C”的成績,也就是說,就算他們的文化課墊底,也會給他們C級文化課的平均成績,來讓他們有一個過渡期,這個過渡期為8年,而他的期滿之日,就是15歲成年時的分級考核之日。

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天才,三年時間,他真的做不到撿起別人學了至少十年的知識。

他很焦慮,而月伯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焦慮。

於是,那時候的月伯,會在每天忙完自身的工作與學業之後,額外為他備課,給他輔導。

然而,有效果嗎?

答案是:效果甚微。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他能做到的,就是受著最傳統的教育,在努力之後拿到一個普通優秀的成績。

就像他在地球那樣,通過兩年的學習考上還不錯的一本,再通過四年的學習考上本校的碩士研究生。

可是,月伯不是他這種人,據說月伯小時候能夠做到今天才剛剛接觸笛卡爾坐標系,沒過多久就能學懂拉普拉斯變換。

所以,無論月伯在輔導他的時候如何賣力,他都給不出月伯任何有用的答覆。

可能月伯認為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內容,他卻要演算足足一頁紙,還未必能夠得出正確答案。

月伯不會怪他,月伯只會嘆氣。

嘆氣結束之後,這個家的氛圍,會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月伯因為心情郁悶而不想說話,他因為自我懷疑而沈默不語。

當他們兩個都放棄在生活中表演各自的身份時,這個家就會瞬間變成一座地窖,沒有光,沒有聲音,空氣並不流通,溫度冷到冰點。

但是,正如同戶籍院的審判員所說,身為兒子的他在這場父子關系中必然是被動的,他已經選擇月伯了,就沒有回頭之路。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林會為了這個家的和諧,會選擇犧牲自己。

他會在兩人變得尷尬的時候,故意打碎盤子摔一跤或者故意弄傷自己出一些糗,他用柔弱、笨拙甚至醜陋的一面去引起月伯的關註、逗月伯開心、博取月伯同情。

那之後,月伯又會重新進入演戲狀態,認認真真地扮演他的父親。

然而,即使他拼盡全力去做月伯的兒子,外界的聲音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友好。

尤其是在父親動用私人關系將他送入了幼都的六環內讀書之後。

幼都那個大都會,內環數每精進一圈,就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的成績本來就差,即使有父親輔導也只能勉強在及格線邊緣摸爬滾打,進入競爭略激烈的內六環後,瞬間就成了墊底的差生。

因為他的成績實在是太差了,差到在整個環內的成績都是倒數的,所以他變得非常顯眼,以至於老師們都開始了解他是誰,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身邊人都知道了C級的他有著一名S級的天父大人。

於是,他想象中的羨慕、崇拜和仰視還未先到來,反而是嫉妒、質疑和詆毀的聲音蜂擁進他的耳朵——

“餵餵,那小子沒問題吧?S級新人類培養出一個留不在十都的?哎呦餵,天大的笑話。”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好好待在教會一輩子不就得了,反正教會有很多‘蘿蔔坑’崗位可以提供給這些家夥,幹嘛跑出來?難不成以為自己競爭力很強?”

“別說他了,他可是前科犯,萬一是個先天犯,你現在已經上他的獵殺名單了……”

林感覺,當時的所有人都在註視他、嘲諷他、針對他。

連老師都忍不住對他講:“蓋亞,你馬上就要參加15歲成年考了,你這個成績,可能C級也保不住,你要不然找你爸爸讓他給你補補課?”

他沈默,一言不發。

直到某天回家,在又一次參與父親的補課鬧得不歡而散後,林第一次放棄將自己變成一個小醜逗父親開心。

他累了,他已經不想再這麽做了。

於是他對父親說:“我要加入六年計劃,我要去地球。”

父親震驚了一瞬,但很快便應聲道:“如果你已經考慮清楚了的話。”

望著父親只是略顯吃驚的模樣,那一刻,他的心涼透了。

“當初去六年計劃的時候,你心裏很清楚那是一場什麽樣的計劃,可你完全沒有阻攔我的想法。”蓋亞道,“所以,其實你早就想趕我走了,不是嗎?”

月伯一聽頓時語塞。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我當初參加六年計劃的私心。”蓋亞道,“我想向你證明我!我想讓自己有更多的辦法以後能留在你的身邊!”

“還有,你知不知道當初因為你的一個決定,我在六環的每一天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月伯聞聲,疲頓地垂下眼道:“蓋亞,當初是你主動提出讓我送你去內環上學,我才送你去內環的。”

“我當時就是個小孩子!我想去內六環還不是因為你嗎?我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然後得到更多你的認可!可是我到底適不適合去內環難道你不清楚嗎?我是什麽水平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

“如果一名父親不加思考地答應孩子的所有要求,讓這名孩子不斷地為自己不懂事的選擇而痛苦,那這名父親無非就是不想為孩子的人生負責,只是在逃避自己應該盡的監護人職責罷了!”

月伯不想和蓋亞發生爭執,他道:“蓋亞,所有新人類都會在某一個年齡段前往內環,去見識更遼闊的世界,甚至大部分新人類比你見識內環的世界要早很多。”

“所以你覺得你沒有錯,是嗎?”蓋亞問。

“……”月伯無法回答。

“果然,你始終認為自己沒有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被一個B級的新人類收為天子?”

“如果我有一個B級的父親,我就不用去奢望不屬於我的世界,我不用每天這麽痛苦,我可能能夠非常平安幸福地度過這一生!”

