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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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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25.42

自從離開宗教審判之後,表面上,玄千兩一直待在聖女研究部下屬科都第一聖女醫院的重癥監護室裏,因為這場殘酷的審判而遲遲昏迷不醒。

據說如今這家醫院的停車場和外面的商業區裏到處都是蹲點的記者,他們24小時堅守在崗位上,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拿到和玄千兩相關的近況信息。

可是,實際上,玄千兩一直都休息在月伯地下室的房間內,她的身體早在被送到醫院之前就已經靠著之隱的基因康覆了一部分,根本不需要住院。

所以,月伯幹脆用了一招貍貓換太子,把另一個與她相貌相似的雙聖兒轉移到她的病床,命人24小時嚴加看管,然後將她轉移回家。

由於擔心家裏的仆人中仍有叛徒,月伯並不會下樓來看她,也沒有安排任何人來伺候她,所以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獨居在地下室。

地下室有臥室、書房、衛生間、淋浴房和倉庫,還有很多用微波爐“叮”一下就能直接吃的預制菜。

玄千兩每天定時起床先洗漱沖涼,解決完個人衛生後去用微波爐“叮”菜,等吃完飯洗了盤子,就去書房消遣,比方說看看電視。

玄千兩幾乎將聖女頻道的綜藝翻了個遍,不得不說耀星大陸不愧是醉生夢死的新世界,這裏連綜藝都很花哨,幾乎什麽小眾類型的題材都應有盡有,只有她想不到的,幾乎沒有耀星大陸拍不到的。

就譬如說玄千兩的糟糕習慣性小動作——有事沒事撕一撕嘴皮。

而耀星大陸就有這麽一檔綜藝,專門挖掘新人類和聖女身上的一些下意識的糟糕小動作,大家除了會下意識啃指甲、撕嘴皮、扯頭發之外,有的人還愛舔/腳趾、掐耳垂、吃自己毛發等等,反正都聽起來比撕嘴皮變態多了……

“到底是誰在看這麽神經病的綜藝啊……”玄千兩忍不住吐槽。

而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綜藝當中,讓玄千兩更意外的收獲是,她竟然在一檔深夜女生綜藝中看到了三名地球女生。

一名女生叫錢關雎,非常典型的漢人美女,據說在來到耀星大陸的第一周就早早退出了考核,所以沒什麽存在感;另一名叫紮馬土溪,好像是雲南的某個玄千兩都沒聽過的少數民族,是在大運動會初試時被淘汰的;最後一名是達伽尼,藏族同胞,是在錦標賽期間被淘汰的。

這三人的評級雖然參差不齊,但是她們有兩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她們都沒有繁殖契約對象,而且都是在“容貌”這個單項考核中拿到“極”的女生。

從節目裏可以知道,這三個女生雖然都不滿C級,可是她們各個早已完成了今年的殼生計劃,並且都簽了娛樂經濟公司,如今已經是正兒八經的通告藝人了,甚至還是一檔節目的常駐嘉賓。

節目上,幾個女生和本土聖女們互動自然、談吐大方、連耀星語都說得格外標準,如果不是她們出場時有字幕表明她們是地球人,玄千兩真的會以為她們只是叫著類似於地球人名字的耀星本土聖女罷了。

而令玄千兩最意外的是,這幾個女生在綜藝中所攀談的內容簡直令她不敢想象她們在半年前還是傳統的地球女生——

“所以就是說,我個人覺得,短一點其實是更好的。”達伽尼用標準的耀星語和旁邊的嘉賓神采奕奕地說道著,“因為對我而言,我的H點始終都在入口,太長只會反而讓我很不舒服。”

“但是我反而不這麽覺得耶。”旁邊的紮馬土溪給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見,“我的點明顯在更深處,太短夠不到,我真的會暴躁的。”

“所以說到底就像是鑰匙和鎖,本質上就是要合適。”錢關雎做出總結,“其實角度啊,形狀啊,弧度啊,這些都很重要。”

“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對我們女生很不公平哎?”旁邊有其他本土聖女A反駁道,“這不就代表著雄性他找什麽樣的女生都好,可是我們女生必須找到合適的嗎?”

“並不是啊?”另一次的本土聖女B開口道,“雄性它也是講究適配度的,就像鑰匙和鎖一樣,肯定齒痕完全吻合比勉強吻合要更加完美,只是這種完美很難找到,可遇不可求。”

“但是你們沒有見過那種萬/能/鑰/匙和萬能鎖嗎?”本土聖女C問道,“萬/能/鑰/匙伸縮自如,角度也很好調整,然後萬能鎖包容萬物,彈性可以適應任何形狀……”

“伸縮自如?什麽鬼?”紮馬土溪抓住槽點,“橡膠做的嗎?”

