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姘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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姘婦

你以為你還能去哪裏?”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季語韻身後響起。

她疑惑地轉身,然後在看到來人之後就開始後悔。以前看的那些鬼故事說什麽來著?

“千萬莫回頭”啊!一回頭就會看到鬼……

但眼前這個不是鬼,而是——安荷森娜夢!

沒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真正的安荷森娜夢!

她一下子慌了,現在這算什麽情況?正主找上門來了!

“怎麽?這些天,我的身體你用得還慣吧?”一抹輕蔑的笑浮上她的嘴角:“不管怎樣,他都是埃及的法老,一個國家的王,只是這樣。”濃綠的眼影勾勒出安荷森娜夢美麗的雙眼,艷紅的赫石粉描繪了她豐滿的雙唇……她穿了件開襟的透明長裙,胸前別一顆蓮花狀的扣針。

站在陽光下,她像一朵肆意張揚的、妖異的曼珠莎華。

“不知道你說什麽,告訴我這些幹什麽!”原來這個王後知道自己占用著她的身體!心不由得往下沈。

“呵呵呵……”安荷森娜夢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瘋狂地發出尖銳的笑聲。

笑了好一陣子,見季語韻什麽也不說,只是冷眼看著她,便停了下來,高傲地昂起頭,一臉陰森地瞪著季語韻:“沒幹什麽,就是想讓你知道!”說完一扭頭便向著圖坦卡蒙的宮殿走去。

季語韻被她那句話刺激得一股堵在喉間,這女人,敢情是個心理變態!

頃刻,她又開始煩起來。現在她可以去哪?茫然地看著四周的棕櫚樹,她傻眼了,心裏暗暗著急:自己不會就這麽客死異鄉吧!她多好一個女孩子啊!不偷不搶的,說不定以後還是國家棟梁什麽的,不會就在這裏跟這些樹一樣——栽了吧!

她正隨便坐在一塊光滑的石塊上托著腮苦思冥想,忽然一陣密集而又整齊的腳步聲向著她沖來,越來越近……

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隊士兵已經來到她面前,並迅速分成兩列,手裏握著頂部像鋤頭一樣的長矛,在那裏泛著幽幽的鈍光。

她傻眼了,這又是什麽?滿城盡戴黃金甲?!

分開的道中,緩緩步出兩個人。

待看清來者後,季語韻全身忽然像泡在冰塊裏一樣,寒進骨子裏去了。

竟然是圖坦卡蒙和安荷森娜夢!她瞳孔一縮,心裏有種強烈的不安!

圖坦卡蒙也不看她,口裏輕輕地,飄出三個字:抓起來。聲音並不大,仿佛只是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不浪費一絲氣力。

她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著她蓋下來,緊緊地纏著她,讓她差點窒息,一股心痛湧上來----亞迦,你真的不記季語韻這個人了……

安荷森娜夢貼著圖坦卡蒙站著,顫抖著叫了聲:“王……”

不到幾秒,季語韻就被幾個粗壯的士兵反剪雙手牢牢地扣住,盡管她疼得咧牙咧嘴地拼命掙紮,抓住她的手卻依然紋絲不動。

發現這樣做完全徒勞,她幹脆冷靜下來,看著安荷夢娜夢:“為什麽?”她知道,一定跟這個變態女人有關。

安荷森娜夢驚恐地往圖坦卡蒙身後一縮,又顫著音叫了聲:“王……”楚楚可憐的樣子與剛才那個妖魅的王後簡直判若兩人。

季語韻有種想沖上去扇她幾巴掌的沖動,丫的讓你裝!

圖坦卡蒙口氣森冷:“押到地牢裏去。”說完摟著安荷森娜夢準備離開。他不相浪費太多時間在一個刺客身上。

季語韻腦門一熱,也顧不得什麽,沖著圖坦卡蒙就是一句:“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個這麽是非不分的人!”心裏有著濃濃的失落,她想起以前爸媽說她不會看人,以前她不信,現在她悲哀地發現,她真的不會看人!抑起頭,可是,淚水還是禁不住,重重地跌落下來。

已經轉過身的圖坦卡蒙聞言身形一頓,這種說話的語氣……他回過頭去,認真地打量起那個被士兵架著的女子。在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剎那,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讓他忽視不了她眼裏的委屈。她不是要刺殺安荷森娜夢的刺客嗎?只是不知為什麽,看著她的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強烈!

圖坦卡蒙有片刻的怔忡:他到底在哪裏見過這個女子?

“那據你所知,本法老是個怎樣的人?”圖坦卡蒙玩味地問。

“你表面溫文儒雅,心裏卻滿是猜忌和不信任,但總的來說還算是會分析事實的真與假,而不是聽了一個女人的話就隨隨便便下決定!”她都要死了,幹脆說個痛快!看今天誰氣誰,她拼了!

“本法老的性情你倒是清楚!”圖坦卡蒙面色一僵,他被那句話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哪裏不對。而且,這個女子看起來真的很眼熟,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好像……他想不起來!

季語韻全身虛脫般任由士兵架著,也不回話,只是冷笑地看著圖坦卡蒙,然後盯著安荷森娜夢,一定是那個女人搞的鬼!丫的要是現在她能動沖上去把那女人打變形了再算!

