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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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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算賬

◎“最後問你一次,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離開正殿時, 龍斯慕和陸光凝走起路來都顯得十分僵硬,唯獨在前方的風神若走路帶風,絲毫不受久跪的影響。

“這個時候來找我, 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你?”

這語氣……風神若回頭看向龍斯慕,見他臉上不是軍人刻板的表情, 有些驚訝, 竟然是以男二人格來找她。

“你這是什麽眼神兒?”龍斯慕抽搐著嘴角, 不滿地說:“那家夥都出來大半個月了,總該讓我出來放放風吧!”

“……是該放放風, ”她繼續往前走,“所以你找我做什麽?”

這三天來找她的人很多, 陸光凝和陸光時每次過來喊她吃飯, 總免不了拿著手機找她訴苦, 但她有言在先,不是重要的事情一概不理,就連耀靈也被排除在外。

可真敷衍。龍斯慕捂額 ,“主要是想告訴你, 我想收阿雪加入風神衛, 剛好與魏小姐做個伴。”

“阿雪願意,你這邊同意, 我沒什麽意見, 但先說好, 把人收了就得好好訓練, 沒出成果不能放人。”沐雪櫻有自保能力更好,她現在只會基本的跆拳道, 單打還行, 被群毆就只能束手就擒。

“我就是怕你到時候會心疼, 按我的訓練方式,小丫頭肯定會受苦。”

“在你心裏,我是昏君類型?”

“那倒也不是,這不是看你為了阿雪連命都不要——咳。”

風神若停下腳步,轉身擡頭對上他的目光,輕笑一聲,“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阿雪吧?”

龍斯慕扭頭望天,陸光凝頓時兩眼散發出八卦之光,默默降低存在感充當透明吃瓜人。

“主要你對阿雪那丫頭實在太區別對待,可不僅我一個人這麽認為,是吧,陸首座。”龍斯慕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陸光凝。

陸光凝:“……”

我家小公主喜歡自己的朋友有問題嗎?

“陸首座你——算了,你是個單身和尚,不懂正常。”龍斯慕強行挽尊。

“看來你現在是……戀愛腦啊。”風神若恍然大悟,忽然覺得如果劇情沒辦法扭轉,那沐雪櫻和龍斯慕在一起也不錯,起碼風神衛能護住沐雪櫻。

但這樣的話,她就不能回家。

看來……只能對不起龍斯慕了。

“什麽戀愛腦。”龍斯慕尷尬地扣扣臉,話題一轉,“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嗯,你說。”戀愛腦。

龍斯慕:“……”

或者你的眼神兒可以更明顯一點兒?

風神若笑瞇瞇回視他,心情十分良好。畢竟眼前這位也算是她第一個遇到的戀愛腦,還是少有的雙面人格。

更明目張膽了。龍斯慕額角猛抽,“……你到底要不要聽!”

“聽,洗耳恭聽。”

“贏王宮政變有結果了。”

“哦?贏知風上位?”

“是,聖旨已經宣布,下個月就會舉行登基大典。”

怪不得耀靈有空來接她。正想細問政變經過,又聽龍斯慕說:

“現在外面有兩方人馬在找你。”

“兩方?”她眨眨眼,隨口猜測道:“贏知風和贏知雲?”

龍斯慕驚訝,“你怎麽知道?”

“很難猜嗎?我可是救了贏知風的死對頭贏知雲的人。”正巧走到雲渺樓附近,閑聊也是聊,風神若方向一轉,走向雲渺樓。

龍斯慕和陸光凝連忙跟上去。

“說說政變是怎麽回事吧。”

“其實也不覆雜,整個贏州大陸都知道太子會是最終的贏家,只是不死心的人太多,處理起來比較麻煩而已。”

所以也才會有那麽多人把賭註壓在耀靈身上,就算耀靈無心參與,也不得不預防。

更何況,風神若有些懷疑,耀靈與贏知風之間有合作,只是這合作的原因是什麽……

“小心!”

手臂忽然被拉住。

風神若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差點兒撞上雲渺樓門口的石柱。

“小師弟,你想事情就想事情,但路還是得看啊。”陸光凝松開手,心有餘悸。

“我沒註意看,謝謝師兄。”她摸摸額頭,要真磕上去,就很尷尬了。

“有必要那麽在意贏王宮政變?”龍斯慕皺眉,“你該不會……想摻和一腳吧?”