現場頓時傳來一陣陣哄堂大笑聲。

“就是那種柔韌度很高但又能夠做到堅硬無比的。”本土聖女C道,“其實之前有聽說過第四軍軍長準恩大人就是這樣的,他的兩任繁殖契約對象都說過準恩大人在聖行為方面天下無敵,之後再也沒有感受過那樣的快樂。”

“可是有些男人他終究是像罌/粟一樣,能看到、能想到,就是不能去品嘗,那還不如讓一切都是一場夢,我們就不要幻想啦……”達伽尼一臉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在牛郎店裏找找平替吧?”

“說起來,大聖園這幾年牛郎店的同質化比較嚴重吧?”本土聖女A看向達伽尼道,“你是地球來的,你對大聖園的牛郎店感覺如何呢?”

“我感覺整體風格確實偏向於單調,其實對於這種服務於女性的店鋪,聖行為只是一回事,前期的心靈spa才是凸顯出特色的地方,可是這方面大聖園的店鋪普遍都有些欠缺……”

幾個女生還在嘰嘰喳喳地聊著關於牛郎店和聖行為的事,玄千兩卻在電腦前已經露出了一副吃了核桃噎住了的表情。

本來看到同校同學成為深夜節目的駐場MC已經夠讓她震驚了,沒想到她們居然聊的是聖行為和牛郎,該從哪裏吐槽起才好?

玄千兩立刻暫停了節目,開始查閱牛郎店的相關內容。

很快,一個全新的世界便出現在了玄千兩的面前——

在耀星共和國,C級以上的聖女遠遠少於C級以下的聖女,再加上部分C級以上聖女長期和新人類分居,也因此,獨居女性的生活需求才是整個聖都商圈的主流。

於是,一種神奇的店鋪誕生了——牛郎店,簡單來講,就是“鴨/店”。

沒有繁殖契約對象的聖女、有繁殖契約對象但是不被約束的聖女,閑來無事就會來這種場合消費,而她們所消費的對象,也就是她們所“食用”的鴨子,都是新人類從肉料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苗子。

不過這些肉料都有一個特點:第二性征再怎麽優秀,都有著一副白幼瘦的相貌和身材。方便新人類覺得他們心思不正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趕盡殺絕。

聖女們去公館兼職遇到善良的新人類或許有機會爽到,但始終都是在伺候人,心態上不可能達到完全的放松。

可來這裏卻不一樣,這群年輕乖巧的小奶狗們熱情體貼又順從,最關鍵的是語言系統不發達,無論給他們吐槽什麽他們都不可能將秘密說出去,這種盡情宣洩自我的體驗感簡直是平淡生活的一道絕佳的開胃菜。

所以,聖都一些熱門牛郎店的年營業額,甚至在某些年份一度超過部分高檔奢侈品百貨的年營業額,是整個聖都的頂梁柱產業之一。

也因此,圍繞著牛郎店和聖行為誕生出了一系列深夜檔的節目,這些節目尺度往往都特別大,節目中的MC們各個口無遮攔,甚至多少帶著些嘩眾取寵的味道,雖然節目內容非常重口味,但卻是很多夜貓子在夜宵時刻的必看下飯綜藝,收視率並不低。

因此,“地球三極組”能成為這個節目的常駐MC,網絡上有很多本土聖女甚至一度認為她們是幸運的。

檢索完牛郎店的相關內容,玄千兩本想繼續看看節目,可她又忍不住檢索了一下“地球三極組”的個人主頁,想看看她們為什麽會選擇這份職業。

因為平心而論,她覺得對中國女生而言,從談性/色變到在節目上大談新人類尺寸問題,要過的心理關卡不是一道兩道。

而且就她們那個節目的尺度而言,首先她們要做到頻繁地去牛郎店消費,才能夠在節目上做到侃侃而談。

這也就意味著她們必須接受甚至享受這個可能極度不符合她們價值觀的生活,並記住每一處有用的細節,才能夠在節目中發揮得游刃有餘。

“地球三極組”中粉絲最少的是紮馬土溪,和其他兩人形成了明顯的斷層。

她的長相雖然很優越,但是氣質裏卻透著一種菟絲花一般的柔弱感,似乎男人更喜歡這種類型的相貌,而女生並不吃這種顏。

她的社交平臺都是些日常吃喝玩樂的分享,沒有任何牛郎店相關的內容,甚至她的自我介紹欄裏都沒有寫和深夜節目相關的任何簡介,只是潦草地寫了自己的經紀公司。

顯然,她應該並不想和深夜節目捆綁在一起。

但是,玄千兩在翻閱賬號內容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她本人之所以選擇從事這份職業的痕跡。

