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同寢玉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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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同寢玉棺下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待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然身處一座巨大地宮之上。
天璇已回到手中，且不知為何染了血。
陸攸寧擡眼，眼前是狼狽至極的君衍。
他的右臂已然見骨，血漫流不止，順著地宮頂上的暗紋點點流去，宛若一道絳色長龍。
然而人卻一動不動，神情平靜地看著她。
她在無意識之時傷了他。
“你何時跟來的？”
男人的臉上本無血色，此時竟還多了幾分死灰之色，讓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已成鬼修。
雖說她在這個世間多年，並未見過一個鬼修，然而畢竟原作者曾經設定過鬼修和佛修，那一切就都是有可能的。
君衍眸色正在點點恢覆正常，一如他的神智。
趁此機會，該問的，陸攸寧是必須要問清了。
“你當初在此處做了什麽？”
君衍唇角微揚，“設了一個血陣，沒有我的血，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這個地宮。”
血？
陸攸寧低頭，看著幾乎快要遍布整個地宮頂部的條紋血跡，甚至觸目驚心。
這個男人，是要將自己毀了嗎？
“你特意來幫我？所為何？”
君衍不語，繼而瞳色又開始恢覆澄澈的藍色，陸攸寧輕嘆一聲，不再看他。
地宮開始不停地搖晃，對他二人而言卻並不是什麽大事。
耳邊似是傳來了琴樂之聲。
陸攸寧正在努力辨認這是什麽曲子，繼而聽到身前男子的一聲輕語，“……因為我當年沒有來得及。”
陸攸寧擡頭，只見君衍閉了眼，他手上紅光驟現，繼而向下擲去。
火光在二人腳底生起，並無灼熱的溫度。
地宮的頂門正在緩緩打開，陸攸寧霎時屏住了呼吸。
轟隆隆的聲音持續了許久，等到一切都歸於消寂，君衍終於睜眼。
他的身後即是地宮的入口。
陸攸寧向前走去，瞬時便被男人攔住，他明明是藍色的瞳，此時卻並不像喪失了心智。
陸攸寧：“有何事？”
君衍的聲音似是在極力隱忍，“你要進去做什麽？”
陸攸寧冷聲道：“這個不需要你管！”
君衍眸中霎時布滿了血絲，“你重生之後，有迫切想做的事嗎？比如，殺自己恨的人？
陸攸寧：“……你問這些做什麽？”
君衍擡起未手傷的左手，想觸一觸陸攸寧的側頰，最後卻還是收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你再離開一次，我只想讓你好好活著，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地離開。”
……
陸攸寧的一顆心仿佛停止跳動。
君衍僅存的心智也消失不見，目光開始渙散。
他見自己擋了陸攸寧的路，一時有些自責，連忙向旁邊躲去。
陸攸寧口中有些發苦，她不得不去猜測，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
君衍又有多大的苦痛在瞞著她？
地宮的門就在身前，只需要幾步……
陸攸寧向前走去時，其實是極害怕君衍會跟著她下去的。
然而真待事情真的來臨，她又不得不被困於他的懷抱之中。
熊熊烈火，不能損傷皮肉，卻能燃燒心肺。
陸攸寧被君衍緊緊摟在懷裏，她都能感到胸腹像有一團火在燒。
更別提君衍自己了。
他卻只是咬緊了牙，盡可能地不讓懷中的人掙脫自己。
陸攸寧原以為的地宮會是金碧輝煌、堆滿財物的宮殿，然而事實是她真的錯了。
待到烈火消失，眼前一片明朗時，周邊的景竟是北渚仙境。
天上有探咕在飛，然而他們卻似看不到底下的二人。
君衍放開她，繼而退後幾步，卻未能站穩。
陸攸寧伸手去拉他，卻忘了君衍身後其實是山谷。
男人的唇角微勾，將被他拉下來的人再次緊緊摟在懷中，恨不得這就是永遠。
陸攸寧感知著他的心跳，只覺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讓她懷疑這是一場夢。
但是男人身上的血腥氣卻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真到讓人心痛。
……
＊
不知過了多久，陸攸寧的意識才緩了過來。
周遭靜極了，充盈的靈氣將她包圍，陸攸寧在玉棺中睜眼，才發覺原來方才真的是一場夢。
玉棺冰涼，是養體的上佳之物，指尖輕輕觸之，繼而便有靈力入體。
很微妙，她的身體能自覺吸收這些靈力，繼而融入丹田，毫無異樣之處。
陸攸寧此時才註意到，她竟然是穿著紅色嫁衣躺在玉棺之中的。
手腕處是繡了金色鳳凰的袖口，陸攸寧神情恍惚片刻，繼而才坐起了身。
頭上是極重的金釵發冠，讓她一時坐不穩。
極陌生的感覺籠於心頭，竟使她極其難得地心生了恐慌。
玉棺漂浮於靈湖之上，此處應是一個山洞，擡頭望去，日光透過石縫，打在水面之上，波光瀲灩，至少證明這是一道活水。
有魚兒慢游，輕吻著玉棺。
四周的石壁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層層疊疊，陸攸寧一時辨不清楚，只能勉強猜測這可能是一種陣法。
除此之外，她便不知再觀察些什麽了。
只是，君衍呢？
男子的溫度似是仍舊彌留，她甚至還清晰地記著他的心跳聲。
