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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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妖魔這一打進來,頓時是什麽聲音也沒了。再沒有人懷疑妖魔這事兒是不是各大宗門和世家拿出來涮人玩兒的，畢竟都被打到頭上來了。
這要再懷疑是什麽陰謀，那得腦子裏面灌了八噸的水,食腦魔恐怕都吃不了幹凈。
而此次妖魔大舉入侵,結界那邊烏壓壓的湧過來一片。而先前幾年沈寂下來的妖魔也開始在各處作亂,一時之間,修行界可以說是亂成一團。
上次妖獸進攻，大家還算是比較有條理,哪怕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依舊有效的組織起了反擊攻勢。然而這次卻是完全不同,尋常妖魔還好,像是畫皮夢魔這些,簡直另人防不勝防。
乾坤宮給出消息：“修行界危在旦夕！”
四相門那邊也急急忙忙的表示,他們一直以來的研究有消息了。先前只是單獨來看當日妖獸進攻的地方，雖然總覺得有些問題,但卻沒看出問題在哪兒。
後來他們把祭壇的位置也一並加上去,發現更亂了……
但幾年時間下來，四相門的人也並非只是白研究。縱然很多人已經覺得可能是衛晞想多了,這中間同陣法無關時,他們亦沒有放棄。後來他們懷疑有一些祭壇壓根就不是布大陣用的，於是加加減減，終於出了結論。
這是一個大型的魔陣,是用來吸取生命力的。
就是說,死在當中的人,壽數全數會被拿走。
而這些年,那麽大一個修行界，要死多少修士。更別提普通人當中除去壽終正寢的,也不是沒有出意外而亡故的。
祭壇也不是個個打掉得很及時，終究有一些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的。
最重要的是當年妖獸大舉入侵之時的死傷。
修士是一方面，妖獸可也沒少死。
這些壽命悉數被奪去，成了魔王的養份，造就了他如今的模樣。一點兒也沒有先前嫁衣女魔透露出來的虛弱，反而極為強勢。
妖獸當年進攻還算有邏輯，大城去的妖獸多，小城去的少。然而妖魔此次卻是全然不同，他們只追求血腥，暴力，能殺就殺。
有沒有用不用管，反正就是消滅所有人類……
盡管也不算沒有防備，但人修還是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已經開始宣揚妖魔作亂並不存在的散修，因為本就沒有組織還沒有防備，最先遭重。
修士都尚且如此，普通人就更別提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妖魔之事。
有早起還在頭上歡喜插花，蓋上紅蓋頭準備嫁人的新娘，也有告別家人準備去科舉的書生。不論是在店裏賣布的老板娘，還是酒樓裏面招呼客人的夥計，這些人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就已經遭遇了力所不能及的滅頂之災。
魔王哈哈大笑，眾魔亦是笑得如萬鬼哭嚎，烏壓壓的一片如烏雲一般，妖魔大舉入侵。
衛晞不知道萬年之前妖魔入侵是個什麽情況，但如今這般，卻肯定不會遜色於當年的模樣。
所有修士，哪怕是正在閉死關的，都強行出了關。
多年來一直在山谷中種田的大乘嘆了口氣，一步踏出了谷。他不愛同人交流，此時卻不得不面對群魔。
常年避世的佛寺中人亦是出了寺，衛晞見過的那名佛子亦是走進魔群，他所經之處，群魔遇光而散。
乾坤宮的人亦是放下了卦盤，他們蔔卦是高手，卻並非一味只會趨吉避兇，若當真如此，哪能穩居二宮之位。
清霜真人更是一劍當先，殺入魔群，攻向魔王。他乃修行界如今最頂尖的戰鬥力，此事他當義不容辭。
百花宮的大乘期亦是走了出來，“他一人不是對手，我去幫他。”
除她之外，霍家的那位大乘亦是不落人後。但魔王竟是超出眾人想象的強大，他實力高超，只用了一招便掃落兩位大乘，只餘清霜真人一人還在苦苦堅持。