紮馬土溪總是會分享在聖都不同地方吃到的美食,然後在下面額外補充一些和她的生活息息相關的內容。

比如說,當她吃到一種好吃的鮮花餅時,她會說:【我阿媽以前也會做鮮花餅,我家做出來的熱乎乎的鮮花餅比外面店裏的好吃多了,沒想到這裏的鮮花餅竟然也這麽好吃,真希望我阿媽也能來吃上一口。】

比如說,當她吃道一份好吃的炒菌子時,她會說:【以前我阿媽腿腳還能動的時候,會帶我上山采菌子,用幹辣椒切碎那麽一炒,可好吃了,沒想到這裏的菌子也這麽好吃,真希望我阿媽能吃到。】

再比如說,當她吃到某種味道奇特的昆蟲時,她會說:【我阿媽也會炸蟲子,嘿嘿,不過不好吃,不如這邊的香,好希望我阿媽也能吃到。】

於是,底下有女生暖心留言道:“希望你阿媽能夠吃到你想讓她吃到的東西。”

而紮馬土溪則認真回覆道:“嗯,希望有機會吧。”

見到紮馬土溪回覆自己,那名女生又道:“肯定有機會啊,以後如果地球被吞並了,你阿媽就能吃到這些東西了。”

下面立刻有女生回懟上面發言的女生道:“你是不是傻?娛樂頻道不談政治,幹嘛說這些?”

那名女生還未回覆,就見紮馬土溪回答道:“沒關系,我也希望我阿媽能過來,我阿媽已經過了生育的年紀了,來了只能穿藍衣服,但我只要努力掙夠錢就能養得起她,她年輕時候為了供我上學上山摘菌子摔斷了腿,還被村裏的八婆和老光棍欺負,可能她這輩子只有來了這裏才能過上幾年好日子,說不定還能治好腿,所以,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吧。”

看到這裏,玄千兩的內心突然“咯噔”一聲。

她立刻關了紮馬土溪的社交媒體賬號,逃避似的點開了人氣最高的達伽尼的賬號。

達伽尼之所以受歡迎,一方面是因為她的長相和本土聖女有些類似,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是藏民。

據說,世界上曾經所存在過的所有宗教都和《藏/經》中的聖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因此,有人謠傳說耀星教也不例外,甚至拿出一段“歷史”,把耀星教和《藏/經》的關系說得有鼻子有眼。

雖然後來某任教皇大人親自辟謠了這段偽史,但接受了這一段偽史教育的部分耀星本土女生還是會對這名藏族女生有著一些美好而又神秘的遐想。

而達伽尼的賬號則和紮馬土溪呈現截然相反的狀況。

她很大方地承認了自己深夜主持人的身份,也不吝嗇分享在牛郎店的經歷,甚至會經常主動提起自己如今的生活有多快樂。

有粉絲給她留言說:“你好像很熱愛這份工作?”

她則熱情大方地回應道:“嗯,是的,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喜歡上電視,更喜歡盡情說葷段子,我還喜歡當瓢蟲,而且靠當瓢蟲分享經驗賺錢,這簡直就是我從小到大理想中的工作!以前只在男頻電影中看到過這種職業,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只敢在夢裏想的職業居然會變成一份正規又體面的職業。”

粉絲不懂什麽是“瓢/蟲”,於是問:“那你在地球的時候不能做這份瓢/蟲工作嗎?”

達伽尼則回覆了兩個字:“呵呵。”

很顯然,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完達伽尼,玄千兩又打開錢關雎的社交平臺,她的賬號一切都很中規中矩,無論是粉絲數量還是發布的內容,整體來說就是很商業化,顯然是為了這個節目MC的身份特地建立的賬號。

但是,玄千兩也在翻閱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她自身狀態的細節。

比如說,某一條她的動態下有女生留言說:“你為什麽刪我評論?不就是我說了地球不好嗎?這是事實難道不是嗎?你在我們耀星大陸吃我們的這碗飯,你政治立場不幹凈我還不能說了?”