究竟何處是夢呢？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找不到真實感。
她在玉棺中起身，褪去繁重至極的喜服，只著了兩層單薄的裏衣。
長發傾瀉，容顏絕色傾城。
山洞外的世界，依舊沒有君衍。
眼前是田間面貌，數十人在采摘棉花幾名幼童在田間奔跑，手中有小風車呼呼轉動。
陸攸寧向他們走去，只聽歌謠入耳——
“仙尊癡，仙尊傻，為恕罪孽把魂殺；
紅顏夢，紅顏醒，大紅嫁衣恨無涯；
生難聚，死相逢，生死同寢玉棺下。”
陸攸寧驀地停了步子。
仙尊，紅顏，大紅嫁衣？
她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是呀，她在玉棺之中就把嫁衣脫了。
只是他說的“把魂殺”又是什麽？難道君衍……
一名女子將唱歌謠的孩童抱起，“阿乖，不要再唱了，如今紅顏都醒了，你再唱，仙尊知道了會傷心的。”
她說完話便向陸攸寧這邊看過來，笑容滿面。
“你看，紅顏來了！”
孩童扭頭，好奇地看向陸攸寧，而後者卻越發地困惑了。
陸攸寧向忙碌的眾人走去，他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活兒，對她笑著，“夫人醒了？”
一張張面容都陌生至極，陸攸寧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方才抱孩子的女子向她走過來，一雙眼溫柔至極。
“夫人應是不知，這裏是北渚仙境和空懷谷的交界處，而我們，都是本不該存活於世的神魔後人，世世代代流竄於世間，也是一年多前，才被仙尊藏於此處，終歸是有了一方安身之處。”
陸攸寧疑惑道：“一年多前？”
女子點頭，“正是一年零三個月前，那時我們被一些修士當成魔修追殺，是仙尊救了我們。”
繼而她低下了頭，“我們也是後來才知曉，那日正好是夫人與魔尊的決戰之日。”
陸攸寧仿佛置身於雲中，輕飄飄的，不知何存，臉色也有幾分蒼白。
當年原來是這樣。
“後來他抱著夫人的屍體回來，在這裏整整停留了三日，而這三日，他始終在殺自己的魂魄。”
陸攸寧顫聲道：“為何？”
“他說要用自己的一魄來封存夫人的屍體，可惜後來一場天火降下，最後只剩了一堆骨灰。”
陸攸寧張口，“那又為何，”
為何她如今會出現在此處？
然而她突然又覺著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君衍在何處？他也來了嗎？”
眾人再次擡頭看他，神情覆雜難言。
許久沈默之後，一個四十幾歲面貌的男子才面帶難色地開口，“仙尊他，他就在山洞玉棺的底下啊！”
＊
陸攸寧終於想起，方才孩童歌謠中還有一句“生難聚，死相逢，生死同寢玉棺下”。
他們說，當年君衍抱她入山洞時，君衍就曾在玉棺底下躺過整整一夜。
水有多涼，人又是如何呼吸的，這些他人從不知曉。
那時，他生，她死，正是他與她生死同寢玉棺下。
陸攸寧坐在向陽的石塊上，摟著沈睡的君衍，眾人在她身邊說了許多。
他們說，當年仙尊不惜斬殺仙門人士而救他們，其實是為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正是易裳。
易裳也是神魔後人，她的母親是君衍的親姑姑，故而易裳該喚君衍一聲表哥。
神魔成親，從來都為世間所不容，故而也不必提犯錯的女子身份有多高貴。
易裳自懂事起，就一直恨她的母親，怨她拖累了自己。
她自小跟隨眾人流竄躲閃，開始還能接受這樣的生活，直至有一天，她不知從何處聽說，她的表哥要成親了。
從那時起，眾人便發覺，這個女孩變了。
她開始註重自己的相貌，一心想要見到君衍，直至有一天，她故意暴露了眾人的行蹤……
她知道，這些年來母親和君衍一直有聯系，君衍心中掛念這個姑姑，便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結果便是，她成功了，她的母親卻為了保護她而死了，死前還托付君衍，保護她唯一的女兒……
這裏的人們不知該謝易裳還是該恨她。
她的自私害死了一些人，卻又成全和保護了一眾人。
因為他們從此之後便有了家，在這樣一方小天地內，雖然貧瘠，卻得到了此生都難以想象的安寧。
其實還有許多神魔後人流落在外，一些甚至還隱瞞身份進入了仙門，他們印象深刻的便是一個叫“寧瑤”的少女，因為她有幸進了修仙界第一大門派——扶安門。
陸攸寧聽著，最後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她俯下身，閉上眼去聽男人的心跳。
萬千的塵事揚過，最終化成一場虛無。
而君衍他，似乎徹底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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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卻一動不動，神情平靜地看著她。
她在無意識之時傷了他。
“你何時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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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機會，該問的，陸攸寧是必須要問清了。