她們都不行的話，其他幾位大乘也便沒硬去嘗試。
種田的還只是大乘初期，四相門的吳長老更是幾年前方才大乘的，乾坤宮到底不是專職打架的。
而日月樓和劍宗的另一名大乘，此刻亦是被兩個大魔給纏住，一時脫不開身。
衛晞還看到了嫁衣女魔，他之前也抓住一個此類妖魔，但這一只與之前那只完全不同。身為魔王身邊的兩大妖魔之一，其一身嫁衣之華麗，哪怕是最厲害的繡娘怕是也繡不出來。
頭上蓋著蓋頭看不清容貌，但修為低的人掃上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還有數不盡的畫皮出窩，不少人打著打著，不是死於外敵，而是死於同門之手。
先前賈家那一窩畫皮手段比之如今從節界那邊過來的，簡直差太多了。這次出來的畫皮，竟然能憑借他們對妖魔的恨意，不滿，而入侵神識。
簡直防不勝防。
靈符門當即組織人手配合四相門布清心陣，衛晞還在當中看到了姜拂，其如今身上的傷勢已經痊愈，正帶著靈符門的弟子們抵抗妖魔。
其他各宗門派弟子，世家子弟，以及散修，到了這時候自然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而這邊，佛寺果然也藏著一位大乘，其道了一聲佛號，也跟著清霜真人一起迎了上去。然而魔王只是掃了他一眼，根本不懼，“你等不是我之對手。”
衛晞擡頭望過去：“如此實力，怪不得不再等一等。”
不知為何，在場如此之多人，光是大乘就有九個，魔王卻依舊聽到了他的話，還特意答道：“等什麽，等那群散修鬧出亂子，還是宗門世家有弟子族人不服氣，先鬧出內亂來？以他們的性情，再鬧個十年八年也出不了大亂子，反倒是給了你們成長之機。”
“如今我先上十年攻入，本該手執神器斬我的劍宗小師叔也被戚家廢了大半，如今別說大乘，連化神後期都沒有吧！”
魔王哈哈大笑，“你們人修總說我們妖魔如何，其實不過都是道貌岸然，我不過稍微透露了點兒天機給他，他便掐斷了你們除魔衛道的希望。”
“果然。”衛晞道：“戚家主所做之夢，亦是你送過去的。”
魔王點了點頭，“當然是我，但本王可沒有說謊。”
衛晞倒不意外，畢竟如果沒有戚家橫插一腳，那麽戚景琛成為劍宗小師叔，似乎的確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的靈根天賦乃至於心性甚至是性格，無一不合適於劍宗七峰。
魔王利用了戚家主的貪欲，輕而易舉的就讓對方截下了戚景琛，並且將事情鬧到後來那般地步。
若非戚景琛本身心性強大，又運氣好得知真相，還碰到了衛晞，換上一個人，可能就當真能被戚家給毀了。
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長成，有時候一個本來能功成名就的人，換一個成長之地，可能就會是另一種人生。
魔王勝券在握，自然也不介意停下來說上幾句。
他看著衛晞，感慨，“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個本該跟在謝江源身邊的廢物，竟然能一路走到化神，還成了劍宗小師叔。”
“離開了謝江源，你倒是仿佛多了什麽氣運一般，還壞了我幾次好事。”
衛晞早早就從對方的話中猜測出，這魔王竟然看過天機。甚至似乎不是乾坤宮那種只言片語，而是比較詳細的內容。
例如他知道自己會死於戚景琛的劍下，所以提前一步，讓人修自己先點了這個宿敵。
但他是怎麽回事。
謝江源身邊跟著的明明是衛錦，照這魔王所說，竟似乎衛錦不存在，仿佛當年被帶去謝家的人是他似的。
其他人亦是註意到了這點，“衛晞同謝江源有什麽關系。”
“可能哪裏出了岔子，導致本來應該是他的位置被那個衛錦給搶了，一開始名字不對我還沒有多想，畢竟是一個不太重要的廢物罷了。”魔王道：“我醒來之後衛家已經被滅門，發現神器不在謝家，便沒多關註此事。”
反正謝江源雖然也很強，但不知為何，到最後決戰之時，對方竟然慫得沒有出現。
