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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徹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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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徹夜

◎不就是吃耀靈的醋嗎?不過你帶魏零露徹夜不歸這一招◎

“你是狗嗎?動不動就咬人臉!”她捂住被咬疼的臉頰, 氣得直掐男人的手。

男人臉漆黑,按住她抓亂的手不說話。

“不是,本來就是你說的話容易惹人誤會, 你還好意思怪我胡思亂想!你找阿雪,阿雪就摔下樓, 那你找我唔唔唔——”

口不擇言的人被捂住嘴, 要多慘有多慘。

一旁的沐雪櫻只能愛莫能助, 這些可不興講,更何況她還理虧在先, 不敢動,不敢動……

“再敢胡說八道, 現在就回休息室算賬。”

“??”

風神若立即搖頭, 又急急忙忙點頭, 算什麽賬,要算的賬那麽多,算完還不得剝一層皮。

於是不敢動的人又多了一個。

等乘務員把飯菜都端完上來,耀靈才把她的嘴放開, 先將藥打開, 推過去後,又開始拿著餐碟夾菜。

風神若這會兒已經老實下來, 一邊喝藥一邊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夾菜, 越看嘴角抽得越快, 忍無可忍, “你差不多得了,我現在一點兒也不餓。”

不僅不餓, 甚至覺得自己能就地成佛, 就算跳下飛機都能浪到起飛。

可惜, 耀靈可不管她餓不餓,甚至還記起了帳,“一次作息不規律警告,再有兩次,風神若,你完了。”

風神若:“……?”

這也能算??

她的沈默震耳欲聾。

連沐雪櫻都忍不住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耀靈手中的餐碟子裏,菜都能堆成小山,減肥的和不減肥的看了都得沈默的地步。

煩!風神若瞪著身邊優雅吃飯的男人,恨不得把碗裏的飯菜當成男人,一口口嚼爛吞進肚子裏去。

男人不為所動,甚至也學著她的樣子,一邊盯著她一邊慢條斯理地咀嚼嘴裏的肉。

風神若:“……”

變態!臭流氓!!

一頓飯吃得她筋疲力盡。

幸好吃完飯,耀靈還要繼續忙,晉遊和秋池都出現在飛機上,忙到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此時已經接近下午六點,再過一個小時就能達到學園。

風神若終於得到個人自由,立即跑回睡覺區看魏零露。

受凍高燒不退,一旁有醫生守著,保守估計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退燒。中途醒過一次,但很快又因為高燒昏迷,這會兒都還在掛著藥水。

而其他人都很安靜,簾子一拉,什麽動靜都沒有,顯然都有意把辦公空間讓給耀靈。

風神若嘆息,這下好了,飛機上就她最清閑,也就她最無聊。

對了!

她眼睛一亮,想到另一個人。

贏知雲也在飛機上啊。

要不是他,他們這趟周末旅程也不會提前結束,冰球她就玩了兩三個小時不到,可吃虧了。

好吧,主要還是怪她手多,救誰不好,偏偏救了贏王宮二皇子,還是贏知風的死對頭。

風神若踱著步子來到角落的床,拉開簾子就看到手上同樣掛著藥水的贏知雲躺在床上。

面白如紙,唇色幹燥欲裂,穿著單薄的軍綠色襯衣,胸口還有明顯的血色暈染。八成是死裏逃生到雪松林才昏迷不醒,她發現樹旁邊凍著一個人時,還嚇一大跳。

不過這會兒看贏知雲了無聲息地躺在床上,吸氣多呼氣少的,受傷後又被凍傷,高燒不退,還陷入夢魘,怕是又夢到了追殺時刻。

“……住手……”

“大哥……”

“不……”

誒?大哥?贏知風?

瞬間腦補一出兄弟奪嫡大戲的風神若,沒忍不住彎腰湊過去,聽他斷斷續續說了好幾句含糊不清的夢話。

字音不清不楚,除了幾個關鍵詞,其他的都碎不成音,聽了好一會兒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在說什麽,她才放下八卦看熱鬧的心思。

一個風一個雲,後面還有一個琪一個安。

這當朝老皇帝給自己的兒女取名還挺有意思。

風神若又等了一會兒,實在聽不到什麽關鍵秘密,才直起腰。

卻在這時,被夢魘折磨的男人眼皮微動,好像下一秒就要睜開眼。

要醒了??

風神若下意識後退一些,以免發生意外。

但還是慢了一步,眨眼就被人扣住手腕,被生拉硬扯直往床上帶。

這家夥絕對是練過的!