“別瞎想,只是好奇現在的宮鬥罷了。”繞過石柱繼續往裏面走,風神若想到另一個問題,“那贏知雲呢?這次他充當什麽角色?”

雲渺樓其實相當於贏王帝在神隱寺的宮殿,豪華氣派不必說,觀賞性更強。

龍斯慕第一次來,四處張望嘆為觀止片刻,才回答說:“雲王重傷昏迷不醒,這場政變他幾乎不參與。”

一個被貶邊境鎮守的皇子,真的會甘願放棄那個位置?轉念一想,如果是她的二哥的話,倒是可以理解。她二哥的志向向來不是皇位,而是行軍打仗。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傷他的人是贏知風嗎?”

“應該不是。風神衛查到護送雲王回邊境的是太子副官,並且我懷疑,雲王離開前,見過太子。”

“嗯?你是說,他們偷偷見面?”贏知風和贏知雲是死對頭……贏知風該不會威脅他了吧?

龍斯慕停下腳步,一邊俯身觀察池子裏的觀賞玉石,一邊說:“我只是猜測,太子公開的行程雖然是在贏王宮侍疾,但有人看到他離宮一個小時,而雲王的專機飛到贏州時,有停留半個小時補給。”

“你覺得,他們見面會說什麽?”風神若也停下腳步,註意到池子裏的玉石,嘴角微勾。哦,是她覺得醜,丟進去養錦鯉的玉石啊,都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沒被人偷走。

“外面的人都傳他們兩兄弟感情不和,而太子又專寵義成公主。但細想,若太子和雲王之間有仇,這次雲王重傷,太子不可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還派副官親自送人回邊境。”

“你確定太子不會暗中動手?”

“太子要動手,直接在雲王飛機上裝個炸彈就完事兒,沒必要副官護送,還帶走贏王宮好幾個禦醫。現在人都還在邊境,說是什麽時候雲王傷愈,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聽他這話的意思……風神若深思熟慮片刻,找出了重點,“龍斯慕,你似乎對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很看好啊。”

“因為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他踢了踢圍欄旁的碎石,落入池子裏與一堆玉石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小時候曾經去過一次贏王宮,有幸見到同是十三歲的太子和雲王偷偷見面。他們相談甚歡,舉止親密,完全沒有敵對的樣子。所以我才懷疑,太子對雲王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很要好,並且……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當朝皇後,其是太子親手所殺。”

贏知風殺了自己的母親??

這是什麽驚天要聞?

“等等!龍少主,我都快被你繞暈了,贏州大陸誰不知道,太子和雲王是對家?可按你的說法,太子和雲王關系很好?這正宮和小三的孩子……??”陸光凝已經無法克制骨子裏的八卦因子,好奇心快被擠爆了。

風神若也覺得自己聽了一個假瓜。只是剛想開口,和贏知風夜游神隱寺的畫面毫無預兆跳了出來。

——贏知風將她當做他妹妹的替身。

贏知安,安兒。

可有沒有可能,他嘴裏的安兒說的是……

一個可怕又大膽的念頭閃過,風神若下意識放淺呼吸,開始覆盤和贏知風一起的點點滴滴。

花鈿。

贏知風有問過她額頭佛手花鈿的問題。

以前在域神國,她也不是一直頂著佛手花鈿,大部分時間她都是用粉遮住,時間一久,大夥兒就覺得佛手花鈿是畫出來的,而不是天生就有。

但她的大哥二哥以及貼身侍女是知道的,她的花鈿是生來就有,並且去不掉。

如果贏知風是她的大哥,贏知雲是她的二哥……

嘶!

風神若猛一激靈,抱住手臂反覆揉搓。魔怔了魔怔了,不然怎麽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

“小師弟冷了?”註意到她動作的陸光凝立即轉身要走,“我去給你拿大氅。”

“不用,師兄,回來!”她揚聲把人叫回,這會兒是不敢想太多,連八卦都沒了興趣,“繼續說之前的事情吧。他們的人只是在城外,沒進城?”

