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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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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命令下達後,每一個人能夠跟家人見面的,都會去告別。然後帶著簡易的行李和沈重的醫療設備上了飛往km的飛機。

下了飛機,他們又轉乘大解放。每一個人渴了只能喝自己帶著的水壺裏的水,餓了就掏出壓縮餅幹啃。為了防止中途想上廁所。大家都不敢多吃多喝。一路上都在山路上搖晃著。安安除了最開始還往外看以外,其他時候都在閉目養神。因為她知道,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有可能睡不了一個好覺。

卡車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迷之沈默。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所有人心裏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們意識到自己離戰場越來越近了。

當汽車停下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連車燈都沒開。後來安安才知道,因為這裏靠近前線,為了不引起敵人的註意而實行了燈光管制。這裏是mg縣,是離前線比較近的一個後方醫院所在地。早在兩年前,就有八零軍醫院的同志們利用mg縣的糧站倉庫建立起來這個簡陋而又救治了無數傷員的後方醫院。

安安等人下了車,進了臨時安置點。他們被帶到一個工廠車間裏。雖然經過打掃,但地面依然有層薄薄的水泥灰塵,發出一股嗆人的味道,整個車間空蕩蕩的。地上擺著一排排的草席,顯然這就是他們的床鋪。

晚飯,安排在軍供站裏就餐,站內人頭攢動,不大的院子裏坐滿了各個部隊,場地中央“聳立著”幾個小高爐般的木蒸籠,熱氣騰騰,不時有炊事員站在木梯上,用大鐵鏟子把飯鏟出來,分發給部隊。安安看著炊事員穿著水鞋,擡著大鍋鏟翻動著鍋裏的菜,三下五除二就把菜分裝到一個個臉盆裏,然後,部隊的司務長,帶領炊事班戰士,把菜再次分發到自己連隊的各個班裏。看著四周難吞虎厭的戰士們,仿佛盤子裏那是什麽菜,什麽味道,熟沒熟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只關心如何填飽肚子。

安安與戰友們也開始吃飯。已經吃了一天的壓縮餅幹的他們此刻有熱乎乎的飯菜吃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真吃到嘴裏,沒有什麽鹽味,菜也半生不熟,安安看著旁邊吃得很香的其他部隊的人,立刻將嘴裏的菜咽了下去。其他人剛想吐出來說什麽,結果安安一句:“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挨餓。以後能不能吃到都是兩碼事。”他們立刻狼吞虎咽的將飯菜扒拉了下去。

安安他們吃了一頓不算美味的晚飯,便被帶到了那間廠房去休息。旅途的勞累讓一行人即使是倒在冰冷的草席上也很快就睡著了。安安也很困,但她不斷的提醒自己這裏是前線,不能睡死過去。加上她有在邊防團的基礎,因此在她睡著後,依然保持著一分警惕。

半夜,即使是在這個離前線有五公裏的地方也能聽到激烈的槍炮聲。安安驚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她穿上衣服出了車間門。迎著冰涼的夜風,安安看著遠方被炮火映紅的天空,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即使站在五公裏外的後方,安安也能感受到戰場上的激烈。她從來沒有這樣深刻的意識到,她已經身處這個巨大的絞肉機裏了。

安安的同伴們也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大家都望著遠方的天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幾分鐘後,有人擡著擔架送傷員過來了。安安主動過去幫忙。跟安安一起來的同伴們也反應了過來。那些男同事們跑過去幫忙擡傷員。安安則跟著第一架擔架去了旁邊的臨時衛生院。

裏面的醫生們每一個都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想必是很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一個女醫生看見安安問道:“同志你過來幹嘛?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是今天才到這裏來的軍醫。”安安行了個軍禮解釋道,“剛剛看見有傷員,所以想問一問有沒有我幫忙的地方。”

“你以前有處理過槍傷的經驗嗎?”這個軍醫也回了個軍禮。

“我以前是邊防團出來的軍醫。我們團也是有戰鬥的。除了槍傷,我還能做一些外科手術。”安安據實以答。

這時候裏面出來一個戴著眼鏡和口罩的軍醫,顯然是負責人。他開口道:“那麻煩你進來幫忙吧。一會兒還會送來更多的傷員,我們這兒手術室可以同時進行三臺手術,但是每一軍醫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了。負責最右邊那張手術臺的張可同志已經撐不住了。你過去接手那一張手術臺吧。不過你能保證你真的處理過若無其創傷嗎?”