她渾身緊繃,反手制住贏知雲的手腕,正打算來一個過肩摔時,耳邊忽然聽到一個陌生嘶啞的男聲。

“……安兒?”

安……兒?

她一楞,下意識擡頭,正好撞上一雙泛著白而渾濁的淺色眼眸裏,與此同時,蜃境裏的畫面莫名一閃而過。

——“戰王殿下去找你了啊……”

風神若驀地心下一動,熟悉的稱謂下意識脫口而出,“二哥?”

手上的挾持瞬間被松開,如兇猛的獅子瞬間被安撫下來,重重摔回床上,兩眼一翻,再次昏迷過去。

風神若:“……?”

就這樣暈了?

不是,他到底是叫贏知安還是叫她?

風神若有些焦急,沒忍住湊過去,按住贏知雲的肩膀晃來晃去,“醒醒!你到底叫——”

“小禿子,你幹嘛呢!”君於野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風神若心嚇一跳,連忙松開手退到一旁,擡頭看向掀開簾子進來的青年,幹笑,“沒幹什麽,你睡醒了?”

君於野捂嘴打了個哈欠,就在簾子旁站定,看了眼床上的贏知雲,便嫌棄般移開視線,看向風神若,皺了皺眉,“你少跟他接觸,這家夥就是個瘋子。”

“……瘋子?”她望向床上的贏知雲,好奇心都爆了,“為什麽這麽說?”

不想君於野卻是話音一轉,“想知道?求我啊。”

“?”她回頭,額頭緩緩劃出一個問號。

君於野緩緩雙手插兜,微挑下巴,陰險一笑,“你難道不想知道,贏王宮隱秘一二事?”

贏王宮隱秘!!她眼睛閃閃,沒骨氣地湊了過去,“君大哥,你說嘛,我保證認真聽,聽完還能當場給出聽後感!”

“嗤,還聽後感。”君於野勾了勾唇角,轉身,“想聽就跟我來。”

“去哪裏?”她還想再聽聽贏知雲的夢話,而且也想問清楚,他那聲安兒到底是在叫贏知安,還是……在叫她?

盡管雪樓蜃境裏看到的畫面不一定是真實,也許所有畫面都只是遵循她內心裏最真實想看到的幻化而成,但……零露和餘黔他們都能投胎轉世,她的大哥二哥說不定也能。

若是能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再看一眼曾經寵她入骨的大哥二哥,才是真正的不留遺憾。

“誰家好人說壞話當著本人的面說啊。”君於野的聲音忽然傳來,緊接著語氣一變,兇巴巴的,“還楞著做什麽,走不走!”

“……走走走!”反正人就在飛機上,了解完贏王宮八卦再回來問,更何況這會兒人還沒醒,想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想著,風神若大步跟上君於野。

後者將她帶到床位處,指了指床一角,“隨意坐。”

床上還有起床後沒收拾好的痕跡,被子亂糟糟地堆在床尾,床頭是豎起靠在墻上的枕頭,一旁櫃子上放著手機平板和充電器,床邊則是運動鞋和換下來的襪子。

風神若環視一圈,最後得出結論,一看就是個不愛收拾的大少爺。

“你那是什麽眼神兒?有地方給你坐久已經很不錯了,不坐就站著,我當你在罰站。”青年兇神惡煞地說著,踢掉腳上的棉拖鞋上床,語氣盡是不爽。

哦,還有紅起來的耳朵。

風神若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但為了他的尊嚴,不得不忍著,慢吞吞走到床尾,拉開被子撥到一旁坐下,做出洗耳恭聽的表情,“好啦,君大哥你快說說,贏王宮的故事。”

少年沒再穿之前那顯眼包的毛領大氅,只穿著平日裏常穿的僧袍,顯得身形格外單薄。

君於野沒忍住多看了幾眼,嘴角下拉,撈過一旁懸掛的風衣外套丟過去,嘴裏嫌棄得不行,“穿上,瘦成狗還愛浪。”

迅速躲過被衣服撲頭蓋臉的風神若:“……”

瘦成狗……還愛浪,是怎麽能聯系在一塊的?

不過她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會兒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她不冷。

反正就算穿上也不熱,頂多有些重,風神若隨手將風衣隨手披在身上,繼續等八卦,“現在可以說了吧?”