他稀奇的看著衛晞，“一個廢物，換了一種成長模式，竟然也能變成天才，真是稀奇了。”
“那有什麽。”衛晞不甚在意道：“你不也是打著換一種成長，讓戚景琛入不了劍宗，也沒有往日的成就麽。”
他心中卻是清楚的知道，身為神器，自己如何會當真是個廢物。
而且這魔王說他知道這一切時衛家已經沒了，就是說並不存在被他的行為蝴蝶衛家事的可能，那麽被帶回去的只有可能是衛錦。
怎麽會變了？
衛晞覺得這當中有事，但一時也想不通。
倒是大概明白，如果真如這魔王所言，被帶回去的是他，那麽當時被結下了自己強謝江源就強的那種無恥契約的，估計也是他。
那也就難怪謝江源會有能被魔王註意到的成就，而那終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所以最終手執神器的是戚景琛，而非謝江源。
以衛晞本身的能力，在他覺醒記起自己是什麽之後，肯定會想辦法搞掉謝江源，拿回屬於自己的實力。
這根本都不用想。
搞不好最後不是謝江源不想出現，而是已經沒法出現了。
而衛晞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不論是郝丹疏還是那些弟子們，所得知的消息都是真的。因為魔王沒打算畫餅，就是以真實來誘惑人心。
就像戚景琛未來的成就是真的，戚家知道後卻會為了私利毀了他一般。他就是想證明……
“看吧，你們人修說得光明正大，什麽除魔衛道，其實自己不也幫了我們妖魔不少？”
魔王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懊惱之類的情緒，畢竟謝江源那般出色，卻被他給廢了，導致如今人修少了一大戰力。
然而他卻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不止衛晞，就連其他聽到這些話的人，腦子裏面也只有一個想法，“原來謝江源那事兒，是魔王所為啊！”
就說怎麽這些年怎麽看，也沒覺得他像是個擁有大氣運的。
魔王實在想要提醒，“我看到了未來……”
“那八成就是衛小友的氣運吧，跟在其身邊，不知被謝家如何利用了……想想對方還一直覬覦衛家的神器，為此滅人滿門，能做出這種竊運之事簡直太正常了。”
不知道是誰說出這麽一句，被他這般一說，怒氣沖沖的反倒變成了魔王。
畢竟他一心想要人修自相殘殺，把對他有威脅的人盡數除去。卻不料自己多走一步棋，反而弄巧成拙，放出了衛晞來。
“巧嘴滑舌！”
不過魔王終究是魔王，他很快反應過來，冷笑道：“不過就是你們的猜想罷了，謝江原不論如何，都是你們人修自己廢的，你們人修打著除魔衛道的名頭，自己幹的事兒卻也都是齷齪的要命。”
衛晞無語的看著那魔王。
“就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除魔衛道大部分其實除的還是人修，例如魔修還有某些不幹人士的修士。”衛晞看著魔王，有些不能理解，“你怎麽會覺得是在說你們呢，你們這叫物種不同，你們是來到處亂殺的，是個人都得反抗啊，別說是魔了，你就算改名叫仙人，我們也一樣要打啊！”
這已經不是誰是正義的一方了，而是生存之戰啊！
“不能因為有個詞叫除魔衛道，你們也的確是魔，就……哦，其實也可以用得上，我們今日的確都是來除魔的。”
縱然他後來改了口，但還是將魔王氣得不輕。
他算計一切，就是想看這群修士懊悔不已的模樣。想看他們責怪戚家……哦，戚家據說已經沒了，但也得後悔當初怎麽沒一路護送戚景琛進劍宗才是。順嘴提起謝江源，也是想讓其內部起矛盾，畢竟人是衛晞廢的。
怎麽到最後會被謝家奪運說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剛起點兒不滿的心思，就被衛晞打斷了。
尤其他一想起，如今真如先前那個修士而言，是謝江源奪了衛晞的運道，那他豈不是幫了衛晞？
畢竟上一世大戰謝江源可沒出現，這一世倒出了衛晞這麽個氣人玩意兒。