安安點頭道:“我已經人的名義保證!我的同學也在外面,他們以前也是各個部隊的軍醫。我可以讓他們給我當助手。如果還有同志撐不住了,可以讓他們頂上。等軍醫同志們休息好了,再過來接手。”

負責人於春華其實並不了解眼前的軍醫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他們這個手術室的人真的是疲憊不堪了。若是連軍醫都撐不住,怎麽能夠盡全力的救治傷員呢?所以於春華才會在無奈之下同意讓安安過來幫忙。

☆、87

安安叫來了外面的鐘愛玲以及班裏幾個在部隊就有手術經驗的同學。大家迅速的換好了幹凈的手術服,又跑到一邊去給手消毒。做完這一切後,安安他們才到了最左邊的那張手術臺旁站著。此刻,這一張手術臺的主刀張可已經抱著肚子坐在了地上。安安立刻上前給她把脈,是勞累過度又接觸了濕寒而造成的痛經。安安從自己的醫藥箱裏拿出了自己準備防治痛經而準備的藥丸。從瓷瓶裏面倒出來一顆塞進了張可的嘴裏,然後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這是治療痛經的藥,回去多喝點開水休息一下吧。”

張可見安安只是把脈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所在,也就對安安的醫術有了一些放心。她撐起身子,在同伴的攙扶下出了手術室。

很快,第三個重傷員被送了進來。兩個男同學立刻幫忙將傷員擡到了三號手術臺上。這個傷員身上的棉襖都被血打濕了。安安瞳孔一緊,立刻讓同伴幫忙用剪刀將他身上的衣服剪開。這個戰士傷得很重,子彈貫穿了他的有胸膛,傷口一直在往外流血。那個彈孔部位正對著肺部,安安心中非常的擔憂,若是肺部大出血,以現在的條件很難搶救回來。安安立刻讓同伴去化驗傷員的血型,並且問駐地的軍醫要相應的血包輸血。

安安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傷員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拿出銀針,刺激他的穴道,喚起他本身身體裏的潛力。但是安安知道這個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她如今能做的就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安安拿起手術刀,手非常的穩。她的眼裏只有手術臺上的傷員和他身上的傷口。她打開了他的胸腔,真的是最壞的情況。他的肺部在出血,安安只得用止血鉗配合著藥棉給他止血。給安安做助手的幾個學員的確如安安所說,以前在部隊是做過手術的。他們看到這樣嚴重的傷,心中雖然也震驚,但在手術過程中,手非常的穩,與安安之間的配合也非常的默契。

半個小時過去了,這個商人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這是他們入伍以來遇到過的最嚴重的傷情。在確定傷員的生命體征趨於正常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汗濕了。精神力高度的緊張讓他們感到疲憊。然而現實根本沒有給他們休息機會。很快的,又一名重傷員送到了三號手術臺。

就這樣,一名又一名的傷員被送上了手術臺,又被救治好送出了手術室。安安跟她的同伴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場手術?他們的體力嚴重透支。可是眼前的傷員們等著他們救治。年輕的生命等著他們去挽回。他們沒有一個人喊累,喊想要放棄。他們如同機器人一般,重覆著自己的救治工作。

當又一名傷員送到手術臺上的時候,安安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救了多少個傷員了。她轉頭讓旁邊的助手給她擦了擦頭上的汗,伸手去摸傷員的脈搏。已經累得有些麻木的心忽然狂跳起來。安安摘下了手術手套,用手去摸傷員的脈搏。最後又用手去探他的鼻息。什麽都沒有,沒有呼吸,沒有脈搏。