“對,都在城門外跟著。”龍斯慕認真地問她:“那你怎麽說?他們的人現在可全盯著我們神隱城。”

她思索片刻,“把人看緊點兒,下個月贏知風登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有大動作。至於贏知雲還身受重傷,頂多只是派人盯著……隨便他。”

“行,那我繼續按戰備應對。”

逛完雲渺樓,風神若才回棲梧院休息。

就是剛睡下沒多久,耀靈就到了。

迷迷糊糊跟他上飛機,直接回贏州學園。

中間說了什麽也沒註意聽,等意識徹底回籠時,人已經在宿舍的大床上。

身邊還躺著熟睡的耀靈。

她三天三夜沒睡,估計這家夥也好不到哪裏去。

有時間得探探他的口風,究竟和贏知風合作了什麽。

想著,她悄悄摸摸爬起身下床,穿上掛在一旁的外套出門。

宿舍裏沒人,她難得清閑,跑到花園的藤椅坐著,沒一會兒就驚喜發現天空竟然飄起了小雪。

也算是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場雪了。

她懶得挪位置,就坐在藤椅上伸出手接雪花玩兒,直到身上、頭上都是雪花,才站起身抖一抖,又躺回去繼續接著玩。

雖然不覺得冷,但衣服容易濕。

反覆玩了一陣兒,她拎起濕答答的袖子扭了扭,嘆一口氣。

再玩兒渾身就要濕透,被發現就——

“好玩嗎。”

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她緩緩回頭,看到隔著一道玻璃門裏身姿挺拔的男人,擡了擡手,“你睡醒啦。”

能假裝沒看到嗎?

她磨磨蹭蹭走過去,原本還有些心虛,但看到地上那層薄薄的雪花被她的腳印覆蓋,又控制不住玩心,回頭在院子裏踩了一圈,才在男人即將爆發的眼神中竄回屋子。

進屋才發現,大廳裏除了耀靈,極少見的騰清也在。

騰清比較成熟,一副精英模樣抱著一條厚毛巾站著,看到她進屋,立即將毛巾送到耀靈手上。

耀靈接過,見她眼神直勾勾盯著騰清,本就火大,這會兒更是火上添油。直接將毛巾往她頭上一裹,一言不發將她打橫抱起,上樓。

“誒?!幹嘛呀?!”

她連忙將毛巾從頭上拿下來,發現是上樓的路後,才稍稍安心一些,“上樓就上樓,我身上都濕了你還抱我,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耀靈冷哼,“你是三歲小孩兒?玩雪都能玩到渾身濕。”

“這……男人到死是少年,你沒玩過雪,不懂。”她可想象不出贏王帝玩雪的畫面,嘶……想想就惡寒。

“男人……?”

打量的目光從頭到尾,跟機關掃描似的。

沒忍住用額頭去頂他的胸口,不滿地嘟囔道:“你這是什麽眼神兒!我只是還沒長大,等我長大了,說不定比你還高!”

耀靈垂眸睨著她,聲音冷淡,“志向不錯。”

“少瞧不起人!我……”她話音一頓,忽然想不起她父母的具體身高。不過肯定不會低到哪裏去,畢竟她家裏的門都是加高版本,就是為了防止撞門框。父母那麽優越的身高,她作為女兒的,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你什麽?”耀靈抽出一只手開門,抱著她徑自走向浴室。

明顯是讓她洗澡換衣服嘛,她踢了踢腿,晃悠著,“放我下來,我自己找衣服。”

耀靈在浴室門口將她放下,沒動,而是低頭看著她,俊眉輕挑,“心情那麽好?”

“被你發現了呀?”風神若笑得眉目彎彎,“最近一直做美夢,夢到了很多好事情。”

這笑意盈盈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說重話,耀靈配合著她,“嗯,所以?”

“所以,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在她離開前,好好的,別動不動就算賬之類的。

“嗤,德行。”耀靈一眼看出她的小九九,將她推進浴室,“進去好好洗,感冒你就完了。”

“噢——等等,我要拿衣服。”

“我幫你,進去。”

被趕進浴室,風神若瞪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才磨磨蹭蹭脫衣服去淋浴。

這個流氓,現在對她要穿的衣服越來越熟悉,幸好她至今還保持著古代男人的穿衣習慣,不至於需要女扮男裝常露餡的裹胸和內褲。

裹胸啊……

她低頭看了眼平平如野的胸口,也不知道等回去之後,她的胸口還能不能再發育發育,要是一輩子平胸……

也挺好,她可以走中性風。

初中那會兒中性風可帥氣了,尤其是打籃球的時候,假小子能讓男女傾倒,虜獲一大片愛心。

啊,不行。

不能再繼續想了,她才達成解鎖鑰匙的條件,還有大結局這個條件呢。

至於大結局 怎麽弄……

她抿緊唇,低頭嘆息。

要和耀靈分開,和贏王帝分開,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啊。

洗完澡出來時,耀靈並不在房間。

風神若看了眼墻上的時間,發現已經到了吃飯時間,沒敢磨蹭,換鞋下樓。

客廳裏騰清正在向耀靈匯報工作,還是和贏知風有關。

“……太子殿下已決定正月初一進行——”