而對面，衛晞絲毫不給他擾亂人心的機會，而且這魔王說了半天，卻忘了他自己先前也說，提前進攻。
就算戚景琛當真進了劍宗，如今恐怕也沒到那個能斬殺魔王的時候。
也就難怪乾坤宮次次算不出，因為魔王先一步看到了以後，並且做足了準備，肯定還在掩飾天機上下了大力氣。
衛晞張嘴就是：“反正說破天了肯定要打，什麽名頭都是虛的，除魔衛道也罷，捍衛自身生存的權力也行，都一個意思。”
“我也沒說人修個個大義凜然就沒有垃圾啊，在場的人連自己是不是好人都保證不了，誰能……”
魔王還沒聽完，已經氣瘋了。
他甚至不顧清霜真人等人，直奔衛晞而來。
“你瘋了麽，刺激他。”鄭之道趕來相助，卻忍不住道。
衛晞張口就是：“我不刺激他就不打我了麽，反正都是要打的，對我下手的人，哪怕我打不過，他也別想高高興興的。”
就算氣不死，也必須得氣個半死。
鄭之道簡直沒法說，這小師弟就是明擺著不安份，他想借自己的道，試著能不能傷到魔王。
清霜真人等自然不可能眼見著魔王跑去欺負化神期，當即也趕了過來，“魔王，這是大乘間的戰鬥，欺負小輩你……”
說話的是百花宮的長老，她雖不是魔王的對手，但拖其一二卻也是做得到的。
百花宮的招式偏向華麗，她戴了一副白色的手套，那是件天品的法寶。動手時，配合招式，朵朵花瓣飛出，美麗卻也殺機濃厚。
佛寺的大乘期也趕了過來，佛珠打出間周圍一片白光，魔片消彌，然而對於魔王而言卻算不得大損傷。
戚景琛站在衛晞身前，“不要胡來，這個不行。”
他雖得了碧波真人的傳承，但裏面卻沒有半字是提及未晞劍的。因為那傳承是在之前留的，當時妖魔入侵之前，這對修行界的頂尖戰鬥力，亦是神仙眷侶般的人物本是準備飛升的。
在飛升之前，他們留下了各自的道統。
淩霄真人的便在先前他們進入的那個小秘境，而碧波真人的則留在了衛家。
後來妖魔入侵，二人都沒飛升成，一個同魔王同歸於盡，另一個也在之後不久隕落。如今已經得知淩霄真人魂魄尚在秘境，而碧波真人的卻是不知。
未晞劍煉來是為了覆活淩霄真人的，有死而覆生之能，雖只對普通人起效，但亦是不簡單。
這段時間戚景琛一直在研究當初碧波真人是怎麽煉制出來的，然而卻沒有什麽進展。當初的資料太少了，只淺淺提過一句，卻沒有更多。而他到底接觸煉器時間尚短，衛晞又是神器，所以至今未有所參透。
但他覺得，衛晞的想法應當是不行的。
衛晞沒有反駁他這話，他只是試一試，自己也知道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若當真如此簡單，像解決竇夫人一樣輕易的就能將魔王解決掉，就不會有魔王所說的，戚景琛手執神器了。
衛晞都化人了，他自己不會用自己麽。
中間一定還有什麽別的。
可惜……
“要是能找到碧波真人的魂魄便好了。”
眨眼之間，戰鬥已經再次開始了。魔王雖被攔了一下，不再執著於衛晞，卻又看到了戚景琛。
他執著於點了這個手執神器斬殺他的修士。
而以他的實力，在場無人是他的對手。
縱然有清霜真人等人在，卻也完全不能奈他何，只不過略作拖延而以。
而他們在打鬥之間，魔王根本不管下面，涉及到的修士更是不知凡幾。當然清霜真人等人也就擋路的妖魔下了殺手，然而下面卻已經亂成一團。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便已經死傷無數。
“怪不得乾坤宮會出那樣的批命，這是真的完全沒有勝算啊！”妖魔勢眾不說，魔王實力修行界還無人能敵。
輾壓。
不少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陣無力感。
“打不過也要打，難不成站著被吃不成。”又有人道：“小師叔方才說得對，這已經不是什麽除魔不除魔的問題了，是生存之戰，若當真讓妖魔贏了，莫說人修，就連人是否還存在都不一定。”
而這片天地，到時亦會少了山清水秀，而變成妖魔的場地吧！