“可是!就是因為你出現了!我所有平靜的生活都被毀了!到頭來你居然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很好,又沈默,又裝死,是吧?”蓋亞起身推開椅子,一步步向後退去,他沒喝酒,卻有一種近乎醉了的癲狂狀態,“好,很好,就這樣吧,就這麽結束吧,反正我也背叛你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說著,蓋亞轉身大步向著玄關處走去,不久後,傳來“轟”的一聲摔門聲,緊接著,偌大的餐廳內一片寂靜。

月伯側眸,瞥了眼窗外的茫茫大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數年前的月伯,為了養育蓋亞,其實做過不少功課。

他知道這個孩子很難擁有父親,所以,他才選擇違背自己的天性成為了這個孩子的父親。

為了能和林好好相處,他在沒有見到這孩子之前,就翻閱了市面上幾乎所有的關於如何養育孩子的書籍。

書上說:“孩子是有自尊心的,不要發表任何貶低孩子自尊心的言論。”

所以,後來無論蓋亞說多少次“如果當初沒有你我會更幸福”這樣的言論,月伯都不會反駁蓋亞半句,因為他知道,他們一個S級一個C級,孰強孰弱一目了然,所有能夠反駁蓋亞的話語都會讓蓋亞的自尊心受到傷害。

書上說:“父親不該輕易否定孩子的想法,應該多給予鼓勵和支持,當孩子遇到挫敗時主動幫他分析利弊,以此培養孩子的責任感。”

所以,當蓋亞提出想轉學的時候,月伯雖然不看好,但還是同意了轉學,並在轉學之前主動和蓋亞溝通過轉學之後可能會遇到的糟心事。

可當時的蓋亞卻信誓旦旦地說:“沒關系,身邊人越優秀我越強,別人的議論和小話只會讓我變得更強!”

書上說:“沒必要將自己生活中的苦難和糟心事講給孩子聽,孩子不是大人情緒的垃圾桶,孩子是非常敏感的,他們能看到大人心情的低落,其實不需要大人刻意強調,孩子就什麽都懂。”

所以,關於父親西日、蓋亞的生母、新母大人的囑托、新聖女研究、爆炸的實驗室、聖潔、真理黨等等的一切,他都不能也不便於講給蓋亞聽。

蓋亞還是個孩子,他的等級也註定了他這輩子不會涉及到這個層次的內容,那麽,便安心做個無憂無慮的中層新人類吧。

同時,書上還說了:“父親最好不要幹預孩子的選擇,而是為孩子分析利弊之後,讓孩子主動選擇並為此承擔後果。”

所以,即使明白六年計劃的殘酷,他也還是在斟酌利弊後,尊重了蓋亞的意見。

月伯知道蓋亞內心的想法,知道的甚至比蓋亞親口說出來的還要多。

蓋亞不但想在外人面前證明他自己,同時,因為六年計劃的特殊性,等任務結束回國後,國家不會輕易讓此人變成C級以下,為的是將秘密留在十都,所以,以後的蓋亞只要不變得太差,基本會像所有內貴族一樣,有一個C級兜底。

而且,當時的蓋亞初次成年考核在即,而蓋亞很明顯拿不到一個令他自己滿意的成績,這時候參加六年計劃被賦予特殊等級和特殊軍銜,在外緩沖六年再回來學習,或許也是一種曲線救國的辦法。

所以,這場六年之旅,並不是蓋亞口中的“都是為了父親你”,而更多的蓋亞為他自身的未來做出的一個自救方法,甚至,是一場逃避。

月伯什麽都知道,但他總是覺得:何必說出來傷蓋亞自尊心?

於是,他選擇了沈默。

至於玄千兩,那個讓他們走上決裂的導/火/索……

一想到這個女人,月伯就頭疼。

關於蓋亞的感情選擇,月伯其實給了蓋亞機會,甚至給了不止一次。

在沒有發現玄千兩身體異常之前,讓月伯願意睜眼看玄千兩第一眼的理由,就是蓋亞。

因為意識到蓋亞對這個聖女有著明顯特殊的感情,月伯才考慮去當這名聖女的老師,目的是保護這名聖女不被其他新人類欺負的同時,也順便給蓋亞和這名聖女創造更多完成特例法的機會。

甚至在圓桌晚宴之後,讓蓋亞回家住,也是在給二人留機會。

月伯對蓋亞說過:“人不能同時踏入兩條河流。”

所以,蓋亞必須做出選擇,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中間猶豫。

如果這兩個人下定決心要在私下重歸於好,只要他們打定主意並做好規劃,那無論他們怎麽暗度陳倉,月伯這邊也會選擇睜一只眼閉只眼。

所以,月伯一開始並不打算拿出托名生育,甚至在給玄千兩制造適當的難堪,他是在等,等蓋亞做出選擇。

然而,蓋亞始終沒有做出選擇,反倒是玄千兩先一步做出了拋棄蓋亞的選擇。

那一刻,月伯意識到,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了。

於是,他決定不再給蓋亞留任何機會,讓蓋亞承擔他自我抉擇的後果。

想到這裏,月伯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心力交瘁。

明明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為什麽卻有一種自己大錯特錯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管家來到月伯身邊,貼切地倒了一杯靜心茶道:“蓋亞大人其實滿打滿算也就20歲,年輕氣盛,鬧鬧別扭肯定也就知錯了,您放寬心即可。”

月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喑啞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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