後面的話因為她的到來而停止。

她三步化作兩步跳下樓梯,在耀靈不悅的目光中小跑過去,看向騰清,“幹嘛我一來你就不說了?繼續說嘛,我也想知道贏知風打算什麽時候登基。”

騰清按掉手上的平板電腦,餘光確定自家老板沒反對,才繼續說:“太子殿下決定正月初一進行登基大典,並確定參加龍家老爺子百歲壽誕。”

“誒?龍家老爺子是?”風神若被後面的消息吸引,剛想開口,就被耀靈伸手用力一扯,撲到他懷中,險些磕到沙發扶手。

“耀靈你幹嘛啊!!”這人,動不動就搞突襲,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她氣呼呼地爬起身,坐在沙發扶手上,踢掉腳上的鞋子直接往耀靈腿上蹬,“讓你偷襲!讓你害我差點兒撞頭。”

沒蹬兩下,就被耀靈抓住腳腕。

她腳上還穿著白色長襪,與他蒼白青筋明顯的大手存在兩種色差,更顯得她的腳小。

似乎註意到她的目光,耀靈緩緩垂眸,緊盯兩秒,忽然松開她的腳腕,將手掌豎起,與她的腳對齊,得出難掩不滿地結論:

“腳那麽小,怎麽還敢跑那麽快。”

三十六碼腳怎麽還不配跑步了?她惱羞成怒地反駁,“是你手太大了,好意思怪我腳小!”

“嗯,我手大。”說著拉住她的腳腕,一手護在她身後,將她從沙發扶手上拉回懷裏抱著,捏捏她臉頰,言語親密,“不大怎麽把你握在手裏。”

風神若:“……?”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剛剛對方是不是說了土味情話?

卻見他忽然惡劣地薄唇一勾,湊近她惡魔低語般:“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

他怎麽知道她要逃?!

不對!冷靜!

風神若強迫自己不能慌,低下頭,故作惱怒地去撞開他的手,“你少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

風神若幹脆捂住他的嘴,還是用雙手一起,臉上雖然還是惱羞成怒的模樣,但內心裏早已驚濤駭浪。

要不是確定耀靈只是在故意逗她,她都要以為,自己的計劃被發現了。

看來以後要小心謹慎一點兒才行,必須要確保計劃完美不出一絲紕漏,才能正式實施。

“!!”

手心忽然被溫潤的氣息一下下拂過,留下麻癢的燙意,瞬時嚇得她收回手,往後躲——

又被男人強有力的手臂拖回去,牢牢占據腰肢。

“再跑,磕茶幾上又怪我。”耀靈沒好氣地捏了捏她下巴,將她重新按在懷裏,“最近捂嘴捂得很熟練,以為我辦不了你了?”

“那、那還不是你總是胡說八道!”她扭過臉,不想再繼續剛剛的話題,於是轉頭看向一旁裝背景板的騰清,“騰清,你剛剛說什麽龍老爺子百歲壽誕?”

騰清依然餘光落在自家老板身上,沒得到指示,才嚴謹地把龍家老爺子的信息說了一遍。

風神若這才恍然大悟。

龍斯慕的爺爺龍辰逸,也是現任風神衛衛主,龍家家主,在贏州大陸上有著泰山北鬥的重要地位。今年剛好是他百歲壽誕,又得了贏知風的旨意,百歲壽誕大辦,並且邀請各世家子弟提前三天前往神隱城聽學。

到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神隱城。

風神若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劃過的精光,“我上午見到龍斯慕的時候,他竟然不跟我講。”

“這是最新消息,龍少主也許還不知道。”騰清說著,朝耀靈微微示意,“那少爺,我先回去忙。”

得到後者的指示後,立即轉身離開。

看騰清那麽瀟灑的背影,風神若忍不住有些羨慕。

要和耀靈獨處——哎。

她憂郁忡忡嘆一口氣,還沒舒開,就被捏住下巴擡頭,對上男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你好像很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啊!那天也許是她離開的最佳機會。她眨眨眼,面不改色道:“當然,難道你不想知道贏知風到底想幹什麽嗎?”