也就在這時，有人揚聲道：“乾坤宮有人冒死查看天機，得了四個字便吐血而亡，他說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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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這一打進來,頓時是什麽聲音也沒了。再沒有人懷疑妖魔這事兒是不是各大宗門和世家拿出來涮人玩兒的，畢竟都被打到頭上來了。
這要再懷疑是什麽陰謀，那得腦子裏面灌了八噸的水,食腦魔恐怕都吃不了幹凈。
而此次妖魔大舉入侵,結界那邊烏壓壓的湧過來一片。而先前幾年沈寂下來的妖魔也開始在各處作亂,一時之間,修行界可以說是亂成一團。
上次妖獸進攻，大家還算是比較有條理,哪怕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依舊有效的組織起了反擊攻勢。然而這次卻是完全不同,尋常妖魔還好,像是畫皮夢魔這些,簡直另人防不勝防。
乾坤宮給出消息：“修行界危在旦夕！”
四相門那邊也急急忙忙的表示,他們一直以來的研究有消息了。先前只是單獨來看當日妖獸進攻的地方，雖然總覺得有些問題,但卻沒看出問題在哪兒。
後來他們把祭壇的位置也一並加上去,發現更亂了……
但幾年時間下來，四相門的人也並非只是白研究。縱然很多人已經覺得可能是衛晞想多了,這中間同陣法無關時,他們亦沒有放棄。後來他們懷疑有一些祭壇壓根就不是布大陣用的，於是加加減減，終於出了結論。
這是一個大型的魔陣,是用來吸取生命力的。
就是說,死在當中的人,壽數全數會被拿走。
而這些年,那麽大一個修行界，要死多少修士。更別提普通人當中除去壽終正寢的,也不是沒有出意外而亡故的。
祭壇也不是個個打掉得很及時，終究有一些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的。
最重要的是當年妖獸大舉入侵之時的死傷。
修士是一方面，妖獸可也沒少死。
這些壽命悉數被奪去，成了魔王的養份，造就了他如今的模樣。一點兒也沒有先前嫁衣女魔透露出來的虛弱，反而極為強勢。
妖獸當年進攻還算有邏輯，大城去的妖獸多，小城去的少。然而妖魔此次卻是全然不同，他們只追求血腥，暴力，能殺就殺。
有沒有用不用管，反正就是消滅所有人類……
盡管也不算沒有防備，但人修還是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已經開始宣揚妖魔作亂並不存在的散修，因為本就沒有組織還沒有防備，最先遭重。
修士都尚且如此，普通人就更別提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妖魔之事。
有早起還在頭上歡喜插花，蓋上紅蓋頭準備嫁人的新娘，也有告別家人準備去科舉的書生。不論是在店裏賣布的老板娘，還是酒樓裏面招呼客人的夥計，這些人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就已經遭遇了力所不能及的滅頂之災。
魔王哈哈大笑，眾魔亦是笑得如萬鬼哭嚎，烏壓壓的一片如烏雲一般，妖魔大舉入侵。
衛晞不知道萬年之前妖魔入侵是個什麽情況，但如今這般，卻肯定不會遜色於當年的模樣。
所有修士，哪怕是正在閉死關的，都強行出了關。
多年來一直在山谷中種田的大乘嘆了口氣，一步踏出了谷。他不愛同人交流，此時卻不得不面對群魔。
常年避世的佛寺中人亦是出了寺，衛晞見過的那名佛子亦是走進魔群，他所經之處，群魔遇光而散。
乾坤宮的人亦是放下了卦盤，他們蔔卦是高手，卻並非一味只會趨吉避兇，若當真如此，哪能穩居二宮之位。
清霜真人更是一劍當先，殺入魔群，攻向魔王。他乃修行界如今最頂尖的戰鬥力，此事他當義不容辭。
百花宮的大乘期亦是走了出來，“他一人不是對手，我去幫他。”
除她之外，霍家的那位大乘亦是不落人後。但魔王竟是超出眾人想象的強大，他實力高超，只用了一招便掃落兩位大乘，只餘清霜真人一人還在苦苦堅持。
她們都不行的話，其他幾位大乘也便沒硬去嘗試。
