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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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因我的意外溺水，船不得不就近泊靠在了一處僻靜的江灣邊，折騰了一夜，略做休整後，蒼凜便分了三撥人去做揚帆遠航的準備，一撥留下修補船身，一撥派去幾裏外的村莊買種子和農具，另一撥則要去或許更遠的集市買衣物用品。
一去一回，粗粗預計下來，需在這地方再逗留上三日左右的光景。
三日，正好也是糊塗判官和我約定的期限。
臨行前，蒼凜特意來問我，需要帶些什麽回來。
被合歡強留在床上，休息的渾身酸痛的我，想了又想，就只想到了一樣，姑娘。
乍聽之下他不似以往，面上未現半點驚容，僅賞給我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臉，就出艙而去，好像早早就猜到了問了我也是白問一樣。
若真到了個孤島，不帶幾個姑娘，難不成要跟去的這幫子男人，個個打一輩子光棍麽，我把這想法告訴合歡，合歡果然直誇我冰雪聰明，但狡猾的他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回我道，如他們真要想成家了，興許就會離開，到那時候，就沒人會打擾我們倆了。
其實我並不怕什麽打擾，我只是害怕你孤單，害怕有一天，若，若我真的不在了，那個時候，能有人，在你身邊……。
迎風佇立，我癡癡想著，望著落日餘暉將江水映得如血染一般，驀的，一雙手臂，滿含溫柔依戀的自後將我擁入懷中。
“好美的景致，無水，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可以這樣，一起笑看雲卷雲舒，靜觀花開花落。”他語帶憧憬的在我耳畔呵氣如蘭。
我仰頭，貼著他的臉，輕輕摩挲著應道：“嗯，只是，合歡，我們遲些成親好嗎？”
他一驚，沖口而出道：“為什麽？”
“我，我怕……”
該要如何對你說呢，說自己或許只有兩日的壽命，說自己可能無法陪著你去那個世外仙島，我黯然垂下眼，一時間不知該找什麽話來答他。
他輕托起我的臉，與我四目交纏相對，不解道：“為什麽無水，是怕我會待你不好？”
“不是。”我閉了閉眼，瞬斂去哀色。生怕被看似單純無暇，實則心思剔透的他望穿了自己的秘密。
“那是，”他眼珠一轉，霍然變色道：“難道是，你已另有喜歡的人了？”
呃，我張著合不攏的嘴，過了好半晌，被他哀怨含冤的眼神註視的，頹然無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氣結道：“合歡你還是個大笨蛋！”
一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心緒煩亂的朝船走去。
“無水，你生氣了？我逗你玩的，無水。”他跟在身後，不時來扯一把我的衣袖，賴皮賴臉道。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在生自己的氣，而且還氣自己把無謂的氣撒在了你身上，氣自己想對你說出一切，卻沒有勇氣，追根究底，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個死判官，給我出了這麽個大難題。
躲回了房內，我把門一關，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裏面。
第二天，就這麽很快的過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
“少主，你別擔心，我想少夫人是緊張。我娘說她嫁給我爹之前，也是很擔心，亂發脾氣。”
頭蒙在被子中，屁股趴撅著面向床頭，可那大咧咧的嗓音還是死命的往我耳朵裏鉆。
“所以我說嘛，女人就是麻煩。”
恩？麻煩，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找死，我開始磨起牙來。
“對不起少主，對不起，我不是指的少夫人。”
別啊，撇的那麽快，我蹭的掀開被子，竄下了床，刷的拉開了門，亮開嗓門更亮出氣勢道：“合歡，你今天就去給剛說女人是麻煩的家夥找個女人回來，越會煩的越好，他們倆成了親，咱們就接著成。”
說完，沖目瞪口呆尚沒來得及回過神的合歡和兩個同樣幹傻瞪著眼的家夥做了個鬼臉，又砰一聲迅疾把門給關上了。