安安看著躺在手術臺上的戰士。血汙卻無法完全掩蓋他那年輕尚帶稚氣的臉龐。安安明白,他比自己還小。可能還是剛入不久的新兵。本來處於青春激揚的年齡,此刻,他那美好的生命卻在這裏戛然而止了。

安安希望他還有一絲脈搏。哪怕只有那麽一絲的希望,她也會盡全力去救治他。可是這位年輕的戰友卻沒能等到他們的救治。安安忽然覺得作為一個軍醫,最無奈的不是你對病癥的毫無辦法,而是你有能力去救一個人,偏偏卻沒有機會去救他。

生命的無常與脆弱就這樣赤裸裸的擺在這群剛剛踏出軍醫大的學員們的面前。他們曾經無數次在心裏給自己做鋪墊,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會遇到死亡。然而他們沒有想到剛剛到達的第一天,他們就面臨了戰友的死亡。在心裏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的他們,此刻心裏仍然被悲傷擊垮。所有人的眼淚都湧出了眼眶。安安伸手拿過一旁的帕子,為這位小戰士擦幹凈了臉上的血汙,然後將白被單蓋住他的頭。安安擦了擦眼淚,對著小戰士的遺體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對兩名男同學道:“麻煩你們將遺體擡出去吧。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動作要快一點,爭取每一個傷員治療的時間更短。這樣才能讓更多的傷員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你們聽,前線的槍炮聲還沒有停息,還會有傷員送過來。我們要打起精神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隔壁2號手術臺的主刀就是這裏的負責人羅沐生剛好做完了一場手術。他聽見了安安的話,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他沒有去安慰這群剛剛來到戰場上的軍醫們。這是一名軍醫始終要面對和經歷的。他也是這樣過來的。這兩年來,他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也記不清楚他到底多少次無助的看著自己的戰友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每一個傷員。

重傷員們還在陸陸續續的送過來,安安他們仍然在三號手術臺忙碌著。外面的槍炮聲終於停止了,這意味著這一場戰鬥結束了。前線的戰鬥暫停了下來。而臨時醫院裏的軍醫們仍在手術臺前奮戰著。

不知過了多久,再沒有傷員被送進來。安安一群人瞬間跌坐在地上。安安看了看手上的手表,顯示著十點鐘,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白天。安安舔了舔因為缺水而有些起皮的嘴唇,用嘶啞的喉嚨說道:“現在是早上十點鐘,我記得昨天晚上進手術室的時候是淩晨三點。不過是七個小時,我就累成這樣了,看來我們的鍛煉不到家呀。”

同樣累癱在地上的其他軍醫們突然笑了起來。羅沐生用同樣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不是鍛煉不到家,而是鍛煉的太到家了。你們可不是在手術臺上只站了七個小時。你們真正站了三十一個小時了。你們都是好樣的。”

安安幾人一聽,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天多了,他們誰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夠堅持這麽長的時間。此刻他們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沒有一絲力氣,整個人又餓又渴。這時候,張可帶著安安班裏的其他學員進來了。他們將癱坐在地上的人扶起來,送他們回了那間,作為臨時宿舍的車間。

安安幾人攤在草席上,被同學為了一盅稀稀的米湯,然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88

安安一行人真的很累。和他們睡了不到五個小時就起來了。因為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壓著事兒,不能夠平靜的睡著。人累的很了,連食欲都不佳。睡著前安安這群人被灌了一杯稀稀的米湯,如今胃部早已向他們抗議,但沒有一個人有吃飯的欲望。安安看了看手表,這會子才下午三點多,即使是軍供站裏這會子也沒有提供食物。安安摸出背包裏所剩不多的壓縮餅幹。拿出一塊來硬是就著涼水往下咽,一邊吃一邊勸同伴:“再吃不下也得吃,若是我們倒下了,還怎麽去救人?”所有人都沈默的拿出了自己的幹糧,就著水壺裏冰涼的水使勁兒的往自己的嘴裏塞。