看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小幾號的少年身上,君於野眼睛都險些移不開,但也沒失言,“嗯。”

他知道的贏王宮秘史說多不多,但也足夠滿足風神若的好奇心。

傳言當朝老皇帝有個初戀,兩人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因為一場意外,老皇帝春風一度弄出了當今太子贏知風。老皇帝的初戀因大受打擊,生下贏知雲後就郁郁而終,成為老皇帝一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與老皇帝春風一度生下贏知風的女人,就這樣成為贏王宮一朝皇後,後面還生了贏知琪和贏知安。

雖說贏知風與贏知雲是同年出生,但耐不住贏知雲因母親去世的早,從小患上自閉癥,為了穩住朝政,當朝皇帝只能先立贏知風為太子。

就是老皇帝心裏還惦記著白月光,就算贏知雲有自閉癥不肯開口說話,老皇帝也給足他所有的偏愛。

等贏知雲長大成人,治好自閉癥,又因為惹怒老皇帝,被老皇帝一氣之下丟去了冰神時代鎮守邊境。

但值得令世人好奇的,是贏知雲前往冰神時代鎮守的第一年,當朝皇後就病故了,而贏知風三兄妹則開始明裏暗裏爭權奪位,培養各方勢力。

以上就是君於野知道的贏王宮秘史。

風神若聽了半懂不懂,最關鍵的是,“這麽說來,你也不知道贏知雲為什麽會惹怒老皇帝?”

她臉上的失望太過明顯,君於野哽住一口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別說我不知道,放眼望去,整個贏州大陸說不定就只有皇帝陛下知道原因!”

“這樣啊……”但還是很可疑。

特別是贏知雲走的第一年,當朝皇後就病故,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君於野為了挽回顏面,想了想,坐直身體,問她:“你是不是特別好奇,雲王殿下為什麽會重傷昏迷出現在邊境?”

風神若立即來了精神,“你知道?”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不適合告訴你,不過……”君於野探過身子,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湊過來。

有瓜不吃王八蛋!她立即湊過去。

君於野忍著笑,“我不知道。”

風神若:“……”

她憋了憋,沒忍住,緩緩勾出一個燦爛到極點的微笑,“君大哥,你知道——”

“喲?你們這是打算徹夜長談啊?都上床了?”

簾子忽然被拉開,顧景雲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過來。

風神若一楞,身體退回原位,回頭看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後面的君於野氣急敗壞地罵聲:

“艹!你瞎說什麽!誰和這禿子上床!”

風神若:“???”

這心虛又欲蓋彌彰的語氣,怎麽像極了短視頻裏演的抓奸在床?

她不敢置信地扭頭,簡直想直接撬開這家夥的腦袋看看,腦回路是怎麽纏繞成這樣,說話不經大腦的。

後面跟進來的陸尚寧,直接趴在顧景雲身上笑成一團,半天也擠不出一句話。

直到黑著臉的風承胤走過來,將風神若拎下來,沒好氣道:“你是耀靈的未婚妻,什麽事情該幹什麽事情不該幹你不知道?!”

風神若:“……”

這該死的誤會。

最後是笑夠了的陸尚寧說:“行了行了,別用這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看著我們,開玩笑呢!”

風神若:好大一個玩笑,被耀靈聽到還能是玩笑就好了。

大夥兒都醒了,但機艙那邊留給耀靈辦公,幾人一琢磨,幹脆就在這裏玩玩牌聊天,反正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到學園。

就是聊著聊著,話題也不知道怎的,忽然就轉到昨晚的事情上。

沐雪櫻這會兒在照顧魏零露,沒過來。

風神若對一群大少爺們談論的聊天內容也不感興趣,專心致志打手中的牌,直到自己忽然被點名。

“對了,小神若,你昨晚真的因為吃醋徹夜不歸啊?還是說你今天早上才出去的?”

風神若:“?”

吃醋……徹夜不歸是什麽鬼?

她剛剛沒註意,一時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結果褚楓直接來了個神補充,“是啊,你怎麽出去的?保鏢監控都沒看到你和魏零露。小神若,不是哥哥們說你,你吃醋歸吃醋,但離家出走這種事情,哥哥們十五歲就不玩這一套了。”

這怎麽不僅吃醋徹夜不歸,還整上離家出走了呢?她一頭霧水,終於為自己發聲,“你們在瞎說什麽?什麽吃醋,什麽徹夜不歸?”