惹來耀靈面色一沈,“這麽說,你感興趣的是贏知風,不是龍老爺子?”

“呃……不是,贏知風他都這樣派人盯著我了,我能不對他有所防備、不對他多關註點嗎。”見他俊臉上大有生氣的趨勢,風神若急忙扭頭掙開下巴上的大手,拿出最真誠的求教態度,問:

“你跟我說說嘛,你和贏知風肯定有聯系,之前是關鍵時期,我不好多問。但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你該跟我講講了吧?”

耀靈冷哼,大手重新落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指尖忽然用力按下去,又用力將她跳起竄逃的動作掐死在搖籃裏。

在風神若惱怒的目光下,緩緩開口說:“這些不急。”

她一楞,一股不祥的預感說冒就冒,“……什、什麽意思?”

“既然一切都塵埃落定,現在也該來談談,贏殤的問題。”

俊容冷峻眼神隱晦,瞳孔裏倒映著渾身僵硬的她。

算賬……雖遲但到。

風神若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洩了氣,悶在男人寬厚的胸膛裏。

“你想怎麽樣,你直接說吧。”

她這副試圖擺爛蒙混過關的模樣並沒有讓男人心軟,反而激起他眸底恐怖嚇人的陰鷙,大手逐漸用力,掐住她的腰肢往上提。

原本坐在他腿上的姿勢,變成跪坐,視線與他平齊。

風神若噎了噎口水,被害怕瞬間占據滿身心,“你、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贏殤,贏王帝?”

風神若一呆,險些被他簡單幾個字驚得下巴掉地,半天也沒能把嘴合上。

他怎麽會把贏殤和贏王帝劃上等號?他之前不是派人調查與神隱寺有關的贏殤嗎?

難道……他查到了什麽?

耀靈手動幫她把下巴合上,“看來還真是贏王帝,那再讓我猜猜,我的未婚妻究竟是——”

“不是!”她猛地回過神,嗓音幹澀地反駁,“傀儡不是贏王帝,你開頭就錯了。 ”

“……哦?”濡濕能將人燙傷的唇一下下與她脆弱的耳垂輕觸,低沈沈的嗓音沙啞又富有磁性,“那解釋吧,寶貝兒,給我滿意的解釋。”

傳入風神若耳裏,卻是奪命的刀,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說不出滿意的解釋,便是刀落人死。

“我……”

怎麽解釋?

她緊緊咬牙,恨不得將幾百年來的智商都收攏回來,用在這裏。

終於,在死亡倒計時結束前,她腦中精光一閃,有了主意。

“贏殤他……”喉嚨因過於緊張而幹澀,開口都有些艱難。她顫顫巍巍地低下頭,用雙手緊緊捂住臉,啞聲說:“耀靈,就算你知道贏殤是誰,又有什麽用?”

回應她的,是耀靈一言不發,漆黑幽深的瞳眸一瞬不瞬盯著她,不達目的必不罷休。

她苦笑一聲,悲涼一下子蔓延開,放下手,眼睛裏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滑下來。

“他是……師父留給我的啞奴。啞奴生來沒有名字,因為我從小愛聽贏王帝的故事,所以給他取名贏殤。”

不知何時停留在她脖頸後面的大手頓住,又恢覆自然。帶著些許漫不經心揉按兩側的軟肉,薄唇更是緊貼著她紅透了的耳垂。

下一刻,語氣突然發狠:“繼續!”

風神若心嚇一大跳,沒控制住力道猛掐了一把大腿,疼得眼淚再次冒出來。都不用裝,再開口時,聲音裏已經多了一抹哭腔:

“從我有意識開始,贏殤就一直戴著那張黑色面具守在我身邊。他就像大哥哥一樣一直陪著我、照顧我,我的世界裏只有他,也只喜歡他呃啊——”

脖頸後面那塊軟肉忽然被重重捏住,她始料未及,瞬間被嚇得忘了裝哭。

“喜歡誰?”陰鷙狠戾的語氣,如同厲鬼在耳邊俯身低語。

這都聽不出威脅,她就白活了!!