安安吃完了一塊壓縮餅幹,感覺並沒有完全的飽。可她真的是再塞不下另一塊兒了。安安將剩餘的幾塊壓縮餅幹塞回背包裏,後整理了一下帶來的物資,給自己的醫療箱裏補充了一些藥品,然後就向臨時醫院走去。

到了醫院門口,安安發現這兒人頭攢動。仔細一問才知道,這是附近的老鄉過來獻血。這時候張可的聲音傳來:“大爺,你這個月都獻第二回血了,這是不可以的。我知道您想為戰士們做些什麽。可是作為醫生,我要為您的身體負責。若是我真的接受了您的第二次獻血,我是要被上面處罰的。而且您要是一個月內獻兩次血,您的身體會出大問題的。到時候我們還是要來搶救您。這就占用了我們搶救傷員的時間。這也是大爺您不想看到的吧?”

張可說完又站起來對其他人說:“鄉親們,我知道大家對我們解放軍的一片心意。可是人的身體是有一個極限的。一個月獻一次血已經是極限了。請這個月已經獻過血的鄉親們回去吧。你們下個月來,我們一定接受你們的心意。”

當地的百姓們這一刻都沈默了。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有幾十個人從獻血的隊伍裏走了出來。安安知道,這裏面肯定還有人是短時間內的第二次獻血,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軍醫都能將每一個來獻血的群眾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大家只能夠將這些獻血的群眾的名字登記下來。至於中間有沒有人用其他的名字來獻血,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在這個靠近戰場前線的小縣城,時刻都有軍愛民,民擁軍的事情在發生。安安走過去,幫忙抽血。一會兒,安安的同伴們也過來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今天來獻血的人在不到五點的時候又全部已經抽過血了。

那些老醫務人員們忙著將東西收好。張可走過來對安安說:“前天真是謝謝你們了。你們倒來可真是幫了大忙了。我現在要到前面去,這兩天犧牲的戰友們將在這個時候入土為安。你要一起去嗎?”

安安點點頭:“您稍等一下,我去叫我的同伴一起過去。”安安迅速的往回跑,將車間裏的同伴們全部叫了出來。得知去參加那些犧牲的戰友們的葬禮,所有人都整了整衣服,快步的往外走。

一群人跟著張可到了山腳處。安安看到這裏已經有許多立了墓碑的墳墓,還有幾百個空著的墓穴。看出安安等人的疑惑,張可解釋道:“這是負責這面防線領導下達的命令。他在開戰前就下令挖好了墳墓。這是他顯示與敵人死戰到底的決心。”

昨天的戰鬥結束了,雙方目前都處於休整狀態。許多的戰士、傷員、軍醫和當地的老百姓過來給犧牲的戰士送行。沒有什麽儀式。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看著英雄的遺體被埋入泥土中。所有的軍人都脫帽行禮。安安忽然想起了一句詩:“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安安他們參加了這場肅穆的葬禮。沒有鮮花,也沒有香蠟紙錢,然而每一個人都是誠心悼念著這些英雄們。

等到安安他們回去後,有通訊員過來說團長要見他們這批人的領導。安安作為他們班的班長與這次大五的畢業生原先的幾個班班長一起去了團部。黃團長對安安他們道:“我們這裏並不是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醫療力量還算完備。你們當中只會留下五個人在這邊。其他人需要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特別是有些前線,離後方醫療所實在是太遠,或者是因為山路路況不好,送往後方醫院耗時太長。這些地方都需要大量的軍醫。但是這些地方也特別的危險,以前在這些地方的軍醫,目前活著的都不足一半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現在有ls,kls這兩個地方最缺軍醫。你們自行決定留下哪幾個。然後到我這裏來匯報你們分組的情況。最晚今天晚上八點把結果報告給我。我們登記後,明天你們就出發。”