陸尚寧一副我們大家都懂的樣子 ,沖她擺擺手,“別裝了,我們都懂!不就是吃耀靈的醋嗎?不過你帶魏零露徹夜不歸這一招是真的絕。早上耀靈發現你不在時,那臉色……嘁嘁嘁,我還是第一次見耀靈那張面癱臉能黑到那個程度,就該拍下來給學園那些人瞧瞧。”

還、還有這種事情?耀靈竟然今天早上才發現她不在房間?風神若滿臉驚訝。

風承胤語氣不自然地開口對她說:“你太沖動了,有什麽問題不能當場問清楚,還搞離家出走帶女人私奔這一套。”

“就是。”褚楓踢了踢一直不說話的君於野,“還有阿野你也是,你好端端的,跟耀靈起什麽沖突。早上要不是我們攔著……”

??風神若下意識看向君於野,他還和耀靈起沖突……動手了?

後者註意到她的視線,臉長長下拉,上面寫滿沖字,“這種事情怪我?耀靈明知道他是禿子的未婚夫,還跟阿雪不清不楚半夜私會,我罵他兩句怎麽了?”

!!耀靈和沐雪櫻半夜私會!!天爺啊!這是什麽潑天富貴?竟然砸到她頭上來了!正當風神若驚喜不能自已,想插一嘴時……

“行行行,知道你為小神若打抱不平,但耀靈也沒真和阿雪發生什麽,你沒聽阿雪說嗎?她就是想讓龍斯慕過來。但耀靈不同意,她——”

“誒,說到龍斯慕,那家夥這段時間怎麽那麽安靜?學校也不來了,神隱城那邊也是閉門不出。”

“八成是前陣子贏王宮三巨頭鬧的吧?據說戚王回宮後,就對神隱城大肆調查,幾十年前的舊賬都被翻出來調查整改。”

“反正我給他發了邀請,他說忙沒空。”

“你們兩個還好意思講,為了趕走情敵不擇手段,我yue!”

“什麽不擇手段?!我們這是公平競爭!”

“就是!公平競爭動不動!看看我和景雲,多有情敵公平意識!”

……

風神若驚恐發現,她根本插不進嘴!

這幾個大老爺們兒八卦起來,根本沒有她開口的餘地。

如鯁在喉半天,直到一局牌結束,她才終於找到空隙,插進一句話:“等等,我冒昧打擾一下諸位。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聽得好奇心和八卦心都快炸了。

什麽吃醋什麽沖突什麽私奔,對了,還有最讓她心動的關鍵詞。

“你們剛剛說,阿雪和耀靈私會?真的假的??”

她難掩興奮的語氣,讓幾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君於野,眼角一彎,陰沈沈地開口說:“你不都看到了,不然怎麽會半夜出走?!耀靈和阿雪三更半夜在走廊相會,如果不是阿雪發現你看到之後太心虛,根本會當場從樓梯摔下去!”

所以昨晚發生的故事是,耀靈和沐雪櫻約會被她看到,她吃醋帶魏零露徹夜出走??

好家夥!

風神若聽了直呼好家夥,昨晚她們走後,竟然還發生了這種好事兒!

看來耀靈對沐雪櫻也不全是他之前所說的,家裏借住的陌生人。

嘖嘖嘖。

她忍不住發出八卦地感嘆聲,剛想再仔細問問,就見面前的幾人忽然面色僵硬,視線都越過她,聚在她身後。

背後莫名發涼是怎麽回事兒?

她摸了摸後背的脊椎骨,低頭一看,發生身後的風衣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滑落下來,怪不得背後發冷。

正想往上提一提,那黑色風衣就跟一陣風似的,咻一下消失。

“?”

她眨眨眼,看向忽然被丟回君於野身上的風衣,慢半拍才反應過來。

僵硬地回頭,上移,果然看到耀靈一張黑沈沈的俊臉 。

這修羅王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風神若有些傻眼,下意識舉了舉爪子幹笑兩聲,“……真巧,你也過來聽八卦。”

面沈如水的男人薄唇輕扯,“不巧,我來抓奸。”

風神若:“……??”

抓什麽?

她目瞪口呆,震驚得心如止水。

現場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畢竟今天早上的氛圍就不好,險些起了沖突打起來。

顧景雲連忙站出來,笑哈哈地緩和氛圍,“你可別誤會 ,大夥兒開玩笑呢!對了,你忙完了?”

“對,耀靈,之前就想問你,你真打算把雲王帶回學園啊?那到時候學園不得遭殃?”陸尚寧連忙附和。

風承胤直接站起身,“既然你忙完了,那大夥兒收拾收拾,回機艙坐著吧。”

“行,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我也去,對了阿楓你幫我帶帶大衣,我包裝不下了。”

“滾,你包裝不下不會讓人過來幫你拿?”

