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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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仇
左護法沈著臉沒說話，心裏卻不知為何有些犯怵。他腦海中依舊控制不住地在回想剛才那個畫面，每想一次就覺得心驚膽戰，背上冷汗直冒。
他知道崔瑩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卻從未想過她竟然可以瘋魔到這種程度。為了覆仇寧願赴死的人倒也存在，可是能夠睜著眼睛眼看著刀落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他卻從來沒有見過。
左護法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現在開始同情崔瑩的仇家了。
然而還沒等他在心中感慨完，卻聽見崔瑩說道：“金樽，幫我在他脖子上劃一道傷長短和深度，要和我身上的這道一模一樣。”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到崔瑩又說：“我本應當自己劃的，可我怕我不會武功，下手沒輕重會出岔子，所以請他代勞，你如果不服的話，我也可以親自動手。”
左護法到了口邊的話頓時急轉，勉強笑了一下。“沒關系，就這樣。”
金樽的內力可以收放自如，讓他砍一刀尚且有命在，他是真的害怕崔瑩動手，那結局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殿上眾人臉色各異，但身上都有一些發冷，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崔瑩睚眥必報，怎麽可能真的吃下左護法的虧。
金樽於是領命揮刀一砍，在他脖子上砍出了道一模一樣的傷。
“好。”
崔瑩點了點頭。
“把我沾著毒粉的匕首拿來。”
金樽退後，雙手遞上匕首。
那是一把柄處雕刻著盤蛇花紋的匕首，刃口又細又長，上面閃著晶亮的粉末，讓人見了便不由的兩股戰戰。
崔瑩將匕首舉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左護法走進，隨即擡手慢慢貼近他脖子處正在往外流血的傷口。
她沒有練過武功，剛才有受傷失血，手上沒什麽力氣，因而握著匕首的手不自覺得有些顫抖。
左護法看到刃尖幾乎沒有規則的顫動，心跳越發快，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知道這並非崔瑩有意為之，但就是這無意為之，才顯得更加可怕。
萬一她一個失手……
在匕首即將靠近，快要挨到他傷口的剎那，崔瑩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就維持這極近的距離，不動手上依舊不自覺的有些發顫。
左護法傷口裏冒出的絲絲熱氣蒸騰在匕首之上，在鐵片上遇到那些毒粉凝結成霜，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明明只過去了一瞬間，卻恍惚過去了幾十年那般難熬。
“我不會武功，手上可不知道輕重，萬一真的傷了你，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可不是我故意殺你。”
崔瑩笑著說道。
左護法這才明白這其中的心機所在。是啊，他內裏收放自如，如果殺了崔瑩，誰都知道那是他故意的。可是崔瑩沒法控制手上的輕重，如果真的殺了他卻也算無為之，就算有人想要為他覆仇，也找不到正當的理由。
因此他殺不得她，但是他的性命卻被她隨意拿捏住了。
說完這話，崔瑩又將手時擡了擡，仿佛要做下一個動作。
“我認輸。”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左護法忽然向後急退了數米有餘，額上冷汗直冒，全身軟軟的。
真是瘋子。
他看向崔瑩的眼神滿是駭然。
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為他比常人都要瘋魔，有恃無恐，可是今天，他終於遇到比他更瘋的了。
“我就和你走一趟吧。”
“好。”崔瑩微笑著將匕首放了下來。
春末夏初，江湖上出了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
極樂殿聖女崔瑩重出江湖，身穿黑色鬥笠，胯下高頭白馬，帶領一眾教徒且行且殺，一路上將江湖仇家屠戮殆盡，血流成河。
這一行人猶如鬼煞一般，席卷到一處，便使得那地方生靈塗炭，寸草不生，連閻王見了都要覺得心驚肉跳。傳聞中，崔瑩踏白骨如履平地，濺腥血而不變色，身畔有金銀雙煞護鎮，又有金絲甲護身，堪稱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曾有所謂的英雄豪傑因為害怕被她算起陳年舊賬，便結成了聯盟一起誅殺魔教賊人，可甚至沒有近到崔瑩的身，就成了她屬下的刀下亡魂。
自此一戰，江湖上無不人心惶惶。各大門派曾經想要團結起來，同仇敵愾，可是還沒等各掌門如約赴宴，那座約定之中的酒樓就已然平地炸開，回家之後又見到自家門口，都平白無故的多的一個血掌印。自此以後，各人魂飛魄散，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提抗魔教這事了。