“少主，您不會真聽少夫人的吧？”
合歡的聲音低沈而沈重：“瑯月，這幾日，什麽時候你有見我不聽她的過？”
背靠著門，我哧哧一樂，頓時心裏的擔憂和陰霾一掃而空。
“無水，你不出來，就隔著門和我說說話吧。”
“恩。”我緩緩坐到了地上，應道。
豈料，他再度傳來的聲音帶著些許慍怒些許無奈：“別穿著單衣就坐地上，凍著怎麽辦？”
“合歡，對不起。”胡亂披了件衣，低垂下頭，我坦言道：“我心裏有事瞞著你。”
“我知道，無水，你心裏藏著事，但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等你哪天想說了，再告訴我。”他勸慰道：“而且成親的事，也都由你說了算。”
“合歡，若有人和我說，我只有不到三天的壽命，但有個法子，可以一試，卻不知結果如何，你，你會怎麽想？”我啃著指甲吶吶道。
“三天，什麽三天壽命，還有什麽結果？你到底怎麽了，無水？”聞言，他使勁拍了拍門，略顯疲憊的聲音突轉的越發低沈，追問道，透著不安和焦慮。
“就是比如失去記憶啦，好象盲了雙眼，又或者是從此昏睡不醒。”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惡果都娓娓道出，臨了，畫蛇添足的補上一句道：“我，我這都是胡亂想想的，你別當真。”
“哦。”他半信半疑，過了好一會，方悠悠回道：“無水，或許這麽說，聽了會讓人臉紅，但卻實實在在是我的心裏話，哪怕要付出任何代價，我也不會讓你遭到半點不測，如果，沒有如果，但，真有一天，你失去記憶，我會陪你一起找回來；盲了眼，我做你的眼；要是你敢使壞，從此不醒，那我就一直找法子，弄到你醒過來為止。即便，你撲的又變了個樣，我也能認出你來。”
呵呵，傻瓜。
“所以無水，別怕，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都有我和你一起扛。還有無水，不許再胡思亂想，這些念頭，連想想都不可以。”
嗯，我貼靠著門，唇角扯過一絲很淺很澀的微笑道：“合歡。”
篤篤篤。
我猛的睜開疲倦微闔的眼，心登時一驚。
篤篤篤，敲門聲繼續不緊不慢，伴隨著蒼凜的呼喚：“請開個門。”
一開門，門外只立著蒼凜一人，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將一盒子一把塞到了我手中，嘎聲嘎氣道：“姑娘蒼某是找不來，這個，倒是給你的，到了島上後可尋不到這。”
說完，擡腿就走了。
是什麽？
點上燭火，待清冷的黃光輕輕躍動，籠罩了一室，我盯著盒子看了半晌，終還是打開了來。
奪目的紅，躍入眼簾，我一驚，款款提起隨風飄展去，竟是一襲素紅嫁衣。
雖未描金繡鳳，雖無刺繡繁花，卻是我此生見過最美的衣裳。
大叔。
我將它緊貼在胸前，任無言的感激在心中輾轉起伏，換上後，對鏡仔細梳洗了番，深吸口氣，便走了出去。
江風吹起我的紅衣颯颯飛揚，尋覓著，四周卻是悄寂無人，一眨眼工夫，合歡，蒼凜和瑯月他們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掠水行來，兩只白鷺忽翩翩落下，旁若無人的，在甲板上找起吃的來。
“啾啾”
“你知道其他人去哪了嗎？”我走近她們，輕柔不能再輕柔的撫了撫她們的羽毛。
“啾啾”
白鷺應了聲，跳了兩步，翅膀撲簌簌扇動著朝船下飛去。
一路尾隨，我提著裙擺，朝江岸走了會，猛停下腳步，轉瞬間，沖天的火光熊熊燃起，頓時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
巨大篝火前，如從天而降般冒出的十數個身影將我團團包圍在了正中央，他們人手一束姹紫嫣紅的花環，一張張詭計得逞的笑臉無不洋溢散發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們！”我既驚且喜，呆呆的任他們將或大或小的花環戴上我的頭頂，套在我的脖頸間，手腕間，任那濃郁的花香將我熏的陶陶然，沈醉其間。
“無水！”
隨著合歡深情的一聲呼喚，瑯月他們齊刷刷退列到了兩邊，讓出了一條路。
路的盡頭，是同樣一身紅衣的合歡。
四散躍動的光芒，翩躚有若火蝶，漫天飛舞的環繞著那道傾城絕世的身姿，他醉人的笑容，好似等待了無數寒暑，只為我一人而綻，他含笑的眸光，仿若穿越了千年萬世，只為我一人而駐。
“合歡。”淚霧上眼底，我情難自禁，大笑著張開雙臂撲迎向他。
緊擁著我不放，他將頭埋在我的頸項間低語道：“無水，我的妻。”
“咳咳。”