“你當初在此處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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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陸攸寧低頭，看著幾乎快要遍布整個地宮頂部的條紋血跡，甚至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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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開始不停地搖晃，對他二人而言卻並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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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攸寧：“有何事？”
君衍的聲音似是在極力隱忍，“你要進去做什麽？”
陸攸寧冷聲道：“這個不需要你管！”
君衍眸中霎時布滿了血絲，“你重生之後，有迫切想做的事嗎？比如，殺自己恨的人？
陸攸寧：“……你問這些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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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你再離開一次，我只想讓你好好活著，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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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自己擋了陸攸寧的路，一時有些自責，連忙向旁邊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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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的門就在身前，只需要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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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待事情真的來臨，她又不得不被困於他的懷抱之中。
熊熊烈火，不能損傷皮肉，卻能燃燒心肺。
陸攸寧被君衍緊緊摟在懷裏，她都能感到胸腹像有一團火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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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烈火消失，眼前一片明朗時，周邊的景竟是北渚仙境。
天上有探咕在飛，然而他們卻似看不到底下的二人。
君衍放開她，繼而退後幾步，卻未能站穩。
陸攸寧伸手去拉他，卻忘了君衍身後其實是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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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攸寧感知著他的心跳，只覺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讓她懷疑這是一場夢。
但是男人身上的血腥氣卻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真到讓人心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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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陸攸寧的意識才緩了過來。
周遭靜極了，充盈的靈氣將她包圍，陸攸寧在玉棺中睜眼，才發覺原來方才真的是一場夢。
玉棺冰涼，是養體的上佳之物，指尖輕輕觸之，繼而便有靈力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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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陌生的感覺籠於心頭，竟使她極其難得地心生了恐慌。
玉棺漂浮於靈湖之上，此處應是一個山洞，擡頭望去，日光透過石縫，打在水面之上，波光瀲灩，至少證明這是一道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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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她便不知再觀察些什麽了。