他們終於看明白了，眼下的崔瑩比什麽更可怕。頓時有人後悔，在聽到她欺騙連淮偷了連家的金絲甲的時候憤填膺地指責她了，生怕她來算賬。但好在她似乎時間緊迫，根本顧不上他們。
這些事裏最駭人的便是百花谷一役。
這百花谷谷主夫人玉笛仙子，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惡毒人物，風光正盛之時名聲絕不亞於崔天一，她唇起笙歌，便能掌控千百活物變成不知疼痛的傀儡，歸為己用，堪稱人間閻羅。因此在這一戰之中，極樂殿也是死傷慘重，元氣大耗。
江湖中人滿以為這一戰即使勝不過崔瑩，也可以打成平手，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崔瑩竟然越戰越勇，能帶領一眾教徒血洗山谷，將花谷主一家滿門屠戮，而後放火燒山，火光直沖了三天三夜，將原本鳥語花香的山谷夷為一片廢墟，連具屍體都找不著。
傳聞之中，玉笛仙子四面臨敵無路可走，最後只能拼著丹田破裂的危險，強行使用她最厲害的功法，並且拋棄了自己的女兒桑桑作為靶子，這才被一個神秘人救走。
極樂殿的人追著他二人的蹤影搜了整整七天，卻依舊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不過兩個月的功夫，她已然在江湖上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幾乎人人自危不敢出門，都在期盼邊疆的戰爭快點結束，燕盟主可以從京都回鄉，管管這江湖上的事。
可是誰能想到，在火燒百花谷之後，她竟然一路南下，直向燕家府邸而去。
與此同時，春後邊疆戰事恢覆，幾個月來大小交戰幾十餘場，各有勝負，但聖朝總體而言輸多贏少，死傷慘重，越來越難以支撐。
由於邊塞戰期久久拖延，消耗了大量人力財力，朝政虧空，朝中也內亂不斷，各方勢力爭相興起，相互分分合合。聖上只管著朝中內政就已然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準備南遷都城，派了大量兵力死死加固南北分界處的幾座城房，對邊疆幾乎是放任自由了。
當此之際，天下大亂，已是一片混局。朝廷對邊疆的資源減少，將士們也只有苦苦支撐，直到燭燈燃盡，英勇犧牲，各營都是一片悲涼淒慘之狀，然而卻是命數所歸，也只有坦然面對。
當此夜晚。
距離京都一百裏開外的某處客棧之內。
“小主。”
“你再去查一查邊疆那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崔瑩躺在床上說話時氣力不足，微微發喘，可是她一見到有人來，就不管不顧問得只有這一句話。
銀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小主快換上衣服，燕家的兵馬就要追來了。”
崔瑩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忽而笑了起來。
“追兵？”
她早已懷了必死的決心，根本就不在乎這個。
燕家原本就門徒眾多，個個武藝非凡，否則也做不穩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今燕府又有為數眾多的禁軍看守，比不得百花谷人單力薄，只李婉婉一人能打。因此崔瑩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仗，可這一仗她必須要打，哪怕飛蛾撲火，精衛填海，她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棄。
而在未能成功擊殺燕處義飛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她現在只在乎一件事情。
她從客棧裏聽說，在一次胡國伏擊之中，李韓將軍受敵方將軍刺傷落馬，重傷難起，連淮為救將軍以己身作盾，將他護在身下抱上馬，硬生生扛下了從高處而至的長槍紮刺和戰馬亂足的踢踏，內臟受損，忍不住噴出鮮血。而在救回的路上，連淮又替他擋下一支毒箭，直到戰馬跑到營前，他再也支撐不住，立刻栽倒下馬昏死過去。
“連淮至今昏迷不醒，生死難料，這事情是真的嗎？”
銀觴被她逼問得沒有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是的，聽說軍營裏的軍醫都對此束手無策，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讓他從昏厥中醒來，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他的性命恐怕是……”
“我難道沒有你懂嗎？要你胡亂猜測？”崔瑩突然脫口而出斥，一雙眼泛起了微紅。
巨大的情緒波動讓她一陣陣地咳嗽起來，但還是倔強地瞪著銀觴，仿佛在斥著他撒謊，連淮明明還有救，明明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銀觴只覺得背上發冷，跪在了地上。
“小主，我知道您擔心連公子，但是燕家的追兵真的要到了，您還是快點走吧。”
“走什麽……我能走到哪裏去？”
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都即將不在了，她能到哪裏去？