我擦擦眼，和合歡齊望向不知何時來到身旁，一臉尷尬的蒼凜，聽他對我道：“得快拜了天地，我，也好名正言順的叫你一聲少夫人那。”
話音剛落，便聞瑯月一聲清嘯長起，瑯族人悅耳歡慶的歌聲霎時在天地間回蕩開來。
拜完天拜完地，我拉著合歡的手，一起盈盈拜倒在了蒼凜身前。
雙目圓睜，蒼凜身形一震，驚訝之情難以言表，聲音顫抖的幾乎不成語調道：“少主，少，少夫人。”
“大叔，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和合歡的親人。”我望著眼前這個瞬間紅了雙眼的男子，由衷道。
合歡滿含敬意的接道：“蒼叔，這一拜你受的起。”
撲通一聲，蒼凜跪倒相對，顫抖著伸出一雙寬厚的手掌，將我倆相握的手緊緊包裹在其中，低頭哽咽道：“少主，少夫人。”
呵，感謝上蒼，讓我在這一刻，同時擁有了兩個至親至愛的人。無水，你何其有幸，何其啊。
“是夢麽，合歡？”幸福的太不真實，我茫然道：“你掐掐我。”
“不是夢，無水，你已是我的妻。”他捧過我的臉，在我的額際深印上一吻，眸中漾著深深笑意，柔情萬千道。
是夢嗎，不是，不是夢，身上的大紅嫁衣，依舊鮮艷明媚，額頭上合歡的吻更是那麽真實，清晰，可他在哪，蒼凜，瑯月他們又在哪，我痛苦的按著心口，疼的不能自抑。
“無水。”從密林的暗中走出，判官面沈如水，立定道：“時候到了。”
“這是哪？我怎會到了這裏，”我咬緊牙關，勉力問道：“和你在一起的是我的魂麽？”
他搖搖頭：“不，此刻是你的人，你被我牽引著已走出了五裏地開外。”
“為什麽？”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痛心無比又肯定無比道：“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候，為什麽，合歡，合歡他會來找我的，一定會。”
“他們不能，是還不能找到你，無水。”他殘忍的連絲毫希望都不給予。
“會的，合歡他一定會，無論我身在何方，他都能找到我。”我一閉眼回道。
驀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如嬰兒啼哭般的尖唳叫聲，我心一震，吃力的擡眸望去，就乍見，一只碩大的雪雕，張著銳利的雙爪，向著我俯沖而來。
不消片刻，一連串的馬蹄聲紛踏而至。
無須看，我已知是他來了。
竹輕寒。
他的氣息冷冽蕭索，甚至比從前更甚。
“這就是你為我續命的法子嗎，將我送回到真正的索命閻羅手中。”我明了自嘲的一笑，原來一切的一切，兜來轉去，都不過是一場夢。
提腕，搭脈，我已無力做任何反抗，任他所為，行如一具半死不活的走屍。
逆著光挺立的銀發男子，宛若從煉獄中爬出的惡鬼修羅，從牙縫裏蹦出聲道：“我會給你機會，無水，讓你為曾經所做的，贖罪。”
贖罪，我有何罪要贖？我挑釁的看著他，嘲諷的笑了笑，坦然道：“那就做你想做的吧。”
他冷冷一笑，將一顆藥丸塞進我的嘴裏。
不知過了多久，強撐著最後殘存的一點氣力和神智的我便被他扔下了馬，天旋地轉之下，又被一把從地上拎起，跌跌撞撞的拖拽而行。
“十嵐，我帶她來了，很快，你就能醒過來了。”他冰冷的嗓音忽的轉柔，柔的讓人不寒而栗。
十嵐，我隱隱綽綽，模模糊糊看到薄紗後似躺著一人，突然一陣暈眩，人一晃，身子直直向前栽去。
“你不能死，不能，沒我的準許，你絕不能死。”竹輕寒接住我，發狂般的搖晃著我已快油盡燈枯的身軀，吼道。
我，是來求生的，自然，不能死。我無聲噎嚅著，徒勞無力的想推開他。
寒光驟閃，刀鋒無情的再一次劃破我手腕，這一回，沒有一絲絲的感覺，就好像只是一片飄雪落於肌膚。
“呵呵，哈哈哈哈哈”我吃吃笑的連淚也出來了，在竹輕寒一聲“十嵐”的驚呼聲中，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搖搖晃晃爬起了身。
合歡，我這就來了，你等著我。
心口驀的一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時貫穿於身，我一點點，緩緩低垂下頭，茫然失神的看著胸前露出的半截劍尖，滴落一串又一串嫣紅刺目的血珠。