種田的還只是大乘初期，四相門的吳長老更是幾年前方才大乘的，乾坤宮到底不是專職打架的。
而日月樓和劍宗的另一名大乘，此刻亦是被兩個大魔給纏住，一時脫不開身。
衛晞還看到了嫁衣女魔，他之前也抓住一個此類妖魔，但這一只與之前那只完全不同。身為魔王身邊的兩大妖魔之一，其一身嫁衣之華麗，哪怕是最厲害的繡娘怕是也繡不出來。
頭上蓋著蓋頭看不清容貌，但修為低的人掃上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還有數不盡的畫皮出窩，不少人打著打著，不是死於外敵，而是死於同門之手。
先前賈家那一窩畫皮手段比之如今從節界那邊過來的，簡直差太多了。這次出來的畫皮，竟然能憑借他們對妖魔的恨意，不滿，而入侵神識。
簡直防不勝防。
靈符門當即組織人手配合四相門布清心陣，衛晞還在當中看到了姜拂，其如今身上的傷勢已經痊愈，正帶著靈符門的弟子們抵抗妖魔。
其他各宗門派弟子，世家子弟，以及散修，到了這時候自然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而這邊，佛寺果然也藏著一位大乘，其道了一聲佛號，也跟著清霜真人一起迎了上去。然而魔王只是掃了他一眼，根本不懼，“你等不是我之對手。”
衛晞擡頭望過去：“如此實力，怪不得不再等一等。”
不知為何，在場如此之多人，光是大乘就有九個，魔王卻依舊聽到了他的話，還特意答道：“等什麽，等那群散修鬧出亂子，還是宗門世家有弟子族人不服氣，先鬧出內亂來？以他們的性情，再鬧個十年八年也出不了大亂子，反倒是給了你們成長之機。”
“如今我先上十年攻入，本該手執神器斬我的劍宗小師叔也被戚家廢了大半，如今別說大乘，連化神後期都沒有吧！”
魔王哈哈大笑，“你們人修總說我們妖魔如何，其實不過都是道貌岸然，我不過稍微透露了點兒天機給他，他便掐斷了你們除魔衛道的希望。”
“果然。”衛晞道：“戚家主所做之夢，亦是你送過去的。”
魔王點了點頭，“當然是我，但本王可沒有說謊。”
衛晞倒不意外，畢竟如果沒有戚家橫插一腳，那麽戚景琛成為劍宗小師叔，似乎的確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的靈根天賦乃至於心性甚至是性格，無一不合適於劍宗七峰。
魔王利用了戚家主的貪欲，輕而易舉的就讓對方截下了戚景琛，並且將事情鬧到後來那般地步。
若非戚景琛本身心性強大，又運氣好得知真相，還碰到了衛晞，換上一個人，可能就當真能被戚家給毀了。
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長成，有時候一個本來能功成名就的人，換一個成長之地，可能就會是另一種人生。
魔王勝券在握，自然也不介意停下來說上幾句。
他看著衛晞，感慨，“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個本該跟在謝江源身邊的廢物，竟然能一路走到化神，還成了劍宗小師叔。”
“離開了謝江源，你倒是仿佛多了什麽氣運一般，還壞了我幾次好事。”
衛晞早早就從對方的話中猜測出，這魔王竟然看過天機。甚至似乎不是乾坤宮那種只言片語，而是比較詳細的內容。
例如他知道自己會死於戚景琛的劍下，所以提前一步，讓人修自己先點了這個宿敵。
但他是怎麽回事。
謝江源身邊跟著的明明是衛錦，照這魔王所說，竟似乎衛錦不存在，仿佛當年被帶去謝家的人是他似的。
其他人亦是註意到了這點，“衛晞同謝江源有什麽關系。”
“可能哪裏出了岔子，導致本來應該是他的位置被那個衛錦給搶了，一開始名字不對我還沒有多想，畢竟是一個不太重要的廢物罷了。”魔王道：“我醒來之後衛家已經被滅門，發現神器不在謝家，便沒多關註此事。”
反正謝江源雖然也很強，但不知為何，到最後決戰之時，對方竟然慫得沒有出現。
他稀奇的看著衛晞，“一個廢物，換了一種成長模式，竟然也能變成天才，真是稀奇了。”