黃團長其實完全可以自行對這群新到的軍醫們分配他們未來要堅守的地方。可最近的戰鬥死傷太多,饒是他一顆堅硬如鐵的男兒心也不由得發軟。況且這次他們要去的兩個地方是我國防線的重中之重,是交戰最激烈的地方。剛剛他看到來報到的幾個人年輕的面龐,他還是心軟了,讓他們自行決定哪些人留下。

安安幾人回去後跟班裏的人說了這件事情。他們這一次加上大五的畢業生,被分為兩個方向過來前線。如今在mg縣的不過只有四十人而已。他們所有人幹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商量起去留問題。最後安安提議,將體力最差,軍事技能成績最差的五人留下。畢竟到了前線,軍醫也要在戰鬥中先保護自己活下來才能救人。安安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而被選擇留下的五人此刻非常的後悔當初自己在訓練中為什麽不更努力一點,這樣他們就可以跟戰友們一起去最艱苦最危險的地方了。

接下來就是分配去兩個地方的人數。安安知道,在去年我軍其實已經收覆了kls地區。目前那裏是處於拉鋸戰。而ls,即使她上輩子不怎麽關註歷史,也聽說過那個我軍傷亡慘重的ls戰役。那場戰役具體的情況她不知道,唯一記得的是這場戰役取得勝利的時間是在八四年。如今是八三年,安安下定決心要去ls那邊。安安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說了出來:“我只知道目前ls地區還沒有完全收覆。敵我雙方都在貓耳洞裏僵持著。那裏的山上有無數的貓耳洞。並不是每一個洞都相連的。所以即使我們過去,也不可能分在一塊兒。最好是業務相當好的過去。這樣兩三人能夠撐起一臺簡單的外科手術。那裏運送物資相當的不便,若是要去那裏,我們帶來的醫療物資必須分一大半給那邊。”

大五臨床醫學的班長張志輝道:“陳安安同志說得對,那麽我們分配一下人數。大家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選擇去哪一個前線。”

當名單報到黃團長那裏時,他驚訝的揚了揚眉。留下的五人中居然有三人是男同志。不過他早已經將情況說清楚了,既然他們做好了決定,他也不便反對。

第二天,安安與十八個同伴上了大解放。他們將乘車去往離ls最近的縣城,然後從那裏徒步進入戰區。

☆、89

等安安他們乘坐的大解放在離ls最近的縣城停下的時候,離他們離開mg縣已經是二十多個小時以後了。安安他們下了車,先是去當地軍供站吃了一頓不那麽美味的晚餐,就去見了這裏的負責人周團長。周團長對他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然後跟他們說了對他們的安排。

“現在山上有兩個營駐紮在上面。大家都住在貓耳洞裏。貓耳洞知道不?貓耳洞就是一種與貓耳朵形狀相似的防炮洞、防空洞,是一種軍事上供單兵或少量士兵作戰用的防護工事。裏面就只能住幾個人。你們來的這十多個人怎麽有一半是女兵啊?”周團長有些不滿的問。

鐘愛玲有些沖的問道:“周團長,你看不起女兵是嗎?”

周團長撓了撓腦袋,解釋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們女兵。實在是上面的兵都是一些男同志。上面的條件相當的艱苦。大家喝的水都是由下面的工兵送上去的。由於衛生條件極差,又沒有足夠的水去清洗身體,現在上面的男同志已經出現了爛襠現象。你也知道這兒的天氣漸漸的熱起來了,上面許多男同志幹脆就不穿褲子,你們女同志上去了相當的不方便。”

鐘愛玲想不到周團長抱怨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安安還是明白,這裏的男同志們基本上都認為戰爭應該讓女人走開。所以周團長抱怨雖然有他剛剛說的原因,但也包含了不願意女兵到來的原因。但是他們並不是瞧不起女兵,只是天生認為戰爭應該是男人的事。他們認為裏邊應該受到保護罷了。

安安知道,可是他們執意要上去前線,就必須正面面對爛襠的現象。安安對周團長道:“周團長,我們雖然是女兵,但我們卻是軍醫。對於我們來說,爛襠只是一種需要我們治療的疾病而已,沒有什麽好害羞,不方便的。我們家是祖傳的中醫,說不定我還能找到醫治的辦法,讓大家少受些苦。再說了我們這些人都已經到這兒了,前線又缺乏軍醫。您總不能因為我們這兒大部分人是女兵就不讓我們上前線吧?”

