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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殿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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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殿之謎

出現在季語韻眼前的,是一座獨立的宮殿,這倒出手她的意料。她原以為她住的地方會是那種覆合式的宮殿,也就是幾個人住一間的那種。好奇地向荷倫布提出她的疑問,荷倫布只是說王自有他安排的理由,就繼續向前走了。

荷倫布此時也在問著同一個問題,深邃的目光悠悠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背向著季語韻,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專註地打量著眼前的宮殿----象牙白的外墻在烈日下泛著溫柔的光,像一杯濃稠的牛奶。

季語韻竟覺得自己平靜了下來,心裏只浮現兩個字:神聖。

對,這座宮殿給她的感覺,就是神聖!她越來越奇怪圖坦卡蒙安排她住進這裏的原因了。

進了門,毫無意外地,一池清泉撞進視線裏。似乎這裏每個宮殿都有這樣一個池子,大概是散熱的需要吧,反正水的比熱這麽大。想到這一點,季語韻又自怨自艾起來;這可是物理啊!現代的東西,可是她還可以回去嗎?無奈地看一眼那滿池浮動著的的白蓮,跟著荷倫布向前走。氣氛有些沈悶,荷倫布從進來這裏開始就沒有說話,弄得她也跟著嚴肅起來。

她不是應該傷心的嗎?自嘲地取笑著自己的時候,荷倫布挽起了蘆葦門簾叫她進去。

還沒來得及看清室內的擺設,一個身穿全白筒式長裙低著頭跪在地上的女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奴婢恭迎荷倫布將軍和這位小姐。”

小姐?不是都叫“姑娘”的嗎?還有,這聲音聽著真耳熟!季語韻心想。

“韻,宮裏都是這麽叫的,希望不會給你帶有什麽困擾。”荷倫布看出了她疑惑,解釋道。

“沒事沒事,都是一句。”她忙笑著說。困擾倒是沒有,只是“小姐”這個詞也真現代。

“叫她韻小姐吧。”荷倫布對這侍女吩咐一句,便開始隨意似地檢查這裏的環境,註意力卻放在這個侍女身上,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以後奴婢就跟著韻小姐了,您有什麽盡管吩咐。”侍女擡起頭來,季語韻吃驚地張開嘴,一句“塔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忍住了。

“你不是王後的侍女嗎?”荷倫布皺著眉問。

“回將軍,是的。但王說韻小姐剛進宮裏來,說是讓熟悉宮裏情況的奴婢服侍韻小姐比較好,所以就派了奴婢來。”塔麗躬身回答荷倫布。

荷倫布只是抿緊唇不說話,心裏有著隱隱的不安。

“快先起來,以後我還要靠你多多照顧呢。”季語韻把她扶起,心裏不是滋味。現在對於任何人來說,她只是個陌生人而已,誰也認不出她。“還有,以後不用跪了知道嗎?我不習慣。還有,以後用你的名字自稱就行了。”季語韻一邊說著,一邊跟著荷倫布看看四周的環境,四周依然是高大的柱子,柱頂是蓮花散開的紋樣,色彩十分的和眼協調。這裏好像還不錯嘛!她的姘婦生活應該不會太差。

塔麗身一震,惶恐地說:“可是,韻小姐……這不合規矩。”

季語韻頭也不回地應道:“管他的,又跪又奴婢的,聽著怪難受,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她不是聖母,但是個個人跟她說話前面都奴婢東奴婢西的繞得她頭暈。

塔麗站在她身後,頭低下去,應了聲“是”。

季語韻抑起頭,天花板上的壁畫雖然色彩也很鮮艷,但主要是以紙莎草和白蓮以及泛舟的男女為主題,倒也淡雅,可以說和安荷森娜夢的宮殿那些誇張妖艷的曼陀羅壁畫的風格完全相反。

想到安荷森娜夢,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沈重起來,這個王後似乎看她不怎麽順眼,很生氣她占用她的身體的樣子。她也不想的啊!她自己都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還有就是,圖坦卡蒙為什麽會讓他這麽疼愛的王後的侍女來侍者候自己?還給了她一個這麽大的宮殿?她才不會相信自己真的有那麽大的魅力,這些問題纏繞著她,弄得她心神不寧。

視線落在眼前一排手工精美的烏木椅上,每一張都飾有寶石的象牙,看樣子,這裏應該也是會客用的,這就和其它宮殿的格局差不多。

出了前廳,繞過左邊的走廊,後面就是寢室和飯廳,依然是中線對稱的設計。季語韻進房裏轉了一圈,裏面有一張鍍金的烏木床,床腳雕成蓮花綻放的樣子,整張床就像浮在蓮花上一樣;真會享受啊!她心裏暗暗讚嘆不已。還有一個雕刻著蓮花的大蓋櫃,一張檀木造的梳妝臺,上面擺著一面鏤空雕邊的銅鏡,另外一些似乎是新放上去的魚形,鴨子形,美女形等等的瓶瓶罐罐。她湊近去看了看,原來都是些化妝用品和香料。樣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房裏非常清涼,盡管鋪了厚厚的地毯也沒有一絲熱氣,不知道這房間用了什麽隔熱材料。季語韻腦裏出現了一個巨形的冰袋鋪在屋頂的樣子,想想應該沒可能,不由得失笑。

再回到前廳,荷倫布已經在那裏等著她:“韻,我看過了,他們已經收拾好這裏,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我還要趕去王那邊接見米坦尼的使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讓人來找我。我不在宮裏的時候,都在自己家裏----在宮外不遠處靠河的一座莊園裏。實在不知道的話就隨便找個人來問吧。他們應該都知道。”

“謝謝你,荷倫布。”她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還好今天有他在。

“別忘了我們是朋友啊。再說,能夠幫助美麗的姑娘也是我的榮幸。”荷倫布對她一笑,轉身匆匆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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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心情,她給一屋子眼巴巴看著她的人分配好工作,然後又特別讓塔麗去給她添幾件厚料子的衣服。怎麽說呢,她始終都是不習慣“裸奔”,這古埃及王室的衣服透得跟沒穿沒分別。有侍女們在的時候還好,她們的衣服雖然料子粗但比較厚;要是在宴會上,咋一看去滿屋子幾近□□的貴族們,那種視覺沖擊真叫一壯觀!