“那有什麽。”衛晞不甚在意道：“你不也是打著換一種成長，讓戚景琛入不了劍宗，也沒有往日的成就麽。”
他心中卻是清楚的知道，身為神器，自己如何會當真是個廢物。
而且這魔王說他知道這一切時衛家已經沒了，就是說並不存在被他的行為蝴蝶衛家事的可能，那麽被帶回去的只有可能是衛錦。
怎麽會變了？
衛晞覺得這當中有事，但一時也想不通。
倒是大概明白，如果真如這魔王所言，被帶回去的是他，那麽當時被結下了自己強謝江源就強的那種無恥契約的，估計也是他。
那也就難怪謝江源會有能被魔王註意到的成就，而那終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所以最終手執神器的是戚景琛，而非謝江源。
以衛晞本身的能力，在他覺醒記起自己是什麽之後，肯定會想辦法搞掉謝江源，拿回屬於自己的實力。
這根本都不用想。
搞不好最後不是謝江源不想出現，而是已經沒法出現了。
而衛晞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不論是郝丹疏還是那些弟子們，所得知的消息都是真的。因為魔王沒打算畫餅，就是以真實來誘惑人心。
就像戚景琛未來的成就是真的，戚家知道後卻會為了私利毀了他一般。他就是想證明……
“看吧，你們人修說得光明正大，什麽除魔衛道，其實自己不也幫了我們妖魔不少？”
魔王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懊惱之類的情緒，畢竟謝江源那般出色，卻被他給廢了，導致如今人修少了一大戰力。
然而他卻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不止衛晞，就連其他聽到這些話的人，腦子裏面也只有一個想法，“原來謝江源那事兒，是魔王所為啊！”
就說怎麽這些年怎麽看，也沒覺得他像是個擁有大氣運的。
魔王實在想要提醒，“我看到了未來……”
“那八成就是衛小友的氣運吧，跟在其身邊，不知被謝家如何利用了……想想對方還一直覬覦衛家的神器，為此滅人滿門，能做出這種竊運之事簡直太正常了。”
不知道是誰說出這麽一句，被他這般一說，怒氣沖沖的反倒變成了魔王。
畢竟他一心想要人修自相殘殺，把對他有威脅的人盡數除去。卻不料自己多走一步棋，反而弄巧成拙，放出了衛晞來。
“巧嘴滑舌！”
不過魔王終究是魔王，他很快反應過來，冷笑道：“不過就是你們的猜想罷了，謝江原不論如何，都是你們人修自己廢的，你們人修打著除魔衛道的名頭，自己幹的事兒卻也都是齷齪的要命。”
衛晞無語的看著那魔王。
“就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除魔衛道大部分其實除的還是人修，例如魔修還有某些不幹人士的修士。”衛晞看著魔王，有些不能理解，“你怎麽會覺得是在說你們呢，你們這叫物種不同，你們是來到處亂殺的，是個人都得反抗啊，別說是魔了，你就算改名叫仙人，我們也一樣要打啊！”
這已經不是誰是正義的一方了，而是生存之戰啊！
“不能因為有個詞叫除魔衛道，你們也的確是魔，就……哦，其實也可以用得上，我們今日的確都是來除魔的。”
縱然他後來改了口，但還是將魔王氣得不輕。
他算計一切，就是想看這群修士懊悔不已的模樣。想看他們責怪戚家……哦，戚家據說已經沒了，但也得後悔當初怎麽沒一路護送戚景琛進劍宗才是。順嘴提起謝江源，也是想讓其內部起矛盾，畢竟人是衛晞廢的。
怎麽到最後會被謝家奪運說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剛起點兒不滿的心思，就被衛晞打斷了。
尤其他一想起，如今真如先前那個修士而言，是謝江源奪了衛晞的運道，那他豈不是幫了衛晞？
畢竟上一世大戰謝江源可沒出現，這一世倒出了衛晞這麽個氣人玩意兒。
而對面，衛晞絲毫不給他擾亂人心的機會，而且這魔王說了半天，卻忘了他自己先前也說，提前進攻。
就算戚景琛當真進了劍宗，如今恐怕也沒到那個能斬殺魔王的時候。