“那我也回去,你們隨意。”

……

根本就不等耀靈開口,轉眼一個個都跑得煙兒都看不到。

最後就只剩下還坐在床上臉色難看的君於野。

“怎麽,還要我把你從床上抱下來?”

耀靈俊臉冷若冰霜,就站在床邊,抿緊薄唇盯著風神若。

後者瞬時反應過來,下床穿回自己的鞋子,剛直起腰,就被男人單手抱了起來。

又是這種抱小孩兒的姿勢!!

她氣呼呼地掐住耀靈的脖子,使勁搖了搖,“你不是說不抱嗎?!”

“我有說?”

“你剛剛明明就說了!”

“我說了什麽,重覆看看。”

“剛剛——你耍賴!”

……

一冷一鬧的對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裏面最豪華的休息室中。

被無視透徹的君於野陰沈著臉,許久,才松開拳頭,忽略手心上的幾道血印,下床彎腰,將還染著熱度的黑色風衣外套抖開,穿在身上……

休息室裏,風神若被男人毫不客氣地拋在床上,反彈兩下才扒拉住枕頭爬起身。

卻見耀靈開始收拾東西。

“??”

貴族男主還需要自己收拾東西嗎?

哦,收拾的是她的東西啊。

她恍然大悟,完了一口氣差點兒沒上得來。

男人兩手撐著一條純白長褲,前後翻開,最後放平,左右交疊。

——那是她穿在裏面的合襠褲,也相當於古代人的內褲!

那麽貼身的東西,他怎麽還摸來摸去!!

她艱難地吐出一口氣,下一秒翻身下床,撲過去把自己的內褲搶回來,“我自己來,你別動我的……東西。”

耀靈擡眸瞥了她一眼,轉頭又拿出兩件衣服出來——

“別動別動!”這是她的中衣中褲,也是貼身穿的!

耀靈擡眸又瞥了她一眼,轉頭再次拿出一件衣服出來,在她沒伸手搶之前,將她往浴室推。

“進去洗澡,從頭到尾洗幹凈,再把衣服換了。”

風神若:“……”

所以他不是在收拾東西,而是單純地在給她找衣服?

直到被推進浴室關上門,風神若才恍恍惚惚回過神,一頭霧水。

耀靈到底在搞什麽啊?

她磨磨蹭蹭地洗澡,一直到門外傳來耀靈的警告聲。

“飛機要降落,快出來。”

到學園了?

風神若面色一喜,連忙加快洗澡穿衣服的動作,出來後也顧不上換出來的衣服,“是到了嗎?”

“嗯。”耀靈也換了一身衣服,在門口一等到她出來,立即將她打橫抱起,到一旁的雙人沙發坐下,從角落抽出安全帶扣上。

原本還想說去機艙那邊的風神若見狀 ,默默把話噎回去。怎麽連休息室裏的沙發都設計了安全帶,她還想去找沐雪櫻問問八卦的具體情況呢……

耀靈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後,便拉著她的手把玩著,仔細叮囑:“回宿舍後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聽這語氣……是今晚還要繼續忙?

風神若想了想,提出自己的想法,“不然……我還是回神隱寺吧?”

耀靈頓時擡眸看她,不置可否,“理由?”

“你都忙成這樣,我還是少在你面前晃悠,省得你……”久不久就黑著臉出現,降低辦事效率不說,她也行動受限。

男人沈吟片刻,拇指按住她的手心輕輕畫著圈,語氣分不清喜怒,“再找找理由。”

“……呃,回神隱寺,你安心我也安心,起碼在神隱寺,我肯定不會讓你分心,我的安全肯定也有保證。是吧。”怕理由不夠,她絞盡腦汁,又補充一句:“你專心處理這次贏王宮政變,處理快點兒才能多一些時間陪我,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天晚上都沒睡覺,也不怕過度勞累猝死。”

男人的薄唇輕輕勾出一個微小的弧度,漆黑的眼眸裏徐徐溢出一絲笑意,“昨晚,真吃醋了?”

風神若一呆,“吃……醋??”

這話題,怎麽轉得那麽生硬?

還有吃醋?

吃什麽醋?

昨晚的醋?

她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還吃醋呢!

她憋著氣,瞪向男人,不想卻聽到他說:“小醋包。”

風神若:“??”

你才醋包!你螺螄粉配醋包!

可惜耀靈跟全然聽不見她聲音裏的疑惑似的,滿意地擡起她的手親了親,“等忙完再告訴你經過。”

風神若:“……”

仿佛聽到了駭人聽聞的驚天秘密,久久都找不回自己的語音。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吃醋徹夜不歸?

嗯——??