周團長看著這些女軍醫們堅定的面龐,有些煩躁的又撓了撓頭,然後用自暴自棄的語氣道:“那好吧,你們明天一早就跟著送物資的工兵一起上山。我告訴你們,由於前山是與敵人交戰的戰區,我們的工兵只能從後山陡峭的山壁上爬上去。或是你們自己體能跟不上,爬不上去,就不要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你們這兒剛好十六個人,正好一個營分配八個。你們自行分組就行了。至於你們帶的那些儀器,就不要想帶上去了,山上沒地兒擱。”

第二天淩晨四點多,安安和鐘愛玲還有其他六個同學背著大大的醫療箱,跟著送物資的工兵們踏上了通往ls前線的山路。因為昨天周團長說那些儀器山上沒地兒擱。所以安安他們每個人背的醫療箱裏都是一些藥,縫線和繃帶三角巾之類的東西。安安唯一向周團長提出要求的,就是需要大量的手電筒和電池。誰知道在山上需不需要做手術呢。沒有無影燈,安安準備就像在東北邊防團那樣用許多手電筒做一個簡易的無影燈。因為知道上面有爛襠現象,安安特地囑咐同伴們多帶幾套內衣上去。只不過他們來的時候本來就很匆忙,每一個人帶來的內衣也就四五套而已。

安安背著沈重的背包與醫療箱,跟著送物資的工兵們在山路上跋涉著。開始還有一些蜿蜒的小路可以走,在走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山壁下。安安仰頭往上望,整個山壁陡峭得沒法攀爬。借著晨間微微的亮光,安安看見上面有工兵們以前在山壁上固定的木梯。一截截看似脆弱的木梯,在山風中搖晃著。可就是這些木梯,搭起了工兵們為山上營地輸送物資的生命線。

工兵連的連長郝雲擦了擦臉上的汗道:“別看這些木梯看起來不結實。其實我們都爬過幾百回了。想想我們每一個人都背著快百斤的東西,再加上我們自己的重量,也從來沒有人把那個木梯給踩跨過。有時候我們還會通過這裏將傷員們運下來送到後方醫院去。你們待會兒跟著我慢慢往上爬,不要害怕。只要你們抓緊了,就不會掉下去。你們走在中間,我們還有同志在後面接應你們。”

安安一群人敬佩的看著這些工兵們。這些木梯寬度不超過五十厘米,一截木梯總長也不過就是兩米多。他們是經過了多少的危險與困難,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用這一截截的木梯搭起了通往幾百米高的山上的營地的通道。

安安笑著對郝連長說:“連長,你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您不用擔心我們。”

郝雲看了看面前這八個軍醫,發現他們的狀態還可以,便決定立刻上山。郝雲帶著三個工兵走在前面。安安帶著剩下的同伴們緊跟著郝雲他們往上爬。真正往上爬的時候,安安就發現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些木梯雖然被固定在了山壁上。但是山壁並不是平滑垂直的。所以這些木梯也並不是服服帖帖的貼在山壁上。因此人踩在上面,木梯總會免不了在山風中晃動。

安安緊緊的抓著木梯,心裏非常的緊張。她不敢往下看,怕自己看了過後腿就會軟。她提心吊膽的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爬了二十多米遠,安安就覺得手臂酸疼的厲害。剛剛背著醫療箱走了那麽遠的山路都不覺得累的安安,此刻卻覺得醫療箱重的要命。醫療箱的帶子勒的安安一直往後仰。而為了安全著想,安安盡量將身體往木梯上貼服。在木梯上攀爬的時候,不僅靠這手臂和腿的力量,還靠著她的腰的力量。才攀爬到一半的路程,安安就喘著粗氣,感覺體力都透支得差不多了。