“不、不是喜歡!”她急忙搖頭,呼吸發緊,絞盡腦汁才想出替代詞,“是、是依賴。我只見過他,身邊也只有他。耀、耀靈,你別這樣,我害怕……”

“害怕什麽。”男人危險的氣息緩緩移動,大手勾起她那被淚水沾濕的下巴,晦暗的視線落在她淺色微張的唇瓣上。

藏在裏面的,是若隱若現的勾人嬌紅香舌。

小騙子。

男人眼眸逐漸暗沈,最終凝聚上張開獠牙的兇獸,隨時伺機而動。

又來了!吃人的可怕視線!

腦海裏的警鐘長鳴,風神若根本無法直視男人那雙過於危險的眼睛,只能左顧右盼,試圖從他懷裏逃走,“耀靈你先放開我,我們坐著好好談談不行嗎?”

可已經叼住獵物的猛獸,怎麽可能會讓獵物逃走?

危險的氣息一寸寸靠近,直到唇齒相觸,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彼此唇瓣中溢出,“就這樣,繼續說。”

這讓她怎麽說!她死死咬住牙關,抵禦徘徊在外的危險。

男人顯然也發現了她微不足道的抵抗,近在咫尺的黑漆漆眼睛微瞇——

就是現在!

風神若猛地爆發出渾身力量,推開男人的胸膛翻身逃離這危險之地,一直退到樓梯口才停下來。

緊緊扶住樓梯扶手,她沒敢直接跑,而是用打顫的嗓音,接著說:

“我是把你當成贏殤的替身,但別忘了,是你先答應我,會陪著我,保護我的……我本意也是取消訂婚,畢竟我不可能忘記……贏殤。而贏殤的職責又是陪著我,保護我,你不肯退婚,非要和我在一起,那我有什麽辦法?再說,如果你真介意他的存在……那你——那我也沒有辦法,是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是你非要我說的,你生氣歸生氣,不能發瘋耍流氓!”

原本想說如果介意就退婚,但這個時候說出口,指不定是火上澆油。

而獵物逃脫的兇獸,並不著急把獵物抓回來,而是像巡航的王,姿態優雅地站起身,漫不經心般一步步向獵物靠近。

感受到撲面襲來的危險,風神若渾身毛骨悚然,想也不想轉身上樓,直到站在樓梯頂端,才回頭看向還在慢悠悠上樓的男人。

“不許動!你不許上來!就這樣說!你還上來,你!”

男人腳步微頓,又恢覆慢悠悠的上樓頻率。

“耀靈!你別太過分!明明是你自己要我解釋的!我解釋了你生氣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別追我,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嗚……滾開!”

被步步緊逼的感覺實在太過煎熬,風神若承認自己膽子小,而耀靈這會兒的模樣也實在太嚇人。

也不管身後的門是什麽,直接推開門躲了進去。

冬天裏的下午六點,天已經徹底昏暗。

房間裏黑壓壓一片,她立即關門反鎖鎖死,才摸上墻邊的燈開關。

啪。

燈光亮起,風神若瞇了瞇眼,適應忽如其來的明亮後,才緩緩睜開眼。

暫時安全了,她剛想舒一口氣,哪知眼前的場景驚得她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被當場送走。

樓上除了書房,還有四間臥室。

她和耀靈一人一間,還有一間被當成耀靈的病房,眼前這間,就是最後一間。

可原本荒置的臥室,此時被布置成了信息收集房。

墻上,桌上,書架上,貼滿了她的照片信息。

睡著的、清醒的、上課的、玩鬧的……什麽類型的照片都有。

光是最近她身邊的墻壁上,單單是睡著的照片,就占滿一面墻。躺床上睡著的,圖書館裏睡著的,靠在車窗上睡著的……還是不同的拍攝角度。

這些都是什麽時候拍到的,她為什麽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耀靈是變態嗎?!竟然收集她那麽多照片放在這個房間裏!

不,不對。

風神若緊緊抱住手臂,把渾身激起的雞皮疙瘩撫平回去。

角度不對。

不是耀靈拍的。

如果是耀靈拍的,角度不會是這樣。

那是誰——

晉遊秋池?!

風神若立即緊緊捂住嘴,才將到喉嚨邊的尖叫壓下去。

他們為什麽要拍她?他們發現了什麽?!

不對!還是不對!

