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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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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遠侯

或許夏天總顯得短暫,可是熱的時候並不覺得,那時正忙著打扇子,捉蚊子。秋季是何時來臨的,已經記不清,只是在某天早上起床時居然要披夾襖,才發現天氣竟涼下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關系,覺得季節的轉變特別快。記得剛到息家的時候還是暮春,暖洋洋的陽光‘熏得游人醉’,夏日的酷暑似還未退去,然後突然就進入初秋了。

呆在家中,看院子裏的落葉每日好像都多掉了一些。她是南方人,對氣溫的變化比較敏感,稍有上下浮動就能察覺到。拍戲時曾呆在北方很長時間,經歷過齊膝的鵝毛大雪,走起來一腳深一腳淺,一不小心鞋子可能陷在雪堆裏就拔不出來,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報紙上曾說低溫會誘發心臟病。一到冬天她都會感冒,所以心理上很是恐懼,這裏可沒有感冒藥的呀!早晨也特別想賴床,討厭一掀被窩時接觸到的冷冷的空氣,身上止不住地發抖,唉!早起的鳥兒一定要相當勇敢才行。

小侯爺還是有偶爾約她出門,不過也都規規矩矩的原樣送回來,二娘仍然提心吊膽,但也不得不減少了抱怨。只是誰也不知道小侯爺心裏在打什麽主意,他從沒有把話挑明,盡管表現的舉動都是在示好,卻也並不明示任何承諾。二娘知其人才出眾,或許,紅葉嫁入侯爺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苦於沒有機會,更沒有渠道探知一二。加上自家的閨女,整天一付閑哉悠哉的樣子,每次赴約回來總是三緘其口,問多了又是滿臉紅暈,都不知道在外邊發生過些什麽?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二娘想起這件事就滿是挫敗感,這兩個人到底想怎麽樣嘛!難道就這麽空耗著?

一大早起身,她感覺就非常不好,也不知道是累還是倦,其實休息時間已經夠長了,但身子還是困乏,提不起精神,對什麽都沒興趣,心裏就是慌,因為找不到事做。不想在房裏呆著,於是在府裏走來走去。

早飯時碰見二娘,她也是沒睡好的樣子,眼睛都有點浮腫。

“也不知是怎麽了,這左眼從昨日就一直跳個不停。”二娘面色凝重,“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那是算命的想賺錢,硬說成那樣的。”她懶懶地繼續吃飯,“二娘定是夜裏沒睡好。今天晚上,睡覺前洗個熱水澡會有幫助的。”

二娘還是安不下心,滿臉擔憂之色:“我夢見老爺了。唉!這一走,眼看快要半年,也沒有個音訊,都不知在軍中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古時,軍隊行軍打仗經常行蹤不定,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一切消息只能靠人力傳達。時常有這樣的事,當作戰大軍深入沙漠或是敵後時,為了保密,經常也因為條件不允許,所有的聯系都被迫中斷,就連後方的統帥都不知道軍隊的具體位置在哪裏,因此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記得曾在資料上看到過的那些介紹,由於種種條件的限制,軍中生活往往苦不堪言,普通的士兵就連每餐吃不吃得到飽飯都成問題,睡覺洗澡就更不用提了,通信於是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所以才有‘家書抵萬金’之說。

“二娘,別那麽擔心了。搞不好,到時反而是爹健健康康的回來,你卻瘦了一圈呢。”她咬著筷子。

“我知道,可是,這心就是放不下啊!”二娘還是緊鎖眉頭。

這一頓,二娘幾乎沒怎麽吃,她勸了又勸也沒有用。哎!說迷信也好,是深情也罷,看二娘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心裏也很不好受。一個文官,千裏監軍去了邊疆,三餐不繼行軍勞苦都是後方的人所想象不到的;而家裏人也好過不到哪裏去,收不到只言片語,親人生死未蔔,整天擔驚受怕。打仗,真是勞命傷財!

她在屋裏游蕩了許久還是無事可做,心裏的慌張有增無減,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隱隱覺得,好象有什麽事將要發生似的。只是,不知道是兇,是吉?

晌午剛過,大門突然被人捶得震天響,她在自己房裏都聽得一清二楚,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嗎?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來開門,也是為彼此壯膽。

門一開,所有人嚇了一跳,門口站了三個面色疲憊的大漢,都是風塵仆仆的打扮,火燒眉毛般的焦急。隨著門一打開,全竄了進來。

她雖然心中七上八下,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擋在二娘面前:“你們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挺意外,那三個漢子倒沒有什麽可怕的舉動,一起抱拳施禮:“息家大嫂。”

“怎麽就你們幾個回來了?我家老爺呢?”二娘應該是認識這幾個人的,所以言語間也沒有怎麽客套。

“薊將軍戰敗,息監軍也受牽連。聽說皇上震怒,只怕此事非同小可。”一名灰衣的漢子滿臉沈重,“我等前來是報個口訊,息監軍說一切聽天由命,只是深感愧對家人。”

“他人現在在哪裏呀?”二娘的雙手越扣越緊。

“正在歸途中,不日抵京,大嫂應該過幾日就見得到。但是,息監軍得要先去面呈皇上請罪。”那灰衣的漢子似乎是這夥人的頭,所有應對只是他一人來擔當。

二娘臉色慘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回禮:“各位請留下用個便飯吧。”

“我等不便久留,還有些人家裏要通報,謝了。”三個人說走就走,拱了拱手便離去了。

他們這一走不要緊,卻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人敢吭氣,全部人都忐忑不安。惡夢終於成真,等了這麽久,竟盼來這樣一個結果。

晚飯時,二娘把自己鎖在屋裏,說是要清靜清靜,不吃飯了。她覺得不妙,連忙獨自去找二娘,拍了好一會兒,門才開,見她的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也不知在房裏哭了多久。

“二娘,你要保重身子。皇上那裏還沒有發話,你就急成這個樣子,說不定爹不會有事的。”她其實心裏半點底也沒有。

“紅葉,這監軍不是好當的。你爹...怕是兇多吉少了...”話沒說完,又哭得泣不成聲。

一陣寒意襲上心頭,難道戰敗是要殺頭的嗎?不會吧?到古代已經夠倒黴的了,現在就要連小命也保不住了?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二娘,別慌。你倒是說說,皇上會把我們怎麽辦哪!”她一邊給二娘順著背。

“還能怎樣?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城東的張大人就是戰敗被砍了頭,一家老小都給充軍,從此不知去向。女眷淪為軍妓,生不如死。”不問還好,這一問,二娘哭得更厲害了。

好像一個晴天霹靂打下來一樣,她的腦子一下子就懵了。沒有料到刑罰有這麽可怕,一旦戰敗,不僅自身難保,還連累家人一起遭殃。這,這可如何是好?

“二娘,不管怎樣,你也要保重,一切等爹回來再說。”她看著二娘躺下,又守了一陣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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