等等,她吃醋徹夜未歸,不就正好圓了她偷溜外出的原因嗎?

難道……這正是阿雪的計劃?

正想著,門忽然被敲響,晉遊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少爺,到贏州學園了,另外,雲王殿下的副官正候在外面,請求帶走雲王殿下。”

飛機已經到達贏州學園的機場。

風神若還惦記著贏知雲是不是她二哥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想開口,就被耀靈先一步。

“把人交給他,其他一概不管。”

“是,少爺。”

之後便沒了聲音。

風神若連忙低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難掩焦急道:“你就這麽讓贏知雲走了?我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寶貝兒,你似乎對贏知雲很感興趣?”

起身的動作一頓,耀靈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潑下來,將她潑得渾身拔涼又清醒。

差點兒犯錯!不管贏知雲是不是她二哥,都不能讓耀靈知道才對!

“嗯?”原本只是猜測,敏銳察覺到她僵硬瞬間的耀靈頓時面色一沈,摟住她的腰肢按回懷中抱著,仔細端詳她臉上的反應,“你真敢對他——”

“你別胡說!!”她連忙捂住他的嘴,沒好氣道:“我是對贏知雲感興趣,但可不是你以為的那種!”

“那是哪種。”男人悶悶的聲音從她手心中傳出來。

那薄唇一張一合就貼著她的手心,又酥又癢,令她心慌得不行,沒忍住收回手背在身後,不滿地小聲哼哼:“贏知雲是贏知風的死對頭,他這次重傷,說不定就跟贏知風有關,我感興趣有什麽不對嗎?!”

男人靜靜凝視她半晌,才低下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勉強說得過去。”

本來就說得過去!除了確定贏知雲是不是她二哥,她也確實好奇贏知雲身上的傷到底怎麽來的。想著,她稍稍退開一些,問:“你就這麽放他走,是因為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還是如果讓他留在贏州學園,會讓外界誤會,覺得你站贏知雲這邊?”

“真聰明。”耀靈勾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一口她的嬌唇,在她的驚呼聲中將人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所以贏知雲不能留,但也不能隨便給人。

而贏知雲的副官,是最適合給的人選。

走出睡覺區,所有簾子都已經拉開,不見任何人的蹤影,機艙裏也是。

“他們都走了,都不等等我們嗎?”

“等我們做什麽 。”

耀靈抱著她到靠窗的沙發坐下,重新給彼此系上安全帶。

“??”她睜大眼睛,不下飛機反而系安全帶,幾個意思?

耀靈眼皮微擡,見她傻楞楞的樣子,湊過去吻住她的唇,只是在門外輕輕舔、吮逗弄一番,便退開,低沈沈的嗓音含著笑,“直接送你回神隱寺。”

“!!”她臉上難掩驚喜,也懶得計較男人剛剛的流氓行為,不敢相信地問:“你還要送我回去?”

“不送不放心。”耀靈捏捏她脖子後的軟肉,不舍之意溢於言表,“這次還是三天,老老實實待在神隱寺,誰來都不許出來,聽到沒有?”

‘好’字被她急急噎了回去,險些咬到舌頭,擡頭觀察男人的神情,見他眼睛下方明顯的青色以及疲憊,不由得心頭一緊,“很危險嗎?”

“不危險。”他說得輕巧。

但不危險,又怎麽會舍得把她送回神隱寺,她可沒忘記前陣子耀靈實懲罰之名將她軟禁在宿舍。

現在想想,所謂軟禁,其實是對她更好的保護,畢竟這會兒她是耀靈的軟肋,多多少少有人知道了的。

比如贏知風。

風神若抿緊唇,沈默片刻,回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耀靈,有些事情你不願意告訴我沒關系,但你要記住一件事情,你不能死,知道嗎?一旦遇到棘手的情況或者危險……一定要找我,我護你周全。”

他可是贏王帝,還是這個世界的男主,死了就一切全完了。

她一心撲在耀靈是男主也是贏王帝的重要性上,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在耀靈心中,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然而他也只是摸了摸她暖呼呼的脖子,大手緩緩下滑,將她摟入懷中,將瞬間激起的黑暗欲望統統關進堅不可摧的牢籠裏。

與危險擦肩而過的少年一無所知。

一個小時後,飛機停進了神隱寺機場。

下飛機時,耀靈並沒有送她,而是就站在機艙門前,面沈如水地看著她,嗓音沙啞地說:“等我來接你。”

“好。”她點點頭,試著揮揮手,“那我走啦?”