有殺氣!她還在研究正廳那個綴著綠松石的大蓋櫃時,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一聲不吭地接近!她寒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回身一拳過去再保持實戰姿勢往後彈跳一步,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呃!這個人捂著胸口彎著腰的人,好像是……好像是……

慘!這是季語韻當時空白一片的腦海裏唯一一個存在的字。

“王、王……那個……不好意思,嘿嘿,一時沒留意,第六感出錯……本、本能反應,嘿嘿,您沒事的吧……好像沒什麽事,要不要叫醫師來?還是叫醫師來好了,下手有點重的說,好像也不是很重吧……貌似是很用力……”她語無倫次兼手忙腳亂地扶著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圖坦卡蒙坐在最近的雙人長椅上。圖坦卡蒙剛坐穩,她想了想覺得不對,應該讓他坐正位上,於是拉起他放在椅子扶手扯他起來想扶他,誰知用力過猛,他的手肘一下就撞在旁邊的扶手上!“呃、不、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嚇得連忙撒了手,結果那手肘又撞了一次,看著圖坦卡蒙黑下來的臉既想笑又害怕。她心想這下還真應了爸媽老是說她那句----平時不幹活,幹活打爛鍋。

可憐的小法老痛得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王,您沒事吧?”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她死個十次都不夠。

圖坦卡蒙苦笑:“本來沒事的。現在就難說了,你一個女子也會搏擊?下手還真重。”他還真沒料到,不然早就避開了。

“嘿嘿,打著玩的,也沒什麽。”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下一秒,她終於清醒過來,“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不是說打您打著玩,我是說我打著玩……不是、不是……呃……”越描越黑口齒不清地瞎解釋一番後,她徹底地自我崩潰,都急得快要踢著正步暴走了!

“行了,你別說話,坐下來冷靜一下。”圖坦卡蒙無奈地看著這個無比緊張手舞足蹈的女子,“別像兔子一樣蹭來蹭去,本法老沒事,坐下來吧。”他拍拍旁邊的位置。

季語韻猶猶豫豫地磨蹭了好一會才敢坐下。

圖坦卡蒙看著她的舉動忍不住笑了出來,季語韻一看他笑才松了一口氣:“嘿嘿,你笑起來真帥。”她看著圖坦卡蒙柔和的五官傻笑,猛地,她記起自己剛剛還弄得人家傷痕累累,立馬又一本正經地坐好。心裏萬分哀怨,這個時候還去調戲法老,她不要命了她,這話說得快要被弱智的鄙視了!

圖坦卡蒙被她弄到哭笑不得:“你叫什麽名字?”搞了半天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季語韻一怔,安靜了下來。這次是真的冷靜下來,她差點就忘記,他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

“季語韻,王,您叫我韻可以了。”她心裏真不是滋味。

“韻……韻……你給本法老的感覺很熟悉,你的一舉一動,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在埃肯那吞城住過?”除了這個,他想不出別的理由,那種帶著心痛的熟悉,他一直解釋不了。

“王,我……韻不知道埃肯那吞城在哪裏。”她看著他頭上蛇頭伴著鷹的王冠,淡淡地回答。她總是會得意忘形,剛才又以為他是以前那個亞迦了,只是,亞迦不會對著她用“本法老”來自稱。想到他在安荷森娜夢會用“我”自稱,那種感覺,像被人拿了一根針在心底撩撥,只是輕輕地挑出一點血絲,卻不刺進去一了百了的痛苦。

“西偏殿已經閑置很久了,本法老一直都將它保存得很好,從不讓人住進來。”他看著她,淡淡地道。

“那王為什麽又讓我……韻住進來呢?”為什麽不能直接說“我”呢!她快被這些規矩煩死了!

“以後自稱‘我’就行了。”圖坦卡蒙看出了她的苦惱,然後微微一笑,“你不適合和其它妃子住在一起,你的性格太直率;從今天早上你頂撞本法老的時候,本法老就看出來了……這個西偏殿是本法老的奶娘生前住的,離其它殿比較遠,離王後的宮更遠……韻,不知為什麽,總覺得,你是一個對於本法老來說很重要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而且強烈到想盡力保護她。

本來她聽那個“本法老”聽到很煩,但聽到最後一句,卻想哭,但忍住了:“王,謝謝。”亞迦,謝謝你。她在心底默默地補充。

他摸摸她的頭:“好好休息吧,你今天夠累了……你嫌侍女少的話可以再讓人調多幾個過來……怎麽坐了這麽久也不見你的侍女,她們去哪裏了?!”人都跑哪去了,他不是剛調了一批人過來?這幫奴才竟然好吃懶做起來了?!

“她們打掃房間去了,您來的時候正廳剛打掃完,所以一個人都不在。”她連忙解釋。

他點點頭,走到蓋櫃前:“這個蓋櫃,是奶娘生前最喜歡的,可惜她已經不在了……”他喃喃的說著,又看了一遍正廳,眼神迷離,陷入了回憶之中,好一會,他才離去。

季語韻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說話,他不說,她也大概猜到,這個宮殿一定有一段和他有關的故事吧,不然為什麽他的眼神會那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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