風神若驚魂未定地來到裏面的墻前,望著墻上的照片信息,一顆被炙烤備受煎熬的心才勉強好受些。

墻上的照片都是偷拍,從角度和畫質來看,偷拍的人隔了很遠的距離,並且這些照片裏發生的時間,並沒有耀靈,反而是其他人。

陸光凝、陸光時、君於野……甚至就連她和贏知風在神隱寺第一次見面的照片都有。

……咦?

風神若上前一步,將和贏知風見面的照片取下來,仔細觀察片刻,得出肯定的結論。

照片的角度就在當時距離他們見面的不遠處,不是神隱寺的人拍攝,那就是贏王宮的人。

換句話說,墻上這些照片……

“好看嗎?”

“啊!!”

低沈沙啞的嗓音在她耳後響起,她被嚇一大跳,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男人強勢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摟住。

炙熱的氣息一下下噴灑在她耳邊,緊接著是男人散漫危險的輕語:“贏知風拍的照片很好看?至於讓你看那麽入神。”

“我、你……”她連忙拍撫快跳出來的心跳,根本無暇計較他忽然冒出來,註意力全被他的話吸引住,“這些照片都是贏知風派人拍的?”

“嗯。”耀靈低頭覆上她被嚇得白兮兮的臉頰,一個個輕吻落下,最終吻住被她咬得慘白的唇瓣,“也有些他屬下收集到的信息,都被我攔截下來了,高興嗎?”

“???”原本想躲開唇瓣上作亂的風神若,驚愕地睜大眼睛,“你是說——”

耀靈輕笑一聲,接住她的話,“不僅贏知風收集的信息,這個房間裏所有的照片信息,都是出自那些對你感興趣的家族勢力之手。當然,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太瑣碎,一個房間可放不下。”

“你……”風神若連忙扭頭看他,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沒有之前那副發瘋嚇人的模樣,才接著問:“為什麽要攔截這些信息,還有這些照片,你洗出來貼墻上……該不會是變態吧?”

耀靈:“?”

“不是你說,不喜歡被那麽多人盯著?公關部為了攔截這些信息——”他氣極反笑,重重吮了一口她的唇瓣,忽然將她打橫抱起,“照片看完,該談正事了,寶貝兒。”

“等等唔——!!”

她猝不及防,驚得失聲喊停,卻正巧給了男人乘勝追擊的機會,堵住她的嘴後,直接破開牙關攻城略地。

激烈又令人窒息的深吻不用幾秒,就能將她擊潰不成軍。

起初還能抵死反抗,可隨著空氣越發稀缺,身體被陌生的情緒充斥占據,怪異的酥麻感從腳底慢慢爬上背脊,她慌得六神無主,只能憑借本能緊緊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嗚嗚別我害怕……”

斷斷續續的嬌媚聲音真真切切從她喉嚨從跑了出去。

耀靈眼中的陰鷙退了些,卻漸漸凝成更危險的暗芒,張開獠牙的野獸已經迫不及待將獵物拆吞入腹。

風神若只覺得背後忽然一軟,下一秒就被陰影覆蓋。

“唔唔!!”

被放在床上了。

而在她身上按著她的雙手深深吻住她的人,是耀靈。

這樣女下男上的姿勢……

會被發現的!!!

女扮男裝的事情再這樣下去,會被耀靈發現!

風神若驚恐萬分,瞳孔接連收縮,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這個時候,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不、不行!”

她手腳胡亂踢著,顧不上自己到底都踢到了什麽地方。

“嗯——”

男人滾動的喉嚨忽然溢出一聲悶哼。

停下來了,風神若面色一喜,連忙眨掉眼中的水霧,費盡千幸萬苦總算逃離男人那肆虐作亂的唇舌。

雙手仍然被他禁錮按在頭頂,連雙腳也被死死壓制住。

但……

“風神若,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喑啞到極致的聲音在她頭上傳來。

什麽話?她要說的話那麽多,可他想聽什麽?風神若死死扭過頭,不敢與男人對視,缺氧的大腦瘋狂運作,卻仍想不出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直到熟悉的炙熱氣息漸漸靠近,她才急急忙忙開口說:“你到底想怎麽樣,莫名其妙發瘋的人是你,非要問我贏殤的事情的人也是你,我憑什麽要陪你一起發瘋?!耀靈,你別太過分,我不可能一直慣著你——”

“你確定,沒有話要對我說?”