她現在只希望自己早早地死了，死狀越慘越好，好取悅蒼天，取悅佛祖，取悅閻王小鬼，讓他們放過連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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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護法沈著臉沒說話，心裏卻不知為何有些犯怵。他腦海中依舊控制不住地在回想剛才那個畫面，每想一次就覺得心驚膽戰，背上冷汗直冒。
他知道崔瑩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卻從未想過她竟然可以瘋魔到這種程度。為了覆仇寧願赴死的人倒也存在，可是能夠睜著眼睛眼看著刀落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他卻從來沒有見過。
左護法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現在開始同情崔瑩的仇家了。
然而還沒等他在心中感慨完，卻聽見崔瑩說道：“金樽，幫我在他脖子上劃一道傷長短和深度，要和我身上的這道一模一樣。”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到崔瑩又說：“我本應當自己劃的，可我怕我不會武功，下手沒輕重會出岔子，所以請他代勞，你如果不服的話，我也可以親自動手。”
左護法到了口邊的話頓時急轉，勉強笑了一下。“沒關系，就這樣。”
金樽的內力可以收放自如，讓他砍一刀尚且有命在，他是真的害怕崔瑩動手，那結局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殿上眾人臉色各異，但身上都有一些發冷，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崔瑩睚眥必報，怎麽可能真的吃下左護法的虧。
金樽於是領命揮刀一砍，在他脖子上砍出了道一模一樣的傷。
“好。”
崔瑩點了點頭。
“把我沾著毒粉的匕首拿來。”
金樽退後，雙手遞上匕首。
那是一把柄處雕刻著盤蛇花紋的匕首，刃口又細又長，上面閃著晶亮的粉末，讓人見了便不由的兩股戰戰。
崔瑩將匕首舉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左護法走進，隨即擡手慢慢貼近他脖子處正在往外流血的傷口。
她沒有練過武功，剛才有受傷失血，手上沒什麽力氣，因而握著匕首的手不自覺得有些顫抖。
左護法看到刃尖幾乎沒有規則的顫動，心跳越發快，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知道這並非崔瑩有意為之，但就是這無意為之，才顯得更加可怕。
萬一她一個失手……
在匕首即將靠近，快要挨到他傷口的剎那，崔瑩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就維持這極近的距離，不動手上依舊不自覺的有些發顫。
左護法傷口裏冒出的絲絲熱氣蒸騰在匕首之上，在鐵片上遇到那些毒粉凝結成霜，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明明只過去了一瞬間，卻恍惚過去了幾十年那般難熬。
“我不會武功，手上可不知道輕重，萬一真的傷了你，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可不是我故意殺你。”
崔瑩笑著說道。
左護法這才明白這其中的心機所在。是啊，他內裏收放自如，如果殺了崔瑩，誰都知道那是他故意的。可是崔瑩沒法控制手上的輕重，如果真的殺了他卻也算無為之，就算有人想要為他覆仇，也找不到正當的理由。
因此他殺不得她，但是他的性命卻被她隨意拿捏住了。
說完這話，崔瑩又將手時擡了擡，仿佛要做下一個動作。
“我認輸。”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左護法忽然向後急退了數米有餘，額上冷汗直冒，全身軟軟的。
真是瘋子。
他看向崔瑩的眼神滿是駭然。
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為他比常人都要瘋魔，有恃無恐，可是今天，他終於遇到比他更瘋的了。
“我就和你走一趟吧。”
“好。”崔瑩微笑著將匕首放了下來。
春末夏初，江湖上出了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
極樂殿聖女崔瑩重出江湖，身穿黑色鬥笠，胯下高頭白馬，帶領一眾教徒且行且殺，一路上將江湖仇家屠戮殆盡，血流成河。
這一行人猶如鬼煞一般，席卷到一處，便使得那地方生靈塗炭，寸草不生，連閻王見了都要覺得心驚肉跳。傳聞中，崔瑩踏白骨如履平地，濺腥血而不變色，身畔有金銀雙煞護鎮，又有金絲甲護身，堪稱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曾有所謂的英雄豪傑因為害怕被她算起陳年舊賬，便結成了聯盟一起誅殺魔教賊人，可甚至沒有近到崔瑩的身，就成了她屬下的刀下亡魂。
自此一戰，江湖上無不人心惶惶。各大門派曾經想要團結起來，同仇敵愾，可是還沒等各掌門如約赴宴，那座約定之中的酒樓就已然平地炸開，回家之後又見到自家門口，都平白無故的多的一個血掌印。自此以後，各人魂飛魄散，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提抗魔教這事了。
他們終於看明白了，眼下的崔瑩比什麽更可怕。頓時有人後悔，在聽到她欺騙連淮偷了連家的金絲甲的時候憤填膺地指責她了，生怕她來算賬。但好在她似乎時間緊迫，根本顧不上他們。