而錢關雎則回覆道:“娛樂圈不談政治,請你自重。”

雖然她的話在理,但很顯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情緒並不友善。

所以,錢關雎的黑粉是三個人中最多的,甚至有黑粉鬧到公司那邊請求對她進行解約處理。

可是,錢關雎的咖位太小,解約她對公司來說並不劃算,倒不如等著她反過頭來解約反而更能大賺一筆。

而且,錢關雎也並沒有發表過明顯的反耀星大陸的言論,在業務方面又足夠用功,實在很難挑出讓經紀公司解聘她的理由。

看完這三個人的社交賬號,玄千兩感覺頭有點疼。

其實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思考過,在未來回家的路上,站在她對立陣營的同胞絕不是少數。

有人想和她一起走,就必然有人想要留下,甚至有人希望地球才是被毀滅的那個。

她很難去苛責這些女生的選擇,甚至都不能說對方的選擇是錯的,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們曾經經歷過什麽,就沒有人能夠道貌岸然去指責她們的選擇。

只是如今親眼見到她昔日的校友已經很明顯地有了各自的選擇並為此在努力地生活著,她還是感覺有點恍如隔世。

明明曾經都在一所校園裏生活過,明明都經歷過殘酷的考核和大運動會,明明都為了生存與回家拼過命,可是當和平枯燥的日子來臨時,反而,所有人開始變得漸行漸遠。

“哎……”玄千兩長嘆一聲。

那她又屬於哪個陣營呢?是回家陣營?留下陣營?滅藍星陣營?還是沒有出現過的滅耀星陣營?

目前來說,她應該是回家陣營吧……

雖然她很不恥新人類的所做作為,但她並沒有勇氣去和現在的新人類作對,還是求穩一點,先當一當普通的回家陣營吧……

又在地下室待了數天,玄千兩覺得自己身上都要開始長草了,可她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不能給白壽眉發信息去了解閨蜜最近的情況。

因為大數據監視著聖女們的所有網絡行為,如今的她應該還躺在聖女研究部旗下醫院的重癥監護室裏遲遲沒有清醒,如果她貿然使用賬號上網吃瓜,就會被大數據發現身體情況與賬號使用現況不符,會被以“賬號失竊”進行鎖號,那之後的解封手續要提供一系列證明,很麻煩的。

所以,之前她上網吃瓜刷劇用的還是月伯的賬號。

同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甚至不能上網課學習!天殺的她這個學渣有一天想學習居然都不行!

“啊好煩啊。”玄千兩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呆著呆著,她下意識地擡起了自己的雙手,看著手心中已經消失殆盡的傷口,回想起了不久前她用木刃割穿那名生武兵喉嚨時候的場景。

那種用鋒利的的武器割開厚厚的皮肉時的觸感,那種人體被切割時所迸發出的血氣和腥甜的味道,每當回憶就會變得栩栩如生,仿佛那一天就在眼前。

玄千兩內心有愧疚、也有害怕,所以每當回想起來那副場景時,都會格外心煩意亂。

那個家夥臨死前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是想說他對自己的殘忍都是出於一種無奈嗎?

那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沙漠上的行人與禿鷲,總有一個要先死去。

就在這時,通向地下室的大門忽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玄千兩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了身子,沖下床一溜煙朝著大門的方向跑去。

門被打開,月伯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他走了進來,並回看了一眼玄千兩道:“跟我來。”

“好。”玄千兩立刻跟了上去,兩人在書房留步,月伯坐在書桌前,玄千兩則搬了把椅子坐在月伯的對面,然後問,“上面怎麽了?”

地下室沒有窗戶,這座老舊的地下室只有頭頂的一盞白熾燈亮著刺目奪人的光,它此刻就橫在月伯與玄千兩的中間,將二人的前身與後背都推入一片光亮與一片陰影之中。

月伯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為你的行為考慮過後果嗎?”

玄千兩頓時搖了搖頭,可是隨後又點了點頭道:“我沒考慮過後果,但我能承擔後果,也會為改變不好的後果努力。”

月伯聞聲,揚眉看向玄千兩。

雖然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靠譜,但是,似乎眼神比曾經成長一些了。

“那,你對你自己現在的認識是什麽?”月伯又問。

“怪物。”玄千兩簡單粗暴地做出總結。

月伯掃了眼她,再問:“你對你自己的了解有多少?”

“我……”玄千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新人類的血液對我的身體有一定的力量增益效果,也會讓我獲得一定時間自動回血的能力,對嗎?”

“還有什麽?”

“還有……”玄千兩回憶了一下兩人曾經共同相處的那些經歷,突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月伯問,“難道,不是你沒有生育能力,而是我沒有生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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