也就難怪乾坤宮次次算不出，因為魔王先一步看到了以後，並且做足了準備，肯定還在掩飾天機上下了大力氣。
衛晞張嘴就是：“反正說破天了肯定要打，什麽名頭都是虛的，除魔衛道也罷，捍衛自身生存的權力也行，都一個意思。”
“我也沒說人修個個大義凜然就沒有垃圾啊，在場的人連自己是不是好人都保證不了，誰能……”
魔王還沒聽完，已經氣瘋了。
他甚至不顧清霜真人等人，直奔衛晞而來。
“你瘋了麽，刺激他。”鄭之道趕來相助，卻忍不住道。
衛晞張口就是：“我不刺激他就不打我了麽，反正都是要打的，對我下手的人，哪怕我打不過，他也別想高高興興的。”
就算氣不死，也必須得氣個半死。
鄭之道簡直沒法說，這小師弟就是明擺著不安份，他想借自己的道，試著能不能傷到魔王。
清霜真人等自然不可能眼見著魔王跑去欺負化神期，當即也趕了過來，“魔王，這是大乘間的戰鬥，欺負小輩你……”
說話的是百花宮的長老，她雖不是魔王的對手，但拖其一二卻也是做得到的。
百花宮的招式偏向華麗，她戴了一副白色的手套，那是件天品的法寶。動手時，配合招式，朵朵花瓣飛出，美麗卻也殺機濃厚。
佛寺的大乘期也趕了過來，佛珠打出間周圍一片白光，魔片消彌，然而對於魔王而言卻算不得大損傷。
戚景琛站在衛晞身前，“不要胡來，這個不行。”
他雖得了碧波真人的傳承，但裏面卻沒有半字是提及未晞劍的。因為那傳承是在之前留的，當時妖魔入侵之前，這對修行界的頂尖戰鬥力，亦是神仙眷侶般的人物本是準備飛升的。
在飛升之前，他們留下了各自的道統。
淩霄真人的便在先前他們進入的那個小秘境，而碧波真人的則留在了衛家。
後來妖魔入侵，二人都沒飛升成，一個同魔王同歸於盡，另一個也在之後不久隕落。如今已經得知淩霄真人魂魄尚在秘境，而碧波真人的卻是不知。
未晞劍煉來是為了覆活淩霄真人的，有死而覆生之能，雖只對普通人起效，但亦是不簡單。
這段時間戚景琛一直在研究當初碧波真人是怎麽煉制出來的，然而卻沒有什麽進展。當初的資料太少了，只淺淺提過一句，卻沒有更多。而他到底接觸煉器時間尚短，衛晞又是神器，所以至今未有所參透。
但他覺得，衛晞的想法應當是不行的。
衛晞沒有反駁他這話，他只是試一試，自己也知道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若當真如此簡單，像解決竇夫人一樣輕易的就能將魔王解決掉，就不會有魔王所說的，戚景琛手執神器了。
衛晞都化人了，他自己不會用自己麽。
中間一定還有什麽別的。
可惜……
“要是能找到碧波真人的魂魄便好了。”
眨眼之間，戰鬥已經再次開始了。魔王雖被攔了一下，不再執著於衛晞，卻又看到了戚景琛。
他執著於點了這個手執神器斬殺他的修士。
而以他的實力，在場無人是他的對手。
縱然有清霜真人等人在，卻也完全不能奈他何，只不過略作拖延而以。
而他們在打鬥之間，魔王根本不管下面，涉及到的修士更是不知凡幾。當然清霜真人等人也就擋路的妖魔下了殺手，然而下面卻已經亂成一團。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便已經死傷無數。
“怪不得乾坤宮會出那樣的批命，這是真的完全沒有勝算啊！”妖魔勢眾不說，魔王實力修行界還無人能敵。
輾壓。
不少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陣無力感。
“打不過也要打，難不成站著被吃不成。”又有人道：“小師叔方才說得對，這已經不是什麽除魔不除魔的問題了，是生存之戰，若當真讓妖魔贏了，莫說人修，就連人是否還存在都不一定。”
而這片天地，到時亦會少了山清水秀，而變成妖魔的場地吧！
也就在這時，有人揚聲道：“乾坤宮有人冒死查看天機，得了四個字便吐血而亡，他說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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