這些事裏最駭人的便是百花谷一役。
這百花谷谷主夫人玉笛仙子，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惡毒人物，風光正盛之時名聲絕不亞於崔天一，她唇起笙歌，便能掌控千百活物變成不知疼痛的傀儡，歸為己用，堪稱人間閻羅。因此在這一戰之中，極樂殿也是死傷慘重，元氣大耗。
江湖中人滿以為這一戰即使勝不過崔瑩，也可以打成平手，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崔瑩竟然越戰越勇，能帶領一眾教徒血洗山谷，將花谷主一家滿門屠戮，而後放火燒山，火光直沖了三天三夜，將原本鳥語花香的山谷夷為一片廢墟，連具屍體都找不著。
傳聞之中，玉笛仙子四面臨敵無路可走，最後只能拼著丹田破裂的危險，強行使用她最厲害的功法，並且拋棄了自己的女兒桑桑作為靶子，這才被一個神秘人救走。
極樂殿的人追著他二人的蹤影搜了整整七天，卻依舊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不過兩個月的功夫，她已然在江湖上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幾乎人人自危不敢出門，都在期盼邊疆的戰爭快點結束，燕盟主可以從京都回鄉，管管這江湖上的事。
可是誰能想到，在火燒百花谷之後，她竟然一路南下，直向燕家府邸而去。
與此同時，春後邊疆戰事恢覆，幾個月來大小交戰幾十餘場，各有勝負，但聖朝總體而言輸多贏少，死傷慘重，越來越難以支撐。
由於邊塞戰期久久拖延，消耗了大量人力財力，朝政虧空，朝中也內亂不斷，各方勢力爭相興起，相互分分合合。聖上只管著朝中內政就已然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準備南遷都城，派了大量兵力死死加固南北分界處的幾座城房，對邊疆幾乎是放任自由了。
當此之際，天下大亂，已是一片混局。朝廷對邊疆的資源減少，將士們也只有苦苦支撐，直到燭燈燃盡，英勇犧牲，各營都是一片悲涼淒慘之狀，然而卻是命數所歸，也只有坦然面對。
當此夜晚。
距離京都一百裏開外的某處客棧之內。
“小主。”
“你再去查一查邊疆那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崔瑩躺在床上說話時氣力不足，微微發喘，可是她一見到有人來，就不管不顧問得只有這一句話。
銀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小主快換上衣服，燕家的兵馬就要追來了。”
崔瑩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忽而笑了起來。
“追兵？”
她早已懷了必死的決心，根本就不在乎這個。
燕家原本就門徒眾多，個個武藝非凡，否則也做不穩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今燕府又有為數眾多的禁軍看守，比不得百花谷人單力薄，只李婉婉一人能打。因此崔瑩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仗，可這一仗她必須要打，哪怕飛蛾撲火，精衛填海，她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棄。
而在未能成功擊殺燕處義飛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她現在只在乎一件事情。
她從客棧裏聽說，在一次胡國伏擊之中，李韓將軍受敵方將軍刺傷落馬，重傷難起，連淮為救將軍以己身作盾，將他護在身下抱上馬，硬生生扛下了從高處而至的長槍紮刺和戰馬亂足的踢踏，內臟受損，忍不住噴出鮮血。而在救回的路上，連淮又替他擋下一支毒箭，直到戰馬跑到營前，他再也支撐不住，立刻栽倒下馬昏死過去。
“連淮至今昏迷不醒，生死難料，這事情是真的嗎？”
銀觴被她逼問得沒有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是的，聽說軍營裏的軍醫都對此束手無策，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讓他從昏厥中醒來，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他的性命恐怕是……”
“我難道沒有你懂嗎？要你胡亂猜測？”崔瑩突然脫口而出斥，一雙眼泛起了微紅。
巨大的情緒波動讓她一陣陣地咳嗽起來，但還是倔強地瞪著銀觴，仿佛在斥著他撒謊，連淮明明還有救，明明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銀觴只覺得背上發冷，跪在了地上。
“小主，我知道您擔心連公子，但是燕家的追兵真的要到了，您還是快點走吧。”
“走什麽……我能走到哪裏去？”
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都即將不在了，她能到哪裏去？
她現在只希望自己早早地死了，死狀越慘越好，好取悅蒼天，取悅佛祖，取悅閻王小鬼，讓他們放過連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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