請放心，無水說死也沒死，正確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上卷自此完結，從下卷開始，大逆轉~~~，呃，寫完突然覺得我還是有被群毆或者是群棄的可能，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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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的意外溺水，船不得不就近泊靠在了一處僻靜的江灣邊，折騰了一夜，略做休整後，蒼凜便分了三撥人去做揚帆遠航的準備，一撥留下修補船身，一撥派去幾裏外的村莊買種子和農具，另一撥則要去或許更遠的集市買衣物用品。
一去一回，粗粗預計下來，需在這地方再逗留上三日左右的光景。
三日，正好也是糊塗判官和我約定的期限。
臨行前，蒼凜特意來問我，需要帶些什麽回來。
被合歡強留在床上，休息的渾身酸痛的我，想了又想，就只想到了一樣，姑娘。
乍聽之下他不似以往，面上未現半點驚容，僅賞給我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臉，就出艙而去，好像早早就猜到了問了我也是白問一樣。
若真到了個孤島，不帶幾個姑娘，難不成要跟去的這幫子男人，個個打一輩子光棍麽，我把這想法告訴合歡，合歡果然直誇我冰雪聰明，但狡猾的他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回我道，如他們真要想成家了，興許就會離開，到那時候，就沒人會打擾我們倆了。
其實我並不怕什麽打擾，我只是害怕你孤單，害怕有一天，若，若我真的不在了，那個時候，能有人，在你身邊……。
迎風佇立，我癡癡想著，望著落日餘暉將江水映得如血染一般，驀的，一雙手臂，滿含溫柔依戀的自後將我擁入懷中。
“好美的景致，無水，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可以這樣，一起笑看雲卷雲舒，靜觀花開花落。”他語帶憧憬的在我耳畔呵氣如蘭。
我仰頭，貼著他的臉，輕輕摩挲著應道：“嗯，只是，合歡，我們遲些成親好嗎？”
他一驚，沖口而出道：“為什麽？”
“我，我怕……”
該要如何對你說呢，說自己或許只有兩日的壽命，說自己可能無法陪著你去那個世外仙島，我黯然垂下眼，一時間不知該找什麽話來答他。
他輕托起我的臉，與我四目交纏相對，不解道：“為什麽無水，是怕我會待你不好？”
“不是。”我閉了閉眼，瞬斂去哀色。生怕被看似單純無暇，實則心思剔透的他望穿了自己的秘密。
“那是，”他眼珠一轉，霍然變色道：“難道是，你已另有喜歡的人了？”
呃，我張著合不攏的嘴，過了好半晌，被他哀怨含冤的眼神註視的，頹然無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氣結道：“合歡你還是個大笨蛋！”
一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心緒煩亂的朝船走去。
“無水，你生氣了？我逗你玩的，無水。”他跟在身後，不時來扯一把我的衣袖，賴皮賴臉道。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在生自己的氣，而且還氣自己把無謂的氣撒在了你身上，氣自己想對你說出一切，卻沒有勇氣，追根究底，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個死判官，給我出了這麽個大難題。
躲回了房內，我把門一關，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裏面。
第二天，就這麽很快的過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
“少主，你別擔心，我想少夫人是緊張。我娘說她嫁給我爹之前，也是很擔心，亂發脾氣。”
頭蒙在被子中，屁股趴撅著面向床頭，可那大咧咧的嗓音還是死命的往我耳朵裏鉆。
“所以我說嘛，女人就是麻煩。”
恩？麻煩，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找死，我開始磨起牙來。
“對不起少主，對不起，我不是指的少夫人。”
別啊，撇的那麽快，我蹭的掀開被子，竄下了床，刷的拉開了門，亮開嗓門更亮出氣勢道：“合歡，你今天就去給剛說女人是麻煩的家夥找個女人回來，越會煩的越好，他們倆成了親，咱們就接著成。”
說完，沖目瞪口呆尚沒來得及回過神的合歡和兩個同樣幹傻瞪著眼的家夥做了個鬼臉，又砰一聲迅疾把門給關上了。
“少主，您不會真聽少夫人的吧？”