男人直接打斷她的話,薄唇緊貼她因側頭而露出的那節白皙脖子,徐徐張開尖銳的獠牙。

“最後問你一次,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我——你到底想聽什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別逼我跟你動手!”

她急促呼吸著,腦子沒亂成漿糊就已經很不錯,哪裏還有餘地思考他到底想聽什麽。

更何況,她的註意力都放著那危險之上。

只要在壓近一寸,她的秘密就會被曝光。

絕對不行!

再拖一分鐘都是危險!

風神若咬咬牙,不再遲疑,哪怕以卵擊石,也不能被耀靈在這個時候發現她女扮男裝的秘密。

砰!

頭部相撞的聲音在臥室裏尤為響亮。

風神若痛得渾身癱在床上,已經沒有餘力再去看同樣被痛得坐起身的耀靈。

幾秒過後,男人無法克制地低吼爆發。

“風神若!!”

她扯了扯嘴角,無所謂地捂住額頭,任由手心濡濕一片,“我說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沒騙你吧。”

“松手我看看!”

肩膀被勾住拉起靠在床頭,風神若楞了一楞,緩緩擡頭,正巧看到眼前面色難看明顯緊繃到極點的男人,額頭上緩緩滑落一條血路。

嗤。

又是兩敗俱傷。

她都有些厭棄這種結果了。

大大方方地任由男人拉下額頭上的手,風神若苦中作樂地笑說:“看你還敢不敢嚇唬我。”

“你——”

耀靈狠狠瞪了她一眼,動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拿起床頭的內線叫人。

她這會兒已經豁了出去,就靠在床上,視線不經意掠過男人平覆的地方,心情更好了。

軟了啊。

她這一撞,值得千古留名,永垂不朽。

“風神若!你還敢笑!!”

掛上電話的耀靈重新爬上床,捏住她的下巴連續咬了幾口她臉頰上的軟肉,直到她眼中的眼淚重新掉下來,才洩了氣。

再開口時,惡狠狠地語氣裏仿佛冒著火,誰來都同歸於盡,說:

“你把我當替身還不準我發火了?!三天!整整三天不接電話也不回話,我把你送回神隱寺是讓你鬧失蹤的嗎?見面連句關心都沒有,就知道睡覺,就仗著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吊了我那麽多天讓我親一親還撞我——”

後面的話已經說不下去。

什麽……啊?

風神若有些傻眼,被他的話驚到了,下意識擡眸對上男人的視線,幾經眨眼,才發現……

那漆黑的眼眸裏,隱隱閃爍著受傷的情緒。

耀靈緩緩伸出手,擦掉已經流到她眼睛上的血,啞聲說:

“我現在是嚇不住你,你連讓我吻你都不願意了?”

“風神若,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這替身,你敢認,我就敢當。”

“只是你給我記住,別讓我發現你騙我。”

“被我發現,我保證你承受不住後果!”

又兇又狠的語氣,黑沈沈的俊臉,一派修羅夜叉鎖人奪命的陰森氣勢。

可抽紙巾擦拭她額頭的大手,卻在顫抖,小心又謹慎,生怕弄疼她一樣。

閃爍著受傷的眼睛裏,也漸漸聚集一抹猩紅,最終——

“把血止住!不是恢覆力強嗎!為什麽止不住!”

染上刺目鮮血的紙團被丟在地上,男人猛地翻身下床,又動作小心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鞋都來不及穿,大步出門。

風神若被他驚慌的模樣震懾住,好半天才回過神,“等等、耀靈你先別慌——”

“給我閉嘴!”

好、好兇……

風神若咬咬牙,遲疑片刻,擡起發軟的胳膊摟住男人的脖頸,小聲說:

“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我——”不疼。

“風神若!”

震耳欲聾地怒吼,嚇得她立即縮進男人懷中。好吧好吧,她不說話就是,兇什麽兇。

莫名其妙。

說嚇人就嚇人。

說被嚇到就被嚇到。

不就撞到頭流血了嗎,至於露出這副被嚇到的慌亂樣子。

果然是沒有記憶的贏王帝,活該被嚇到!

神經病!變態!臭流氓!

她一陣腹誹,剛下樓來到客廳,門口就傳來動靜。

騰清帶著醫生氣喘籲籲趕來,看到客廳裏額頭血淋淋的兩人,紛紛嚇一大跳。

“過來看看她!”

“是、是少爺!”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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