只是，君衍呢？
男子的溫度似是仍舊彌留，她甚至還清晰地記著他的心跳聲。
究竟何處是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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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的世界，依舊沒有君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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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攸寧向他們走去，只聽歌謠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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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夢，紅顏醒，大紅嫁衣恨無涯；
生難聚，死相逢，生死同寢玉棺下。”
陸攸寧驀地停了步子。
仙尊，紅顏，大紅嫁衣？
她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是呀，她在玉棺之中就把嫁衣脫了。
只是他說的“把魂殺”又是什麽？難道君衍……
一名女子將唱歌謠的孩童抱起，“阿乖，不要再唱了，如今紅顏都醒了，你再唱，仙尊知道了會傷心的。”
她說完話便向陸攸寧這邊看過來，笑容滿面。
“你看，紅顏來了！”
孩童扭頭，好奇地看向陸攸寧，而後者卻越發地困惑了。
陸攸寧向忙碌的眾人走去，他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活兒，對她笑著，“夫人醒了？”
一張張面容都陌生至極，陸攸寧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方才抱孩子的女子向她走過來，一雙眼溫柔至極。
“夫人應是不知，這裏是北渚仙境和空懷谷的交界處，而我們，都是本不該存活於世的神魔後人，世世代代流竄於世間，也是一年多前，才被仙尊藏於此處，終歸是有了一方安身之處。”
陸攸寧疑惑道：“一年多前？”
女子點頭，“正是一年零三個月前，那時我們被一些修士當成魔修追殺，是仙尊救了我們。”
繼而她低下了頭，“我們也是後來才知曉，那日正好是夫人與魔尊的決戰之日。”
陸攸寧仿佛置身於雲中，輕飄飄的，不知何存，臉色也有幾分蒼白。
當年原來是這樣。
“後來他抱著夫人的屍體回來，在這裏整整停留了三日，而這三日，他始終在殺自己的魂魄。”
陸攸寧顫聲道：“為何？”
“他說要用自己的一魄來封存夫人的屍體，可惜後來一場天火降下，最後只剩了一堆骨灰。”
陸攸寧張口，“那又為何，”
為何她如今會出現在此處？
然而她突然又覺著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君衍在何處？他也來了嗎？”
眾人再次擡頭看他，神情覆雜難言。
許久沈默之後，一個四十幾歲面貌的男子才面帶難色地開口，“仙尊他，他就在山洞玉棺的底下啊！”
＊
陸攸寧終於想起，方才孩童歌謠中還有一句“生難聚，死相逢，生死同寢玉棺下”。
他們說，當年君衍抱她入山洞時，君衍就曾在玉棺底下躺過整整一夜。
水有多涼，人又是如何呼吸的，這些他人從不知曉。
那時，他生，她死，正是他與她生死同寢玉棺下。
陸攸寧坐在向陽的石塊上，摟著沈睡的君衍，眾人在她身邊說了許多。
他們說，當年仙尊不惜斬殺仙門人士而救他們，其實是為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正是易裳。
易裳也是神魔後人，她的母親是君衍的親姑姑，故而易裳該喚君衍一聲表哥。
神魔成親，從來都為世間所不容，故而也不必提犯錯的女子身份有多高貴。
易裳自懂事起，就一直恨她的母親，怨她拖累了自己。
她自小跟隨眾人流竄躲閃，開始還能接受這樣的生活，直至有一天，她不知從何處聽說，她的表哥要成親了。
從那時起，眾人便發覺，這個女孩變了。
她開始註重自己的相貌，一心想要見到君衍，直至有一天，她故意暴露了眾人的行蹤……
她知道，這些年來母親和君衍一直有聯系，君衍心中掛念這個姑姑，便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結果便是，她成功了，她的母親卻為了保護她而死了，死前還托付君衍，保護她唯一的女兒……
這裏的人們不知該謝易裳還是該恨她。
她的自私害死了一些人，卻又成全和保護了一眾人。
因為他們從此之後便有了家，在這樣一方小天地內，雖然貧瘠，卻得到了此生都難以想象的安寧。
其實還有許多神魔後人流落在外，一些甚至還隱瞞身份進入了仙門，他們印象深刻的便是一個叫“寧瑤”的少女，因為她有幸進了修仙界第一大門派——扶安門。
陸攸寧聽著，最後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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