合歡的聲音低沈而沈重：“瑯月，這幾日，什麽時候你有見我不聽她的過？”
背靠著門，我哧哧一樂，頓時心裏的擔憂和陰霾一掃而空。
“無水，你不出來，就隔著門和我說說話吧。”
“恩。”我緩緩坐到了地上，應道。
豈料，他再度傳來的聲音帶著些許慍怒些許無奈：“別穿著單衣就坐地上，凍著怎麽辦？”
“合歡，對不起。”胡亂披了件衣，低垂下頭，我坦言道：“我心裏有事瞞著你。”
“我知道，無水，你心裏藏著事，但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等你哪天想說了，再告訴我。”他勸慰道：“而且成親的事，也都由你說了算。”
“合歡，若有人和我說，我只有不到三天的壽命，但有個法子，可以一試，卻不知結果如何，你，你會怎麽想？”我啃著指甲吶吶道。
“三天，什麽三天壽命，還有什麽結果？你到底怎麽了，無水？”聞言，他使勁拍了拍門，略顯疲憊的聲音突轉的越發低沈，追問道，透著不安和焦慮。
“就是比如失去記憶啦，好象盲了雙眼，又或者是從此昏睡不醒。”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惡果都娓娓道出，臨了，畫蛇添足的補上一句道：“我，我這都是胡亂想想的，你別當真。”
“哦。”他半信半疑，過了好一會，方悠悠回道：“無水，或許這麽說，聽了會讓人臉紅，但卻實實在在是我的心裏話，哪怕要付出任何代價，我也不會讓你遭到半點不測，如果，沒有如果，但，真有一天，你失去記憶，我會陪你一起找回來；盲了眼，我做你的眼；要是你敢使壞，從此不醒，那我就一直找法子，弄到你醒過來為止。即便，你撲的又變了個樣，我也能認出你來。”
呵呵，傻瓜。
“所以無水，別怕，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都有我和你一起扛。還有無水，不許再胡思亂想，這些念頭，連想想都不可以。”
嗯，我貼靠著門，唇角扯過一絲很淺很澀的微笑道：“合歡。”
篤篤篤。
我猛的睜開疲倦微闔的眼，心登時一驚。
篤篤篤，敲門聲繼續不緊不慢，伴隨著蒼凜的呼喚：“請開個門。”
一開門，門外只立著蒼凜一人，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將一盒子一把塞到了我手中，嘎聲嘎氣道：“姑娘蒼某是找不來，這個，倒是給你的，到了島上後可尋不到這。”
說完，擡腿就走了。
是什麽？
點上燭火，待清冷的黃光輕輕躍動，籠罩了一室，我盯著盒子看了半晌，終還是打開了來。
奪目的紅，躍入眼簾，我一驚，款款提起隨風飄展去，竟是一襲素紅嫁衣。
雖未描金繡鳳，雖無刺繡繁花，卻是我此生見過最美的衣裳。
大叔。
我將它緊貼在胸前，任無言的感激在心中輾轉起伏，換上後，對鏡仔細梳洗了番，深吸口氣，便走了出去。
江風吹起我的紅衣颯颯飛揚，尋覓著，四周卻是悄寂無人，一眨眼工夫，合歡，蒼凜和瑯月他們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掠水行來，兩只白鷺忽翩翩落下，旁若無人的，在甲板上找起吃的來。
“啾啾”
“你知道其他人去哪了嗎？”我走近她們，輕柔不能再輕柔的撫了撫她們的羽毛。
“啾啾”
白鷺應了聲，跳了兩步，翅膀撲簌簌扇動著朝船下飛去。
一路尾隨，我提著裙擺，朝江岸走了會，猛停下腳步，轉瞬間，沖天的火光熊熊燃起，頓時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
巨大篝火前，如從天而降般冒出的十數個身影將我團團包圍在了正中央，他們人手一束姹紫嫣紅的花環，一張張詭計得逞的笑臉無不洋溢散發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們！”我既驚且喜，呆呆的任他們將或大或小的花環戴上我的頭頂，套在我的脖頸間，手腕間，任那濃郁的花香將我熏的陶陶然，沈醉其間。
“無水！”
隨著合歡深情的一聲呼喚，瑯月他們齊刷刷退列到了兩邊，讓出了一條路。
路的盡頭，是同樣一身紅衣的合歡。
四散躍動的光芒，翩躚有若火蝶，漫天飛舞的環繞著那道傾城絕世的身姿，他醉人的笑容，好似等待了無數寒暑，只為我一人而綻，他含笑的眸光，仿若穿越了千年萬世，只為我一人而駐。
“合歡。”淚霧上眼底，我情難自禁，大笑著張開雙臂撲迎向他。
緊擁著我不放，他將頭埋在我的頸項間低語道：“無水，我的妻。”
“咳咳。”
我擦擦眼，和合歡齊望向不知何時來到身旁，一臉尷尬的蒼凜，聽他對我道：“得快拜了天地，我，也好名正言順的叫你一聲少夫人那。”