安安停了下來,聽見後面同伴喘大氣兒的聲音。她明白他們無法在這兒休息。這不僅是耽擱送物資的時間。一旦他們停歇下來,很可能連那股勇往直前的氣也停了下來。他們很可能就真的爬不到山頂了。安安低下頭往下望,不經意看著山下陡峭的山壁,心裏一陣狂跳。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後面說:“同志們加把勁兒,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現在已經快六點了,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往上爬。山上的戰友們還等著物資呢。可不要因為我們醫療隊拖工兵同志們的後腿。”

“放心吧,班長。我們還有勁兒,一定會爬上去的。”後面傳來同伴們的回答。

安安笑了笑,喊了一聲:“好,我們繼續爬!”就手腳並用,繼續往上爬去。

又爬了半個多小時,安安總算是腳碰到了山上營地的土地。安安很想癱在地上,可她不能。她轉身一個一個的將同伴拉了上來,然後囑咐大家打開醫療箱,檢查醫療物資在剛剛攀爬期間有沒有因為撞在山壁上而有所損失。過了兩分鐘,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除了有一名叫林偉東的男同志的醫療箱在剛剛攀爬期間不小心在山壁上撞了一下,造成裏面有一支針劑破裂了,其他人的醫療箱裏面的東西都完好無損。

安安跟著送物資的軍工們往前走。這時候有營裏的炊事班的戰士過來了。他們看到安安這幾個女兵,都楞了一下。在聽到郝連長說他們是軍醫的時候,這些戰士們就沒說什麽了。可在他們搬運物資離開的時候,她聽見他邊走邊說:“媽的這仗怎麽打到這份上了,男人們都死光了咋地,都讓她們上了。”果然在這些人眼裏,打仗就應該是男人的事兒。

安安攔住了有些沖動想要上前理論的鐘愛玲:“他們沒有惡意,是單純的覺得我們應該被保護而已。等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知道,我們女人在戰場上也能起到大作用的。”鐘愛玲哼了一聲,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安安幾人問了問旁邊的戰士,得知了營部所在的地方。安安便帶著其餘幾個同伴往營部去了。

說是營部,不過是一個較大的洞而已。安安大聲喊了一聲報告,就聽見裏面傳來了一聲進來。那個聲音嘶啞,卻讓安安有些耳熟。等安安他們進去以後,看見了這位營長的面容,安安徹底呆住了。

那位胡子拉碴眼帶血絲的營長也盯著安安,半天也無法出聲。安安怎麽也沒想到,她會跟項少龍在這個情況下,在這個地方重逢了。他們此刻的心情非常的覆雜。有著重逢的喜悅,也有著對彼此的擔心。所有覆雜的思緒到最後都化作了眼眶中的淚水。

兩人都強忍著沒將淚水流下來。項少龍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媳婦兒,你怎麽來了?”營部裏的其他人恍然大悟,都盯著安安跟項少龍直看。

最後兩人還是忍不住,互相擁抱在一起。不過很快,兩人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兩人迅速分開,安安對項少龍行了個軍禮道:“營長同志,醫療班班長陳安安帶領醫療支援隊前來報道。請指示!”

因為安安跟項少龍的關系在。這一次倒沒有人再說女兵不該來的事兒了。營部的領導們迅速的給他們分配了各自的住處,以及要負責的區域。然後就有人來帶他們去了安排給他們休息的地方。

☆、90

安安和鐘愛玲兩人分在一組。給她倆住的洞還挺大,兩個人能躺下,能坐起來,比想象的好多了。項少龍他們所在的營部已經屬於前沿陣地了。可真正的最前沿的陣地,卻還在更全面一些的山坡處。安安和鐘愛玲想要到更前面的地方去,卻被營部的人攔住了,死活不讓她們往前面去。

正好項少龍在,到時方便了安安去了解爛襠方面的問題。項少龍也沒想到安安來到前線後,再一次來找自己是為了這個問題。他相當的尷尬,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媳婦兒,在他看來那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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