“嗯。”耀靈依然目光沈沈鎖住她的一舉一動。

階梯下方,早早收到消息的陸光凝帶著七八個師兄弟守著,看到風神若下來,立即迎過來,將手中的大氅給她披上。

“小師弟,快上車,機場夜裏風大,當心著涼。”

“謝謝師兄。”她動作亂無章法系上大氅的系帶,回頭仰望機艙門口上站著的男人,將男人滿身清冷矜貴的畫面牢牢記在心裏,揮揮手,“你快回去吧,註意休息。”

千萬別猝死了,猝死她沒法救。風神若在心裏補充。

一旁的陸光凝也有樣學樣,朝耀靈揮手,“多謝耀少爺親自送小師弟回來,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她!”

宛如帝王俯視下方的男人似乎應了一聲,也似乎沒有,轉身回了機艙內,立即有乘務員出現關機艙門。

飛機滑行起飛卷起來的風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陸光凝不敢耽擱,立刻拉風神若上車。

飛機滑向天空時,風神若的車隊正巧在會棲梧院的路上,擡頭往上看,還能看到它破空的影子越來越小。

風神若靜靜仰望了片刻,才收回視線,一頓,擡頭看向身邊一臉八卦的陸光凝。

陸光凝搓搓手,含蓄地問:“小師弟,你這是和耀少爺度蜜月去了?”

風神若:“?”

度蜜月?她眨眨眼,視線微微上移,落在陸光凝已經冒出不少黑發尖的光頭上,這腦袋瓜子裏面可能文字太少,要不破開塞點字進去?

陸光凝:“!!”

他連忙捂住頭往後躲,一直縮到車窗邊緣,求生欲極強地擺手,“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風神若這才收回視線,重新扭頭望向窗外,沈默片刻,頭也不回地說:“直接去鎮魂殿吧,這幾天我住那邊。”

“啊啊?住鎮魂殿?”陸光凝一楞,下意識說:“可鎮魂殿到底是石頭建的,冬天森冷,不適合你——”

“現在適合了,冷不著我。”

“啊?”

到了鎮魂殿,陸光凝都沒能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她人已經走進鎮魂殿,連之前給她披的大氅都沒穿。

陸光凝在門口急得不行,又不能進去,只能叫來雲跡一起商量。

雲跡也是個五大老粗的,哪有什麽辦法,兩人一合計,等鎮魂殿九層亮起燈光,立即不停往機關雲梯裏送東西,什麽被子褥子毯子衣服,全都往上送。

直到風神若接煩了從窗戶吼出聲,才停下來。

“小師弟,要不要讓啞奴上去幫你收拾收拾?”

“不必,這幾天沒有大事別來打擾我。”

“那一日四餐你可得準時,不然——”

“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為小祖宗操碎心的兩人,不得不郁郁而返。

接下來幾天,風神若楞是一次門都沒出過,不管誰來都一律不見。

唯一能確定她還活著的方法,就是煩她煩到忍不住爬窗戶罵人,可把神隱寺一群人愁的。

幸好,第四天早上,耀靈發來消息,下午兩點準時來接人。

陸光凝一收到消息立即跑過來喊她,等了好一會兒,才得到回應。

“我知道了,這就下來。”

清冷的聲音從九層塔上傳來,不是中氣十足的怒吼,風一吹就散了。

在陸光凝腦補到自家小師弟瘦骨嶙峋渾身無力摔下來之前,終於聽到鎮魂殿內傳出腳步聲。

卻見一身單薄僧袍的小姑娘,雙手捧著一本比她身板還大的厚重書籍緩步走出。

一靠近,便是滿身檀香。

是……香火的味道。

陸光凝心下好奇,剛想伸手幫她拿那本厚重的書,就被她輕巧避開。

“去正殿。”說著率先走在前面。

那麽厚那麽重一本書,不是抱著,或是夾在臂彎中,而是……雙手捧著?

陸光凝猛地回過神,大步追上去,隱約察覺到她對手中書籍的敬意,頓時不敢再放肆。

走出鎮魂殿外,車子已經開好暖氣準備好接人。

可雙手牢牢捧著書籍的小姑娘,卻是目不斜視,直接路過車子,繼續腳步堅定地朝正殿的方向走去。

陸光凝只好吞回坐車提醒,見她一直沒有回頭,左顧右盼片刻,偷偷掏出手機發信息。

於是等到達正殿時,正殿一個人都沒有,外面的守衛更是多了好幾倍。

風神若看在眼裏,但也沒多說什麽,徑自捧著手中的書一步步走進正殿,將書放在供桌上,再跪下來,向佛祖虔誠祈福禱告。

等做完一切,才將那本厚重的書拿下來,來到祭祀爐邊,將書頁一張張小心地撕下來,放進爐裏燃燒。

跪在一旁蒲團上的陸光凝又驚又疑,沒忍住就著跪在蒲團上的姿勢,一點點挪過去,小心湊近,偷看書上的內容。

在看上面的內容後,驚愕不已。

書頁上怎麽全是……人名?