話音剛落，便聞瑯月一聲清嘯長起，瑯族人悅耳歡慶的歌聲霎時在天地間回蕩開來。
拜完天拜完地，我拉著合歡的手，一起盈盈拜倒在了蒼凜身前。
雙目圓睜，蒼凜身形一震，驚訝之情難以言表，聲音顫抖的幾乎不成語調道：“少主，少，少夫人。”
“大叔，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和合歡的親人。”我望著眼前這個瞬間紅了雙眼的男子，由衷道。
合歡滿含敬意的接道：“蒼叔，這一拜你受的起。”
撲通一聲，蒼凜跪倒相對，顫抖著伸出一雙寬厚的手掌，將我倆相握的手緊緊包裹在其中，低頭哽咽道：“少主，少夫人。”
呵，感謝上蒼，讓我在這一刻，同時擁有了兩個至親至愛的人。無水，你何其有幸，何其啊。
“是夢麽，合歡？”幸福的太不真實，我茫然道：“你掐掐我。”
“不是夢，無水，你已是我的妻。”他捧過我的臉，在我的額際深印上一吻，眸中漾著深深笑意，柔情萬千道。
是夢嗎，不是，不是夢，身上的大紅嫁衣，依舊鮮艷明媚，額頭上合歡的吻更是那麽真實，清晰，可他在哪，蒼凜，瑯月他們又在哪，我痛苦的按著心口，疼的不能自抑。
“無水。”從密林的暗中走出，判官面沈如水，立定道：“時候到了。”
“這是哪？我怎會到了這裏，”我咬緊牙關，勉力問道：“和你在一起的是我的魂麽？”
他搖搖頭：“不，此刻是你的人，你被我牽引著已走出了五裏地開外。”
“為什麽？”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痛心無比又肯定無比道：“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候，為什麽，合歡，合歡他會來找我的，一定會。”
“他們不能，是還不能找到你，無水。”他殘忍的連絲毫希望都不給予。
“會的，合歡他一定會，無論我身在何方，他都能找到我。”我一閉眼回道。
驀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如嬰兒啼哭般的尖唳叫聲，我心一震，吃力的擡眸望去，就乍見，一只碩大的雪雕，張著銳利的雙爪，向著我俯沖而來。
不消片刻，一連串的馬蹄聲紛踏而至。
無須看，我已知是他來了。
竹輕寒。
他的氣息冷冽蕭索，甚至比從前更甚。
“這就是你為我續命的法子嗎，將我送回到真正的索命閻羅手中。”我明了自嘲的一笑，原來一切的一切，兜來轉去，都不過是一場夢。
提腕，搭脈，我已無力做任何反抗，任他所為，行如一具半死不活的走屍。
逆著光挺立的銀發男子，宛若從煉獄中爬出的惡鬼修羅，從牙縫裏蹦出聲道：“我會給你機會，無水，讓你為曾經所做的，贖罪。”
贖罪，我有何罪要贖？我挑釁的看著他，嘲諷的笑了笑，坦然道：“那就做你想做的吧。”
他冷冷一笑，將一顆藥丸塞進我的嘴裏。
不知過了多久，強撐著最後殘存的一點氣力和神智的我便被他扔下了馬，天旋地轉之下，又被一把從地上拎起，跌跌撞撞的拖拽而行。
“十嵐，我帶她來了，很快，你就能醒過來了。”他冰冷的嗓音忽的轉柔，柔的讓人不寒而栗。
十嵐，我隱隱綽綽，模模糊糊看到薄紗後似躺著一人，突然一陣暈眩，人一晃，身子直直向前栽去。
“你不能死，不能，沒我的準許，你絕不能死。”竹輕寒接住我，發狂般的搖晃著我已快油盡燈枯的身軀，吼道。
我，是來求生的，自然，不能死。我無聲噎嚅著，徒勞無力的想推開他。
寒光驟閃，刀鋒無情的再一次劃破我手腕，這一回，沒有一絲絲的感覺，就好像只是一片飄雪落於肌膚。
“呵呵，哈哈哈哈哈”我吃吃笑的連淚也出來了，在竹輕寒一聲“十嵐”的驚呼聲中，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搖搖晃晃爬起了身。
合歡，我這就來了，你等著我。
心口驀的一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時貫穿於身，我一點點，緩緩低垂下頭，茫然失神的看著胸前露出的半截劍尖，滴落一串又一串嫣紅刺目的血珠。
請放心，無水說死也沒死，正確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上卷自此完結，從下卷開始，大逆轉~~~，呃，寫完突然覺得我還是有被群毆或者是群棄的可能，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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