荷倫布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王寒著一張臉,王後伏在他身上啜泣,而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子,眼神空洞,任由士兵架著……

是她!荷倫布心一驚,若有所思地看了季語韻一眼。然後,在眾人的驚愕中,他在圖坦卡蒙面前跪下去。

“砰”一聲,敲擊每個人的心。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季語韻也嚇得楞住了。

身為埃及的大將軍,又是從小和法老一起長大的朋友,手上還握著重要的大部分兵權,他從來都不用以法老行下跪之禮。

而現在,他跪在地上,低著頭,振身道:“王,遲些天就是您的生辰了,這個女孩是我為王精心挑選的側妃,原諒臣一直沒為您引見。臣……認識她很久了,以臣對她是了解,她是絕對不會做出謀害王後的事的,請王相信。”他今早告別了季語韻後,剛回到家中,手下就一臉焦急地向他報告,說有人昨晚企圖殺害王後,已經被捉到了,讓他立即回宮處理。沒想到……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向季語韻。

而季語韻也楞楞地看向他。荷倫布竟是為了她……他這麽說,是為了保全自己吧……可是,她不想這樣啊,她只想還自己個清白!

眾人被他這麽一說,都楞在當場。

圖坦卡蒙似笑非笑的看著下跪的荷倫布:“原來是這樣。”心底卻有點驚訝,這個女子竟能讓荷倫布為她下跪?

“王,那個人昨晚趁我熟睡的時候……妾差點就……王……”安荷森娜夢說著,頭低了下去,肩頭聳動著。垂著頭,眼底狠絕之色一閃而過,她一定要除掉這個女人!

“王,這個女孩因為臣即將安排她入宮的事感到緊張,昨晚一直和臣在宮外的小湖邊傾談了一夜,直至今晨我們才揮手作別。若要說她對王後有謀害之意,恐怕只是有心人想加害於她。”

他說到有心人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安荷森娜夢。看她那身裝束,盛裝打扮的樣子倒像去參加宴會的,哪有受到驚嚇的樣子。原以為這一個月來,這個王後真的改變了……荷倫布心底冷笑。

安荷森娜夢臉一白,然後裝作沒事地把頭再低下些。

圖坦卡蒙神色凝重,細細地啄磨他話裏的意思。

“王,請恕臣在如此無禮且唐突的情況下就把這個女孩給您引見……但如果因此惹來大家不快的話,我可以把這個女孩帶走,她是無辜的。”荷倫布坦誠地與法老對視,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保證季語韻的安全。

抓住季語韻的兩個士兵也為難地看著法老,這種情況下,他們抓人也不是,不抓也不是,不上不下的尷尬至極。只希望快點得到一個明確的命令好讓他們執行。

圖坦卡蒙打量了季語韻一會兒,目光再落在跪著的荷倫布身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等待這位年輕的法老最後的審判。

棕櫚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陽光鉆過樹枝的縫隙,照在圖坦卡蒙的臉上……慢慢地,一個微笑在他嘴邊綻開:“荷倫布,起來吧,你的一番心意,我怎麽能辜負呢?這個女子,就暫時住在西偏殿吧。至於側妃的事,以後再說。”

除了季語韻之外,所有人一聽到“西偏殿”這個詞時臉色都有點異樣。

“可是,王……”安荷森娜夢不可置信地看向圖坦卡蒙,西偏殿?!那個地方……

“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認錯人了吧?”圖坦卡蒙拂了拂她耳邊的發,微笑道,但語氣裏有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還想說什麽,頓了頓,應了聲:“可能是吧。”便伏在他肩上不再說話。心裏盡管不甘,但現在這種情況不允許她說太多。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

是啊,他們這位以溫文聞名的王,又會做出多殘忍的事呢

荷倫布站起來,臉上還帶著強壓下去的驚愕,王怎麽會安排她……住到西偏殿?!那裏可是……

一只知了掙紮了幾下,終於脫殼而出,扇了幾下簿簿的翅膀後,毫不猶豫地振翅向更深的密林中飛去。

那兩個士兵小心地放開季語韻,快步跟上隊伍尾隨法老離開。

她整個人立即虛脫地軟下去,荷倫布連忙扶她坐到旁邊的的大石上。

“你先休息一下吧,過一陣我再帶你去……西偏殿……”荷倫布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情急之下……你……”他試探性地問。剛才他實在沒辦法,幸好讓他突然記起王的生辰將近,才找到這樣的理由,只是沒想過她願不願意。

季語韻對他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荷倫布。”她不會忘記,安荷森娜夢臨離去前,那怨毒的眼神,像一根鋼針,刺進她的骨髓裏去。這些她都不在乎,只是一想到亞迦再也不認得她,她心底就悶悶的,連呼吸都不順暢。

“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是以妃子的身份住到宮裏,而是……”荷倫布停下來,腦裏不停地搜索著合適的措詞。

“姘婦。”季語韻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

荷倫布的嘴張了張,終究是無奈地閉了起來。他能做的,就只有保住她的性命,其他的,他無能為力。王……已經不是那個王了,即使剛才他對自己和顏悅色,然而,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還是壓得他全身都緊繃起來。

但他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她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季語韻疲倦地閉上眼睛,她知道的,她聽塔麗說過。“姘婦”,就是那些未婚卻與男子生活在一起的女子。在古埃及,這種關系是得到官方承認的。姘婦也擁有自己的某些權利。可是,“姘婦”仍為大部分人不齒,尤其是那些已婚婦女。

因此,“姘婦”的地位可見一斑。深深地吸一口氣,她睜開眼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荷倫布,我們走吧。”

她站起來,向著這片棕櫚林的出口處走去。她不敢再看這裏的一草一木,多看一眼,就會多一分失望。因為在這裏,她的人生軌跡開始改變,她,成為了圖坦卡蒙的姘婦。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荷倫布嘆一口氣,默默地跟上去。埃及的眾神啊!您可聽到我的祈願?請降福於此女子,請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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