那樣虔誠恭敬的態度,抱著一本全是人命的書,來到正當後念經誦佛,再一頁一頁燒掉……

陸光凝又看了幾頁,確定上面的名字他一個都不認得,唯獨確定那些名字都是新寫,墨跡還沒有幹透。

沒忍住,小聲開口問:“小師弟,這些都是……”

“這些是——”

她許久沒開口說話,開口時聲音清冷沙啞,隱約透著一股悲涼之意,讓陸光凝聽了沒忍住心頭發緊。

“風神衛的名字。”

陸光凝瞬間楞住,風神衛……的名字?燒風神衛的名字??

“以往過年,我都會親自默寫一分名單紀念他們,今年怕有什麽意外,提前了些。等往後……”怕是也沒機會了。

再過不久,她就能回家,在冰神時代與他們也算是正式告別。

她抿緊唇,沒再說話,繼續重覆撕頁燃燒的動作。

燃燒爐裏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射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宛若佛光照拂的金蓮花。

美麗,卻讓人由衷敬重。

陸光凝緩緩合上驚愕微張的嘴,心情莫名沈重又難過。小公主說的風神衛,應當不是現在的風神衛,而是她那個朝代的風神衛吧?

那麽厚一本,那麽多人的名字……怪不得,她三天三夜都沒出過鎮魂殿。

也不知道燒了多久,曉是習慣打坐跪坐的陸光凝,都忍不住幾番挪動發麻的腿。

可跪坐在燃燒爐前,手中只剩下薄薄幾頁紙的風神若,始終穩穩坐著,仿佛感覺不到麻意一般。

陸光凝正想著還有幾頁紙,再忍忍,忽然就聽到來自門口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不免驚訝道:

“龍少主,你怎麽來了?”

龍斯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先按規矩對佛祖跪拜,才站起身來到風神若身邊,拉過一個蒲團跪下,就這麽大搖大擺地看她手中的書頁。

靜看一會兒,臉色越來越緊繃。

風神若有個習慣,每次默寫已故風神衛的名字,都習慣從小兵開始默寫,最重要、最刻骨銘心的人,都放在後面。

以至於龍斯慕看到的名字,都是些族譜上隱約有過記載的大將軍姓名。

但他沈得住氣。

一直等到最後一頁書燒完,龍斯慕才開口問:“都是你抄的名字?”

風神若垂眸斜睨了他一眼,糾正,“不是抄,是默寫。”

龍斯慕難掩驚訝,看向燃燒爐裏已經堆積厚厚一沓的紙灰,“默寫了整整三天?多少人名?”

“五萬。五萬個人的名字,需要默寫三天,不能急,也不能慢,三天正好。”她收回視線,靜靜看著燃燒爐最後一縷火光燃盡,才起身來到佛祖面前的蒲團跪下。

三跪九叩首,虔誠禱告。

——佛祖,算算時間,我也陪您度過了七八十年……若您在天有靈,可否庇護我剛告知您可憐的五萬風神衛?不求他們來生大富大貴,只求他們平安健康,快快樂樂,不再經歷戰爭……

她頓了頓,雙手合緊了一些。

——後面一條不能也沒關系,起碼前面平安健康、快快樂樂得有,是吧……

——我前幾天在域神國見到他們了,他們可能還留在那裏不肯走,您能不能幫我勸勸他們,別再守著……

——他們若是一直守在那裏,我會舍不得離開。

——如果他們過得不好,我身上的罪惡就永遠沒辦法消除,佛祖,你可憐可憐我啊。

——六百多年了,都該過去了,是吧。

後面她小聲嘀咕了許久,正如幾百年前,逢年過節她獨自留在殿內,絮絮叨叨和佛祖閑聊一樣。

她聲音很小,小到基本聽不到她說了什麽。

龍斯慕和陸光凝一直陪她跪著,直到她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龍斯慕才開口說:

“你再不吃飯,怕是有人要沖進來了。”

風神若嘴角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回頭看向他們,驚訝不已,“你們怎麽還在?”

陸光凝|龍斯慕:“……”

我們這麽大兩只你看不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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